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易折





子。易白梅灰溜溜的爬下马背,跑过去问慕容青余:“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以前年纪小,易白梅站在慕容青余面前,两个人的身高差距不大,现在慕容青余高出那么多,易白梅指责者他,却分明少了气势。因为是背着光,所以也看不清楚慕容什么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才耸了耸肩,摸了摸易白梅的头顶:“是我不对,华夭功夫好,离你又近,我就没有出手。”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易白梅像是做梦一样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华夭赶紧阻止:“不要使劲弄,易容的粉末会掉的!”
  其实华夭也奇怪,慕容青余平常对人都极温和,但是和易白梅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僵硬感,可刚刚,那种僵硬感好像消失了,而且透出一种温情来,华夭闹不准,她已经把易白梅弄得够丑了啊?难道还不够?
  到最后还是华夭与易白梅共乘一骑,慕容骑着孤云走在前方。本来是驮着一大堆的行李。可他背影实在是洒脱迷人,生生散发出一种飘摇隐士的味道。偶尔转头看她们两人,那如玉脸庞上的笑容跟是摄人心魄。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好像再不看,以后就没有机会遇见这么好看的人了。当然,华夭吸引的目光并不比他少,还有胆大的男子,在他们进城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易白梅有些嫉妒华夭,比嫉妒梁楚履更甚一些。
  慕容青余在朱雀门西字巷口停了下来。他们的前方是一栋红墙灰瓦的宅子,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早已经有仆役等在门外,一个大概五十来岁,毛发稀疏的男子,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还有一个年幼的小厮。慕容青余和易白梅他们下了马,就将马匹交给小厮,男子又来卸行李,一行人这才进了门。
  进屋子的时候慕容青余跟易白梅解释,这处院子是他前几日来甘京置办的,如今就住在这里,这些仆役也是雇的当地人。接着慕容青余介绍了几位仆役。年老的男子姓陈,称呼陈管家,年幼的小厮是前街雇的小孩儿,有个贱名儿,叫土根儿。两个小丫头是两姐妹,陈管家的亲戚,称呼淑媛、淑芳。至于这院子自然就挂了慕容的名儿,他是主人,华夭是他徒弟,易白梅则是他一名远方亲戚。
  陈管家按照慕容前几天的吩咐,早已经打扫了院子,几个人直接就住了进去,因为慕容是家主,所以他住了正房,不过易白梅的房间却是布置得最舒适的。
  淑媛和淑芳都被派来伺候易白梅,易白梅看着她们帮自己整理东西,就想自己真的老到要让别人照顾自己了吗?华夭不过比她小七八岁,七八岁……七八年的时间啊…… ……收拾完房间,淑媛和淑芳就去打了热水,伺候易白梅梳洗,这一通弄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其实易白梅从来没与慕容青余同桌吃过饭。说到底,慕容不过是她门家的门客、幕僚。这头一次,还弄得她拘谨了一下。可奇怪的是慕容青余今天对她特别的容忍,在她抱怨菜色不合口味的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嘲讽她,而是说明日让陈管家捡些她喜欢的菜色安排。
  鉴于之前帮易白梅布置房间的状况。连陈管家都觉得慕容这个家主对她这个‘远方亲戚’实在太好了。
  易白梅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她觉得慕容青余从今早起,就对她特别的顺从,特别好。这种陌生的相处方式弄得她心乱如麻无法入睡,索性坐了起来。因为华夭为她做的易容是短期的,每日洗净之后,次日重新上妆,所以易白梅也不敢出门。只好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想来想去,只想出一个理由,那就是当她变丑变老的时候,慕容青余就不会再针对她,也就是说慕容青余希望她是又老又丑的样子?这个想法很可笑,也无法解释。易白梅想得脑袋疼,现在已经是三更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在外面晃,她三两下穿好衣服,准备跑去质问慕容青余。
  院子里夜间是点了两盏灯笼的,只是现在时间已晚,蜡烛都燃到只剩下小半截了,纠结在一起的灯花也模糊了光辉。易白梅站在慕容青余的房门外又犹豫了。这深更半夜,自己跑进一个男子的房间,她还是要廉耻的。可是脑子的想法让她无法入睡,又不甘心就此回去。
