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笑





丁!薄  ?br />   果不其然,萧逐月开始皱眉。   
  “外面那些人,都是媒婆?”殷阑珊突然开口问。   
  “没错。”梁似愚有意添乱,“萧夫人——”被瞪了一眼后,他改口,“殷姑娘,萧逐月可是我们这里的大红人呐。”   
  “红得有许多姑娘想要托付终身的那种?”   
  “没错。”   
  “那我可是她们眼中的绊脚石?”   
  “正是。”   
  “那帮媒婆今日齐聚‘阑珊处’,是为了看我究竟长得何等模样?”   
  “当然。”   
  殷阑珊沉默片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要干什么?”梁似愚问萧逐月。   
  “不知道。”萧逐月追了上去。   
  梁似愚尾随其后,见殷阑珊一言不发地走出店铺门外站定,凝声开口言道:“我数三下,谁再不走,我便杀谁!”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媒婆们愣了一下,而后纷纷哄笑起来。   
  殷阑珊不理,“一!”   
  包围圈的人数没有减少。   
  “二!”   
  还是没有人动。   
  殷阑珊拿起柜台上的镇纸,猛地向上一抛。   
  一只路过的飞鸟不幸被砸中,惨死跌落于包围圈正中。   
  殷阑珊眼也不眨一下。   
第52节:第三章 当与梦时同(2)     
  哄笑声骤止,人群在沉寂片刻后作鸟兽状散开,瞬间无影无踪。   
  梁似愚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有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别惹她。”萧逐月悄然提醒。   
  “你不早点说!”梁似愚瞪他。   
  “还没来得及。”暗示是他自己不知死活捋虎须。   
  “那烦劳提醒,她接下来会对我如何?”见殷阑珊解决了那一堆碍眼的人后朝他们走来,梁似愚移步躲到萧逐月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那只飞鸟的尸身,很怕殷阑珊意犹未尽,从而对他也做出相同的事来。   
  不过,这样的念头才及出现,他与萧逐月便见又有人上堵门。   
  竟是廖家家丁引了府衙的捕快来。   
  萧逐月情知不妙,趋步上前欲挡住殷阑珊的背影。   
  “就是她!”   
  终归是晚了一步。   
  随着廖家家丁的指认,众捕快拔刀,为首之人冲背对他们的殷阑珊开口道:“姑娘,请随我等到府衙走一趟。”   
  “马捕头。”萧逐月急急开口,“我想这不过是个误会而已。”   
  “误会?”廖家家丁怪叫起来,“一个误会就可将我家公子打得半死?”   
  殷阑珊缓缓转过身来,望门外的众人,她撇了撇嘴,“就凭你们?”   
  她轻蔑的笑意激怒了马捕头,“既然如此,那就恕我无礼了。”   
  言罢,他舞刀,直指殷阑珊。   
  殷阑珊轻推开挡住他的萧逐月,身体前倾,右手若无骨般沿着刀背滑过,擒住马捕头的手腕,中指顺势在他虎口一点。   
  马捕头顿觉虎口麻痛难当,忍不住松开五指,佩刀落地之际,殷阑珊已是将他一脚踢飞出去。   
  “马捕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殷阑珊不屑地打断萧逐月,再次解决冲上来的其他捕快,“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要我出手,还真是抬举了你们。”   
  马捕头狼狈地趴在地上,见制服不了殷阑珊,他将矛头指向了萧逐月,“萧老板,包庇疑犯可是重罪,我劝你最好衡量清楚!”   
  “喂!”梁似愚不满,“打不过人家你就想找替罪羊,未免太小人了吧?”   
