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作者:青铜穗(起点vip2014.06.01完结)
说到收租,就要顺便说下琉璃那几间嫁妆铺子。她共有三间铺子,一间是苏姨娘给的,也就是红袖与贾福现呆的那间胭脂铺子,两口子现任着掌柜,经营的还不错。还有两间是老太太给她的,过门后她一清算,发现虽然贪墨的现象没有,但是却也没什么盈余,那两间铺子地头都不错,于是索性就让季小全在外给盘了出去,收些租金省事儿得多。而铺子里的人愿意去庄子的就去庄子,不愿去的就把卖身契给买回去,琉璃也不为难。
季小全所说的青庙胡同的铺子就是如今租给人做金器行的一间,在城东菜市口上,这一带都是做买卖的地儿,聂氏那兄弟就是当初伙同她一道征军饷赚昧心钱的聂伯远,不学无术,又擅取巧,听说后来得了那笔钱,也置了几个铺子做起了生意,如今季小全说在那里看见他卖铺子,不知道有什么蹊跷。
就问:“怎么回事儿?”
季小全道:“小的当时打听了下,听说是这聂大官人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才不得不把铺子卖了。”
“欠钱?”
琉璃纳起闷来。当初她从余氏那里搜出那本聂氏给她的帐本时,那上面记的数字就够让人瞠目结舌的,而余氏收的还只是整笔款子的其中一小部分,大部份都归这聂伯远所有了,怎么这几年功夫,他倒还欠上了别人的债了?“是不是烂赌输钱了?”
“不是。”季小全摇摇头,说道:“具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欠钱的债主仿佛挺有来头的,并不是庶人百姓,而是跟京兆尹有关。那日卖铺子的时候,那人也跟着他在侧的,衣着很是华丽,一看就知不是一般人。聂大官人似乎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从头至尾都很低声下气的,而那人颐指气使,还对他说道‘就这么点银子连我的肚子都填不饱,还想填我们堂堂京兆尹的肚皮?’所以,小的才猜到这人来历。”
琉璃眉头愈发皱得紧了。聂伯远竟有把柄落在京兆尹手里,会是什么呢?她脑子里忽地闪过征粮二字,如果说有什么把柄落在京兆尹手中,而需要变卖铺子封口的份上的话,那么聂伯远这事儿看起来绝不会小了。如果是大事,又还有什么事比借征粮纳财的把柄落在人手上更大呢?
“你还发现什么?”他盯着季小全,她知道他是个谨慎的,如果没有绝对的可疑,是不会把这事儿这么郑重的说出来的。眼下就看他肯不肯向她和盘托出了。
季小全看了看她,开口了:“小的觉得这聂大官人挺可疑,于是等他把铺子卖了,得了钱还给那人之后,就立马赶到城南金仓去了。但是不知为何,他到了那里后找什么东西没找见,然后就气怒起来,对着仓墙拳打脚踢,咒骂着‘段志平你这狗贼,你竟然敢讹我!’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崩溃。”
南城门是每年粮运的必经之地,于是官府也在城南设立了几个大粮仓,这金仓就是其中一个,也正是历年被用来专门囤放饷粮的地方。自打大军回了朝,金仓也就没用了,聂伯远在这个时候急赶去那里,不是为了消灭当初敛财的把柄又是什么?
但是,“这段志平可正是你先前说的那与京兆尹有关的人?”琉璃问。
季小全沉凝了下,定定看着她,说道:“小的因为也想给奶奶确切答案,所以就去查了查,结果发现,这段志平不但是京兆尹刘宏刘大人的内侄,也正是都尉段延山段将军的亲兄弟。”
听到段延山,琉璃手上杯子险些掉落地上!这敲诈聂伯远那厮的段志平,就是那太子的狗腿,被她打得还没能下床来的段延山?
京中这些官们扯起来都是亲戚,这倒也不奇怪,只是这段志平既然有本事敲诈聂伯远,那么肯定也掌握着一些聂氏姐弟与余氏及何苁笠立合作敛财的内幕,否则凭聂伯远身为大理寺正卿之子,即使是庶出,又怎么会被个纨绔子弟要挟?
如果说作为弟弟的段志平掌握了征粮内幕,那段延山又会不会同样知道?
