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福春.江湖婚嫁告急 作者:三洋土方(晋江2013.11.01完结)





  他啼啼哭哭,歪着嘴,“爹娘,救命。”
  都来不及说话,那女子突然用另一只手从背后摆出一剑,刺在我和穆怀春之间,在我们分开躲避之时,那女人已掌心一侧,把另一把剑立在我喉间,位置那么刚好,我和小豆子同时被制约,而穆怀春站在最远的角度,形势不利。
  这回看的仔细了,这女子身段玲珑,细鼻薄唇,双眉比发色淡,那紫衣衫垂坠的十分厉害,拖了一地。
  不远处邵爵已杀出重围赶来,他一步步逼近,厉声道:“林施施,这事与她有何关系!”
  骆生说多数人在危机之时头脑会十分清醒,我居然真的在一刹那想起这个与我曾有一念之缘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一大章节写完了,最近心情很轻快,接过发现不适合写悲情的结局啊,郁闷死了,感觉写得不够虐不够虐!


☆、一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骆生在苍崖山庄昭告武林,她和一帮师妹也是在的,都是女阴教的弟子,女阴教大概是阴阳失衡,长出来的姑娘也一个个阴阳怪气的。那时候是邵爵指着她对我说:“你要小心,此人仰慕穆四少已久,你会有麻烦的。”好事不灵坏事灵,被他一语道中。
  这女人给人的感觉的确可怕,即使现在她一人独挡几人,照旧面含秋水,双眼似勾,笑的仿若是站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天下,明明那么细腻的脸却蹿着一股邪气,骆生说,说女阴教上下以饮男人血为生,和狐妖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先是看着穆怀春笑了,“怀春,我看得出来你还记得我。”
  “那是你看走眼了。”
  她咯咯笑起来,“这世间的事真是见了鬼,我越是喜欢你,你越见不得我,这些年我听说你们几个闹得天翻地覆,怎么偏生又折腾到一起去了?不过你不用多心,今日遇上真算是缘分,我要找的本来不是你。”她扭头看着邵爵,“好了邵爵,看在我们也曾相识的份上,把东西给我,这两人自然也就没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惊香剑柄在穆怀春手上转了一圈,月光正滑过,每次要见血时他都会做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林施施当下退了一步,匆忙道:“穆怀春,他只听他师父的,东西不会给我,所以这两个人必定要死,你若都要救,就帮我把那东西抢来,我们双赢,怎么样?”
  如若苍崖门的弟子都在围观,那依他们的领悟能力,他们必定会唏嘘竖起拇指,赞叹这女人的挑拨离间使的太不低调了。
  接下来那是一个很曲折的过程,在我还没把劝解的说辞吐出口时,他们就真的动手了,瞬时间刀剑相拼,只留星点刀光剑火会印亮他们的脸,但就在交手第六招之后两人同时转身,惊香与长钉同时飞出,击断林施施的两柄剑,我以为就此获救,正想冲过抱起小豆子就跑,谁想林施施在我后颈上一掐,不知是什么邪术,我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临近昏厥时我摸到腰间那把钝剑,抽出一挥,以为血腥到削掉了她的手指,谁想只切掉她小指上的半片长甲。
  先提一句:不要尝试亵渎破坏女子的美,否则后果很严重。
  我记得小时候常会去玩骆生门墙的角落玩一只黑花猫,平日里我们相安无事,我若是高兴还会任它盘着我的裙子到肩上溜达,只是有那么一日我学着猫叫在角落伸出脑袋,忽然之间眼前便一黑,是那黑猫扑上来了,当下我右眼火辣辣,骆生出来后花容失色的大喊了三声,当下拉住我朝山下的大夫那奔去,即使后来骆生安慰我说:“眼睛上有疤的孩子养得活。”但是在我眼里,如猫一般敏捷的东西依旧是我不敢近身的。
  我说这些,是因为林施施拔刀滑向我双眼的时候,让我想起那只邪猫。
  双眼一痛后天地便是一片黑色,我睁大双眼,只觉得两处热意滑过瞳孔,大概是瞎了,原来人瞎的时候会以为自己聋了哑了,明明听见穆怀春和邵爵在叫我,可偏偏摸不对方向,迷茫之中几近崩溃,但只隔了片刻,有一只手顺着我指尖摸上,握紧我的手踝,我试着抓对方的衣袖却摸不到。
  那手温暖,大而轻柔,却不是穆怀春或邵爵,我啜泣:“哥哥?”
