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 作者:容歌(晋江2012-09-15完结)





了,慢吞吞的收拾着道具。
  抬眼看到街边一个琴行,双眼一眨,就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
  凤奴是长久不上一次街,甚至可以两三个都呆在纤舞楼里不出门,但是一出门就肯定要去逛街,逛街的时候也不管适用不适用,看见好看的都会买,每次回去的时候都要带一大堆东西回去,好在她眼光好,看中的东西也都是上乘质量的,更能将这些东西一一都用在身边。即使用不上,其他姑娘看着好看的,也会向她讨,她为人大方,哪个姑娘向她要她也从不拒绝。为这这个,苏四娘不止一次的骂她败家。
  凤奴主仆三人之后几乎将整个昭阳城都转了一圈,直到差不多盏灯时候,纤舞楼也快要开门了,凤奴才带着两个丫鬟施施然的回去。
  前厅还很安静,四娘一定要等到酉时了才肯开门,吊足了那些人的胃口,门外已经等了好些人,就是为了瞧瞧纤舞楼的花魁娘子。
  晓香水榭的地面全是铺的木地板,红玉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地面擦的干干净净的,因为她知道自家姑娘最喜欢赤着脚在上面练舞了。
  凤奴此时蹬掉了鞋子,下巴靠在手上,手托在临水的栏杆上,双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水发呆,水面看久了竟然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觉,听到后面两个人的脚步声,凤奴还以为是红玉和泼墨,头也不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响起的却是苏四娘的声音:“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四说我买的东西掌柜的给我送来了,我让红玉给我拿去了,泼墨给我做点心去了,都才刚刚走呢。”凤奴边说边转身,看到苏四娘带着个白衣男子在身后,那个男子眼熟的很,可不就是今天逛街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杂耍的么。
  此时他也仍旧是笑盈盈的瞧着凤奴,凤奴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转头继续看水面:“四娘你怎么谁都往我这儿带啊。”
  苏四娘看了眼男子,示意自求多福,自己则走到一边。
  那男子道:“凤姑娘,我叫楼隐,听说纤舞楼缺一个琴师,我今天来便是希望能够在这里做琴师的……今天的事情,其实我只是觉得姑娘和我的一个故人很相似,所以多有冒犯,还请凤姑娘恕罪。”
  “故人?”凤奴哂笑,“昨儿个根本就没人能看到我什么样,今天我出去又带着面纱,你知道我和你的故人相似?”
  楼隐道:“其实那位故人也算是我的恩人,我和她也是在八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受过她的恩惠,那时候她不过八九岁后,来我与她分开,我一直没有找到她,三天前我曾在四味阁与姑娘你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觉得你与我的那位故人很相像,便一直跟随在你身后,才知道你是纤舞楼的姑娘。今日对姑娘的冒犯,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凤奴摆摆手,站起来走到楼隐面前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那你现在看看,我是不是你的故人。”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互相打量着对方。
  凤奴这次看得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清楚些,不像北方男人那样粗犷,带着南方男人的细腻,但是又不似那些书生一样瘦弱。这个人让人第一眼觉得他好看的同时会觉得他不好惹。
  有种人是看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好看,但是看久了便不觉得好看,但是有种人则是第一眼的时候觉得舒心,看久了越发觉得好看,整张脸越发有味道。凤奴就是属于第二种,这个楼隐,也是后者。
  互相看了好一会儿,楼隐才收敛了目光,笑道:“我不知道。”
  凤奴奇怪了:“你又说我长得像你的故人,现在让你仔细看了,你又说不知道,你这人真奇怪。”
  楼隐苦笑道:“因为我和她八年前见面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过了八年,她整个人到底长成什么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凤奴皱眉:“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楼隐回答的理所当然:“做琴师啊。”
  “为什么?”凤奴奇怪问道。
  楼隐又是苦笑:“因为我没有回家的盘缠了,只能赚到盘缠了才能回家,在街上卖艺的收入很不稳定,我会的又只有琴艺一项拿的出手了,听说纤舞楼需要一个琴师,于是我就来了,要是在这届的桥主身边做一个琴师,既有免费的舞蹈可看,还能为桥主奏曲,可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凤奴听了这一番话后,许久才盯着楼隐慢吞吞的说:“我最讨厌一直笑的人了。”这句话说的很慢很轻,慢得楼隐一字一句的听清楚了,轻得楼隐以为是错觉。
  “既然你是来做琴师的,先弹一曲吧。”指着衣柜边的矮几上的琴道,“琴在那儿呢。”
  楼隐从善如流的走过去,一撩袍子坐在矮几边:“凤姑娘想听什么曲子?”
