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10.15正文完结,宫斗)






    此事就算了了。

    。

    众人散去后,我方蕴了如常的笑意,给他添了茶水,嗔笑道:“陛下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一个四岁一个六岁,能闹出多大的事来?臣妾听完也就不在意了,陛下何必。”

    “是,童言无忌。”他沉一叹息,“当然怪不得元汜,但朕方才真想拿静妃问罪。”

    我一讶,忙劝道:“陛下可别……帝太后的病刚有点起色。”

    “朕知道。”他一声轻笑,眸光冷冷地道,“童言无忌,大人怎么教他便怎么听,可见静妃都对他说了什么。”

    “倒也不怪静妃娘娘恨臣妾。”我眉眼一弯,“谁让臣妾独宠了呢?莫说是静妃,只怕别的嫔妃多半也是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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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本就没打算罚元沂、元汜中的任何一个,我还是要多谢元汲。关键时刻,他这个作兄长的肯出来护元沂一把,不论作用大小,总是一份亲情。

    我专程到月薇宫去了一趟,琳仪夫人知道我的来意,不曾与我多话,直接吩咐宫女带我去见元汲。

    他正在书房练着字,见我进来起身肃然一揖:“晏母妃。”

    “殿下。”我回了一福,又颌首诚恳道,“多谢殿下。”

    他很有些不自在,看了看我的肚子忙请我坐。我含笑坐下,又道:“多谢你肯护元沂,他性子太急了些。这话当着陛下的面本宫不能说,实际却是明白的,出了什么样的事也不能掐着自己的弟弟不放。”

    “儿臣却不这么看……”他低低道,觑了一觑我的神色,“儿臣觉得二弟没做错。若三弟只是不满几句也还罢了,竟说出晏母妃与阿眉都该……”他猛地滞住,又道,“这样的话……实在太过。”

    “你还替他说话。”我嗔怪道。他便有些着急的意思,与方才成舒殿上那个稳重的皇长子判若两人:“不是替他说话!方才儿臣只觉得,若是有人这样说母后,儿臣也会动手。”

    我静默了一瞬:“你很想念你母后?”

    他点点头:“自然。”他说着,抬了抬眸,目光有些黯淡,“晏母妃恕儿臣直言……儿臣也是怨过晏母妃的。”

    我心下一沉未言,他又忙续道:“不过现在没有了。起初……起初只是觉得,晏母妃回来了,父皇就去见母后越发地少了,那会儿母后还病着……可母后去后,您跟儿臣说母后也是个人,她会有她爱的人,可以为此不见儿臣最后一面,儿臣觉得……父皇大约也是如此。”他虽是这样说着,似乎很是想得开,神色却仍是充满悲伤,“后来,父皇跟儿臣说,母后希望他立他在意的人为后,儿臣就不恨您了……母后都不恨您,儿臣没资格。”

    我惊诧于他这个年龄就有如此想法,只觉得宫里都小看了这个略有些内向的皇长子。他到底是嫡长子,淑元皇后悉心教导大的,怎会差?

    安静了一会儿,我看了看他的案几,衔笑道:“不打扰你读书了,本宫回去了。”

    “晏母妃。”他蓦地抬起头一唤,我看向他:“怎么了?”

    他踟蹰了片刻,问我:“晏母妃您……恨不恨静妃?”

    我听出他称呼间的差别,不禁一凛,蹙了眉头淡看着他,似是不明地反问道:“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_(:3」∠)_昨天猜是不是芷寒然后纷纷拿黄瓜当赌注的妹纸们乃们什么心态!!!【摔杯子】

    _(:3」∠)_还有给我起外号叫“日万箫”的某只泥够了!【对手指】太黄暴了好吗!!!

    _(:3」∠)_其实我就是想说……今天下午三点第二更吧,然后晚上给大家加一更~~~

    _(:3」∠)_祝U酱蓝洛妍子朱鸾(还有阿箫倒霉催的基友阿笙)顺利交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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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害阿眉;您恨不恨她?”他平静了许多;再次问我。

    我凝神思量片刻,缓缓一笑:“本宫与她如何;都与殿下没有关系。后宫的事,是嫔妃之间的事,殿下是皇子,莫要过问这些。”

    “那若她害了我母后呢?”他脱口而出。我蓦地愕住;他竟然知道?