  有个声音低低吐字:“笨。”
  那人将我牵了很久,远离了争斗才终于松开手,我往前一摸,只摸到一块粗糙的树皮,当下泪水直下,谁想竟把眼眶中的血冲净了,再回头仿佛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凝神细看,便见林施施被手立在我身后,弯着双眉笑的别样欢。
  但那个牵我的人,一定走远了。
  我总结:武功不如人,人生不如意。但转念想,这世上被劫持的人中我并非第一个,转念再想,似乎最近安慰自己的频率有些太高。
  我被女阴教抓走后,被林施施捆在一张潮湿的木板床上大概两日有余,日沉日浮,花开花败,我昏昏沉沉,饿到半死,眼睛上被剑划开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无论如何睁不开,那日午后林施施突然来了,她与人在门外交谈几句便推门进来,她开门时候我还能看见另一人身上飘起的一段衣,那么眼熟偏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面无表情望着林施施:“抓我来不是你的本意。”
  她点点头,旋身坐在我头侧,裙尾触到我的脸,让我讨厌,“是要找邵爵,可偏偏都不妥协就抓了你这个好抓的,骆姑娘现在可不是他的夫人吗?”
  “他做了什么犯得着你们如此?”
  她眯着眼,像只野狐狸,“我只服从命令,不过抓你来却有我的本意,我不喜欢你,从我见你第一眼起。”
  “很好,我也是。”
  她忽然声音一沉,脸色发绿,娜诵幕袒蹋澳愣几松劬簦裁椿挂啦炒海俊?br />   直到那天她问了这么一句话我才惊醒,原来我以为的坚持是旁人眼中的不知廉耻,既然早是不知廉耻了,我索性丢下脸盘说:“我喜欢他,就是要纠缠,你又奈我何?”
  她轻视一笑,说了一句在我心中无法疏解的话:“可你不也喜欢邵爵?”
  “不是的。”
  “不是?小丫头,人不是时时都有退路的,老天爷不会在你离开一个人的时候恰巧安排另一人接纳你,我会让你知道贪心是何等下场,也会让你看见你怎样一步步失去这些人。”
  一个骚客曾作词说:人们觉得失去可怕是因为不曾失去,不曾失去是因为从未得到过。我把不怕失去的胆量说给她听,并将这句诗原原本本念给她,谁想她心眼小如针尖,觉得我在讥讽她,便拈来一张人皮套在我脸上,续而点了我的哑穴和左腿的穴位。
  翌日我对着铜镜看的时候笑了笑,深觉一个又哑又瘸,满脸麻子的姑娘没有想象中丑,最多有些难看。
  原本我以为这小惩已经足够,直到林施施出现在我面前时才深觉大事不妙,这女人做了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并且扒走了我的鹅黄衣裤,她与我身形相近又爱眉目流转,就连模仿我在门槛上踮脚的姿态也刚刚好,她直接夺走了骆福如这个好名字,我差不多知道她在计划什么了。
  霜降之后的第十天,在汴梁城外,我与林施施走过旧时的护城河,就在河边看见了邵爵。那时候斜阳还在倾倒,他坐在护城河边一棵光秃的苦楝树边,孤单的背影在树影下万般斑驳,很像故事里美艳的般若,我拔腿上前唤他,谁知林施施在我穴位一掐,当下我便双膝跪地并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而邵爵始终看着那个假的骆福如。
  只是这个时候我肯定了林施施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她可以窃取旁人的声音,还能学人点滴姿态,也许有些人注定是天生的戏子。
  林戏子胡乱解释一通后,便说:“小哥,其它的事我们稍后再说,跑了这两天,鞋底都破了,疼的好厉害啊,你背我好不好,好不好?”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骆生批判戏子的一句话:“小福,你看这一台子蠢货,学的会身段,学不会精髓。”曾经我傻乎乎问他精髓是什么,他当下嫌我太过傻乎乎,回苍崖山庄后买了各种版本的百家姓和三字经给我,而如今我终于领悟他的话,林施施学的来声音神态,她却学不来我强大的内心,她说的这些蠢话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她鞋底的破洞也是逼迫我彻夜用粗石磨的。
  我想如邵爵这般聪慧的人一定看得出来,谁知道没有,他心神似乎不安,顿了片刻将林施施背起,脚下走的极犹豫,“小福,我有事想对你说。”
  我侧耳倾听,却听林施施低声道:“我累了,稍后再说,对了,怀春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侧脸终于肯看我一眼,我自然抓紧机会挤眉弄眼比手画脚,他把脸扭过去,问林施施:“朋友?”