何苁笠立曾经是太子多年的下属,何毓华又是何苁笠立与余氏的女儿,更是定北王府的少奶奶,现任定北王夫人的长媳,这里头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而末端牵着的还是定北王府所掌的兵权。
琉璃没忘记长房里翠玉苑的牌子还是太子亲笔所写,段延山作为太子的狗腿,自然能领会到这里头的轻重,多半会把这些证据呈给太子,而太子则不免会索性把这些个替何苁笠立给抹煞了,因为这样不但能保留何苁笠立继续充任他的党羽,同时也算是卖了个面子给毓华与祈允靖以及梅氏,往后东宫要办什么事,他们自然就更抹不开情面了。
琉璃触摸到了厉害处,也不由得心下一凛。
圣上几次让人调查饷粮之事,可见也是极重视这事的,要斗垮何毓华就得从根源上断了她的后路,她怎么能让何苁笠立与余氏轻轻巧巧就这么逃脱罪责?何况,何苁笠立当年以权谋私,结果险些害得祈允灏在沙场送命,不管怎么说,没有祈允灏就没有她的今日,而事情败露后祈允灏也迟早会向何苁笠立报仇,就冲着当年何苁笠立踢她的那几脚,还有答应把她送给毓华当陪嫁的份上,她也得先赶在祈允灏之前,先让何苁笠立与余氏死在自己手上不可!
第一卷 239 决心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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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吐了口气,看向季小全,季小全定定站在下方,神情也透着十分郑重。
琉璃知道这个人不是好驯服的,今日会跟她起说这个,也带点试探她能不能领会其中厉害的意思,若是她不能,自然也就没有后话了。于是道:“最近你有没有跟何府的人接触?他们四夫人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若是她领会不到,便就不会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问起聂氏来了。
季小全听得她这话,目光立时闪了闪,然后低头下去,拱手道:“小的听说,何府四夫人近来也过得不甚好。”说完又抬起头来,看了眼又恢复了镇定,浅浅抿茶的琉璃,再将头迅速低下,缓缓说道:“奶奶心思缜密,胆识过人,令小的由衷佩服。”
这心思缜密也就罢了,大家都不蠢,都明白彼此心里想什么,倒是这胆识过人,只怕也是因为她在南城门跟太子干架之事罢?
看来,她这擅斗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了。
不过,这倒也算是一收获,要放在以往,这小子多半是藏在心里不会说的,就算有事非说不可,也会借蕊儿的口转达。能跟她说这么多,说这么深,也从一定程度上表示了他对她的信服度。
琉璃扬唇端起茶,与蕊儿道:“代我送送季管事。”
蕊儿送了季小全回来,见琉璃在欣赏这次带进来的大蜜桃,走过去与她道:“听方才奶奶这意思,可是当年那事儿还没了?”
琉璃拿了个蜜桃在手里,嗯了声,没答话。这回赖五不但让季小全带了些瓜蔬,庄子里种的两棵桃树果实成熟了,便也摘了两大筐子送来。个个通红饱满,看起来就味道不错的样子。
“咱们院儿留一筐,然后往荣熙堂,三爷屋里,大姑娘屋里都分些去。”琉璃放了桃子。拍了拍手说道。
何毓华那里就免了。倒不是她真小气几个桃子,而是吃的这东西太招人下套了,虽然也不怕她怎地。可平白被她弄出个什么来也很烦人不是。
蕊儿她们都知道这层,当下就将一筐子蜜桃分了出来。琉璃等月桂海棠领着小丫头们分头去了,便往铜盆里洗了手,擦干净道:“你让桔梗儿回何府一趟,捎个信儿给四夫人,就说我约她明日在西湖楼喝茶。”
蕊儿会意,点头道:“那我回头就让范管事去西湖楼定个位子。”
傍晚时琉璃正好从荣熙堂出来,刚出了院门我和,就在游廊下与定北王迎面遇上了。琉璃连忙福身称了声“王爷”。定北王见了她胡子立马翘起,打鼻子里重重哼了声,大步进屋去了。走到门内又竖着眉毛冲她指来:“我今儿才听说你居然把你亲爹老子的院子都给砸了,你倒是够狠啊!合着你跟那混帐东西都是一样的,都是不把亲爹老子放眼里的!”