    他垂下眼帘,沉吟一瞬又道:“即便她害了儿臣的母后;儿臣也不能过问吗?”

    我端详着他,有几分审视的意味。我不确信他知道多少,却未将我知道的告诉他,只淡淡问道:“何出此言?淑元皇后是病故;不是么?”

    他抬了抬眼睛,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些许冷毅:“若不是呢?”

    “若不是,殿下知道什么便该告诉陛下。淑元皇后是一国之母、是陛下的发妻,陛下自会严惩凶手。”

    他身上猛地一松,笑了一声颓然叹道:“但儿臣没有证据。儿臣只是听说……她不是病死的。”

    我无比确信在淑元皇后死时他并不知此事,甚至可能是近些日子刚知道的。看来……除了沈立和红药,还有其他人知道实情,才会让他打听到什么。

    “你怀疑静妃?”我凝视着他轻声问道,他点头:“是。”

    我又问他:“琳仪夫人知道吗?”

    “不,儿臣没敢告诉他。”他垂首道,“因为儿臣除了听到几句话外,什么也不知道。”

    “告诉她。”我断然道,“把你听到的都告诉她,有多少就说多少。她不仅代掌凤印,日后还是你的母妃,只有她能帮你。”

    他愣了一愣:“儿臣只是听说……”

    我及时抬手制止了他,笑道:“不要跟本宫说,去告诉琳仪夫人足矣。”

    他怔了一会儿,垂首应道:“诺,儿臣明白。”

    。

    并非我不关心此事,我本身也是好奇他究竟听说了什么的。

    我是要提防着静妃。

    皇长子今年不过十二岁,后宫这些个明争暗斗不该让他打听到。可他偏生打听到了、又独独跟我来说。我不得不提防着是否有人故意设计让他知道些什么,又将线牵到我身上来、让他同我说。

    告诉琳仪夫人是最合宜的。后宫这点事她素来看得通透,无论她做什么,终是禀着公的,不会遭任何议论。且她还有肃悦大长公主护着,比名存实亡、毫无权势可言的晏家要稳妥得多了

    。

    可我也想着,总要寻到些什么线索才好。不能跟静妃如此干耗着,就算一时除不得她,该做的准备也该着手了。

    我轻抚着小腹。三月,这个孩子大概会在三月出生,那么静妃要动手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

    从阿眉“中毒”、静妃被禁足始,我有七八日没敢去长宁宫问安。直至邱尚宫亲自来请,打趣说:“帝太后亲口说了,她还没病到分不清是非。静妃娘娘是她下旨禁的足,不会因此怪罪娘娘。太后还念着齐眉帝姬呢。”

    我讪讪一福,低应了一声“诺”,便准备了一番,往长宁宫去了。

    她疼爱孙女,静妃的事她许是不怪,但元沂与元汜的事……我一壁思量着一壁往长宁宫走。离得不远了,正巧碰见芷寒带着元沂进去,当下生了些忐忑之意,吩咐抬步辇的宦官走得快些。

    步辇在长宁宫门口停下,我牵着阿眉的手快步走进去,垂眸从容一福:“帝太后万安。”

    “昭训。”帝太后语中带笑,嗔怪道,“有着身孕还见礼。坐吧。”

    便在芷寒身侧坐下,她神色间亦有几分忐忑。

    帝太后抿了口茶,笑问元沂道:“听说,你前几日跟你三弟打架了?”

    元沂眼睛一转,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低应道:“是……”

    帝太后笑叹一声,未作置评。可见宏晅是有意瞒着她、让她觉得就是小孩子打架罢了。

    她看向我们,问说:“你们与良充仪都是相熟的,去韵宜宫看过没有?元汜过得怎么样?”

