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独木不成林_完结_派派小说
?br /> 乐正瑶无视跪在地上的欢喜,而是转身笑对烟容说:“烟容夫人,不如去我房里小坐片刻可好?”
烟容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拉了拉欢喜的胳膊:“欢喜,你……”
欢喜抬起头,冲烟容浅浅一笑:“烟容夫人,刚才是女婢忘形了,请您多担待。”
乐正瑶眼里含笑地瞅着欢喜,她心知,折磨欢喜,身体上的伤害不会有多大的作用,羞辱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猜得没错,这件事情之后,欢喜几乎闭门不出,还谎称身体微恙,不便见人,连子寻也被挡在了门外。子寻对此担心不已,但又一时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得任由欢喜这种行为。
偏偏这种侮辱和伤害层出不穷地发生在欢喜身边,那些下人似乎是受大夫人乐正瑶的指使,他们当着欢喜的面爆出脏口,嘲笑欢喜的歌姬身份,甚至大肆议论那些流传在市井的景和国秘史。
发生在府中的这些小插曲,子寻并未留意到,他正忙着选派信任的官员前去已归六弓国管辖的景和国。一个月后,子寻奉命带领新晋官员们前往景和国,在走之前,他悄悄来到了欢喜的房门口。
“欢喜。”子寻推开房门,唤着心爱女人的名字。
“子寻。”欢喜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快步走到子寻身边。
“明日我将启程前往景和国,可惜这次走的匆忙,无法邀你同行,你可有需要的小物件,告诉我名字,我帮你买回来。”子寻伸手捋了捋欢喜耳边的碎发。
欢喜思考了片刻,摇摇头:“子寻,你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归来?”
子寻以为欢喜舍不得他离开,不由得喜上眉梢,他笑着对欢喜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欢喜嗯了一声,子寻见欢喜沉默不语,便把她搂入怀中,轻轻地吻着她的面颊:“待我回来,我们便成亲吧,你做我的妾。”听完这话,欢喜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子寻把欢喜的这种反应当成了默许。
待他心满意足地出了欢喜的住处后,欢喜只觉全身无力,一头倒在了床榻上,小妾?小妾……身为亡国公主,不应该再有任何奢望,能被子寻纳为小妾已是幸事,但欢喜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快乐。
她是喜欢子寻的,但那种喜欢里缺少了点东西,偏偏那种东西又是欢喜无法言说的,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不会成为太傅的小妾。
在子寻离开太傅府的那一天,大夫人开始整治府内的下人们,首当其中的便是歌姬欢喜。
“你想怎么处置我?”欢喜面无表情地对乐正瑶说道。
乐正瑶紧蹙着眉头,她十分客气地请欢喜坐下来,欢喜也没推让,而是依言坐在了她对面。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欢喜。”乐正瑶秀气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乌云:“你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甚至连你额头的月牙疤,非但不丑陋,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但这样的你,我是喜欢不起来的。”
“我明白。”欢喜的神情有些疲惫,但一双大眼睛却格外清亮:“您是要赶我走吗?”
