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作者:青铜穗(起点vip2014.06.01完结)
前些日子也跟我说过这事儿,我当时没回他,昨儿他又来府里,我就跟他提了提,他这两日正在想办法要调到东郊去呢。”
跟得琉璃久了,这姑娘也开始爽利起来。
琉璃问道:“那这季家是府上什么人?”
蕊儿道:“说起来,他也算得上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不过比那位做药材买卖的季大官人关系要远一些,也是托老太太的关系进的府。家里没人了,就留在府上帮手。跟二道门下胡管事一样,都是不曾写契的自由人。”
琉璃在脑子里梳了梳这关系,这季小全既然主动要求调到东郊,那么看来是想好了跟蕊儿走的了,可他又没奴籍,这可跟随不了自己去定北王府。
想了想,便就直说道:“陪房的人里可没有陪自由人的道理,既然要跟着你一道去,你还得自己跟他交代清楚。”
蕊儿点头:“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说当初不让他入奴籍是老太太的面子,他跟随我走的话,自然不能破了规矩的,说愿意跟姑娘签卖身契。”
琉璃放了心,倒是又为她高兴起来,遂道:“既然他有办法调取王二麻子他们的证据,那你回头便让他亲自进府回话。我见他一见,看看他配不配得上你。再告诉他,让他别忙着调动,安排他上哪里当差只能听我这个主子的。”
蕊儿红脸称了声是,退了出去。
不声不响地蕊儿就把这事给解决了,琉璃也算了了桩心事。她身边没有嬷嬷与乳娘,到时谁先嫁了人过去,谁就是房里的管事娘子,真要是让月桂海棠领这个衔,琉璃还是有点不放心,到底这二人没什么心机,做丫鬟成,管事还是差点火候。
于是月桂海棠当陪嫁过去的事也就板上钉钉了,余下几家陪房琉璃决定等处理完手头再说。
没几日工夫,季小泉就进府来了。蕊儿直接将他带到了正院,老太爷之时,琉璃便借他的偏厅会会客。
季小全看上去约摸二十来岁,常年在庄子上做活的缘故,十分壮实,一笑一口白牙露出来,颇有几分纯朴的感觉。但是再看多几眼,又从那眼神与回话里看得出几分世故,显见肚里不是完全没有计较的。人有心机不怕,只看他有没有坏心思。
琉璃隔着珠帘问了他两句话,便让蕊儿将他带来的东西呈上来。
是两本帐簿,庄子帐房写的,虽然不见得全部是真帐,但是就凭这个与呈上来的岁供的落差,也足可以将王李二人全家发卖出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王二麻子在京中置产的证明,五千两的一座四进宅子,光凭一个庄子管事拿着三四十两的年俸,多少年才能置下一栋宅子!可他姓王的偏偏就做到了。不但买了宅子,还置办了几个丫鬟,无事的时候,便就去了自己宅子享福,让李富贵留在庄子里管事。
姓李的也没闲着,季小全带来的几张田产证明,能够说明他呆在庄子里就是尽心管事去了吗?
琉璃压着肚子里的怒火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匣子里,喝了口水,再转回头来,与立在珠帘那边的季小全道:“蕊儿把你们的事都跟我说了。你既是愿意入我手下,那咱们就把这事给谈了。何府里的规矩是签死契是一百两银子,活契是二十两银子。你选哪个?”
季小全看了眼旁边蕊儿,垂首道:“蕊儿姑娘签的什么,小的便签什么。”
琉璃笑了下,“她现如今倒是活契,只不过过了定北王府,所有人都要变死契。除非我放人,不然都出不去的。”
这话就透着你看着办的意思了。季小全倒是也没有犹豫,就道:“那小的就跟随蕊儿姑娘变为死契。永世都为九姑娘效忠。”
琉璃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这是个极有主意的人,用的好,会是个好帮手,用的不好,将来便会变成王二麻子那样的人。他话说的漂亮,但细听下来,他能够为琉璃效忠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蕊儿。他是个明白人,不是为了即将嫁为将军的九姑娘而甘愿卖身为奴,他是为了蕊儿。换句话说,如果蕊儿在,如果蕊儿对琉璃忠心,那他就会忠心。对付一个明白人,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远比拿捏一个利欲薰心的人要困难的多。
一个人成心要坐大,一张卖身契又能约束得了他几分?
