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作者:青铜穗(起点vip2014.06.01完结)
琉璃定了定神,稳步走上前拜倒在地:“儿媳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定北王微笑唤起,梅氏也笑着点了点头。旁边便有人捧着茶盘过来,让新媳妇敬茶。琉璃再次跪下去。捧了茶先给定北王:“请父亲喝茶。”等他碰了碰杯口,把杯送过来,又接回去放好,另拿了一杯新的依样递给了梅氏。
梅氏将茶杯放了,从身后另一个嬷嬷手里捧过几个匣子来,打开给琉璃道:“这是我们作为公婆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琉璃道了谢。旁边早有人搬了座。等她坐定,就该叔子弟妹们见礼了。
对于梅氏的开场,琉璃是满意的,毕竟身为定北王夫人,就算不知什么缘故还未曾封妃,可究竟气派不同。不管对琉璃的出身看法如何,眼下这番对待称得上有礼有节了。可是她有礼节。她的次儿媳却就未必有了。
先是祈允靖领着毓华上前。琉璃因是背朝着定北王夫妇向下坐着的,毓华整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通畅之处,见到琉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做为弟媳应该有的尊敬。当然,她会通畅就有鬼了。
若不是祈允灏没到,琉璃还惦记着公婆发问,不然她倒要摆出番长嫂的姿态好好看看这位弟媳,可是眼下还不知怎么应付过去,也就没有了这层心思, 默默接受完他二人的礼,便让蕊儿把礼赏下去了。
除了给祈允靖兄弟各一对翡翠白菜,一套文房四宝,一对扇坠,给何毓华的一套头面,四匹缎子,祈木兰的头面首饰,两幅字画,便还有给定北王夫妇的两盒老山参,两盒血燕。东西都是蕊儿打听过各人喜好后精心备下的,不说重不重,倒是很容易看得出心思。
定北王让人收了东西,等琉璃又落了座,遂问道:“老大呢,怎么没一道来?”
琉璃心下一咯噔,心道终于来了。但是来时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也就不至于慌乱。当下欠了欠身,就道:“回王爷的话,将军一早有公务,是以不曾前来。”虽然是说谎,但是明白人也知道听过就算。新婚早上新郎官没露面,十有八九是有了什么事,但作为有身份的公婆,总不便在这个时候为难儿媳妇,平白落个苛待新媳妇的名声。
定北王听得祈允灏不在府里,当即面色一沉,但是嗯了声,面向琉璃时神色又缓下了,“你初来乍到,未免有些不适应,可以多走走,熟悉熟悉。”琉璃连忙称是。定北王喝了口茶,又例行叮嘱了两句,便就出门上营里去了。
祈允靖等人见完了礼,自然也就退出去了。毓华还想再呆会儿,倒是被梅夫人挥手唤退了。婆媳之间自然还要寒暄几句才能散去,等定北王出了门,梅夫人便就微笑冲琉璃道:“大奶奶可还习惯?”
琉璃道:“谢夫人关心,尚且没有什么不适。”
梅夫人微笑看着她,却停住了,抚了抚小指上戴的玉环,才又转回头来,渐渐收敛了笑容道:“我听说,老大是昨儿夜里出的府?”
琉璃抬起头,蓦地嗅出了点来者不善的意思。按理说定北王问过这话就算是有了交代,梅夫人这时又问这个,想来是有备而来。这个时候却不能再撒谎了,祈允灏夜里出府,当然不会是因为什么公事,就算营里有事,也不会不惊动王爷,反惊动这个新郎官。琉璃心里一沉,站起来,说道:“不敢瞒夫人,的确是昨夜里出的府。”
“为什么?”梅夫人道。声音仍然是慢悠悠地,像天下所有的贵妇一样。
琉璃尽量平静地道:“媳妇也不知。这要问将军。”
“问他?”梅夫人微微挑高了声音,唇角又微笑开了,看着她,往后一扭头,道:“顾嬷嬷。”
顾嬷嬷瞥了琉璃一眼,拿出方两尺见方的雪白帕子来。
“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吗?”梅夫人盯着她,虽然不至于发狠,但是也并不和缓。
琉璃看着那帕子,略一顿,脸色突然白了。
她记得婚前教她大婚规矩的嬷嬷说过,但凡新人成亲,婆家都会在被褥下放块白巾,翌日早上再拿出来看看有无落红,以此检验新媳的贞操!怪不得早上这顾嬷嬷会支开月桂海棠亲自替她铺床,出来后又变了脸色,合着竟是发现这帕子上没有染上她的……被祈允灏一扰,她竟忘了还有这事了!
