相思引 作者:葵因(晋江2014-10-03完结)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音落如刀,容汀笑盈盈地道:“爹如果您心软,这白脸就交给我来唱。”
“就如此吧。”点点头,让沈时笙多活五年,也该够了。
“来人!把苏彦关到柴房里五天,至于沈时笙么,拉下去杖责三百!”三百下的木杖子结结实实落在你身上,就不信你不死。
“住手!”复颐瓜氯萃。运⊥罚胺蛉耍崛诵悦拢镜廊思夷腥堑暮谩!?br /> “夫君说的哪里话,有道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轻饶了沈时笙,以后下人们还把王府当成什么?”见容汀不为所动,复弈危缓贸帕轿煌跻蛄讼氯ィ巴幻妫鹜跻幻妫钤谏蚴斌嫌搿胛颐堑那榉萆希羲惶趺!?br /> 年少往事,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那个扎着羊角辫爱笑的小丫头如今怎么就落到这个不得不死的地步?
苏彦亦伏在地上求容汀:“少夫人,沈姑娘的杖责,我愿替她,请您饶她不死。”
沈时笙稍稍抬眼,复聪Ю唬昭宥脊蛟谏肀撸闹刑鞠ⅲ迷僭跹峡业钠砬螅萃∫埠茫鲜馔跻舶眨疾换岱殴约海恚芤幸桓鋈死吹W拧K慌滤溃缭谖迥昵八透盟懒耍皇窍肫鸶盖祝藕对谟猩瓴荒芗詈笠幻妗?br /> 而复季珩他依旧不动声色。她的死活,他是不会在意的吧,这样也好,遗憾少一桩是一桩。
“沈时笙,你倒是好命呵,这么多人为你求情,你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少夫人不像心慈手软之人。”
容汀拍拍手,心情愉悦之至,“很好,你有骨气,一个美人儿血肉模糊地苟延残喘实在可怜,我就赐你一个痛快,让你一了百了。”
沈时笙笑了笑,给容汀规矩地叩首道:“感谢少夫人给奴婢留全尸。”已经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胭脂,给她倒一杯美酒,我亲自送她一程。”容汀拈起她的发梢细细把玩,私语:“沈绪初你看,在堂满座没有人救得了你,量他复季珩再有本事也得忍气吞声,因为你和这个家庭比起来,太不值一提。”她喜欢叫她沈绪初,喜欢看她困在往事的梦魇里逃脱不去。
复季珩站在原地,烟墨色的眼珠宛如琉璃般剔透,他勾起唇角无声无息地笑,浅薄而隐约,容色平静得仿佛至始至终他只是一个看客。没人清楚他在想什么,大敞四开的门被风吹得摆摆不定,吱呀吱呀的声音,凄厉非常,胭脂从他身边走过,一来一去之间充满防备,原以为他会做什么,是拦或是挡,但他什么也没做。
液体澄澈清亮,装在小小的酒杯里满的好像要溢出来,容汀托着杯底,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下在酒里面的毒是没有解药的,她喝了毒发以后,大罗神仙都未必能救得了,更何况,连老天爷都是站在自己这边,操纵一个人生死的感觉,真美妙。
“你欠我的总要还给我,喝了吧。”
……
“快!快给我抓住这个逆子!”南殊王的咆哮突然在前方如滚雷炸裂,容汀下意识望去,还未来得及反应,但见风动白衣,沉香扑面,紧握的掌心被人掰开,仅一眨眼,酒杯便四平八稳地落在复季珩手里。
“大嫂,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如果忘了,我今日再说一次也无妨。沈时笙和苏彦是我复季珩的人,就算是要教训规矩,那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还轮不到大嫂你来管。”
'他不看她,重新展开书卷,翻了几页后,兴味索然,“只是,打狗尚要看主人,更何况,沈时笙和苏彦是我复季珩的人,就算是要教训规矩,那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还轮不到大嫂你来管。”'那一日的画面重新展开,利刃似的列在容汀眼前,她忘不了。
“逆子!”南殊王眦目欲裂,吼道:“你今天胆敢拂逆我!以后就不要管我叫爹!”
“怎敢,”复季珩衔笑清冷,与平日神情别无二致,“沈时笙犯了错,应当罚她,只不过沈时笙是我的人,认定奴才有错,主子岂不是逃脱不了干系?”