但是琉璃如果真正要站直起来,光靠几个老幼妇儒是断不成的,有些事,还是得男人去做。
季小全对自己这样有条件的服从,而不是蕊儿月桂这样打心底里的忠诚,既使琉璃产生了一丝好强的心思,也使她更加深刻的明白,自己离强大到令身边所有人都对她臣服还有着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她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蕊儿去拿两百两银子,我要签下季小全死契。但是季小全你记住你的话,要永世为我效忠。”
第一卷 204 奴大?主大?
到了七月底,地里的农活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王二麻子和李富贵在月末最后一日被传进府来。
听说是九姑娘有事拜托,这二人来前那天也合计了一晚。现如今谁都知道东郊庄子是老太太给了琉璃陪嫁的,自己闹出事来,这九姑娘反倒有事拜托,王二麻子便觉得,莫不是这丫头觉得棘了手,既怕赶了他们担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又怕留下来镇压不住,所以才来低声下气央求自己?
王二麻子没见过琉璃,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命好些的庶女高攀上了门好亲事,并没什么好怕的。李富贵却是知道余氏垮台这件事的,琉璃怎么绝地反击,最后把高居在大夫人之位上的余氏赶到佛堂禁闭的详情他至今还能说出个来龙去脉来,自然不会像他这样自以为是。可是他也真没觉得琉璃能把他们怎么着,就连梁氏都得求着他们下地开秧,这九姑娘纵然成了准将军夫人,又能怎样?
于是二人合计完,还是觉得成算在自己这边,于是被带到了正院偏厅里,也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样子。
琉璃特地的也把梁氏聂氏都叫来了。自己坐在主位,看这王李二人对着两位夫人行了礼,便趾高气扬站定等她开口求他们,索性开场白也省了,直接让蕊儿将装着贪墨证据的匣子搬了出来,然后望着下方道:“哪个是李富贵?”
左边的瘦高个子站出来,揖首道:“小的便是李富贵。”
琉璃点点头,笑道:“李管事辛苦了。给李管事搬座。”
彩云连忙与香兰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李富贵身后。王二麻子一见没他的份,便不由得左右张望起来。琉璃沉脸斥道:“夫人面前,你东张西望的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月桂,给我掌嘴!”月桂得令。飞快冲上去,抽了王二麻子两巴掌。王二麻子被打愣了,回神指着她便道:“你敢打我?!”
梁氏聂氏见琉璃上来就打人,也不由吓得愣住了。这可是老太太的陪房,她们都不敢轻易动手的哇!梁氏虽想看热闹,却也怕闹出事来。忙地咳嗽了几声。
琉璃却似没听到,冷笑道:“怎么天底下竟有主子不敢打奴才的么?竟还敢指着我,月桂海棠,再给我打!告诉他什么是尊什么卑!我就不信了,我教训个奴才还犯了王法!”
月桂海棠当即押着他左右胳膊,旁边早有彩云香兰拿来了绳子木棒,四个人揪着他将他三下两下就绑了,手势竟比院子里专打奴才的婆子们还要利落!
王二麻子当然不会乖乖就范,挣不脱四个人挟持,被绑了后却还跳将起来。高声道:“我老王家是老太太的陪房,老太太在时别说底下人,就是你们年轻些的姑娘少爷也得敬我们几分!你是什么东西,敢绑我,看我不——”
梁氏知道琉璃今日是起了治人的心思了,于是起身过去亲自扇了他一巴掌。骂道:“猪油子朦了心的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老太太的陪房也是奴才!哪里就成了你们的天下了?说什么姑娘少见了你们还得敬着,你知道面前这是谁?这话要是让老太爷听见,早把你打死了!”
王二麻子挨了她这一打,倒安份些了,只是仍死瞪着琉璃,活似要把她给活吞下去。
琉璃也不理会,扭头去看旁边李富贵:“李管事你来说说,今儿我打错了不曾?”
看到琉璃那架势,李富贵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早已经颤栗起来。听得她扭头问话。连忙把屁股抬了跪在地上,叩头道:“奴才回姑娘的话,王二麻子目无尊卑,冒犯姑娘,姑娘打的好。打的没错!”
