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





  当然,可以说这是他拒绝束手就缚,但是又何尝不可以说,那是他在声嘶力竭地自辩自护他绝不是坏人,逆徒!
  天工老人当然不会去深察那些,他只是怪声笑道:“好,你有本事,就在树上躲上一世!”
  袁中笙心中悲愤之极,他本来已决定不顾一切,跃下树来的,因为就是他打不过天工老人,要全身而退远远逃走,总也不是难事。
  但是,在他再度准备向树下跃去之际,只听得马放野在树下,发出了一声长叹,道:“中笙,你告诉我,你在本来面目未曾显露之前,是用什么方法,骗得我如此信你的?”
  袁中笙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一松手,身子直上直下,从三丈来高处,落了下来,落在主干之旁,叫道:“师傅,我——”
  他只讲出了三个字,天工老人手扬处,大蓬铁钉,已疾射而至!
  袁中笙双袖翻飞,劲风呼呼,将他射来的铁钉,一齐卷了出去,他的身子,也向前连跨了四五步,准备硬闯。
  可是,机会却已经失去了!
  他才踏出了四五步,便听得东北角,西南角上,传来了一阵阵尖啸声,来声迅疾之极,转眼之间,便已到了眼前。
  而这时候,袁中笙甚至还未曾走到那白色粉末圈出的圆圈之旁!
  袁中笙四面一看,已看到,自东北角方向掠来的,乃是生生剑客张青云,玄女剑范玉云两人,从西南角来的,则是青城高手,郭独清和郭不浊。
  这四人俱曾在袁中笙的手下,吃过大亏,当然绝不肯轻易放过他的。
  眼前的形势,他可说已绝闯不出去了!
  而就在他一呆之间,又有几个高手赶到了近前。
  袁中笙一横心,足尖一点,身子又已向上,疾拔了起来,他身子只是贴着树干,向上拔起的,在经过那柄斧头之际,一伸手,将斧头摘在手中,人又隐进了浓密的树叶之中!
  他才一隐进树叶中,范玉云尖厉的声音,又送人了他的耳中!
  范玉云尖声叫道:“袁中笙,今日已是你恶贯满盈之日了,你还躲得过去么?”
  她性子最是暴烈,一面怪叫,一面手中的玄女剑,霍霍抖动,向前直冲了过来,眼看已到了那圈白色的粉末之旁,天工老人陡地向前掠去,拦在范玉云的面前,道:“且慢!”
  范玉云刚才,眼看袁中笙窜到树上,躲了起来,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陡然之间,见有人拦住了去路,如何按捺得住,手臂一振,玄女剑“刷”地一声,一剑已向前刺出!
  她这里一剑才出,张青云已经喝道:“师妹,不可!”
  天工老人身子一侧,仲指一弹,“铮”地一声,恰好弹在玄女剑的剑脊之上,玄女剑向外直扬了开去,范玉云的身子,也向后退出了一步。
  范玉云勃然大怒,道:“天工老人,你是何意?”
  天工老人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刚才我为了怕这贼子逃走,在附近撒下了一圈毒粉,此际各位已然赶到,这毒粉自然是用不着了,且由我收了起来。”
  范玉云低头一看,这才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圈白粉,面上不禁一红,张青云踏前几步,道:“天工老人,请勿见怪!”
  张青云知天工老人的性子,十分古怪,所以连忙跟过来道歉的。但是天工老人已经道:“现在,大敌当前,我当然不会怎样的,但是在事情过了之后,却要领教一下贵派的玄女剑法!”
  张青云听了,不禁苦笑,想不到自己立即陪不是,还是惹下祸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等敝派掌门师兄到了,在下再请他向阁下致歉,也就是了。”
  但是天工老人一声不出,却已经转过身去,衣袖匝地卷起,绕着那圈白色的粉示,团团转了一转,他身法奇快,衣袖的袖角,一直拖在地上。
  在他所过之处,自他的衣袖之中,生出了一股吸力来,将地上那圈白色粉末,吸得一点也不剩!等到他又站定之后,仍是不回答张青云的话。
  他的意思十分明显,那是他话说出了,便一定得算数之意了。
  范玉云这时,不禁十分尴尬,她性子强硬,绝不肯当着那么多人,向天工老人自认不是。但是她却又知道,如果天工老人真的要和她一较高下的话,那么她又绝不会是天工老人的敌手的!