“小侯爷你先把酒放下!”瑞王劝道:“侍婢而已,不多她一个不少她一个,你若非要留她,也不是不可商量,何苦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可留?”他挑眉,却看向南殊王。
“你这逆子……”
她以为他只是要挟,可直到他笑言说爹您留不留她是您的主张,可这罚是我甘愿替她领的,直到他从容地饮尽那杯酒,直到他摔碎了酒杯,直到他终于倒在自己脚边,她才如梦初醒,那个不字,卡在喉咙里,来不及。
复季珩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而现在,他饮的第一杯酒,竟是带了毒。
所有的人慌作一团,她死死抓住他的手,任谁也分不开。
☆、心有千结
作者有话要说:
1话说,那个小侯爷给沈丫头的药啊终于派上用场了啊~~
2剧透君:等到卷三的时候,就可以各种小JQ了~XD~~
沈时笙守在他的榻前,朦朦胧胧地回想起发生的事情,恍如一梦。
那日,她跪在地上向南殊王承诺,只要复季珩痊愈她便立刻离开王府,从此与这里没有任何瓜葛。那日,复惜阑用一辈子的自由为她换得了南殊王的应允。那日,走出中厅,容汀冲上来连扇她数个耳光,说如果没有她,复季珩也不会变成这样。那日,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苏彦曾说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药丸。那日,喂复季珩服下药以后,她就再没阖过眼。
这样浑噩地渡过几天,她也记不清了,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只记得苏彦劝她去休息,她不肯,最后苏彦板起脸对她道:“沈姑娘,你现在拿连药碗都在抖,怎么能照顾好小侯爷?你去歇一歇,我替你守着,他醒了,我定叫你。”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果真是抖的。
“没关系,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兴许一会儿就能好了,真的。”时间对她而言太有限,每一眼都变的弥足珍贵。
她搬来一方矮脚凳,斜靠在床榻边。凝视着复季珩的脸,安静而斯文,眉目舒缓,他沉睡的模样很温柔,只是稍欠血色,整张脸苍白如纸,却比昔日要平易近人得多。铁打的人终有累垮的那一刻,沈时笙神思忽散迷离之间依稀看见他苏醒,揉揉眼,奈何是幻觉,来来回回几次,眼皮缓慢上了枷锁,她模模糊糊地去摸他的手,指尖虽凉但掌心是暖的,这才睡过去。
梦境是什么?是现实中的遗憾,是回不去的从前,它们在虚幻的时空里交织成形,便所谓梦境。梦中他站在她的身后,满池的荷花灼灼入目,接天映日,碧色无穷蔓延在周遭,呼吸间满是清甜的香味,她还是八岁那懵懂的模样,而十岁的他已然眸眼如画,日影斑驳流连,沿鬓发描摹,令四下旖旎皆失了颜色。最初的遇见,亦是最初的思念,它就在这里一一浮现……
复季珩苏醒的时候,榻侧围了一堆的人,南殊王能耐,请动了宫中御用的太医给儿子诊病,从他憔然的神情里,多少能品出一点稀薄的骨肉情意来。沈时笙和苏彦站在尾端,听不清太医与南殊王的对话,苏彦安慰她说小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她僵硬地点点头,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膛,仿佛在等待什么审判般剧烈。
“小儿……情况如何?”太医搭指为复季珩号脉,南殊王试探着询问。
复季珩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榻顶承尘。太医收手,望一望众人,又望一望南殊王,斟酌半晌,娓娓回道:“西域番邦的奇药固然救了小侯爷的命,可惜毒性太强,且尚有余毒未清,滞留体内,下官虽尽力医治,不过……”
“不过怎样?”
