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笑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华遥的内心告白~~没有敢不敢的大当家兄台是很深情的!顺便要剧透,那就是,估计以下这图以后看会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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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得不承认,华迟绝对是个适合叙述八卦的人,声情并茂外加时不时地角色扮演,以及那一身能模仿不少人的绝技,都让春风觉得身临其境。他就像是完全忘了这是彦王墓,还有一堆人失踪生死未卜,激动地开始叙述起来……

彦王墓给人最初的印象只是座普普通通的古墓,地形不够崎岖险峻,机关不够星罗密布,彻头彻尾感觉不出任何危险气息。

就因为如此,所有人逐渐放松警惕,到后来甚至昏昏欲睡。

直到华遥伸手蓦地搭上明月光的肩,飘出一句:“你有尝试过在古墓里烤鸡翅膀吗?没有吧,试试看呀,人生就是要不断勇于尝试新事物。”

“哪来的鸡翅膀?”明月光鹰眸斜睨,略带困惑。

狭窄的墓道能见度很低,即使所有人手中都握着火把,那火也是忽明忽暗,随时都会灭掉,没隔多少时间就得重新点一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华遥指着墓道尽头,“你没看见那边有个鸡窝,里头有很多鸡吗?”

古墓、鸡窝?!

这两个完全联系不起来的东西让所有人屏息静气,顺着华遥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大哥,你傻了啊,哪来的鸡窝,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华迟笑侃道,以为华遥只是在开玩笑。

“有有有,有东西,有好多金子!”这回放声喊的是燕山某个小山贼。

从他发亮的双眸看来,不像是在撒谎,真的是把“见钱眼开”演绎了出来。

“见鬼了,哪来的金子,是眉毛!你们没有看到很多双眉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吗?!”华阳颤抖着声音,那一种被几百双眉毛瞪着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背脊发凉,频频往后退。

“是女人啦……娘的,那个彦王真是个色王爷,死都死了还藏那么多女人在墓地里。”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唯独华迟和花枯茶面面相觑,不停地揉眼朝前方看,尝试了好几次,他们俩依旧只瞧见一片黑暗。

见明月光脸色凝重,始终不说话,华迟暗自以为他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同道中人,赶紧拉住花枯茶一起挪到了明月光身边,用肩轻撞了他下,“喂,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都有病?”

“春风?”他静默许久,眼眸忽眯忽睁大,不期然地溢出一句。

听得出那言语间满满的狐疑。

“明少主,你不是吧?是你坚持不要带大嫂来的,那么快就想她了哦。”花枯茶凑上前,取笑。逐渐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定定地看着前方,着了魔般。她冲着华迟使了使眼色,试着伸手在明月光眼前晃了几下,他却依旧没什么反映,想了会,花枯茶做出大胆假设:“喂,你……该不会是看见大嫂了?”

终于,明月光把头转了回来,看向华迟,眼眸深处有掩不住的迷惘,“我不知道……”

半晌,他只挤出这句话,很快目光又聚向了前方。

没等华迟和花枯茶搞清楚状况,身后的华阳突然就大叫着胡乱逃窜。

华遥却恍然无事般地在和燕山众人争论,“你们敢不要怀疑我吗?那分明就是只鸡窝!等着,我去抓两只鸡回来证实,有种等下都别和我抢鸡翅膀!”

撂下话后,华遥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往前冲。

华迟难得严肃,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大哥过去,那个在他看来黑幽幽却给其他人造出各种幻觉的地方,一定蕴藏着危险。

想着,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却忘了自己还牵着花枯茶的手。

在华迟的蛮力下,花枯茶被拉着一同冲了上去,他伸手敏捷地拦在华遥跟前,想用掌力逼他退回去。可华遥为了那个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鸡窝疯狂了,顺手拔出嵌在墙上的那柄锈迹斑斑的剑,挥向华迟。

幸好花枯茶反映灵敏地拉开华迟。

避开那一击后,三人猛地静了下来,不是因为华遥的幻觉已不在,而是有人比他们更疯狂。一道白影从余光间一晃而过,等花枯茶看清那个身影后,只来得及冲华迟喊:“是少主,快去拦住他啊!”