  “是一起逃出来的,就是不太老实。”
  “看出来了。”
  我真心觉得小哥单纯,太单纯了。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到了汴梁城西侧一处清冷饭庄,邵爵刚一坐下便看了看我,转而拉起了林施施,我伸长颈脖原想要偷听几个字,林施施却暗中用细长的指尖指我,为了不当一世的哑巴瘸子,我把头埋下去,然后看见了小坐在一楼的穆怀春,原来老天就是喜欢将人聚集之后一起折腾。
  我原想伸伸胳膊腿,做个张牙舞爪的动作惹得一楼的人的注目,谁想太张牙舞爪了,踩到裙摆从矮窗边跌了下去,随即耳边一串惊呼,好在命不该绝,脸快要着地的时候被穆怀春单手拎住了。
  我当然幻想他揉着我的脑袋说:阿福啊,你这死小鬼可把我想死了,可他毕竟没有骆生那样神经兮兮,所以可想而知我有多失望。
  他将我摆正之后只淡淡看了一眼,随之而去的就是朝高处望,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假的我——林施施正做了一个推窗的动作朝下张望,乍一望去都是无辜无意姿态,这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一张脸皮长得如此丑恶。
  正是如此,我们连一个字也没对上,他便朝那个阿福走过去了。在邵爵面前林施施是漏洞百出,偏偏到了穆怀春面前却假装的那么像,看他们互相一句接着一句,突然自己就绝望了,但转念一想,当下我们是三人,那女人也只是独身一个,傻子才怕她,这便一瘸一拐盘着楼梯往上走,正到门前,突然被林施施撞倒在地。
  抬头看见穆怀春立在门前,满脸正色,指着林施施道:“阿福,你在酒楼门外等我,不准进来。”透过他肩头,邵爵正是满目冰凉。
  我连一个手势也没来得及做,那小间的门已被穆怀春合上,林施施转过身时脸上已是不怀好意的笑,她蹲在我面前,用手指掂量我的下巴:“怎么?发现撕不下脸皮还要去求救?你真要安分一些,我敢带你来这里,就有把握你回不去,小聪明别耍,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随后她二话没说将我拽起来,七拐八饶到了一处隔间内,她取了袖底备好的竹筷往墙上一推,竟通好一个圆形洞,她笑,“好好听一听,必然有收获。”
  我把心一横,心道大不了听两人争执,震聋一边耳朵也什么大不了,于是凑了上去。
  小间中响起移动木椅的声响,极短促,随后是穆怀春说话:“我可以不要你把舍利子交出来,但要你离那小鬼远一些,越远越好。”
  “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我揭穿多少?幸而我那日跟踪于你,不然你以为当日我不回星魂阁找舍利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早就先一步前去把它拿在手中,不但取了舍利子,而且还惹上听风声前来的女阴教,你真是能忍耐,即使被人伤了后背也能强忍着走上一整日不露破绽,你也的确有本事,明明在为你蛮空派的老头办事,却能把那小鬼唬的不分青白,你看清桌上那张飞信,别说不是你的字迹,其实你早与你师父暗中有信,心有计谋,江湖上都说眉君道人是何等真君何等的好人,可你也该清楚,你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师父对我有养育恩情,有如家父,纵然家父有再多过错,于我而言终究是恩情大于利用。”
  “你能说的出来利用两字,就说明你还不算瞎,我本来对你早没了戒备,全因那小鬼喜欢你,可惜你太不明白这人世,不清楚能得一人信任是多难得的事。”
  “我清楚,只是穆四少,你要知道,这事上难以抉择的事太多了。”
  后面的争执我没能听清,因为就在此时被人拎起了后颈,那人的笑伴着几声算盘子的声音,“我说林姑娘,你正事不办却为了私仇到这来做什么?怎么现在的姑娘都这么捣蛋?”
  我心情很复杂很澎湃,但想起穆怀春说伸手也不揍笑脸人,便用力扭过脖子,对卫小川用口型道:“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