祈允灏半途弃了她,她哪来的东西证明贞洁?
梅夫人虽为祈允灏的继母,可是也是她明正言顺的婆婆,真要在这事上为难自己,她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听说,昨儿夜里老大是在房里呆了个多时辰才匆匆出府的,据下人们说,他出去时连外衣都未曾穿好。你们既已经圆了房,他为什么后来又气冲冲走了?”
梅夫人的声音沉下去,手扶着扶手盯着琉璃。
琉璃喉头发紧,怎么说得出话来。女子失贞是大事,何况她是新妇。可是她要怎么为自己辩白?说并没有与祈允灏圆房么?那他为什么冲出府去就更解释不了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戛然而止,又要怎么跟她解释?
祈府就是拿失贞事休了她,她也没办法反抗的。
“跪下!”
梅夫人将帕子丢到她面前,站起来,“你虽然是圣上指婚嫁进王府的,可是我做为王府的家长,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我府上。老大千挑万选选了你,你却是个失了贞的,你要知道,这种事就是拿到宫里去说,也不能算我们失理。”
琉璃咬牙跪下去,极力稳住声音道:“请夫人容我,等将军回府了再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梅夫人冷笑道,“我早就听说你原先跟淮宁府的小世子不清不楚,外头传得是鼻子是眼的,当时想着只要老大不介意也就罢了,如今你连贞洁都没保住, 还要解释什么?”
“夫人!”
琉璃深吸了口气,说道:“此事,儿媳真是说不清楚。”
梅夫人盯着她看了半会儿,坐下去,喝了口茶,倒是平静下来了,缓缓道:“你既说说不清楚,那我也不逼你了,省得你说我这个当婆婆的为难你。只是这件事你不说清楚,是没办法过去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冲她扬唇笑了笑,带着顾嬷嬷出去了。
厅堂里只留下了琉璃,梅夫人没有发话,她不能起来。
琉璃不知道梅氏对祈允灏这个继子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也不知道梅氏真的是在痛心误娶了一个失贞的儿媳,还是在给她立下马威,总之对于这一夜一日的状况,她很有些无语。
如果早知道还有这层麻烦,她肯定会主动去迎合祈允灏完成该做的一切,在这个府里,没有人比祈允灏离她更近,如果一定要迎合一个人作为她的依靠,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甚至走出这个府,也没有人再比他更适合让她依靠,即使他对她抱有未知的目的。
琉璃就无声在厅堂里跪着。地上虽然铺着羊毛毡子,可她跪的地方正好是地毡旁打磨得锃亮的青石地砖,五月天衣裳薄,跪了没到片刻膝盖就钻心地疼了。身上又还酸疼着,这滋味,真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第一卷 214 婆婆的威2
月桂在外头看得心急火燎,却不敢进来。这里头四处都是祈府的人,怎能由得她一个陪嫁丫头乱来。
府里的人也在背人处窃窃私语。大奶奶过门头第二日就被罚跪在正院里,这怎么能让人不好奇?联想起昨儿夜里众人传说的将军气冲冲从大奶奶屋出冲出来,然后出府至今未归,虽然不知内情,但这也更增添了几分可议性。
蕊儿在屋里等了半日不见琉璃回转,于是也寻了来,见得月桂在门下急得抹泪,不由得急步上前细问。月桂将事情说了,蕊儿只差没悔得咬掉了舌头!
“早知道,咱们事先弄点什么上去就好了!”明知道琉璃在里头受着罪,可是她也不能进去。早上看到琉璃颈上的红印时,她还以为他们俩已经圆了房。接下来又是月桂她们两个未经事的铺的床褥,也就往这事上想了,早知道就是上哪儿弄点鸡血什么的染上去也成啊!
