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扇+番外 作者:未若雪(晋江2012-07-08完结)





  
  “难道与皇兄有关?”临川问道。
  
  “嗯……”萧亦夕转眼望着手边的一个小黑点,那是一只蚂蚁,他叹了口气,“大概我不说,你也会自己去查出来吧。”
  
  “阿夕,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当我不知道叶轻寒是万贵妃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临川微微一笑道,“我最近一直在查万贵妃的事情,我查到朝中几位重臣与其结为党羽,还竟与江湖之人有所勾结,似乎有谋反之嫌,叶轻寒身份可疑,自然就是万贵妃的人,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不能声张出去,可是叶轻寒为何要杀你?”
  
  闻言萧亦夕也没有多吃惊,只是笑了笑,夏笙估计没有告诉临川他也暗杀过自己的事情只是说了叶轻寒的事,忽然他从亭子里面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临川笑道:“临川啊临川,我若是个皇子,你会不会很吃惊?”
  
  “不会。”临川淡淡的说。
  
  萧亦夕白了临川一眼,十分没有面子:“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临川含笑道。
  
  “你怎么知道?”萧亦夕愈发奇怪。
  
  “猜的。”临川继续含笑。
  
  “好吧,我确实不是。”萧亦夕无奈,临川总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顿了顿,又说,“我不是皇子,可是我却是贼子,你想听我说故事吗?”
  
  “嗯?”
  
  “二十五年前刺杀先皇的那个刺客是我娘,刺杀没成功,刚出生的小皇子却死了,于是容妃找人调了包,我娘后来嫁给萧廷尉,知情的人都死光了,所以这件事情就按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却有人把这件事给挖出来,还想灭我的口。”萧亦夕说着忽然一笑道,“好了,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我和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你可后悔?”
  
  “朝中知情者既然都已不在人世,那么又知道前朝之事又与皇兄有密切关联的,除了万贵妃便没有别人了。”临川没理萧亦夕的胡言乱语,想了想说,“可是如若她要谋反,借你萧亦夕之手不是正好?又为何要杀你保皇兄的皇位?”
  
  “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要杀我灭口,现在很可能也要杀你灭口。”萧亦夕没头没脑的说着又往亭子里一躺,抬起手背当着双眼,喃喃道,“我只想知道你可后悔?”
  
  “我临川从未后悔过。”临川言语温和,却是说的十分陈恳。
  
  “临川……”萧亦夕忽然唤道,“你可知我最怕的是什么?”
  
  “什么?”临川意味深长的望着萧亦夕问道。
  
  “便是我怕我会害了你们。”萧亦夕缓缓地说,“我宁愿你不要说你不会后悔,我宁愿你不要帮我,我怕——你们都会离我而去。临川……你可知道我真的害怕,我从来不害怕什么事情,即使我知道我娘是个刺客,我是乱臣之子,我都没有害怕过,我明明知道见深不是……不是真正的皇子,我都一直没有怕过。”
  
  闻言临川一怔,萧亦夕早就知道这件事?从小就知道?“阿夕……”临川有些难以置信。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小时候爹娘在房里说悄悄话,我便喜欢偷听,呵呵。”萧亦夕仿佛看穿临川的心思,又忽而漫不经心的说,“那时候我七岁,我还记得当时见深还不是储君,我啊白雨啊见深啊夏笙啊还有你和轻寒啊,我们总是在一起玩儿,后来再大一点,轻寒回了老家……见深做了储君,夏笙整天练武,白雨又不能出宫,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再后来见深当了皇帝……夏笙做了御前侍卫……呵呵……好像大家就都变得很陌生了……”
  
  临川听着萧亦夕絮絮叨叨说着些过去的事情,只是在一旁微笑没有插话,他知道萧亦夕很怀恋以前的日子,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是很怀念很怀念的。
  
  “现在见深还不知道二十五年前那件事,如若他知道了……”萧亦夕说到这里把手伸到面前,忽然就看着自己的手发了会儿呆,一个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又被拉回现实,眼角竟有些湿润,他缓缓地说,“如若他知道了,他会不会也要杀我灭口呢?”
  
