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
时间里,就算拼了严某的性命也会保住她,南风兄尽管放心。”
“这段时间里?”
他颔首微笑,“是。”
“我可以信你吗?”
严观白又笑,“可以的。”
萧南风直视他的双眼,释然道,“好。严观白医术独步天下,武功更是鲜少有人可敌,现下的你,我信。”
严观白微扬嘴角,眼神柔和却坚定,他说,“南风兄,如今的我只会超越,不会后退了。”
为了她,只能如此了,前半生他确是淡泊一切,确是目空万物,除了唯一疼爱的弟弟,而孤人死后,他满心满脑被复仇所蒙蔽,而今他为一己私欲伤了她,害了无数无辜的人。可若世事重来,他仍是会如斯,在所剩不多的时光里,他只盼多看着她一会……即便,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自己。
“走了。”
紫影目中一掠,帘落人远去,花开风急两不知,马行踏泥心不宁。言欢怔怔看着手中熟悉的油纸包,红彤发亮的蜜枣,指尖已触,又倏地收回。她余怒未消地将纸包一裹,随意地扔在多宝格里。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尽黑和着马蹄音,言欢垂眸几低,逐渐陷入梦乡。半梦半醒之间,一薄毯始料未及地覆在身上,似是怕惊醒她般小心翼翼,那人弯身半晌,呼吸近得几乎贴着面颊,良久没有挪开脚步,有一个时刻世界寂静无声,有一个时刻她的心跳骤停。那人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终是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言欢倦极,不深想又睡了过去。
直至夜深,她才睁开朦胧睡眼,低微的光华下,严观白仍是捧壶饮酒,一壶紧接着一壶,似是唯有酩酊大醉才能令他安眠,似是唯有烂醉如泥才能还他心中安宁。是因为春将至了,孤人离去的日子越来越近,梨白满城的日子再度逼来?思及此,言欢也不免生了淡淡的悲。
这一夜白瓣撒了一地,似是所有悲哀的见证。
次日黄昏,马车终赶至寒国附近,这里地势险峻,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攻守皆不宜,想必是寒国王子此次得病甚重,否则也不会择此地作为暂歇之地。寒国私自圈了大片地方驻扎军帐,三里开外已是重兵重重,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纵列皆有人把守。木台高筑,两名巡逻兵身背弓箭,在狭小的地方转来转去,不时观察四下情形。
马车忽地一停,言欢掀开大半帘子,佯装无知道,“怎么停了?”
马夫回身道,“有兵爷来拦。”
严观白瞥了言欢一眼,接口道,“到军营了?”
马夫正要答话,几个壮兵推推搡搡高谈大笑而来,面上横肉丛生,齿黄气味甚重,他们挤进车厢里,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一人抱起夜明珠口水几乎淌下来,“这是什么?发光的鸡蛋吗?”
严观白不冷不淡道,“这是夜明珠,可谓无火之烛。”
那身披藤甲的小兵不禁乐歪了嘴,“你们大云子民还真是穷,连根蜡烛都买不起。这样,小爷我给你一根蜡烛,换你这宝……不,这破玩意。行吧?”不待严观白应答,他已敞开麻布袋,将夜明珠往里头塞,明抢之意不言而喻。
言欢不耻他们劣行,冷哼一声。
厚颜之人仍未满足,看他们一身装扮,即便不是达官贵人也非穷酸破落户,今日就算抢不光他人家财,也要硬生生扒下几层皮来。寒国兵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一人轻佻地凑近言欢,笑得牙肉尽露,他说,“呀,姑娘是寒国人吧?我知道只有寒国人才能长得这样美丽!”
言欢内心起火,寒国着实欺人太甚,在他人国土内安营扎寨已属居心叵测,而今每个兵士腰间除了大刀还系着一个布带,有好些个都满满当当,想必是仗着武力抢劫过路人,身为一国之兵,却在他国疆土内行不义之事!可耻!可悲!可恨!
臭味扑鼻而来,藤甲兵笑得齿黄脸黑,面目可憎得紧。言欢嫌恶撇过头去,忍着挥鞭的冲动,朗声道,“我是大云子民,大云姑娘个个美丽无双!至于寒国人长得何种模样,我未曾见过,也不好说。”
严观白知言欢忍到极致,身一动,将她掩在身后,他微笑拱手,“各位兵爷,我们是……”
藤甲兵仰首细细看着他,忽然啧啧有声,“美,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美人胚子!”