乐正瑶诧异地盯着欢喜的脸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我也想放你自由,但你毕竟是亡国的公主。”
“所以,您要杀了我?”欢喜问道。
乐正瑶的声音有些生硬,她的嘴角抽了抽,强压住怒气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我听说,你连亲娘死的时候都未掉下一滴眼泪呢。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杀了你,我无法向子寻交代,未来子寻更无法向陛下交差,所以……”
“所以您替我寻了另一户人家?”欢喜接话道。
乐正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待她笑够了,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欢喜,你若不是这么聪明,我也就不会觉得烦心了。”
“夫人,您的这种爱,迟早会害了自己。”欢喜说完这话,便被早已候在门口的下人们带了出去。
望着欢喜渐渐远去的身影,乐正瑶这才如释重负般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她不过是行使了大夫人的权力,即使子寻归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在贵族间转让歌姬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哪怕那位歌姬是亡国公主,只要欢喜活着,并且一直做着歌姬,就算闹到皇帝面前,乐正瑶也占着理儿,更何况,欢喜的新主人,是那个人呢。
一想到那个人,乐正瑶只觉心情大好,如果说在太傅府里欢喜是被宠爱被呵护的公主,那么在新主人那里,她就将彻底明白歌姬这个词的含义。
此时的欢喜,和府中几位不得乐正瑶欢心的侍女一并被送上小船。她坐在船艄,静静地望着波澜不惊的河水,陷入了沉思。
四年多的安逸生活终将结束,欢喜再次踏上了未知的旅程,她并没有奢望新主人可以像子寻那样善待她,事实上,欢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有时候欢喜也曾幻想过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那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未真正驻扎下来。
入夜,那些负责运送他们的男人聚在船尾,大声地说着淫*荡的笑话,当着欢喜的面做出下流的手势。在他们连喝了几杯劣质的白酒后,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龇着牙走到欢喜面前,他伸手拽住了欢喜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早就被主子睡过了?要不然大夫人怎么对你恨之入骨呢。”
欢喜强忍着剧痛,咬紧牙齿不肯回话。那个男子见状便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上:“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啊,不过是下贱的妓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重重地踢了踢欢喜的腰间。
其他的男子全都嘻嘻地笑着,他们得到大夫人的许可,这一路上可以随意殴打虐待欢喜,但决不能要她的身子。那些男子不懂,既然可以随意打骂,睡上一觉又有什么大不了。
倒是其中一个精明的小眼男子道出了天机:“你们知道这群丫头是送给哪位大人的吗?”
“谁?”刚刚殴打过欢喜的大汉抬了抬眉角,赖赖地问道。
那个小眼男子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只见大汉撇撇嘴,神情颇为不悦地说道:“干,竟是那个人,算你歹命。”说完这话,大汉便把欢喜扔进船舱后便锁紧了舱门,欢喜揉了揉被踢肿了的腰,一行泪水悄悄挂在她的脸上。
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呢?在黑暗中,欢喜喃喃自语道。
第五章:扬鞭
下了船,又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欢喜一行人被带到了远离国都的边塞之地金斗岭,这片土地三面皆是草原,只有一面靠着峡谷,有一小溪蜿蜒流过,此地人烟稀少,却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皆因过了金斗岭,便可直接攻进六弓国腹地。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这片土地显得格外苍莽悲壮。
欢喜坐在马车内,她时不时地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张望着,辽阔的荒原就这样展现在她的眼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中夹杂了鲜血和汗水的味道。
待又行了半天的土路,欢喜等人便被拉下马车。她懵懵懂懂地望着金斗岭的风景,在心中暗自猜测新主人的模样。想来他应该是从军之人……欢喜通过沿路挂着军旗的简易房子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你怕不怕?”跟在欢喜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颤着声音问道。
欢喜突然想起了她和烟容被押解送往六弓国的时候,一路上烟容总是忐忑不安地反复问她是否害怕,好像自己如果说不怕,就能给她增添一点点勇气似的。
“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换一个新主人而已。”欢喜温和地回答。
那个小姑娘瞧着欢喜的眼睛,好一会后,才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欢喜也不多言,只是低着头走在队伍的末尾,七拐八绕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处大宅子门口。那宅子的青石围墙砌得有几丈高,门口还栽种了八棵叫不上名字的大树。有一位穿着藏蓝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早就候在原地,他只是冲领队的那个大汉点点头,便招手示意欢喜等人跟在他身后,慢慢走进了宅子。
