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意
侯爷,阿意我无法取得纳兰慕雪的心,因为他爱的是男人。晚意垂头丧气的跟他摆摆手,再没一句话,转身离开,纳兰慕雪追上来,将头歪到她垂下的脑袋前,笑吟吟的:“怎么,见我生意谈成了就那么失望?我还不是为了多赚些银子,不然付不起房租可就得被你赶出门了。”
晚意猛地抬起头:“谈生意?赚银子?你不是去嫖妓吗?”
“啊呸!”纳兰慕雪啐了口,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嫖妓了?我是去找馆主谈馆中日后的酒水都由我的酒肆来负责。像我这么玉树临风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就算嫖……啊呸,也不会去找男人。”
看着他解释时一本正经的样子,晚意突然忘却了之前的怀疑,情不自禁的泛起一抹温暖。此刻的纳兰慕雪一点都不像个富家公子,就如同是个孩子,夸张的辩称自己的清白。那一刹,晚意突然发觉,那样的神情好亲切,真的令她快乐。从小到大,除了寅霜,这是第二个人,他在乎过她说的话,在乎她的看法,为了她解释。这样的场景,不会出现在母亲身上,却发生在这个才认识十几日的男子身上。渐渐的,那笑,竟快乐的让她流下泪。
纳兰慕雪动作僵硬的擦去晚意的泪,忽而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了?我又没骂你,你,你别哭啊!别人都看着我们呢!”边说边四处张望。周围人不时发出些谩骂:“呸,一对兔儿爷!”“真是有伤风化!”“大白天的干这事也不嫌寒掺”……纳兰慕雪心虚的掩饰,恨不得拿袖子将整张脸遮起来。
晚意揉揉眼睛,掩饰的一努嘴:“看到你做成了生意喜极而泣,懂不懂啊?笨蛋!”
“你才是笨蛋。走啦!”纳兰慕雪见晚意恢复如常轻哼一声,甩掉僵硬的动作,又复为优雅的翩翩公子飘然而去。
晚意跟着他的背影,微笑着,含着期待。寅霜,那是你吗?我多么希望,有一天,你走到我面前,告诉我:小意,我回来了……
那干透的泪,再一次肆意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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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寿诞
终于到了风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日子,这一大早,晚意便起身开始梳妆。擦上胭脂,轻描娥眉,唇上一点朱红。换上风亦然派人送来的礼服,一身白色纱衣,层层叠叠的花边、精致到用珍珠做成的扣子,每一个细节都不折不扣。
静思轻轻的为晚意梳头,边说:“ 小姐,这次盛宴非同小可,侯府的客人都是及其尊贵,一举一动切不可随意。”
晚意置若罔闻的坐着,任凭她为她梳妆。从小她就不爱侯府,它就像个牢笼,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而风亦然便是牢笼的主人,她的命运与希望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在他面前,晚意是乖巧的听话的,永远都无法抗拒他的女人。
打点完一切,乘上侯府派出的轿子,领着姑娘们出发。到了侯府,从后门进入,因此次是以献舞的身份而来,一路上见到管家和各侍卫,都要按照礼仪行礼,行了诸多个礼后的晚意,额上有淡淡的汗渍,直到到达后厢,她们被安排在此暂作休憩。晚意安顿下姑娘们,来到花园里,呼吸着难得清新的空气,缓解了不少内心的压抑。
突瞥见远处有一身着玄色长衫男子渐渐靠近,晚意略一沉吟,此处为侯府后厢,是客人的禁地,那男子是何人,竟敢来此?不由偷偷往前几步,想要看清。却不料,那男子也同时接近她,待到看清时竟发现是几次调戏她的王公子。王公子是当朝王尚书的小儿子,作为侯府的客人身份自是高贵。晚意一时倒无法走开,只得原地行了个礼。
霎那间,春风拂动,落叶翻飞,在风中俏立的晚意,衣裙飞扬,白纱的花边在微风中绚烂舞蹈,看在王公子眼里是无尽的撩拨。他不禁走上前,牵起晚意的手:“美人儿免礼!”
晚意微微挣扎,可纤细的手哪抵得上王公子的手劲,竟被他捏的牢牢的。晚意又羞又气,顾不得矜持,大声呵斥:“王公子请自重,侯府重地岂容放肆?”