言欢几乎牙根咬碎,“我相公是男人。”
饶知这不过是串通之下的称谓,脑海里也瞬间迷蒙了起来,严观白的指尖几不可见地一颤。
众人视线又投向她,只见言欢怒目炯炯,掩在男人之后身型更显娇小,红衣雪肤煞是明艳动人。藤甲兵哈哈大笑,浪声叫道,“美人儿真够护着夫君,你瞪,瞪得小爷们下边都硬了……本想劫了你们就作罢了……现在!”他搓着手,对着身旁几个道,“把马夫拖走。”
“那这男人?”
“这漂亮的男人……小爷还没碰过这样标志的人……也扣下……”说着,为首的藤甲兵扑上去揪言欢,她避开,几忍不住摸向软鞭,恨不能抽这群淫贼一个七荤八素。人虽扑空,可她裙摆却被刷的撕开,露出粉嫩肌肤,看得一群狼更是淫性大发。
藤甲兵间眼风一递,几人上前钳制严观白,他不挣不动,可自来冷漠的性子却再也沉不住了,一种陌生的嗜杀感袭上胸臆,口气越发冷下来,“放开我娘子。”
一人恫吓道,“不放你能拿我如何,方圆十里都是寒国军,你们敢反抗,就等着被分尸吧!”
为首兵比谁都急,等一人按住言欢之际,他急促粗喘脱下裤子,狞笑着拨弄胯间毛乎乎的玩意,一步步逼近目龇皆裂的言欢。
她气急攻心,恶狠狠道,“严观白,我……能不能不忍了?”
信中只说他们假扮大夫夫妇潜入军营为王子治病,伺机毁其粮草,并未提及要受此大耻!言欢那暴烈性子哪能还不迸发而出,眼见那恶心的东西一步一步奔过来。她腾出一手摸向腰间,软鞭一卷,使力一扯,两腿间之物被狠抛在不远处。
那领头藤甲兵痛得嗷嗷直叫,满地打起滚来。
其他人哪能作罢,一鼓作气地扑上来,喊打喊杀喊奸的皆有。
言欢冷笑一声,正要动手之际——
突然,树杈上的飞鸦齐齐呱呱怪叫,振翅盘旋。薄如蝉翼的金叶子破空而来,如长了眼般穿透竹帘,直将那猥琐的藤甲兵扎个透心,庞然身体碰地倒地,溅得言欢满头满脸的血点子。
那群寒国兵脸色丕变,几乎腿软跪倒,之前张狂之意烟消云散,他们惶惶不安地叫着,纷纷提裤转身就逃,“是……连军师!”
“糟!”
言欢抬手胡乱抹去鲜血,透过一张张惊恐未定的大脸,只见一小队兵马正往此处而来,黑蓝大旗迎风作响,为首青年一手勒马,指间捻着金色之物,形状似叶。
暮色深沉,衬得那人眉色似远山,面如满月,挑眉扬手间漾出一股勃勃英气,傲视脚下芸芸众生。
那些藤甲兵不及告饶,那青年手一扬,铁箭出弓,铮铮作响,四下逃窜的乱兵尽数被射死。看他气度不凡,藤甲兵又称他为军师,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言欢脑子如风车般转个不停,她倏地扑向严观白,牢牢地抓紧他的手臂,睁大眼惊恐叫道,“相公好可怕。”
严观白一怔,安抚地抚摸她的长发,“莫怕,有我在。”
青年下马,向着车内二人道,“你们可是严氏夫妇?”
“正是。”
青年上下打量严观白,尔后又转向缩在男人怀里颤抖的姑娘,如刀秋寒的眸子掠过地上血淋淋的男物,他镇静如常,道,“你们的画像早三日前已送至军营,我日日在附近等候,可不料百密一疏,让你们二位遭到这样的事情。着实是连某领兵无方。”
严观白淡道,“无需过于自责。”
“在下寒国军师连子君。”
“在下严观白。这是内人萧萧。”
言欢早有准备,可一听这名字还是别扭得抖了下面皮,她从严观白怀里退了出来,颤着声道,“见过……连军师。”
“不必多礼了。”连子君冲手下一扬手,道,“你们在前方为神医带路。”
说罢,他飞身上马,手提金环大刀,马快如飞,先行奔去了军营之中。
尔后,言欢与严观白也赶至帐外,忽听得里头传出高亢惨烈的嚎声,饶是他们出生入死,也被这过于恐怖的喊叫骇得头皮发麻,那种声音不像是一刀利落的痛呼,反而像是拿着锉骨刀一点点磨的惨然痛叫,忽哭忽笑好不恕?br />
连子君撩布踏出,蓝袍早已鲜血染红,一眼见得了二人,脸上沉痛之色未及敛去,他沉声道,“王子性子有些古怪,你们进去之后……万万小心。”
跟我一起喊吧,完结!完结!完结!