  凤奴道:“随便。”
  楼隐看着水榭外的湖水,水面平静无波,水中映着天上如钩的月亮和花街上花楼与姑娘们,姑娘们拉客唱曲的声音遥遥的传到这里,飘散在风中水中,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断断续续的,带了些许悲凉。临近河水,听得的流水声甚至比那些姑娘的曲子还要清晰几分。与那边的喧闹不同,河水像是一条分界线,分开了那边的靡靡之音和这里的自然之声。
  楼隐从这里看到了凤奴的侧脸,想起她似乎说不喜欢笑的人,可是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其实她自己都是一直笑着的,并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到的都是她的笑似乎都是似笑非笑。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明明不喜欢别人笑,自己还总是笑着,一双眼睛明明没有看到你,但是好像她的一双眼睛里只看到了你,这个人,真是……
  楼隐的笑容淡了几分,也真实了几点,试了试音,便开始弹了起来。
  不是任何一首听过的曲子,开始的平和像是水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一样清脆,像是山野上的百合一样的纯洁……琴声忽然急促起来,忽然像是下了一场暴雨,山上的百合在狂风骤雨中飘摇,与风雨做着斗争……琴声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像是大雨渐渐的停歇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隐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百合花瓣上忘记落在地上的石头上见证了这场风雨,雨后的百合比雨前的更加清新,也多了几分坚韧。水滴继续滴在石头上,水滴石穿,渐渐的融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寂静的在山中流淌。
  凤奴缓缓睁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楼隐双手放在琴上感受着古琴的余韵,苏四娘也觉得这首陌生的曲子很好听,但是看到另外两个人都没说话,她也就继续装着自己的隐身人了。
  “姑娘?四娘你也在啊。”红玉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平静。
  凤奴指了指楼隐道:“红玉啊,以后这位楼隐楼公子是我的琴师了,四娘一会儿让红玉给他收拾间屋子吧。”
  苏四娘忙笑着应了,拉着红玉出去,红玉刚放下大堆的布料,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呢,就又被四娘给拉出去了。只留下凤奴和楼隐两个人。
  凤奴也不在意,将布料都堆到一处,拿着粉笔剪刀开始做衣服,好像这里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楼隐也不出声,安静的坐在矮几边,像是这里真的没有这个人一样,只是双眼一直看着凤奴的一举一动,嘴边一抹温和的笑容始终也没有落下。
  




☆、受伤

  若不是凤奴对楼隐的第一印象太差,他们是在是可以相谈甚欢的。
  楼隐很会笑,博学多才说话幽默还温文尔雅,楼里的姑娘们知道他主动到凤奴身边做琴师的时候,都羡慕嫉妒的不得了,水榭比平时热闹了不止一倍。
  凤奴懒得应付她们问楼隐的事情,除了想要练舞的时候把楼隐叫过来弹琴,其他时候随他自己去,四五天两人才算是见一次面。
  十五的月亮总是很圆,照的水榭里明晃晃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睡久了的原因,今天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闭着眼睛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在床上这样趴着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起床。
  不用点灯就能看的清清楚楚的,凤奴索性也没有电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烦躁的心才消停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后院那边隐隐传来了一些声音,凤奴皱着眉,那声音像是摔门的声音,再仔细听的时候却已经听不到了,只有短短的一瞬,后院的人都没有反应,像是她的错觉一样。凤奴揉揉耳朵,可能是错觉,便也没有在意。
  赤脚走在地板上,脚腕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清脆的想起来,为夜色多增添了几番迷离。凤奴依旧习惯性的趴在栏杆上,坐在水榭边,露出白嫩嫩的一双脚拨弄着水面,银色的铃铛在夜色中多了几分迷惑的味道。
  不远处的河水中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忽然落入河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快的只留给凤奴一道黑色的残影,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有河水中间一波一波漾开的涟漪证明她没有看错。
  几乎是瞬息之间,河面上闪过一道白影,站在刚刚黑影消失的地方。凤奴盯着那人,夜色之下的人很是熟悉,可不就是总是带着笑容的楼隐么,只是现在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了,反而带着凝重。
  楼隐像是不经意的四处看着,更像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水榭这边的人,对凤奴一点头,似乎就准备离开了。凤奴的脚摆了摆,脚腕上的铃铛就想起来,一阵一阵的,像是呼唤这人。
  楼隐一停顿,在水面上一点,快速的飞了过来。
  等到楼隐上了水榭,凤奴才看清楚,这人还穿着中衣,头发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束起来,反而是披散着,甚至是连鞋子也没有穿,显然是才从床上起来的。
  “我i需要个解释。”凤奴道。
  楼隐放下还沾着血的剑,在凤奴身边坐下,笑容有几分邪魅和讥讽:“什么解释?”