太医拱手起身对南殊王叹息:“保住了命,不过…小侯爷他……”
“大人不必为难,直说便是。”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复季珩。
太医点点头,“回王爷的话,小侯爷的命保住了,不过…这双眼睛恐怕是不能视物了。”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南殊王向后退了半步,幸而有复谏肀卟笞挪琶坏埂?br /> “那小儿他,难不成……”话到嘴边,面上早崩溃成一片灰败,辨不清是后悔还是其他情感。
“小侯爷的眼睛是由余毒所致失明,并非外伤,下官以为,若视物的功能还健全着,好生调理的话,许过个把月即可恢复清明,又或许三年五载……万事皆有转机,王爷您不必太过绝望。”
说了那么多,关于他的眼睛,林林总总大抵只剩下听天由命四个字概括。复季珩躺在榻上,触目所及的黑暗,反觉心平气和。
“养目重在养心肝气血,辟清幽之地静养,于小侯爷体内毒性的消减是大有裨益的。”太医临走前嘱咐几句,南殊王混沌潦草地应了,挥挥手撤散了人,命管家扶他去歇息,一时之间显得苍老了许多。
房间重归沉寂,紫金炉内燃着他素来喜欢的沉香屑,白烟长长细细的,升到半空后回环消失,一如谁家妇人翘起的酥手小指,苏彦打开圆扇小窗,日光倾落尺丈,掠过复季珩的眼底,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沈姑娘,你有话便对小侯爷说吧,我先出去了。”苏彦总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
沈时笙走上前去,看着复季珩神色淡薄的脸,千言万语堵在唇边,想要开口说话,发出了零星破碎的声音竟带着鲜明的哭腔,于是不得不狠狠捂住嘴,就怕他听见自己泄露的情绪。
复季珩坐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仿若与常人没什么不同,“我看不见了。”他说。
“可你无须自责,毕竟我还活着。”
他笑笑,曾经流光剔透的烟墨凤眸,如今美丽依旧而神韵不在。他对沈时笙说话的时候,先把脸转到她所在的方向,而后那双眼珠才会渐渐移过来,却始终无法对上她的眼瞳。这一个微小的细节撞进她的视野里,将她的忍耐击散得溃不成军。
“你说过你从不喝酒的,你说过你喜欢一直清清醒醒的,你说过的话你怎么能忘了?”沈时笙摇晃着复季珩的肩膀,家变之后她从没哭成过这个狼狈的样子,“她要我的命让她拿去就是了,本来就是我犯的错啊,但你怎么那么傻?你明明知道那酒是有毒的,有毒的啊!一双好好的眼睛,就这么看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我不怕死,可我怕你死。你知道吗,你倒在我脚边,那一刹我有多么害怕?
多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多怕他再也唤不出她的名字,而今他醒了,睁开眼睛却再也不能看见她……
“不值得的,一双眼睛,不值得的……”
复季珩默默地听完,顺着沈时笙的手臂摸索到了她泪痕交错的面颊,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双眼之上,每一根掌纹都很明晰,就像他的声音。
“一双眼睛换你一条命,我认为值得,就足够了。”是一贯的孤冷的语气。
“还有,别哭了,替我留着它,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眼睛。”终究温柔了下来。
☆、春回三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复二姐的章节算是告一段落了。
松一口气。。。
春早回暖的日子,桃花开遍,绯空卷熏风,满目弥望间如堕九天云烟,桃香浅淡绵延,在身边徘徊,若有似无地抚慰了尚有料峭的温度。那人坐在长长的美人靠上,着一袭白衣,裾袂盈然,清峻精致的面孔,和着花树交错的画面,太缠绵。
他身边立着一位蓝衫少年,眉目清秀,很是温静良顺的模样。
“小侯爷,沈姑娘去给二小姐扮嫁了,估摸这会子正忙,现在大堂宾客多的热闹,您不喜欢的话,不如在这儿坐一坐,待沈姑娘回来,我和她再陪您一起去瑞王府。”
“不必了,”复季珩摇头,“我不去瑞王府,二姐上轿之前,带我去送她上轿就可以。”
“可是,这……”
“没关系,世子明理,不会计较,你不用担心。”
卧榻的那几日,程言卿来探望过他这个未来的小舅,派人搬来了几大箱的名贵药材,堆了遍地。言语间不无唏嘘感慨,多半的意思是小侯爷实乃重情之人,为红颜不要命,虽然里外里只是赔了一双眼睛,可没了这么一双眼睛,怎么和自己下棋?哎呀,真是伯牙绝弦知音难觅啊……听他口若悬河说的十分动情,复季珩朝程言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傲,说:“世子乐意下棋也无妨,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可以分辨,险胜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程言卿呵呵地闭了嘴。
后来,程言卿端着茶盏,慢饮而尽,向他坦言,两家王爷都有意将婚事提前,生怕再有波澜意外,他闻后点点头,没有显得多惊奇。复季珩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又闻他道:“还有一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