这宅子建的颇为怪异,按理说,大户人家的宅子少不了游廊雕画,奇珍异草,可这宅子里却净是些嶙峋的大石,看了半响,欢喜皱了皱眉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走在她身边的小姑娘侧脸不解地瞅着欢喜,她早就认为这位叫欢喜的歌姬不太正常。小姑娘总觉得,欢喜的脑子里藏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偏偏这些想法是她理解不了也不想要理解的。
倒是欢喜,从从容容地迈着步子,她见那位小姑娘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心下一软,伸手刚想牵起小姑娘的手,忽觉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响,她微微抬起头,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呼啸着冲她奔了过来。
欢喜先是一惊,随后唇角慢慢上扬,她出神地凝视着马背上的那个披着红色袍子、威风凛凛的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策马奔腾,好似一支离弦的利箭,直直地朝着欢喜冲了过来,那鲜红色的披风随风舞动,好似一朵彤云,为这座肃穆庄严的宅院带来了一丝活力与色彩。
马蹄声疾,惊得其他人纷纷张开大嘴喊道:“马,别撞过来……”欢喜身边的小姑娘已经被吓得蹲在了地上,欢喜见那马上之人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她想也没想便挡在了那个小姑娘的身前,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骏马的鼻息就已喷到了欢喜的脸上。
“你不怕吗?”尔夏冲离他最近的欢喜冷冷一笑。
他一进府便听说太傅子寻给自己送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听到子寻的名字,尔夏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好好教训子寻一番。他在边境驻军四年多了,却一直未得到领兵出征的机会,饶是他贵为太子殿下,却仍不得不屈尊于雷先将军之后。每每父皇提议让他出征,便会被以子寻为首的一干人等劝阻住,说什么眼下正是发展农业稳定民心之时,不便劳师动众远征他国。
尔夏心知,这不过是子寻等人为了压制他所捏造出的借口罢了,他们在骨子里害怕自己,厌恶自己,却又不得不尊重自己,皆因自己将是六弓国未来的皇帝。尔夏讨厌朝廷上那些明争暗斗,对他来说,如果是男人,就该堂堂正正拿起武器一决胜负,而不是在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对于子寻送来的这些美艳歌姬,尔夏嗤之以鼻,他有些恶作剧地想当众教训一下这些从太傅府里出来的女人,让她们深刻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养尊处优的太傅府,而是喋血残暴的太子别院。
顷刻间,尔夏手中的马鞭就甩在了欢喜的左腿上,欢喜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眼尖的尔夏突然发现欢喜额头上的月牙疤,他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几年前在皇宫大牢里的那一幕,几乎是下意识他挥舞着鞭子把欢喜拉上了马。
“竟然是你。”尔夏低着头,望着怀中的欢喜,他已经记不得欢喜的长相了,但额头上那块月牙疤却仍记忆犹新,那可是第一个直视他仍面不改色的女子:“我那时说过,未来将成为你的主子。”
“是。”欢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但她却仍极力维持着应有的气度。
“喜欢,你叫喜欢是吧。”尔夏赖赖地说道。
“欢喜,我的名字叫欢喜。”欢喜战战兢兢地纠正道。
尔夏哼了一声,便把欢喜抛在了地上,看着欢喜蜷缩着身体,他只觉心情大好,似乎是懒得再搭理欢喜了,他一甩鞭子,黑色骏马仰天长啸了一声后便乘风而去。
欢喜被身边的小姑娘扶起来,她觉得整个后背全都让汗水浸透了,小风吹过,冷嗖嗖地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欢喜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个小姑娘帮她掸着身上的浮土,她的心像是被那一鞭子给抽走了,再也寻不着了。
小姑娘不明白,为何那个像旋风般出现又消失的人物会让欢喜变得痴痴傻傻,像丢了魂似的。
过了半天,欢喜才缓过神,她冲小姑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水草。”女孩怯怯地回答。
她们一行人被安置在了一间偏房内休息,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管家拿着一本名册推开门,走到她们中间,面无表情地把她们安排到府中各处,年长一点的姑娘被派去了洗衣房,稍微年轻的姑娘仍做歌姬,不过是要去兵营里服务。听完管家的话之后,姑娘们不由得抱头大哭,任谁都知道,进了兵营,也就迈进了万丈深渊,从此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那些远离家乡,如狼似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这群娇柔的绵羊呢。
容不得她们多想,一辆破旧的马车便把她们拉到了军营,一路上水草都紧紧攥着欢喜的胳膊,欢喜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宽慰水草的话来,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到了营地口,姑娘们全都裹足不前,管家见状冷冷一笑:“怎么,你们想在这里就开始招呼士兵吗?”
他这话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