  她这凌乱的脚步其实已经惊醒了华夭。华夭的功夫在慕容青余之上,从易白梅踏出房间那一刻,她就听见了。一直发觉她在慕容青余门口停住。她才警觉起来。
  华夭爱慕慕容青余。像是所有少女爱慕自己憧憬的对象一样。无所畏惧,无所忌讳的爱慕着。唯一的缺憾,这个被爱慕者的回应是,要嘛把自己当师傅,要嘛就做路人。华夭只好委曲求全的留在他身边。就是这样留在他身边,总是有机会的。可现在半路杀出一个易白梅。
  华夭承认,易白梅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可是她比自己老那么多,以前再尊贵,现在还不是落魄得靠他们去营救?她不想把易白梅放在心里,可心中偏偏又有着防备的念头。
  易白梅还在跟自己内心那点点矜持做着挣扎,华夭早就冲了出来:“你在我师父房间外干嘛?!”声音大得能吓死一只飞过的小鸟。易白梅被咳得一转身,差点撞着了柱子,见着华夭一副防贼的样子,她也来了气:“我想去哪就哪!要你管!”“你!你真是恬不知耻!”华夭指着易白梅的鼻子骂。“我恬不知耻?你才是多管闲事!!”易白梅此刻也没了风度,明明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可还是忍不住回嘴,说起来,她一出宫,还真是幼稚了不少。大概是压在身上的那股自持忍让全都随着目标的丧失而消失了。
  深夜两个姑娘尖声的争吵自然很快就将其他人吵醒了。慕容青余打开门的时候陈管家也披着衣服从侧院赶了过来。
  易白梅和华夭还是面红耳赤的互相指责着,慕容青余看着陈管家走近,赶紧一伸手将易白梅抓住,塞进了自己房间。易白梅此刻的样子自然是不能让陈管家看见的。
  “慕容公子,出什么事了吗?”陈管家气喘吁吁的问,手中还拿了盏油灯,灯光晃晃悠悠的,刚刚应该没有注意到易白梅。“没事,陈管家,你下去吧。”慕容青余说,我和华夭说点事儿,声音太大,把你们吵醒了。陈管家疑惑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他刚刚并没有看见易白梅,如今见着华夭和慕容青余,这深夜的,又都是衣衫不整,自然又一番风流的联想,这两个人都是玉人的模样,看起来登对极了,他自然识趣的走了。
  陈管家一走,慕容青余就瞪了华夭一眼,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华夭立刻乖乖噤声。“你先回房吧,这事明天再说。”慕容青余说道,转身关了房门。华夭哪里有心思回去睡觉,易白梅还在慕容青余房间里呢!!!
  对的,易白梅还在慕容青余房间呢。她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还在回忆跟华夭吵嘴的场景。“恬不知耻!!”易白梅嘟嚷:“她才是呢,她才是呢!”屋子里也没点灯,慕容青余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回去,点燃了油灯。灯光一闪,易白梅的脸庞就呈现了出来。还是那样的眉眼,那样嫣红的嘴唇,乌黑的鬓发。慕容青余退后两步:“不知白梅小姐深夜在外与华夭争吵什么?”语气疏离,又恢复多年以来的正常模样。易白梅唉了一声表示疑问,看向慕容青余。慕容青余就偏过头不看她,微微侧过脸实在是太过冰冷。
  “我…… ……我…… ……”易白梅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总不能问你为什么忽冷忽热吧?看慕容的青余的样子也不会认真回答,一定又是敷衍几句,拿那些酸涩的话语来搪塞自己。易白梅灰心的站了起来:“我睡不着,出来散步,现在回去了。”慕容青余就让到一边,低下头:“小姐慢走。”
  易白梅走过去推开门,转头看了慕容青余一眼。又关上门,突然走近他。慕容青余竟然连着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到旁边的柱子了。易白梅看他停住,就踮起脚使劲往他脸上看,凑的这么近,呼吸都能感觉到。
  “白梅小姐,请自重!”慕容青余皱起眉头,好像十分不悦,易白梅就收回脚步,抱怨:“我以为你至少要脸红一下的。看来是我多心了。”说完就推开门走了。慕容青余站在原地,他面前的空气还留着一股味道,一种让他心悸,让他不能自持的味道。
  易白梅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下好了。她能睡着了,她弄明白了,慕容青余不仅喜欢招蜂引蝶种烂桃花,还是个阴阳怪气阴晴不定的人!想着想着,她就十分平衡的睡着了。可大清早一睁眼就被吓到。
  华夭一脸愤恨的坐在她的床边,手上的竹刀冰冷的贴在她的脸颊。“你……你要干什么?”易白梅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华夭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给你易容!”