王二麻子跳起来:“李富贵你个白眼狼!”被月桂一棍往屁股上扑下去,又栽地下去了。
“是吗?”琉璃扫了眼地上的王二麻子,转回头与李富贵笑了笑,“多亏了李管事是个明白人,要不然传出去,说我苛待老太太的身边人那可就不好了。”说罢,她又稍稍坐直了身子,说道:“请你们来呢,也没有别的事,原本我也不知道老太太还有两家陪房在庄子上,刚巧还都是老太太赏给我的嫁妆庄子。我就想啊,既然是老太太的陪房,那当然不能委屈在庄子上做活了,一定要找个好些的地方把你们安派了,不然我哪对得起老太太?你说是不是?”
李富贵忙道:“小的不委屈!一点儿不委屈!”
王二麻子怒斥他:“你个混帐!我们可是服侍过老太太的,凭什么让我们待在那泥巴地里受罪?!——不错,我们不想呆在东郊了!你要么把我们调回府里,要么把我们调到别的庄子去!”
“你闭嘴!”
李富贵额上冷汗已经冒下来了。余氏当年的惨状他是亲眼见着的,当年多么威风的一个人,现如今在后面佛堂里已成了个半死的废人,这可都是面前这个九姑娘做出来的!这丫头若没有几分把握怎么会把他们叫过来?王二麻子还在这里满口胡沁,没半点眼力劲儿,他怎么会不慌张?!
梁氏聂氏这会子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琉璃发飚的时候,当真是连她们也要忌惮几分的,这丫头做事向来有把握,眼下这模样看来,定是拿到他们什么把柄了,这当口她们要是插嘴,不是自找没趣么?
琉璃看着他们各怀鬼胎,也不急着说话,等半杯茶都喝完了,才道:“知道你们想出去,我也不敢拦着。我虽然没那份耐心对个奴才敬着捧着,可再怎么着,你们也是侍候过老太太的不是?叫你们来,就是要拜托你们二位,把这些年庄子上的收支对上一对,再顺便做个交接,也好落个有始有终。——二夫人,烦请把近三年大库里的岁供簿子拿给我。”
说到这个,王二麻子忽然也顿住了,与李富贵一道跪在地上看着那簿子到了琉璃手中。
琉璃翻开簿子,说道:“不说上交上来的作物,光这三年东郊上供的岁纳一共是八千五百三十两银子,没错罢?”说着把簿子扔到一边,从身边匣子里又取出两本帐簿来,“这是东郊帐房里你们自己记的收支帐簿,上头光大前年一年就收入了九千四百八十两银子,前年是七千九百二十四两,去年是八千一百四十一两!我想问问,这多出来的两万多两去哪儿了?!”
她把帐簿往王二麻子跟前一丢,目光如冰抬起了下巴。
梁氏听得这个,立马把屁股抬了起来,“两万多两银子!”
聂氏也唬得起了身。
王二麻子和李富贵低头瞧见那帐簿,脸上顿时转成了煞白!
“这,这帐房,帐房的帐未必准确……我们可没有贪墨银子!”王二麻子还在抵赖,“庄子里收的银子可都交到府里来了,不信你可以去问!”
何府里的奴才就没有几个嘴软的。琉璃没了跟他们兜圈子的兴致,站起来将匣子里往他们脸上一砸,怒道:“这里头都是你们在外买宅子置田地的字据!一个奴才,竟敢拿着主子的钱在外置宅子买田地,难怪说得出姑娘少爷也要敬着你们的屁话来!你们这样的狗奴才,你就是留下不走我也不要!”
李富贵慌忙将散落的字据捡起来,能做到管事的都识几个字,再不识字,上头自己的大名总是认得。李富贵看了几张,额头上的汗就越发的密了,脸色也越发的青白了。
王二麻子被匣子砸中了鼻子,喷喷冒出血来,可是这会子他也理会不得,急忙跟着去捡。有关他的可太多了,置宅子的,买丫头的,纳妾的,存钱庄的,每看一张,他两眼就往大里睁一分,看到最后,一双眼珠子竟是要脱眶出来了!
“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琉璃大步走到他跟前,“要不要我去官府把你们买卖的印信调出来给你看!”
都知道她如今是祈允灏的未婚妻,真要去调,官府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王二麻子瘫坐在地上,忽然一骨碌爬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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