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烽烟+番外 作者:玲梦(晋江vip2012-4-4完结,古灵精怪腹黑女+温润如玉伪渣男





  宫琪一怔,回身看了眼楚兮白,“你什么意思?”
  楚兮白顿了顿方道:“……你想想,如果哈赤真要和大周打,人质必是留不得,函谷关的人必不会理会那些太医的性命,想救方文叶就只能靠我们。你若是光明正大的从这函谷关闯出去,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被哈赤那边的哨报探得了,得知有大周的人想潜进他们哈赤,他们还会留活口么?”楚兮白看了看宫琪依旧犹豫的神色,已是难免一番焦急,“你再想,若是哈赤没这个打算要和大周交恶,那人质到时自会完完整整的奉还,你这么贸然过去救人,若是那哈赤误解了是大周有意来解救人质,你岂不坏了大事?若是他们要杀鸡儆猴,你能确保他们下手的那个不会是你要救的方文叶?”
  宫琪的眉头恨不得要拧成川,“那怎么办?!”
  见宫琪终是没再理那城门口的事,楚兮白长长的暗自舒了口气,方才一本正经的建议道:“来时闹了那么一出,我们这些天在函谷关只怕风头正盛,不如我们先离了这函谷关,过个一两天,等风头过去,我们再趁夜潜回来,到时夜深人静,也没那么多人报复的在角落里盯梢,想要无声无息的过这函谷关,该是不难了。”
  楚兮白说着这番话,面上却早是半分轻松的神色都没,宫琪却仍似在犹豫。雨,越下越大,像一片水幕冲刷着这片黄土之地,头顶那方纸伞已是起不来作用,两人都是淋的透湿,凉到了骨子里。
  宫琪搓了搓手,终是一叹,“好啦好啦,就先听你的,我们先回去吧。”
  楚兮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宫姑娘!宫姑娘!”
  远处唐善柔那女人的大嗓门一路传来,宫琪完全没注意到楚兮白陡然僵直的身子,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女人一脸的兴奋吸引了去。
  “发生什么好事了?”
  唐善柔停下来,气都不喘口, “我刚去看了看发生了啥事,原来哈赤那群蛮子想通了,这仗他们不打了,人质都给放回来了!”
  “放回来了?”
  明明这事平息的太过奇异,明明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经,可听着这消息就是止不住的欢喜。没过多犹豫,宫琪便挣开了楚兮白的手,谁都不理,直接急不可耐的往那城门口去。也不管是真是假,她总要看个究竟才算放心。
  楚兮白还想说什么,却无论无何想不到还能说什么把宫琪留下来。就算是刚才,他都明明拉得住她,就算被她挣开了,拦下她的步子对于他也是轻而易举,可他偏就差个拦下她的理由。他的不过是希望她平安,却无论无何说不出口。舒望说的话总是反反复复的响在耳边,成了他的顾虑。
  舒望说,琪儿如今最讨厌别人骗她、瞒她。
  如果他执意拦下她,她却非要他给个理由,她想要的那种不带欺瞒的回答,他给不了啊。
  瓢泼的雨,洗了整片黄沙大漠,视线变的迷迷糊糊,可视度不足五丈,连夜间用来照明的灯火,都在大雨的冲刷下偃旗息鼓。夜,越发的深了,一片明火都没有,只有惨白的月色,把函谷关拢上了一层寒冷的凄色。远处那条贯穿古城墙的浅河一改往日的平稳无波,被狂风落雨撩拨起了层层叠叠的浪。寂静的夜被人声喧哗的如此热闹,热闹的让人有种不安的心悸感。
  宫琪赶到城门口时,恰巧听到那声刺耳的开城门声,喑喑哑哑的响彻在雨夜里,凄厉的犹如兽鸣。
  可怖的夜里,四周忙碌的士兵却是一脸的兴奋表情。
  “哈赤关押人质关押了这么久,怎么就忽的良心发现把人质都送回来了?”
  “哈哈,怕了我们呗!哈赤那群人就是软柿子,这么多月备着兵还不是空无一用的在老巢呆着!我看根本没胆子打过来嘛!这不就干脆把人质放了,也算痛改前非,没准我大周一个宽宏大量就不和那些蛮子计较了!”
  “哈哈!倒也是!”
  笑声四溢,带着闻之可笑的自豪感。
  城门已是大开,三五成群的人涌入函谷关。视线模糊,宫琪只看得清那一件件确是大周太医的白褂子,却无论无何找不到那身独属院使的蓝衫。
  “方文叶?!”