    “他……”我说着心念一动,迟疑着未言,等着芷寒先作答。

    芷寒未有察觉,微微笑道:“皇三子一切都好,良充仪也颇是上心,太后不必担忧。”

    我淡看她一眼,也含笑道:“是。良充仪的为人太后您是知道的,不会亏待皇三子。”

    帝太后舒了口气点头道:“如此便好,哀家就放心了。”

    。

    打从长宁宫退出来,与芷寒道了别后各自回宫,云溪凑上来低低问道:“娘娘说疑宜贵姬有异心……”

    我瞥了她一眼,道:“是。”

    “那……她方才所答并未向着静妃。”云溪道。我点了点头,确实,若她当真暗中与静妃勾结,大可将元汜前几日不吃不喝、闹着要回荷莳宫的事告知帝太后。帝太后心疼孙儿,保不齐就做主把元汜送回去、甚至直接解了静妃的禁足。

    但她却并没有,掩饰了她所知的所有事情,平静地告诉帝太后,元汜过得很好。

    我思量着,微一叹道:“这最多说明她不是静妃的人,却不能证明她没有异心。”

    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帮静妃帮得这么明显。

    我凝神远眺,正经过一座分外巍峨的宫殿,与周围错落有致的宫室交叠着,显得格外明显。

    长秋宫。历代皇后的住处,淑元皇后薨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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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溪。”我一唤,云溪抬起头静听着,我道,“往长秋宫去一趟。”

    云溪一怔,即要吩咐抬轿的宦官改道,我一思又道:“不了,先去趟成舒殿。”

    我第一次与宏晅这样毫无避讳地提起了淑元皇后:“快新年了,马上就是淑元皇后的丧期……”他的眉心倏尔紧紧一蹙,我轻缓续道,“两年了……臣妾,想去看看。”

    他凝思片刻便点头应下:“好,朕陪你去。”

    我随他一起去了长秋宫。已许久没有人来,宫人见了我们均有一愕,忙不迭地见礼。我们静默地走进去,只觉整个长秋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与凝重。

    这是将近淑元皇后去世后的第二个忌日,却是我得知她死因后的第一个忌日。

    椒房殿内,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却都保持着淑元皇后生前所住的样子。直到下一位皇后搬进来前,这里都会是这个样子。我们走进寝殿,我的目光落在窗前地上拜访的垫子上,微有一愣,随即蹙了眉头:“宫人收拾得太不上心了。”

    “不是。”他一瞬的失神,颌首哑笑道,“那晚,是朕坐在这儿陪她看烟火。”

    是了……我记得,怡然同我说过,那晚她来长秋宫问安,听蓝菊说他们在这里看烟火。那晚的烟火很盛,一簇紧接着一簇在天边绽开。

    但我们都没有想到,淑元皇后会在那晚香消玉殒。

    我看了看他的神情,默然一福:“臣妾去别处看看。毕竟皇后娘娘的寝殿……臣妾并不熟悉,臣妾去侧殿……”

    他微一点头,我欠身退了出去。

    我并没有去侧殿,而是进了与侧殿毗邻的书房。淑元皇后很爱看书,我想就算是病重的时候她也是喜欢看书的。

    书房里一切如旧,书都是她留下的。种类很多,从诗词歌赋到史籍都有。

    此时我自是没心情看那些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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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搁着一只博山香炉1,近两年没有人用过。我走过去揭开盖子一看,里面焚完的灰烬和残余的香料果然还在。

    宫里总是这样,虽然人人敬畏皇后,但俗话说人走茶凉,宫人们的懈怠总是有的。若说当时长秋宫就易了主,这些自会收拾干净、甚至一切都换成新的,但既是保持原貌 ,这些细小的地方极易被疏忽。

    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却又有几分庆幸。

    “云溪。”我压音一唤,云溪悄声走过来,取了帕子出来小心地收了些炉灰和残存的香饵。

    淑元皇后爱看书的喜好我知道,静妃就必然清楚。她急于取皇后性命去争后位,我不信她仅仅是在寝殿里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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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侧殿中静默地坐了片刻,又走去正殿。宏晅从寝殿出来,看了看我的神色:“你……”

    “没事。”我抿起一笑,“臣妾想起从前刚册封来拜见的时候,还有晨省的时候。” 我默了默,轻叹道,“总觉得皇后娘娘去得太突然了。”

    他的叹息中有我听不懂的情绪。一直以来,他与淑元皇后感情如何是我琢磨不清的。想当初瑶妃宠冠六宫的时候,飞扬跋扈,几乎到了目无皇后的地步、时时挑衅着皇后的权威,不过是倚仗的他的宠爱。可实际上……遇到大事时,他似乎还是偏着皇后多些。

    若他知道皇后死于静妃之手……

    “陛下。”我微垂着首,喃喃道,“臣妾听说……是皇后娘娘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