  凤奴很感兴趣的看着他:“这才是本来的面目?”
  楼隐一愣。
  凤奴道:“回家的盘缠?普通书生?嗯?楼公子?凑回家盘缠的普通读书人会这些么?”
  静默了一瞬,楼隐道:“这是轻功,你知道江湖武林么?”
  凤奴挑了挑眉:“听说过一点。”
  楼隐摸着剑刃道:“我算是江湖人,武林恩怨江湖情仇多了去了,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刚刚那个人就是打算来给我一两刀的人。”
  “既然你被仇家追杀,又为何要到纤舞楼来,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给纤舞楼带来多大的麻烦么?”凤奴道。
  楼隐道:“前段时间楼里叛变,我被人围攻,受了重伤,正好遇到十年一次的花魁赛,我自然是来瞧热闹的,没想到就看到了你,再一想,青楼人鱼混杂人来人往,是个躲避的好去处,我也说过,做你的琴师能够免费看到你的舞,一举两得的事情,我自然便来了。”
  “至于那些人……就是我的仇家,你放心吧,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们不会随便伤害无辜百姓的。”楼隐缓缓说道。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凤奴道。
  “凤姑娘你也真是无情。”楼隐苦笑的指着自己手臂上的一道伤口,“我都受伤了你也不关心一下,反而一个劲的赶我走似的。”
  凤奴勾唇,斜着眼看了眼楼隐:“你不是江湖人么,刚刚那人不是敌不过你而逃跑的么,更何况……”凤奴看了看他只有一道血痕的手臂,“不是没有流血了么。”
  楼隐无奈道:“大概要待到我伤养好了就离开吧。”
  凤奴皱眉:“那是多久?”
  楼隐懒洋洋的拖长嗓子:“那是枯叶阁的杀手,枯叶阁有个规矩,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他就会给你杀你要杀的人,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若是这个人是你杀不死的,那么枯叶阁中的人会全部出动一番,直到将这个人杀死,据我所知,枯叶阁成立五十年,还是第一次在我这里失手。”
  凤奴奇怪的看了一眼楼隐:“怎么,你一点都不害怕?”
  楼隐道:“幸好他们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轮番出动,这个我完全可以应付,所以完全用不着害怕。”
  “是吗……”凤奴支着下巴,打了个呵欠,渐渐有几分睡意了,偏头对楼隐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楼隐睁大眼睛道:“你可真是……大半夜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尖叫不害怕,竟然比那些江湖女子还要镇定,看到我受伤了竟然也不帮我包扎一下么?”说到最后还有几分委屈了。
  凤奴嗤笑一声:“你不是江湖人么,没遇到我的时候难道你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帮你包扎照顾你?”
  楼隐摸摸鼻子,抬了抬受伤的右手:“还有半个多月你就要上台了,到时候我是要给你弹琴的吧,要是我的手不好的话……我左手上不好药,总不能找不知情的人吧,你帮忙给我上下药呗。”
  凤奴眉心一跳,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