  宫琪一声声大喊,雨水都险些呛进喉管,害的她微微的咳,却是不过片刻,那人声混杂的地方便飘过来一句“丫头”,宫琪一愣,随即心里一喜,拨过人群便准备上前去。
  “别过来!”
  “别去!”
  前后两处声音同时响起,却霎时被倾天的巨响淹没殆尽。宫琪脑子被巨响炸的有些蒙,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腰便被人紧紧的搂住了,下一刻,便被身后的人带着往后飞跃的好远。
  “嘭!”
  脚还没落地,寒雨之下,竟顿觉一阵热浪袭来,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倾天轰响,整片大漠之地上,霎时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
  宫琪白着脸一时直觉手脚都有些发软,楚兮白把她搂更紧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跟来的唐善柔在一旁惊心动魄的大叫,此时人人却都被突发的剧变震的脑子一片懵懂,所有人都傻瞪着眼,望着同一个地方。
  那处被誉为铜墙铁壁的城门,被强烈的火药炸开了好大的一个窟窿,连着古老的城墙都像泼上了一层浓墨,焦糊的气味,隔着这么远仍是浓浓的充斥着口鼻,眼泪都像要被熏下来。不远处的城门口,早是骨肉横飞,支离破碎的皮肉被火药的冲力高高的抛在了半空之中,泉注一般的血融进雨幕,随风而洒。
  漆黑的夜,犹见红色的雨,依旧倾盆而下。
  遍地的残尸,早已分不清几是大周几是哈赤的了。所有被爆炸波及的士兵,要么死的彻彻底底,长埋黄沙大漠,要么吊着半条命,抱着残肢恸声而嚎。
  越发难以想象的是,那些捆绑着炸药扮作太医冲进函谷关的哈赤族人竟是没有死绝,有的人拖着最后一口气带倒了函谷关的士兵,扑上去便是一番啃咬,有的人全身都燃着熊熊的烈火,却是倾尽了最后的勇力,拿着屠刀混进士兵之中,刀起刀落之间,又是一阵血雨。
  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修罗之景,哪怕是驻守函谷关大几年的老兵都无不是目瞪口呆。从来,他们见过的战争便是据着函谷关的固若金汤,看着别人拼死攻城,从来他们的战争只是小打小闹的站在城楼上,时不时放放暗箭,时不时砸几块巨石。他们见过的血,大多数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侵略者流下的,他们曾经笃定,函谷关是这个世上最最易守难攻的城防。
  所有的人从未想过,函谷关的城门有一天会被攻破,以这般鲜血淋漓的方式。
  忽然间,恐慌比先前的爆炸更加猛烈的炸开来。一瞬间,所有的士兵像是只剩了丢盔卸甲这一条路,慌不择路的朝着函谷关的后关卡涌去。
  他们是兵,逃命却成了本能,责任、军规通通成了过眼云烟,抛诸脑后。所有的人拼命的跑,犹如丧家之犬。
  唐善柔浑身一个激灵,像是终于清醒了,奔到每一个逃兵前死死的拽着他们的军服,目眦欲裂,“我们是军人!应该死守我们的城池!敌人都还没攻过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全都要跑?!”
  没人理会她的大叫,连解释都像是浪费时间般,所有人充耳不闻的向前跑。
  “不准走!”
  “回来!”
  “混蛋!”
  呼啸的雨声里咆哮的响着唐善柔的怒骂,宫琪却像是充耳不闻,身边那么多的人擦着她的身往身后拼命的逃走,宫琪却是一言不发的往那片修罗之地的城门口走,那成片成片的血肉看在眼里,害的她路都走不稳,一段路,走的踉踉跄跄的。
  她要找的人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不会的,绝对不会!
  遍地的死尸,一个个被炸的面目全非,宫琪像是疯了,一个个蹲下去凑得老近看他们的样子。有些确是大周的那些白胡子的老太医,人都被炸成了两截,偏偏却没死透,枯老的手死死的拽上她的脚裸,宫琪受惊般跳开,那人的整个胳膊却是都被带了下来,手却依旧留在她的脚上,跺了好几次脚才勉勉强强的甩了开来。
  红色的雨打在身上,冷的宫琪浑身都打起了寒颤。太多的死尸,随便走几步都能被绊着,有时运气不好,碰见的还会是扮作大周太医的哈赤人,见着她,像是见了猎物,看着死透了的人都能诈尸似的爬起来,瞪着一对血窟窿,扑过来掐她的脖子。手脚都是僵的,躲的甚是狼狈,若不是楚兮白拉了她一把,她真的会一头栽到这堆死尸上。
  真是有点……想哭。
  “宫琪,别找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手被拉起来,宫琪却不假思索的挣开。她就是不走,偏要在这堆死尸里寻一个活人,她一定要亲眼见着或碰乱跳的方文叶,谁拦着她,便是和她作对!
