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 作者:容歌(晋江2012-09-15完结)





,只是先前抿紧的嘴唇现在终于弯了个弧度。
  楼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忽然有种他来这里也在凤奴的意料之中的感觉。但是凤奴却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故意咳了两声引想要引起凤奴的注意。
  也许那两声咳嗽是真的奏效了,凤奴放下笔,不满的看他:“风寒了就去找大夫。”
  楼隐扁扁嘴,不说话,却有些委屈。他一路马不停蹄的跟在后面,不就是怕她有危险么,现在拼死拼活的赶过来了,人家居然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凤奴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却觉得有些诡异。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样的表情,虽然有趣,但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导致楼隐出现这一表情的罪魁祸首。
  两个人相对无言好半晌,最终还是楼隐先妥协了,沮丧的垂下头,递给凤奴两管小拇指大的小竹筒道:“我就在附近,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拔出这个竹筒的引线,将竹筒扔到地上,会打出信号还会留下气味以便追踪,你好好留着。”
  凤奴讶异的看向他,楼隐却丧气的准备离开了。
  凤奴拿起竹管,拇指大小的东西带起来也很方便也没有什么味道,竹管的表面甚至平滑的很是细腻,凤奴忍不住出声:“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楼隐疑惑的问:“什么话?”
  凤奴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又抿紧了唇,脸色也不大好了,没好气道:“没什么话。你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楼隐摸不着头脑,依旧委屈的摸摸鼻子:“那我走了。”
  凤奴不说话。
  楼隐留恋道:“我真的走了……”
  凤奴给他一眼刀。
  楼隐无视那一眼刀磨蹭道:“那我真的走了啊……”
  好像凤奴只要一说让他留下来的话,他立马就会笑逐颜开不顾一切的留下来似的。
  凤奴本来不好看的面色被他这么一逗,倒有些哭笑不得了,没好气的催促道:“赶紧走赶紧走。”
  楼隐万般留恋的留给凤奴最后一个眼神,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窗户口快速的打开飞出去一个黑影又迅速的合上,一身的黑色在临近夜晚的天色中并不显眼,窗户开合的声音快速又轻微,隔间的迎春迎夏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凤奴才起身到窗边,推开窗子抬头看了看外面,什么都没有。说不出是侥幸还是失望,关上了窗子回到书桌边,看着写画了一半的舞蹈队形,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了。转而被那两管竹筒引来了兴趣。
  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将两个竹管一起塞到怀中,想了想,最终还是抿着唇拿出其中一个盘到发髻之中隐藏起来。
  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摸了摸发髻,看不出什么异样,凤奴才微微放下了心。但一想到楼隐,那些话,难道真的只能在醉的时候才能说得出来么。
  无论是谁都是希望温暖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的,特别是从小经受的苦难更多的人,比如说她,以前……倒也不是多伤心,后来静下心来想想,其一是咽不下那口气,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怕是一个人,太孤单了,因此才进了纤舞楼。
  那之后的确是热闹的多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见的大场面多了,懂得也多了,接触到的各式各样的人也更加的多了,特别是在从来将自己的真心紧紧包裹在层层脂粉下的青楼里,她也渐渐学着其他姑娘的模样,在自己的身上竖着一块大大的“生人勿近”的牌子。
  她最讨厌的便是那些逢场作戏从不换真心的男人,但是楼隐呢?
  自顾自的跑过来做琴师,肆无忌惮的与她接触,毫无顾忌的醉酒,半点不心疼的送给她那么珍贵的夜明珠,尽心尽力的在水榭做机关,甚至一路跟随至皇宫……
  双手握着掌心的力度更大了些。
  酒后吐真言,也许他那晚醉酒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也许是不是可以相信他一次……即便是假的……
  这样想着,又有些自嘲,她看不懂楼隐这个人,江湖她不懂千机楼她不知,她也不知道“千机楼楼隐”这五个字代表的什么,她除了知道他叫楼隐会弹琴会武功会机关,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晚的话算是酒后吐真言,但是她却不怎么敢相信,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不在乎她的身份娶她为妻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上到底算个什么!