琉璃原以为这事他早知道了,被他没头没脑这么一训。倒是懵了懵,但很快她就恢复正常,欠了欠身说道:“王爷英武盖世,哪能跟何御史那样的人相提并论?将军是王爷的嫡长子,是王府名正言顺的宗子。也不是我那样的出身能比拟的。”
定北王倒不妨她突然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么些话,一时也愣了愣,再看了她两眼,便又板着脸,扶剑进门了。
琉璃笑了笑,也回了朝庆堂。
祈允灏也回来了,金钟跟铁刃正在屋里给他解甲,李行站在廊下,见得琉璃进来,立即弯腰称了声“奶奶”。琉璃点点头抬步进内,到了门里忽又停了,转身道:“将军还要出去?”
李行迟疑了下,回道:“将军约了人下棋。”
下棋?琉璃打量他神色,知道定是庆王,便不问了。反而又出了门槛,与他说道:“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上回段延山跟王爷告我的状,后来也没消息了,不知道王爷怎么跟人赔罪的?”
李行道:“奶奶在哪儿听说王爷跟姓段的赔罪?”
琉璃摇头道:“没听说。猜的。”
李行咧嘴笑了,说道:“就是这么说!小的以为奶奶早知道了,其实王爷压根就没有理会那姓段的,姓段的来告状时,王爷就让他过两日再来。当天夜里王爷不就回府了么?然后过了两日那姓段的果然让人抬着他到咱们营里去了,那厮满心以为能讨个说法,谁知道反被王爷臭骂了一顿,说他无故拦截奶奶的轿子,被打了活该。内容反正跟奶奶当时骂太子时差不多,小的也复述不出来!不过那姓段的如今可成了咱们营里的笑话了!”
“有这回事?”
琉璃听得定北王爷竟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让人拿着财礼登门赔罪,不由得也笑了。看来就算是水火不容,也到底是一脉相承的父子,在强硬对外坚决护短这方面,还真是一样的。
祈允灏沐浴完出来,陪着琉璃吃了碗饭,便就出门了。临走时搔她的脑袋:“等我回来再睡。”
琉璃拍他的手:“将军真是的,人家梳个头可费劲儿了。”
祈允灏走了,桔梗儿也回来了,琉璃问起他去何府的详情,桔梗儿道:“老太爷生病了,好些日子都不曾上朝去。大老爷没在,听说这些日子去二老爷屋里和宋府里跑得勤。二老爷不久前复了职,在刑部当差呢。宋府与东宫喜事在即,二老爷二太太也常去宋府做客。就三老爷身子骨不大好,自打三夫人走后落下的还没有养妥当。四房里冯姨娘又有喜了,小的去到四房的时候,四夫人正在抹泪呢。”
琉璃一路听下来,觉得倒也还条理分明,于是道:“可有见到苏姨娘与八姑娘?”
桔梗儿道:“小的听说大老爷没在,就去了长房见苏姨娘,苏姨娘说最近挺好的呢,也问起奶奶,让奶奶得空回去瞧瞧她。不过小的瞧着,姨娘仿佛瘦了许多。八姑娘倒是没见,只听说现如今三房里的中馈在八姑娘手里。”
琉璃点点头,从蕊儿捧来的钱匣子里抓了把铜板儿,赏了他。
稍后范云也回来了,说是给琉璃订了西湖楼最好的茶室,可以有避开大堂的小门专门进入的。
翌日往荣熙堂回来,琉璃就预备出门去。正在换衣,海棠进来说凝霜与含雪到了,琉璃这才想起凝霜被禁足一个月,这也到时间出来了。但这会子可没功夫跟她们周旋,遂让海棠去传话,让她们下晌再来。
依旧带着月桂海棠上了马车,往西湖楼去。如今出门的事都交给她们俩了,蕊儿管着琉璃屋里所有事,动辙有人要请示,不能随便出门。
西湖楼的掌柜见得王府的车驾来到,立即率着两名小二迎出来了,亲自引着车夫将马车驶进大门左侧的一道月亮门,到得一片翠竹之下,才让车夫停下,位于马车底下躬身作着揖,说道:“恭迎将军夫人玉驾!夫人光临敝楼,足令敝楼蓬荜生辉!”
等随行的府兵在两旁站定了,月桂海棠先下了车,再伸手让琉璃扶着手臂下车来。
掌柜见了琉璃一眼,目光里露出丝惊艳,而后又立即将头低下了。
琉璃今日盛装打扮,为的也不是自个儿,既以镇国将军夫人的身份出门,总也不能表现太寒酸,让人平白把祈允灏给看低了。见掌柜的这般,便就扶着月桂手笑道:“掌柜的一把巧嘴儿,难怪西湖楼已经打败醉仙楼,成为京中一等一的大酒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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