  “宫琪……”
  楚兮白还想说什么,可宫琪偏就循声盯上了他的眸子,一句话都没说,可那双眼底尽是可怖的神色,把他所有想说的话无声的堵了回去。
  有命逃的人全都逃出了关卡,函谷关内一时静的像座空城,时而雨声咆哮,时而风声凄厉,好不渗人。如此嘈杂,宫琪偏偏捕捉到了那时有时无的喘息声,飘渺的像是从天边传来,却真真切切的听在耳里。
  宫琪一喜,也不管那横七竖八的死尸了,直接往那微弱的喘息处一个个翻过那些人的身子,很明显感觉的到,她离那喘息声越来越近,近到心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视线里蓦地染上一抹蓝,宫琪大喜,虽然那人的面容被散乱的发遮的七七八八,可宫琪偏就能一眼认了出来。
  她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狠心要了这小子的命。
  急急走上前几步,那人的唇却微微的动了动,宫琪凝神细听,所有的声音却顿时被远方忽起的萧音淹没殆尽。
  凄凄艾艾的箫声,远非应有的空灵悦耳,反到起伏着诡谲的调子,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宫琪心下一凛,便听身后一声惊喝,还没回过神,便身不由己的被楚兮白拉着后退的好远。一切变化的太快,宫琪却看的太清楚,那么多白色的蠕动的小虫在萧音响起的一瞬间,雨后春笋似的一只只从那些残尸骸骨里钻出来。血淋淋的皮肉像极了那些小虫的美食,不消片刻竟被蚕食一空。
  雨里,尽是腥血之气。
  “方文叶!!”身不由己的被楚兮白带的太远,远到宫琪都快看不见方文叶的一片衣角了,这才从眼前震慑的景象中恢复过来,当即便挣了挣楚兮白的钳制。
  “宫琪!别胡闹了,跟我回去!”
  再由不得宫琪在这呆下去,楚兮白是真的动用的内力,制着宫琪的要穴,一刻也不松手的把她往回来,却不想,宫琪竟是不管不顾的掐着银针一招像他的脖颈刺去,足够致人死地的一招,当真用的毫不留情。楚兮白一惊,抬手拿折扇挡了挡,钳制的力道不自觉的小了些,宫琪趁势脱身。
  “宫琪!”
  宫琪未理,咬咬牙,以防楚兮白追上来还反手扔了一把银针过去,步子更是毫不懈怠的往前飞跃。宫琪没想到,晾是如此,自己依旧被人拽住了。由不得思考,下意识的,手里的银针便故技重施的刺了过去,却在仅见了来人一眼后,不由自主的把那致命的银针堪堪停在了他的咽喉前。若是再前一寸,她真能失手杀了他。
  楚兮白好歹会用折扇拦,他这算什么?
  宫琪不善的盯着舒望,“你什么意思?”
  舒望似是恼了,眼里看不见一丝柔情,“方文叶我去救,你赶紧给我跟着楚兮白走。”
  “不!我凭什么信你会救方文叶?!”
  宫琪才反驳了一句,后颈却是一痛,眼前的世界便渐渐的黑了下去。无论无何没想到,舒望有一天会对着她下手。
  宫琪撑着最后的意识,死死的拽着舒望的衣服,这么久了,第一次离的他这么近,几乎凑到他的面前,像是再近一点点,她的唇便能吻上去,嘴里说的,却是想要吃人的话。
  “方文叶若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凑这么近,才终于看清那双长睫的阴影里是双怎样的眸子。夜色,沉沉如死的夜色。似乎很久之前,她曾经喜欢他的眼,总赞那双眼明若星辰,皓如朗月,总能熠熠生辉的惹人欢喜。真不知什么时候,这双眼底的夜,没了星光,没了月色,只有沉沉的一片暗,看的人心里好一阵的不舒服。
  可惜,这早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等宫琪再醒过来,时隔这腥风血雨的夜晚已有三日,那时,一切,早已落定。

  积怨已深

  宫琪终究是被楚兮白带走了,偌大的一个函谷关,登时只留有了两个人,一个是唐善柔,一个是舒望,或许,还能算上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方文叶。
  历经这番变故,早知这函谷关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