  这样一想又有些烦躁了。
  是,她是有些喜欢楼隐,但是那也仅止于“喜欢”二字而已,就算心里有些松动,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更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她愿意来赌一场,但是在清醒的时候他却总像是个傻小子一样傻乎乎的,从来不愿意说那些话。
  握紧的手掌缓缓松开,那便罢了,若是十月之前,他还是不愿意说的话,那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昨天停电,木有与风扇木有空调木有电脑= =手拿蒲扇摇啊摇……晚上十点多才来电,真是……热死了




☆、皇帝(上)

  自从进了宫,虽然奉的是皇帝的口谕,但是凤奴一次也没有见到过皇帝,甚至连李庆年也是在最初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却也松了口气,与其被宣召了与人虚与委蛇还不如在乐坊接受这些乐奴们的为难来的自在。
  在皇宫中吃的好住的好还有人贴心的伺候,但是没有皇帝的令牌不能随意出宫。清晨洗漱之后便到乐坊教习舞蹈,直到日落了,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也不敢随意在宫中走动,整个活动范围也只在皇宫的乐坊这小小的一角。虽然喜欢跳舞,但也受不了每天只在乐坊之中跳舞。
  在皇宫中这样过了三天,凤奴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富贵华丽却冷清的后宫一点都比不上她的水榭,更比不上热闹的纤舞楼。宫女们毕恭毕敬的伺候一点都比不上红玉泼墨的活泼贴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乐坊里赵青兰每天故意的找茬就显得格外的有趣了,凤奴每次见她都是笑眯眯的,直笑得赵青兰浑身发毛。
  因此这天晚上迎春告诉凤奴皇帝要见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初进宫那般的忐忑或者紧张了,反而从容不迫,慢悠悠的收拾着。除了有种“终于要见到皇帝”的隐隐兴奋之感,更多的是终于可以参观一下这个平民百姓根本进不来的皇宫大内的想法。
  迎春迎夏两人在前面引路,乐坊外面停了一辆小轿。迎春弯腰掀起轿帘:“凤姑娘,请上轿。”
  凤奴一抿唇,虽然也想走着转悠一番,但却最终没能说出口,弯腰便进了轿子。她终究不是没有顾忌的。
  四人的小轿,平稳又快速,但是凤奴第一次有了一种这个平时坐惯了的轿子更像是一个找上了布帘连阳光都见不到的笼子的感觉,第一次在坐轿子的时候蹙起了眉头。这般想着,连掀开窗帘往外面看看的兴致都没有了,更没了心情揣度皇帝召见她的原因,双手紧握在腹前,触到腰间圆柱的轮廓,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沉的心情忽然也就好了点。
  未有多久,轿子便停了下来,迎春掀开轿帘道:“姑娘,到了。”
  凤奴走出来,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才发现并不是没有多久的路程,想到自己忽然就因为这么一个小东西就失神这么久,懊恼的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楼隐神出鬼没的会不会也在这里。
  “凤姑娘?”迎春又唤了声凤奴道,“皇上在御花园,请凤姑娘跟我来。”
  凤奴点了点头:“你带路吧。”
  迎春带路,凤奴和迎夏在后,三人一路往御花园去,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几个皇宫内卫,甚至连宫女太监都少。
  但凡双胞胎,两个的性格大都是南辕北辙,一个冷淡另一个肯定更加热情,迎春迎夏也是如此,较之迎春的稳重,迎夏的性子就比较活泼,也更加喜欢笑喜欢和凤奴说话,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比较轻松。
  迎夏走在凤奴身边,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一路三人又没有一个人开口的,便道:“御花园这里是皇上常常来的地方,皇上不喜欢人多,因此守卫伺候的人较之其他地方也都要少些。”
  凤奴惊讶的偏头看了眼迎夏,笑了笑道:“这些事情告诉我?不算是皇宫机密?”