  闻言临川微微一怔,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或许——真的会要杀了他吧,“那如果皇上知道万贵妃谋反一事呢?”临川突然说。
  
  萧亦夕却摇了摇头:“见深对万贞儿的感情——你如何看呢?更何况,不见得就是万贵妃在谋反。”
  
  “阿夕,你……”临川转眼瞥见萧亦夕眼角有泪,心里也忽然觉得有些酸涩,便不再说下去。
  
  “呵呵。”萧亦夕转过头来朝临川笑,他想笑的灿烂一点,但是却又忍不住鼻子发酸,于是就变成了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把头转了回去,拿手背遮在眼睛上,说,“临川你快回去吧,不要让你老婆等急了,你这两天天天跟着我,我怕闲秋要吃醋了,我可不要害你们俩打起来,临川你不会武功,你老婆那武功我可是知道的,快快回去吧。”
  
  临川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道:“你在赶我走吗?”
  
  “那就当我是在赶你走吧。”萧亦夕依旧拿手遮着眼睛。
  
  “那我回去了。”临川自是知道萧亦夕是不想自己看到他哭的样子,才赶自己走的,于是也就缓步离去了。
  
  萧亦夕见临川走了,缓缓将手从眼前拿了下来,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便又掉下眼泪来,他随手拿起身边的那个酒壶,就开始一口一口的喝酒。
  
  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也似乎很久很久没有醉过了。
  
  “辗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天下之大,相识千万人,知己谁是……
  
  萧亦夕一会哭一会笑,笑过了就喝一口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醉了没有,他缓缓的站起来,便向宫外走去。
  
  叶轻寒被人带走,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必须要把她找出来,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明明知道那个人不知叶轻寒,可是……她的笑容,真的就和当年的轻寒一样让他怀念而心动。
  
  至于见深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灭他的口,他不敢想,所以他就索性不去想,见深明日才回来,他得趁机会去找找叶轻寒。
  
  萧亦夕缓缓走着,不知不觉的竟然绕过了万岁山,行至了东北安定门,他也没有多想,于是就从安定门出了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醉,不过是自己不想清醒而已。
  
  慢慢的天就黑了,萧亦夕走到了一片湖泊前。
  
  青龙湖?萧亦夕皱眉,自己原来走了这么远,凉风吹来,似是有彻骨的寒意,可是碧潭皎洁,波光粼粼,萧亦夕却觉得是一片美景,他站在湖边,望着水里自己模糊不清的倒映,出了神。
  
  突然他闭起了双眼,竟然向前栽倒下去。
  
  “哗啦”一声,他就这样倒在了湖里。
  
  他不是晕倒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从水里慢慢的浮起来,躺倒在水面上,冰凉的湖水浸透他的衣衫,他竟像感觉不到一样,就这么躺在湖上面飘着。
  
  “嗯?”
  
  对面岸边似乎有一个人,萧亦夕突然从湖面上跃起,施展轻功就向对岸掠去,他衣袖一飘一荡,就落在了对岸。
  
  落地之后萧亦夕浑身颤抖,几乎要跌倒下去,轻寒——
  
  那个人是叶轻寒!
  
  可是她浑身湿透,遍体伤痕,似乎……已经要死了。
  
  萧亦夕查看了一下,还有呼吸,可是她身上全是伤,刀伤、火烤、鞭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是谁对她用尽极刑还把她丢在这里!
  
  “轻寒!”萧亦夕喊了一声,可是女子依然昏死过去。也不知道她被丢在此处几天了,可能以为她死了,才把她丢在这里的吧。
  
  是谁这么残忍!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十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萧亦夕碰巧走到这里,她岂不是会死在这无人之境?她到底受了多少折磨?萧亦夕心里忽而一阵疼痛,背起叶轻寒,急急赶回他的谪仙楼。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每次都在这么巧。。好吧。。忽略这个吧




☆、鸿门之宴

  第二日。
  
  谪仙楼。
  
  “湖山经醉惯,渍春衫、啼痕酒痕无限。”
  
  不知是谁人正自曼声唱曲儿,一曲悲凉,声声凄楚萧然。
  
  “又客长安,叹断襟零袂,涴尘谁浣?”
  