那么纠结的情路,那么难以取舍的男主……呀卖带……
表妹明日高考完毕解放了,我何时才能迎来属于我的春天~
另:寒国寒国,嘿嘿,如有雷同,纯属雷劈后遗症,囧
明日我要围观69圣战去鸟,有人携手同去咩
第四十一章 君臣洗礼
作者有话要说:
言欢与严观白言眼风互递,重帘掀高,帐篷内情形一目了然——
藤甲前卫纵成二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偌大的地方戒备得如桶子般密实无隙。靠近锦塌的壮男面上溅满了血点子,竟没人敢抬手去抹。又见帐中央处立着一少年,他手提雀华宝刀,脚下踩住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饶是厉鬼穿行,也无法挡他那一身烈如炙阳的杀气。
少年起脚踢开人头,质问道,“你们就是言氏夫妇?”
严观白神色自若,“是。”
他鼻孔朝天,“见了本王还不跪着来舔我的鞋。”
言欢眼波一动,不由偷偷扫了那看上去气焰跋扈的少年,原来他便是寒国大王子——寒澈,素闻他才高八斗、容有殊色,为人刚正不阿,因生母是异族,故而在寒国并不受宠,倒是他稳重寡言专注于战事,几年下来竟战绩卓越,年前击退素来狡猾多端的淖族,年未满而立,令得朝堂一片哗然。
谁料,如今一见却是不如闻名,模样倒是生得粉嫩,可那嗜杀之行犹如恶鬼。难不成是人血滋养了身体,寒澈应是二十年华,怎生的像是十岁出头的孩童?
但听严观白不卑不亢应道,“大云并无这等礼数。”
刀锋锃亮,寒澈拧起一抹冷笑,“这是寒国军营,你不怕死?”
他勾唇浅笑,“这是大云疆土,我又有何惧。”
“你……这等愚民竟敢与我这样说话!”
严观白始终温声轻语,却也始终未有半步退让,他迎着扬起的宝刀笑道,“更何况,王子的逆生之病还需由我来治,杀了我不等于杀了自己?”
逆生之病?如字面上所言,人非但不会长大,还会越活越回去?她似乎曾在严观白的医书上见过此症,上书约是日渐逆生,多是不至三岁便会一命呜呼。而解症法一处写的是……无。
寒澈正从锦塌步下,脚刚沾地,忽从后处窜出一孩童,如恶狼般狠狠抱住王子的大腿,一张嘴森森白牙咬下,那齿间的鲜红也不知是谁的。那孩子污发蓬面,一双眼中充满了恨意,他被冲上来的藤甲兵死命拽开,嘴里犹是在叫,“寒国猪狗!占我良田杀我爹娘!你们不得好死!”
雀华宝刀铿锵落地,寒澈切齿痛道,“把这大云狗拉出去剁成肉泥喂鱼!”
比死更可怕的是无尽的折磨,言欢这才看清那孩子的双手十指已缺了三根,脖颈上勒痕青紫,她简直无法想象这群寒国士兵是如何待他的,多余的力气不去劈柴打水上战场,却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下手!言欢死捏拳头,唯恐自己冲动劲一上来坏了大事,她垂眸立定,掌间几无知觉。
严观白轻拍她的手背,随即微扬声调道,“王子,这孩子我以为还是留下的好。”
寒澈面色更青,刀尖几乎戳上严观白的额头,“严大夫,你莫要仗着会点医术就在此地大放厥词!小心……狗命休。”
言欢讶异地看着严观白,他向来隐忍淡漠,行事也是沉稳,如今怎会这般鲁莽,更何况他们背负的使命还未达成,怎就和穷凶极恶的暴王杠上了?
严观白迎上她诧异的目光,又回眸看向寒澈,他淡道,“严某不才,自是不敢有一点骄傲,但是,劝王子你刀下留情,并不是我为了自己,更不是意气之言,而是全然为了王子你着想。”
寒澈吊着眼睛,“什么?”
他徐徐抬眸,徐徐笑着,徐徐说道,“那孩子的血可做逆生症的药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并不改口,“好,放血积上。”
“只能是活人之血。”
寒澈奇道,“非得这孩子?”
凤眸弯弯,清俊的眉宇间藏着傲雪凌霜,严观白牵出藤甲兵包围的孩童,一手在他发上轻轻抚过,明明是凝结肃然的气氛,却在严观白一抬首一投足间渐渐缓和。孩子本还龇牙,一见严观白,竟也安静下来。
他说,“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仍是活了下来。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