  迎夏愣了愣,倒没想到凤奴会有此一问,吐吐舌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凤奴道:“凤姑娘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
  凤奴低头轻笑:“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会乱说的。”
  迎夏放下了心,眼前却豁然开朗,凤奴遥遥的看见拦腰回旋中间一个精致亭子伫立在其中,侧对着她的方向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正面对面的下着棋。还有一个女子抱着个小孩。
  迎夏自然也看到了,指了指那里道:“凤姑娘,你瞧,咱们到了。”
  凤奴应了声,敛了敛眸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依旧跟着迎春用不紧不慢的步伐朝那里走去。
  短短的距离不过几步,迎春福了福身轻声细语道:“皇上,凤姑娘来了。”
  这样近的距离,凤奴将皇帝的面容一扫而过,便将这张近似柔弱的白皙面孔尽收眼底,学着迎春福身道:“凤奴参见皇上。”
  皇帝的声音不像楼隐那般带着阳刚气,倒也不算难听。令凤奴惊讶的是他竟然会亲自扶起她:“凤姑娘请起,朕早就听闻了凤姑娘的大名,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得。”
  凤奴心下疑惑,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热情,只能连道不敢当。
  与皇帝下棋的女子见凤奴来了,也站起了身立在一边,凤奴一看,这个下棋的女子与抱着小孩的女子一个模样,想来就应该是迎夏口中的迎秋迎冬了。
  凤奴看着那个不过一岁多的被抱在怀中的小孩子,忽然想起来,那个应该是当今的世子景绣,当今皇上景州的唯一一个儿子。坊间都传闻皇上对这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出身太低才没能直接封为太子,现下看来,倒也不是假话。
  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之间,凤奴一眨眼,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在眼眸之中,刚刚的沉思像是所有人的错觉。
  景州拉着凤奴坐在他的对面:“凤姑娘谦虚了,便是这个皇宫也传遍了,今年的桥主凤奴姑娘一舞倾城再舞倾国,正式上台也不过一次,北郡世子北堂春,江湖闻名的千机公子都是凤姑娘的入幕之宾……”
  凤奴的眉心一跳,就闻景州笑了一声道:“我早就想见见凤姑娘了,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凤奴嘴角牵笑道:“皇上说笑了,皇上是天下之主,凤奴不过小小一个舞姬,天子要见凤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皇上什么时候想见自然能够见到的。”
  景州自嘲一笑,抱过还在睡觉的景绣,挥挥手,四个宫女福了福身,鱼贯而出。
  凤奴惊讶道:“皇上?”
  景州指了指桌上的残局:“凤姑娘可会下棋?”
  凤奴一抿嘴:“不会。”
  景州一愣,凤奴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苦笑道:“让民女跳舞还成,弹琴唱曲读书作画也会少许,但是这棋,我却是不会的,楼里棋艺最好的姑娘问棋教了我好久我也没能学会。”
  景州一笑,将左手的白子扔回棋罐里。他怀里的景绣不安分的动了动,哼哼了两声,竟然醒了过来,不哭不闹的眨了眨一双黑曜石一般水润润的眼睛,抱着景州的手臂,软软糯糯的叫:“爹……”
  景州错愕的表情一下子就回复到了温柔入睡的状态,抱着景绣亲了亲他白白嫩嫩的脸颊:“绣儿醒啦。”
  景绣不大听得懂其他的,却能听懂自己的名字,听到“绣儿”两字,乐呵呵的裂开嘴笑,口水顺着还没有长几颗牙的嘴里流出来,景州也不嫌弃,反而好笑的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掉。
  景州没有穿龙袍,穿着黄色的锦袍,年轻的皇帝一手穿过孩子的下腋固定住他,一手给他擦着流出来的口水,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像皇帝,更像是个年轻的宠爱孩子的父亲。
  景州一愣,看着凤奴,扬起一个笑容:“是吗?”
  凤奴愣了愣,没想到竟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但也不否认,肯定的点了点头强调道:“真的,皇上你真是一个好父亲。”
  景州眉开眼笑,双手举起景绣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景绣也不怕,乐呵呵的呵呵笑,景州好一会儿才将景绣放下来,带了一分惆怅道:“凤姑娘这句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比起这个皇帝,我还真想只做绣儿的爹爹。”
  凤奴惊讶的看着景州:“我还以为是皇帝都不会舍得皇位呢。”
  景州苦笑道:“我这个皇帝也就是个……罢了,我没有太祖那样统一中原的魄力,文不成武不能,高不成低不就,现在近无内忧远无外患,老百姓也都安安乐乐的,也就够了。”
  景绣站在景州的腿上,闪着肉呼呼的小腿儿一蹦一蹦的,想要继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