  她心中又气又急,将一股怒气,全都出在袁中笙的身上,呆了一呆,又仗剑向前疾冲而出,到了树下,剑声霍霍,刹时之间,在树身上,连砍了六剑之多,砍得木屑纷飞!
  袁中笙刚才上树之际,乃是人人亲见的,他上了树之后,自然不能飞上天去,所以一时之问,人人都向树下围了拢来。
  这时候,连欧阳生泰也已来了,还有几个高手,也一齐赶到,唯独三派掌门,还未现身。袁中笙坐在树上的横枝之上,向下望着,心中一片茫然,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心中更不知想些什么才好。
  他一个人,自然不是那么多人的敌手,这时,众人虽然还在树下,但是却立即就会上树来的,他将怎样去对付呢?
  而当他落人了那些人的手中后,他们又会怎样对待他呢?
  袁中笙被众人围在树下,人人仰头上望,欧阳生泰来得迟,并不曾见袁中笙怎样上去的,他向上看了几眼,便道:“我们在此相候,等三派掌门前来如何?”
  天工老人道:“三派掌门何在?”
  欧阳生泰道:“我们离开之后,三派掌门人,直入谷中,只怕已与寿菊香相遇了!”
  天工老人“哼”地一声,道:“这又等到何时?”
  天工老人此言一出,众高手立即大声表示赞司。
  这时,围在树下的那些人,对袁中笙都恨之切骨,好不容易,将他围到了树上,那是恨不得立时将之剥皮切肉,哪里还等得及?
  何况他们仗着人多,也都料到,袁中笙即使武功再高,也是逃不脱的了。”
  欧阳生泰道:“既然各位要将他擒住,那么在下和天工老人,跃上树去,各位守在树下,千万别让他再走脱了!”
  这些人,本来是随着三派掌门,一起去找寿菊香的,但到了谷中,川东双侠,负伤迎了上来,说起袁中笙是闯了出去,不在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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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老人和那两个峨嵋弟子一路,恰好遇上袁中笙,那两个峨嵋弟子虽然一照面便已死去,但是天工老人却将袁中笙赶上了树,还放出了信号。
  其时距信号放出,已有小半个时辰,除了三派掌门之外,几乎所有人全来了。
  所以,众人听到欧阳生泰说,若是袁中笙落下树来,不要让他走脱之际,都一齐怪声笑了起来。因为除非袁中笙不落下树来,否则,他纵使有三头六臂,又怎冲得出三五十个高手组成的包围圈?
  天工老人道:“那么,众位请放开些,莫让他利用树枝的弹力,弹出远处!”。
  众人一听,一齐散了开来,成为一个径可五丈的大圆圈,将这株树团团圈住。袁中笙向下望去,更是手心之中,冷汗濡湿!
  天工老人和欧阳生泰两人,一见众人已排成了圆圈,便互望了一眼,各自足尖一点,身形向上,疾拔了起来。
  这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天工老人在跃起之际,手中已掣着一柄锯子,而欧阳生泰的手中,则持着一条软鞭。
  两人在转眼之间,便上了树。
  袁中笙身子略一移动,背靠着一根较粗的树枝,他可以看到,天工老人和欧阳生泰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那树虽然高大,但总共只不过是一棵树,能有多么大的地方?天工老人和欧阳生泰两人,离他各自不过七八尺左右而已。
  这时,两人也已经看到了袁中笙藏身的所在,也看清他手中,握着一柄晶光闪闪的斧头,那柄斧头,正是天工老人的物事。
  欧阳生泰先开口,沉声道:“袁中笙,一人作事一人当,如今你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想挣扎么?还不快快挺身而出当然你难免一死,但是也博得个武林称道,总比乱刀分尸,好得多了!”
  袁中笙吸了一口气,尖声道:“我为什么要死?”
  欧阳生泰厉声道:“你所作所为,自己又不是不知,何必多此一问?”
  但是袁中笙却像是根本未曾听到欧阳生泰的话一样,只是不断地叫道:“我为什么要死?我为什么要死?”