  后花园里,几株梅树之后,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正踏着舞步,似是在练舞。
  
  “紫曲门荒,沿败井、风摇青蔓。对语东邻,犹是曾巢,谢堂双燕。”
  
  那人一身红衣,衣袖宽大的出奇,外罩薄纱,衣摆翩然,纹绣精致,竟是穿着一件新裁的舞衣,他口里唱着曲儿,脚下踏着步子,舞步轻盈,纷纷落梅之间,好似一朵才绽的红梅。
  
  “春梦人间须断,但怪得当年,梦缘能短!绣屋秦筝,傍海棠偏爱,夜深开宴。舞歇歌沉,花未减、红颜先变。伫久河桥欲去……”
  
  他唱到“伫久河桥欲去”,忽然向后仰倒,似一朵落梅一般,就这样仰倒在草地上。青草早已枯黄,却衬的那一片红衣尤其的红。一个小小的婢女躲在梅树之后已经看了那人许久,而他却似是痴了……
  
  “——斜阳泪满。” 
  
  他倒在地上唱了最后一句,便不再动弹,也不说话,也不动。
  
  “少爷!”那躲在树后的小婢急了,以为那人晕倒,连忙就跑了过来。
  
  “嘘——”那人抬起一指点在唇上,微笑着示意那小婢不要说话。
  
  那小婢年纪不大,却长得乖巧的很,正是云儿。她本以为少爷晕倒了,这下见到不是晕倒,便显得十分开心。昨夜少爷很晚才回来,还带着个姑娘,只是那姑娘似乎伤的很重,少爷又不肯请大夫,却是自己连夜去城里买了很多很多名贵的伤药回来,又给那姑娘治伤又是熬药的,结果折腾到清晨的时候自己晕倒了,下人们连忙把少爷送回房安顿好,结果她出去转了一圈熬了药回来,少爷人却不见了,她才赶忙找到这里,却见他在这里唱曲儿。
  
  少爷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心情也很好呢,云儿这么想,他很少见少爷穿红色的衣服。
  
  云儿口里的少爷自然便是萧亦夕了。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说话,“云儿,今儿早吃什么?”萧亦夕柔声说。
  
  “我给少爷熬了莲子羹。”云儿见萧亦夕问自己,显得十分开心,“我给少爷端过来?”
  
  “一起回去吧。”萧亦夕说着站起来,“她的事情,不要声张出去。”
  
  云儿点点头,她自是知道萧亦夕口里的她指的便是昨晚的那个姑娘,只是她跟着少爷这么些年,也没见少爷带过姑娘回来,更没见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不禁就有些好奇,“少爷,那姑娘是谁?”云儿问。
  
  “一个故人。”萧亦夕微笑道。
  
  云儿没有明白,却也没有再问下去,总之少爷开心她就开心。“对了,少爷,今天早上燕王爷派人送了封信来,我给您放在书房了。”云儿突然想起来。
  
  “临川的信?”萧亦夕有些吃惊,有什么事情非要送信?“云儿我先回书房去了,你把莲子羹端过来吧。”萧亦夕说。
  
  云儿点点头去了,萧亦夕便向书房走去,他和临川平日里来往颇多,一般也不用送什么信,这次是什么事情?
  
  萧亦夕赶到书房,桌上果然有一封信,他打开来看,信上字迹娟秀,小楷端正,确实是临川的笔迹,他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临川和他老婆下江南游山玩水去了,要他帮忙告假?
  
  这时云儿端着早点过来,萧亦夕端过莲子羹慢慢的喝了起来,心想临川啊临川,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跑到江南去是何用意?萧亦夕思索了一会,又忽然摸出火折子,把那封信烧掉了。
  
  他喝完一碗莲子羹,便让云儿下去了。
  
  这时候一个下人走进来,说是邹公公来了,萧亦夕一挑眉:“哦?平时我这谪仙楼冷冷清清的,今天怎么如此热闹?”他正说着,一个太监走进来,对着萧亦夕行了一礼道:“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