王公子思索一阵,手下却没有放松,笑嘻嘻的说:“喔,美人儿是怕被侯爷发现,那么等宴席过后,爷派人接你回府,咱们好好乐乐……”
晚意左手牢捏藏在衣襟内的迷药,今日是老夫人寿诞,不可出岔子,可现下的情况让她有些拿捏不定。王公子见晚意毫无反抗,更是得寸进尺的将手附上她肩,晚意登时一阵战栗。
“哟,这不是王公子吗?”故作轻松的口气下却隐隐有丝愤怒,晚意转头看去,风萧然停在廊子上:“王公子不去前头看戏,倒是在此地风流快活,不免让萧然反省,是否怠慢了?”
王公子放开晚意,眼波滑溜的转动,连忙陪着笑:“是二爷啊,在下看着侯府的景致实在壮观美妙,忍不住四处走走看看,原来侯府不仅风景怡人,连姑娘都长的那么标志。”
风萧然眉头微皱:“你可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王公子无所谓的回答:“醉倾城的姑娘嘛,都见过好几回了。”
风萧然轻哼了声,走近他们:“叶姑娘是侯府请来的客人,王公子若要欣赏美人儿,还是去前楼边听戏边赏人,何不乐哉?”
“二爷所言甚是。”王公子平仄的脸上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来:“在下也正有此意,如此说来二爷和在下的品位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风萧然的脸微微有些变色,小晚意一岁的他此时看来却俨然充满寒酷,晚意赶紧靠近他一笑:“二爷,王公子,戏都快开演了,误了可就扫兴了。”伸手悄悄在他后背轻拍。
“对,对。”王公子厚颜的大笑,对着风萧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和二爷一同去。”
风萧然收敛起差点爆发的脾性,勉强的露个笑,他似乎还没学到风亦然喜怒不形于色的半分,在王公子点头哈腰的随行下离开。走出几步,回头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晚意,晚意点点头,回了个无妨的笑,他一弯嘴角,指指前头的王公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晚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风萧然一吐舌头才放心离开。
随着他们远去,晚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同样的脚步声,难道又是一个登徒子?晚意不敢怠慢,连忙转身,低着头一个半蹲行礼。
半晌,无人说话,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笑声。晚意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小心的仰起头看去,突见纳兰慕雪伸着长长的舌头扮着大刺刺的丑的要命的鬼脸横空出世。
“啊!”晚意吓得反射性直起身,却“砰”的撞上他的下巴。“啊!”晚意捂着疼痛的脑袋后退几步。
纳兰慕雪揉着和晚意相撞的下巴,龇牙咧嘴的嘟囔:“好端端的大姑娘,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哎哟,疼死我了。”
“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吓我在先。”晚意回瞪过去,矜持和端庄全然不在。在他面前,总是会让努力扮成淑女的她露出马脚。“不过话说回来,侯府老夫人过寿,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我还需用混?能够请到纳兰山庄的继承人,可是莫大的荣幸。不过你嘛……”他盯着晚意上三路下三路来回流连几遍,晚意防备的后退几步。他说:“今日的你和平日不大一样,那么循规蹈矩、礼仪兼备,打扮的如此庄重,瞧你那一丝不苟的头发,我敢保证即使插进三支毛笔都不会掉!”晚意怒瞪他一眼,他也不顾,瞥着她华丽的装扮,继续娓娓而道:“精致的衣裳的确能映衬你的美,但却是一种束缚,你本不是大家闺秀,没必要去学她们。”
晚意苦笑一声,拈起白纱裙角:“我自小学大家闺秀的礼,穿大家闺秀的衣,日复一日,墨守成规,这是我的宿命。青楼女子,身不由己。”
“可那不是真实的你。”
“什么才是真实的我?”