  欧阳生泰身形一耸,踏过了一根树枝。
  而这时候,天工老人手中的锯子,连连挥动。
  他那柄锯子,锋锐之极.手臂粗细的树枝,一挥而过,他一面向前跨来,一面挥动锯子,转眼之间,“察察”之声,不绝于耳,树枝纷落,他已到了离袁中笙只有三四尺处,两人之间,也在没有树枝阻隔。
  袁中笙停止了叫唤,转头向他往来,大声道:“好,你们要我死,我偏不肯死!”
  天工老人沉声道:“畜牲,事到如今,不容你不死了!”两人在说话之间,欧阳生泰也早已掩到了袁中笙的身后。
  欧阳生泰一到了袁中笙的身后,手中软鞭,疾扬了起来,向袁中笙的颈际卷去。
  袁中笙恰在此际,怪叫一声,不顾一切,一跃向前,一斧向天工老人,砍了过去。袁中笙此际,已悲愤莫名,他的心境,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竟得不到一个了解他的人。
  他自己万难活得下去,因此将一切都豁了出去,那一斧,足运了九成以上功力,连天工老人这样的高手,见了心中也不禁骇然!
  这时,他们两人是在树上,不比在陆地上,可以退避趋让,天工老人一见袁中笙那一斧砍倒,只得扬起手中的锯子来,向上挡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铮”地一声响,袁中笙那一斧,正砍在天工老人手中锯子的锯条之上!
  若论内力,袁中笙未必便超过天工老人,但是天工老人手中的锯子,只宜于怪招变化,以小巧功夫胜敌之用,硬拼硬斗,则是袁中笙沉重锋利的斧头,占着莫大的便宜!
  因此,锯斧相交,“铮”地一声过处,锯条立被砍断,斧刃还将锯把压折,大力相迸之下,天工老人栖身的那条树枝,也“拍”地断折!
  树枝一断,天工老人的身子,便向下沉去。
  袁中笙本是连人带斧,扑了过去的,他一斧砍断了天工老人的锯子,身形反向上拔起了一五六尺,左手一探,抓了一根树枝,迅速地转过身来。
  他一转过身来,只见欧阳生泰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之上!
  袁中笙一声怪叫,身子在树枝之上一荡,斧光如虹,又连人带斧,居高临下,直扑了下去!那一扑,所带起的劲风,势子更是惊人!
  欧阳生泰一见袁中笙如同一头疯虎也似扑了下来,心中也不禁一惊,他身子一缩,手中长达四尺八寸的软鞭,已疾抖而出!
  欧阳生泰在这条软鞭之上,有着数十年的浸淫之功,那一鞭抖出,软鞭就像是一条灵蛇一样,向袁中笙的手腕卷出。
  欧阳生泰的这一鞭,去势虽是极准,但是袁中笙向前扑来的势子,实在太快,等到他鞭梢卷到之际,袁中笙的身子,又凌空扑前了两尺,所以欧阳生泰的这一鞭,只是鞭梢在袁中笙的背上,扫了一下。
  袁中笙痛得怪叫一声,斧头已向着欧阳生泰的天灵盖疾劈了下来!
  这时,袁中笙已经欺近了欧阳生泰的身子,欧阳生泰除了逃走之外,实是没有第二个办法好想,他连忙一个筋抖,向下翻去。
  欧阳生泰一翻了下去,袁中签便落到了欧阳生泰刚才栖身的树枝之上。由于他下落的势子十分快疾,因此将那根树枝,压得向下一沉。
  袁中笙连忙一提气,树枝又反弹了起来。
  那一弹的力道极大,将袁中笙的身子,又弹高了三丈许,竟过了树顶,袁中笙又向下一沉,身子站在最高的一根树枝之上。
  这时,袁中笙离地,足有四五丈高下!
  由于他站在树梢上,所以下面的人,也都可以看到他。袁中笙背部,被欧阳生泰的鞭梢,扫中了一下,衣衫尽被扫破,背部也起了红肿,一动十分疼痛。
  但是袁中笙此际,已经面临生死关头,这一点疼痛,在他来说,实是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手中的斧头挥动着,大声叫道:“上来,谁要找死的,只管上来!”
  在树下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不要袁中笙死的,可是这时,却没有一个人上去。
  刚才,天工老人和欧阳生泰两大高手,尚且被袁中笙逼了下来,这时,谁还敢去冒险?而且,在树上,可不比在地上,大家可以一涌而上,在树上,人多了,根本施展不开!
  袁中笙叫了几声,只见嵩山派的一个高手,一声大喝,跃向前去。
  欧阳生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