“他娘的,谁在跺脚,敢跺轻点吗?把地跺穿了谁赔啊!”华遥忽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群骂道。

可他的话音刚落,事实便证明了没有人会无聊到在古墓里跺脚,是地真的穿了。猝不及防的三个人顺着往下掉,华迟也没有机会去拦明月光,只顾得上将花枯茶紧拥在怀里,好避免她在掉落的过程中受伤……

这个千钧一发的故事到此还没有停止,用华迟的说法,之后才叫真正的“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他们滑落到了一个虿坑里,有一堆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生物团团簇簇围了过来,幸好他们是燕山的领袖级人物,才终于脱离险地,胡乱摸索到了这个丹室。

眼看着他们衣衫凌乱,身上那些不同程度的伤,春风很相信华迟的夸张说法。可是……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些,“那明月光呢?”

“不知道。”华迟以为他已经把这个情节叙述得很事无巨细了,可是笑春风显然还是没听懂,那简直是对他表达能力的蔑视,让他觉得不悦。

“你们不是燕山的领袖级人物吗?随随便便就能飞来飞去,连虿坑都没能困住你们,为什么当时不拦住他呀?!”春风蓦地站起身,慌乱的声音在小小的丹室里回荡,连带着连那种显而易见的担忧也久久散不去。

“这个……大嫂啊,我必须得说句公道话,少主的身手显然凌驾于他们俩之上呀。何况那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疯了一样,速度好快,谁都拦不住呀。”花枯茶仰起头,扯了扯春风的衣袖,弱弱声地提醒。

“可是……”春风欲言又止。

倒是花枯茶很直言不讳,“我听娘说过,有一种道术,会让人产生幻觉,用那人最喜欢的东西诱惑他。伤害不大的,最多就是让人昏迷不醒,少主应该不会有事的。”

既然花姑娘替她陈述了,春风便闭嘴发起了愣。这不是道术,是妖术,昏迷不醒也只是哄孩子的说法。这种妖术她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姐妹们常这样让人陷入美梦,随后夺其精魄。

就是因为熟悉,春风才更觉得明月光凶多吉少,她不想浪费时间,“我去找他。”

“别胡闹。”难得格外安静的华遥攥住她的手腕,有气无力地抬眸,变得惜字如金。

“我没闹。”她嘟嘴,想甩开华遥。

“坐下!”

这一声轻吼命令,让一旁三人全都吓了跳,陷入沉默。春风回头,见华遥仿佛不想再多话,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身边席地而坐。这是她的印象中,华遥第一次吼她。

算是物以稀为贵吗?春风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方才张牙舞爪的气势顷刻消散。

“我不想你去冒险。”华遥吁出轻叹,让气氛缓和看了些许。

“我不会有事的……”春风嗫嚅辩驳。

“你担心他的时候,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吗?”

春风视线上扬,对上那一张表情严肃的脸,唇微张,怔怔,神游。这句话,唤醒了她的一些记忆,隔了千年之久始终没有触碰过甚至几乎要忽略掉的记忆。

曾有个声音这般地呢喃过……

——你在等他的时候,有想过别人或许也在等你吗?

不是青山,也不是佛祖的声音,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想过。”许久,她用力点头,“所以我不会让你担心呀。”

“嗤。”他靠坐在地上,转过头,有气无力地用气声嗤笑,慢慢闭上眼,耍赖般地把头靠在春风肩上,“那就别任性了,我有点累,照顾不了你,让我睡会,等睡醒了再去找死人脸……”

即便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肩上,春风却发现近在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清他在咕哝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涌来,没等她转头研究,华迟就喳呼开。

“惨了惨了,他昏了,回光返照啊!”

“掐人中,快掐他人中!”花枯茶在一旁出谋划策。

“对,掐人中。”说着,华迟冲上前,伸出拇指死命地掐,还顺便嘱咐花枯茶:“脱他鞋子,挠他脚底板,我每次装死他都挠我脚底板,这招一定有效。”

“好!”