纳兰慕雪凝视着晚意,眼中是无尽的广博与看尽一切的清透:“我宁愿相信,扬州街头,淘气而任性的你,才是内心深处真正的叶晚意。”
晚意的心瞬间振动,压抑已久的某处,第一次有了共鸣的回应。她也想成为真正的晚意,但那可能吗?谁在乎呢?只要她听话,不反抗,甘心情愿的做侯府的木偶娃娃,没有人在乎她,在乎她的本性,只需要她装出一副能迎合他们的样子就足够了。晚意落寞的一笑:“等会儿就要献舞了,我得去看看姑娘们,纳兰公子失陪了。”
纳兰慕雪悠悠叹息,抬头时黑眸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么,献完舞,我在荷塘边等你。”
晚意答应下来,转身离去。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盼望能回到一年前,和寅霜在一起的日子,快意恩仇,无拘无束,那是她这一辈子最自在的时刻。而回到杭州的她,身在醉倾城的她,不再是寅霜口中的小意,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晚意,没有灵魂……
舞蹈很成功,让姑娘们先回去休息,晚意只身来到与纳兰慕雪相约的荷塘边,却不见纳兰慕雪。中央有一座凉亭,晚意一眼就望见王公子正和几位高官相对而坐,啜着茶水吃着糕点。纳兰慕雪从假山后走出来,晚意正想问,他却拿手放到嘴边,轻轻的说:“嘘……”晚意狐疑的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王公子正惬意的靠着软座,吃着盘中食。突然一阵狗吠声从远方传来,一条大黄狗撒开四肢飞奔,饥肠辘辘的跑进凉亭,一跃而上王公子的桌面。“妈呀”王公子浑身颤抖重心不稳,一个狗趴载到,桌上的盘子食物纷纷掉落,翻在王公子身上犹如开出五彩烟花。同桌人纷纷而逃,王公子勉强站起来想要逃跑,熟料脚下被打翻的菜一滑,又摔了个狗吃屎。一时间人仰马翻,大黄狗徘徊在四肢着地的王公子身边,王公子是哭爷爷叫奶奶:“狗爷,狗爷您饶了小的吧……”谁知这大黄狗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朝王公子脸上惬意的舔去,又扫荡完了盘中食物,抖抖身子,翘起脚,朝王公子脸上撒了泡尿,这才甩甩尾巴扬长而去。
晚意乐的前仰后合,又怕被人听见捂住嘴。纳兰慕雪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小声附耳道:“我换了他和大黄狗的盘子!”
晚意忍住笑,歪头看去,嗔他一眼:“你真坏!”
纳兰慕雪望着晚意,幽深的眼眸里光华流转:“我不喜欢伪装下的你,我希望你可以开心的笑,就像现在这样,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叶晚意!”
那一刻,晚意突然觉得他那种真诚的脸庞柔的浸人心脾。
纳兰慕雪朝晚意挑眉一笑:“侯府不适合你,想不想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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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逃跑
侯府后门处,四个侍卫兢兢业业的站岗,晚意躲在大树后,略有担忧:“就连后门都有守卫,我看你得用轻功带我出去了。”
纳兰慕雪一副精明的奸笑:“用轻功?那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的刺激些!”
真是的,又开始拽了,纳兰慕雪不甩她,转手不知掏出什么,往墙边使劲一扔,“轰”的一声爆炸,冒出浓浓白烟。“谁?谁?”四个守卫满目警惕,分别离开门口,往墙角边小心翼翼靠近。
纳兰慕雪一把拉起晚意的手,和她对视一眼:“一、二、三、跑!”霎那间快步狂奔。
“你们干什么?喂……”身后四个守卫反应过来,迅速追赶他们。
晚意紧随着纳兰慕雪狂奔,边回头望向背后,焦急的大声问:“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快跑!”纳兰慕雪手上加大力气,将落后几步的晚意重新拖回来。
晚意甩开裙裾,用尽身平最快的速度。也不管什么方向,只是紧攥着纳兰慕雪的手往前冲。逆风拂来,吹动鬓角的发丝,仿佛将所有的羁绊都抛在脑后。第一次,她这辈子从未想过自己可以从布满守卫牢笼般的侯府中逃脱而出,那意味着,她自由了!那一刻,晚意几乎有些狂放,似乎觉得那是恶意报复下的成功。
跑出几条街,直到将身后的追兵甩的远远的,他们才停下脚步。“哈哈哈哈……”晚意双手叉腰,大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一边难以置信的大笑不止:“没……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逃跑了,居然从侯府逃跑了!”
纳兰慕雪只是微有些轻喘,不由戏觑的一笑:“没想到刚才还文文静静的你,跑起来那么玩命,简直是动若疯兔,让在下叹为观止啊!”
“你才疯兔呢!我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晚意嗔他一眼,得意洋洋。华丽的长裙曳地,白纱被微风吹起层层叠叠如同波浪般舞动,午后的阳光仿佛在她身后筑起一道仙境,衬的微喘而立的晚意焕发着另一种光彩,看在纳兰慕雪眼中竟一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晚意抬头观察下天色,微微一笑:“还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
衣饰店里,楼上的晚意,将拖沓的白纱礼服脱下,换上朴素简洁的紫衣长裙,腰间用腰带随意打个结。将繁复的发式拆下,挑出几段发丝,用绯色缎带软软的束起。洗去脸上厚厚的妆容,素面朝天,换上白底绣花鞋,轻盈的转了个圈,镜子里的晚意,是一个天然雕琢的晚意,是一个不被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