  第 42 章

  华夭跟了慕容青余五年,还从来没有深夜与他独处一室过。她嫉妒得骨头都在发痒。又不敢向着慕容青余发脾气,只得使劲折腾易白梅,以至于易白梅起床一照镜子,那模样,比起进城之时又老了几分,大概有五十岁。
  华夭这易容的功夫并不是慕容青余教的,而且单论身手,慕容青余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之所以他们是师徒关系还得从五年前说起。华夭是个正儿八百的女侠,从小就行走江湖,仗着模样好,身手好,还是很有名气的,只是在一次追杀匪徒的过程中着了别人的道,恰好,慕容青余路过,就顺手帮了她一把。
  华夭到今天都还记得初次见慕容青余的时候,那样的俊朗青年,骑着乌黑的孤云,从身边一晃而过,惊鸿一瞥的回头,就把这少女的魂儿给勾了去。华夭崇拜慕容青余,是崇拜到骨子里去的。而且慕容身手虽然不算顶尖,可是他懂许多事情,那种洞悉一切事实的智慧让华夭很佩服,愈加爱慕他。慕容青余就像是一条充溢的江河,而华夭自然是愿意做其中一个小小的波涛。
  易白梅当然不知道华夭这易容得功夫不是慕容青余教的,她气愤的跑到慕容青余面前,要求把自己变年轻十岁。慕容青余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年老色衰的妇人模样,反而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安慰易白梅:“没关系,这样也很好看。”易白梅这次是真的明白,这慕容青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华夭则是故意惹自己生气。这样想了,易白梅反而不生气了,瞪了慕容青余一眼,她就迅速撤退了。
  她好不容易从那深宫放了出来,当然不是专门来和这师徒二人怄气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上街走走。她都快要忘了自由自在走在街上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甘京地处东北贫瘠之地,人口不超过两万人,虽说是这条线路上比较大的城镇了,可这城守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甘京的城守姓林名冒存,林冒存年约四十,两撇山羊胡子,混了大半辈子的官场,依托家里富足买了个五品官,却是自命不凡的,所以虽然好色,家中主母之位却是空缺着的,觉得自己非要娶个天仙样的女子。
  林冒存前些日子就看上了一位,当然不是易白梅,而是华夭。易白梅他们进城的那一日他在茶楼之上见到华夭,立刻惊为天人,派了人打听,才知道是新搬来的一家姓慕容的外地人士。林冒存像只蚊子,就想找个缝好去招惹华夭,这不,看见易白梅单独上街,他就叫人将她带过来,想要打听华夭的情况看看。
  易白梅起初听说有人请自己前去问话,立刻警觉起来,站在原地不肯前往。那仆役又打出城守的旗号,吓唬易白梅,说要是不去就是犯法的,要将她抓到牢里去。易白梅白了他一眼,干脆转身离开,那仆役见她不识时务,就动手要扭住她强行带走。可手还没碰到易白梅,就被人扭住手骨,再用一份力就要折断。
  “你你你干什么,我是城守大人府上的人!”这仆役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见慕容青余脸色阴沉,气度不凡,说话就立刻结巴了。慕容青余甩手扔开他,不语。那仆役就三两下跑开了。慕容青余就转身对着易白梅,表情还是有些阴沉:“你怎么一个人上街来了。”易白梅眼睛看向一边:“我连上街的自由都没了吗?”慕容青余叹口气:“跟我回去吧。”“我不!我要逛街。”“回去吧。”“我不!”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着易白梅气鼓鼓的样子,慕容青余还是让了步:“算了,我陪你。”易白梅嘀咕:“我不稀罕。”虽然嘴上这样说着,有慕容青余跟着,易白梅还是觉得不错,至少,她买了东西,会有人给她提,不用自己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再说了,慕容青余这样养眼,偶尔偷看一下,也算是风景。
  易白梅买了一大堆古怪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却突然想起:“过两天就过年了,是我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