尚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春风被推挤到了角落,茫然地看他们俩手忙脚乱。这……真的是在救人吗?!就算是活人也会被硬生生地折磨死吧,“都走开啦,要咬他才有用。”

丹室里一度陷入了沉默。

“……大嫂,你确定吗?这是活生生的人命,搞不好你就会守寡哇。”华迟慢悠悠地转过头,目光阴森,还夹杂着戒备。

“当然。”春风很肯定地点头,硬是把华迟挤到一旁。

垂眸,眼见他印堂青黑,气息游散,猛吸了一口气。就在身旁两人惊诧的瞪视下,俯下身,凑在华遥的脖子边,借着视角的落差,只轻轻咬了一口留下牙印就松开。

紧随着,才是春风的真正目的,她不断尝试着想渡气给华遥,却一直失败。这时有时无的妖术,让春风意识到她已经到了无法控制妖力的地步,就像上回在林间遇见熊一样,纵然妖气还在可她驾驭不了。虽说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事,可终究还是害怕。

也记不清过了多久,春风就像被定住一样,始终没有动静。

就在华迟再也按捺不住,想上前查看时,她抬起了身子。

“哇!你你你你你……你不用咬得那么大力吧。”满身的汗,惨白的脸,让华迟经不住怪叫,那得用多大的力咬人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你扶得动他吗?”春风不接话,问道。

“嗯。”

“那你扶他,等下他一定就会醒的,我们先离开这鬼地方。”

一反方才坚持要去找少主的行为,春风的话让花枯茶觉得古怪,“大嫂不去找少主了吗?”

“连大当家兄台那么壮的人都被打倒了,这地方太可怕了,不找了,赶快走。一定得赶快,他不能再留下去的,要快点,快点……”春风率先起身,往丹室外头走,还一路嘀嘀咕咕的,神色显得很慌乱。

其实并非大当家兄台撑不下去,他压根没什么大碍,而是春风能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再耗下去,倘若不把大当家兄台他们先送出来,她即便找到明月光了,恐怕也顾不周全。

幸好华迟和花姑娘还算配合,扶起华遥走出丹室。起初,一直都有笑春风带路,沿途出奇地平静,可谁也没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快接近出口的时候,花枯茶才失声叫嚷:“大嫂呢?!”

“不是在前…面……咦,大嫂不见了。”华迟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前方,才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怎、怎么办?”花枯茶也跟着乱了阵脚。

华迟犹豫了下,再看向把全部重力压在自己身上的华遥,咬了咬唇,“先带大哥出去。”

最诡异的画面莫过于,一只千年老妖穿梭在充满足以让她致命的气息的陵墓里。

听说彦王墓里到处都是障眼法,所以春风索性闭上眼,凭着感觉漫无目的地乱走,时不时地撞在墙上,衣裳也沾满了污渍。最终,又是在一堵墙前,她停住脚步。

“少主……”气若游丝的声音低低地从她唇间溢出。

诡异的静谧,静得甚至能听到空气在流通的声音。

没有路了吗?可是春风却觉得明月光就在这堵墙后,她紧抿着唇,呆立了片刻,沁出一身的汗,死命地往那堵墙上撞。

也说不清是她妖术太差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春风没能得逞,被硬生生地弹开了好一段距离。撑起身后,她秀眉紧蹙,至少能感觉到这堵墙的不寻常,若是普通墙壁,怎也不至于把她弹开吧。

她又坚持不懈地试了几次,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吗?春风自以为或许连佛祖都感动了,她只觉身子一暖,有股气从脚底一直灌入心扉,四周压迫而来的□感,一度让她无法呼吸。再回神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眼前是墓室,可却没能找到彦王的棺,到处都堆砌着陪葬品。

视线溜了一圈,角落里的那个身影跃然于眼底,春风愣了愣,立刻就咧开嘴角笑出了声。

“……”可对方却只是眨了眨眼,茫然地看她。

“少主?”春风感觉到了几丝不对劲,他的目光很呆滞,没有焦距,像是失了心智似的,只靠坐在角落里,盘着膝,衣裳半敞,诱惑姿态依旧,可是总有股让春风说不上来的味道。

“嗯?”许久的沉默后,他应了声,缓缓抬眸,对上春风的眼眸后,定睛打量。

“你怎么啦?喂喂,还认得我吗?我是春风啊,笑春风,不会又不记得了吧?”她凑上前,蹲在他面前,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跟他介绍自己,心好累。

“笑春风?”他后知后觉地眨眼,重复着她的名字。

她点头,深看着那双眼眸,终于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就是少主的眼眸,不同于以往的深邃冷冽,那是一双带着纯然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