  萧逐月截下梁似愚的话:“马捕头,殷阑珊出手伤人,事出有因,并不是存心。”   
  被梁似愚抢白的马捕头脸色青红交加:“有心还是无意,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由知府大人定夺。”   
  “你根本是在为自己的办事不力找借口!”梁似愚凉凉地说。   
  “嫌犯在‘阑珊处’拒捕,萧老板又试图阻碍我们,且三番两次为她说好话,有心开脱,明摆着是不想交人。”马捕头强撑,“还有梁少爷你,诬蔑笨捕头,还请收敛积点口德才好。”   
  殷阑珊忽然上前几步。   
  领教过她厉害的捕快们止不住倒退了数尺。   
  殷阑珊扫了萧逐月一眼,再看鼻青脸肿惊恐地看着她举动的马捕头——   
  “不管他们的事,我跟你走便是。”   
  入夜,府衙地牢内,两名狱卒巡查,一大串钥匙挂在腰间哐当作响,悠哉悠哉地走到最里面的牢房,打量里面的人。   
  牢门连上了三道大锁,可见关押在此的人非比寻常。   
  “听说就是这个女人将马捕头打得落花流水。”   
  “嘘,你小声点。难道还嫌他撒气不够?”   
  “那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行了行了,做正经事。交班后我们就可以睡个蒙头觉了,你管他做什么?”   
  牢房内,殷阑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耳边的嘀咕声随着脚步慢慢远去,不多时,隐约听见顶方有了声响,殷阑珊张眼,缓缓仰头朝上看去——   
  “这里是地牢。”她开口,目送一人跃至她眼前。   
  “阑珊,你是嫌我太大手笔了吗?”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笑嘻嘻地正看着她,“放心,出去以后我会替他们修补好的——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殷阑珊认为府衙的人只有自认倒霉了,因为来者正是她的师父——前任摄魄右使左天释,是无间盟里公认的笑面虎,出了名的说话不算数。   
  “你看见了,我当街行凶,差点置人于死地,所以就被关起来了。”殷阑珊轻描淡写。   
  “不对吧?”左天释托着下巴,“若不是束手就擒,谁‘请’得动你?”   
  “师父——”殷阑珊睨他,“你最近是不是闲得慌?”   
  “当然不是。”左天释忙摆手。   
  笑话,他可是了解他这个徒弟一旦正经唤他“师父”,那代表千万不可再撩拨她,否则后果自负。   
  “被燕子殊追得紧,我出来避避。”   
  “你不会是‘恰好’到潼川吧?”   
  “这个嘛。”左天释干笑,“只不过顺道来看看你。”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殷阑珊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刚好,帮我把这里的事摆平。”   
  左天释隔着栅栏望着远处尽头坐着打瞌睡的狱卒,“你要我劫狱?”   
第53节:第三章 当与梦时同(3)     
  “不是。”殷阑珊踢踢他的小腿,“我要光明正大地走出这里。”   
  左天释的脸垮下来,“那我还是劫狱好了。”   
  “不行!”殷阑珊一口回绝,摆明没得商量。   
  当年他为什么没事找事地收个徒弟来跟自己作对?   
  “嗯,阑珊,我好歹是你师父。”她是不是忘了这一点,他可以不介意再提醒她。   
  “我知道。”殷阑珊道,“否则我就踢你出去了。”   
  好吧,他懂了。   
  “为师只想再问一个问题。”左天释捋捋胡须,“你与那个萧逐月——”   
  很凶狠的眼神扫射过来,左天释摸摸自己的脸,有种被刺穿的错觉。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又不是傻子,看不懂阑珊的表情。   
  “好好好,为师我这就——”   
  “两位大哥……”   
  牢房那一头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殷阑珊侧脸,是萧逐月。   
  “烦请通融……我知二位大哥辛劳……也不知合不合意?”   
  殷阑珊皱眉,不知他颠三倒四地在说些什么。   
  “莫非来人正是传闻中的萧逐月?”左天释顿时来了精神,箭步一射就要奔过去看个究竟,“我倒要瞧瞧是何等青年才俊能令我的阑珊徒儿甘为他受牢狱之苦——哎、哟!”   
  殷阑珊从背后踢了他一脚,直接扔他上去,杜绝骚扰。   
  刚解决完闲杂人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奔过来。隔着栅栏,她看见一脸焦急的萧逐月。   
  “你来做什么?”她操手,问一栏之隔的萧逐月,见他摆弄手中的大串钥匙,一一试着锁眼。   
  有点眼熟,似乎是之前狱卒挂在腰间的那一串。   
  那方逐渐响起的呼噜声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廖老爷恼你伤了他的独子,定要知府大人将你严惩。”一道锁打开,两道锁打开,“他家有钱有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获罪。”   
  “所以——”她瞧他将钥匙插入第三道锁眼。   
  第三道锁应声落地。   
  萧逐月弯腰跨进来,一把拉住她,“我要救你——走吧!”   