月桂绞着手绢子,脸上一红,却也是悔不当初。“都怨将军……”
“这是什么话?”蕊儿见她口无遮拦,忙把她唤住了。一想这事又的确怨他,自家姑娘她是知道的,在关乎自己前途的事情上绝不会意气用事,就是曾经与杜睿有过那么一段,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犯矫情,更不可能失贞,祈允灏半路冲出来,听海棠说当时脸色的确不太好来着,可听了琉璃早上那话。她也相信绝不是琉璃冲撞了他。
这可倒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倒把琉璃留下来推进了麻烦堆里。
她皱眉叹气往四下一望,忽然道:“对了,二奶奶呢?”
月桂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问的毓华,于是想了想说道:“像是回了西跨院。后来倒是没露面。”
蕊儿放了心。这祸害没出来落井下石倒是万幸。
再看了眼天色,已经过了日中,又开始西斜了。算来琉璃倒是在此跪了有两三个时辰,连中饭都不曾吃,想来梅夫人再苛责她也不会一下子将她折磨尽了,总还要顾着名声,索性也就与月桂同留在门外等候。
自然会有人向内院跟梅氏禀报外头的情况。梅氏眯眼躺了会儿,到太阳光斜斜射进窗来,才又叹了口气起身,冲门外挥绢子道:“让她先回去罢。”
琉璃接到传话时已经是申时了,蕊儿与月桂冲进来将她扶起,她疼得又一下坐到了地上。蕊儿含着眼泪给她按摩了一会儿膝盖周围,才又渐渐地站起来。两人架着她出了门。到了阶下。原以为有人抬软轿过来,谁知去传轿的人回来说夫人有话,说是大奶奶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硬是逼着蕊儿月桂将琉璃一路扶着回了朝庆堂。
到了房里琉璃已出了满满一身汗,蕊儿连忙掀起她裤腿察看,只见两只膝盖已经青紫了好大一块。虽然没有破皮,但是已经发肿了。稍动一下就能把琉璃疼得冒出汗来。连忙唤月桂拿来了散瘀膏,轻轻地替她揉搓。直揉了大半个时辰,两腿才又勉强能开始走路。
蕊儿扶着她上了床,让她今夜里就不必下来了。
府上除了祈木兰与祈允恪跟着正院里一道吃饭以外,荣熙堂、朝庆堂和永庆堂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这样倒是比在何府方便了。蕊儿让厨下做来了几道好消化的菜,索性让她就在床头吃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上正院请安回来后她本还该让底下人来见见新主子,当然还有后院里庆王送来的那两个通房丫头,也要来行礼。再有带来的陪房怎么安置,这院子如何分配,哪里是归祈允灏所用的,她需要知道,她需要些什么地方做事,也是要处理的。
还有府里有些什么规矩,都要知道。
虽然大规矩座座府里都差不多,但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人都知道,除了大规矩,私底下还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是必须了解和遵守的,就像在何府,苏姨娘不是一般姨娘,而在四夫人聂氏面前不能提大老爷与聂家大小姐曾经的那段往事一样。
琉璃早在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可是这么一来,倒是全打乱了。还没有见奴才,倒让奴才看起了自己的笑话,还不曾了解潜在的规矩,就首先在正院里狠狠地立了规矩。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往后还有谁会把她这个大奶奶放在眼里?
扛不住膝上阵阵地发疼,琉璃勉强吃了半碗饭,就把碗筷撂了。
蕊儿见她没什么胃口,便让人撤了桌,替她摇起扇子,说道:“外头人我都打发了,暂且不必理会,奶奶只管好好歇着,有什么事等将军回来自会有个章程。”
说这个话是因为至今为止祈允灏还没有回来。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作为新郎官,祈允灏能在那种时候出府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怒冲出去的,都难免让人产生他是因为生着琉璃什么气所以才出去的想法。虽然不管从心智品性还是外貌上,她都觉得琉璃绝对衬得上他,可是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是不会在那种时候临阵退出的。她也不是不经事的小丫头,男人那点事她如今多少明白了。谁知道等到他回来,会不会如她们所愿,替琉璃去正院解释呢?
想到这里她都不敢看琉璃了,转过身去替她倒茶。
琉璃自己自然也有着这层顾虑,不过她倒没蕊儿这么忧急,因为就算他不去,到那时她也会拉下脸来给自己洗清污名的。只不过在可以体面地解决事情之前,她不会选择这样做。
她叫来海棠:“昨儿个将军出门的时候,真的像是在发怒的样子?”
海棠道:“哪能呢!也就是不像进来时那么样那罢了,那就至于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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