  殷阑珊任他拉,却纹丝不动。   
  “阑珊!”萧逐月急切地喊,“我不知那蒙汗药能维持多久的效力,再不走,等惊扰了其他人,就麻烦了。”   
  “你这是劫狱。”她盯着他额头密密的汗珠,一字一顿。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逐月拉她。   
  “知道你还救我?”她退一步,竟有些恼恨他起来,“你是傻子吗?”   
  她根本就不在意是否被关入地牢,也不在意有谁要将她严惩。因为她知晓,至少想要弄死她的人还没有这等本事。   
  只要她想出去,谁还能拦得住她?   
  可萧逐月不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小商户,无权无势无武功,而这样一个人,居然为了救她而劫狱,简直是存心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我不救你,就更是傻子了。”萧逐月的音量高了许多,盖过她的,难得强硬起来,“梁少爷也劝我三思而行,可我没法子,也不能等。好,你不走是吧?那我就坐在这儿陪你,等天亮就主动向知府大人自首。可好,你也有伴了。”   
  言罢,他当真撒手,就地坐下,气鼓鼓地与她对视。   
  他这可是在威胁她?   
  殷阑珊紧盯他片刻,开口道:“你起来。”   
  “我不!”萧逐月梗着脖子,干脆不理她。   
  殷阑珊的唇角扬了起来,“你不起来,我如何跟你走?”   
  她不接受威胁,但这一次,她可以为萧逐月破例。   
  萧逐月闻言大喜,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转头看她,愣了一下,“阑珊,你在笑?”   
  极轻极淡,如石子掷入水中泛起的浅浅波纹,但千真万确的,那是一个笑容,对他而展的笑容。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太过外露,殷阑珊重又绷紧了脸,“走,还是不走?”   
  “走,当然走。”萧逐月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身来,连忙答话,目光却瞥到牢房地面的一抹月光,他抬眼望上去,怔了怔,“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洞?”   
  “老鼠。”殷阑珊丢下一句话,率先走出了牢门。   
  尽管还有满腹疑问,倒也知晓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萧逐月尾随而去。   
  只有那开洞处传来幽幽的哀怨之声——   
  “阑珊徒儿,你也太贬损为师了呀……”   
  “阑珊,这边。”   
  出了地牢,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入一条小巷,萧逐月冲殷阑珊挥手。   
  殷阑珊看十步开外的高壮马匹,冷不丁的,怀中又被塞入了一个包袱。   
  沉甸甸的,隐约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乘着夜黑无人发觉,你快走。这里面是一些银两,应该足够了。”萧逐月牵过马来,“我已请梁少爷帮忙打通北门守卫,你从那儿走,没有问题。”顿了顿,他又道,“你武功虽好,但遇上官兵,别太意气用事。自古民与官斗,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他倒是想得万分周全。     
第54节:第三章 当与梦时同(4)     
  “那你呢?”她不接缰绳,反过来问他。   
  “我没事。”萧逐月避重就轻地回答。   
  殷阑珊出其不意地捧起他的脸。   
  萧逐月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面颊在她手心下逐渐发热起来。   
  “你撒谎!”殷阑珊盯着他红潮泛滥的面庞,就事论事,“若我逃了,他们会抓你抵罪。”   
  即便不是官道上的人,她大致也能料到他的下场如何。   
  见她在紧要关头抬了杠,萧逐月急了,他一把拉下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缰绳塞入她的手中,“叫你走你就走,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我要死要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急红了眼与她吵,殷阑珊也不接招。她只是将缰绳甩了回去,抛出三个字来:“我不走!”   
  “你干吗非得如此固执?”没料想她会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萧逐月快被气昏头了,“从过去到现在,你这我行我素的性子,就不能改改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想要收口,却已是来不及了。   
  “萧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