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客 作者:赏饭罚饿(晋江非v高分2013.04.04完结,脱女主vs忠犬男)






  “啊哟……我的小祖宗,你都成老爷的贵人了,还往这儿打水作甚么呢……”

  她抬眼看过去,就瞧得非墨挑着两桶水朝院子里面走,王老头跟在他身侧一个劲儿的唠叨。

  “不妨事,不是吩咐了每日十桶水的么?横竖我现在也空闲,活计不能落下。”

  王老头急得要跳脚:“诶呀,就是没见过你这么个人的!哪有人闲着没事要找罪受的!放下放下,我马上叫阿财过来,这水你别再挑了。”

  远远地看着,常歌便掩嘴偷笑。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大竟被他察觉,非墨尴尬地看向这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为好。

  常歌踯躅了一回,方走上前去,瞅着他笑道:“精神真好。”

  非墨也不多解释,只点点头,也笑道:“睡不着,没事干……”

  眼见着这两人扯了话题道起来,王老头一边扶额,一边叹道:“又来了个不省心的。”

  不过多时,前面拐角的地方忽有个家丁急匆匆跑过来,正看非墨在此,他眼前一亮,步伐加快,跑至他跟前时方喘了口气道:“萧少侠,我家老爷叫您去前厅一块儿用早饭。”

  他话才道完,常歌就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了点嘲讽的意味:“哦?这么好?”

  王老头眄视她,哼道:“能陪老爷吃饭,那是何等荣幸之事,你个丫头如何晓得此中轻重?”

  那家丁轻咳了一声,继而道:“那个……老爷也叫小伍姑娘一同前去。”

  常歌颇为得意地笑着朝往老头看了一眼,后者抿了抿唇,憋着气低头回去。

  非墨却是将肩上的两桶水先行在旁边搁下,皱着眉看向常歌,眼神里多有犹豫。

  对此她倒是没所谓地朝他眨了眨眼,低低道:“走吧。”

  家丁很生规矩的在前面带路,主厅里西院并不近,一路起码得花上一炷香时间。常歌便就同着非墨在他身后跟着。这个顾家老爷是个生意人,虽说常歌家中也是经商,但她从不参与。一来她是个女子,多有不便;二来,他爹爹一心只想将她养大,以后能嫁个门当户对,最好还对他生意很有帮助的女婿,故而在生意方面并不让她插手。

  顾家老爷也算是在商场上打拼许久的老手,别的不说,在江南一带已然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又把目光放到关外。倘若嫁女儿真能让他关外那部分生意有所起色,只怕哪一日能赶上他爹也说不准。

  因此,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这时候忽然对他两人如此之好,必定有什么阴谋。譬如大清早的叫他们去用饭,那肯定是鸿门宴无疑。

  至于……昨天顾沉衣的造访,不用多想,应当也是他们两亲戚设的套。

  常歌暗暗拉了他,轻声道:“等会你要记得小心说话,静观其变。”

  “我知道。”他亦轻轻回答。

  行到门口处

  ,厅内摆了一桌子的点心,光这么一扫就看见顾家老爷顾沉衣那旁边端坐着的一个妙龄少女,青丝散挽,头带淡雅珠花,唇红皓齿,皮肤白皙,气质不凡,左眼底下还有一颗泪痣。身着烟云蝴蝶裙,宛若天仙入尘,美不可方物。

  这便就是那个传说中貌美如画的顾家小姐了。

  常歌愣在原地看了好半天,直到非墨拽着她才回神过来,小声道:“真是个漂亮女子。”总算是名不虚传,她也不枉此行。

  顾家老爷眼瞅着他二人进来,自己就先站起身,朗笑道:“萧小兄弟可真是个侠义之人,适才听我外甥所言,你还在衡州仗义助人,看你这一身功夫,想来就是位少年英雄。”

  非墨闻言,只朝他抱拳施礼,并没开口说话。常歌心底冷笑,抬眸看了看那个顾家少爷,想不到也会有人脸皮厚到这种地步,脸自家干的丑事都能拿出来说嘴。不晓得和十三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

  “来,萧小兄弟这边坐。”顾老爷亲自领着他在身侧位置上坐下,继而笑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的外甥,顾沉衣。”

  非墨皱着眉看过去,对面的顾沉衣彬彬有礼地对他一笑,拱手作揖:“萧少侠武功了得,在下今日能认识,真是三生有幸。”

  顾老爷抬手示意另一侧:“这位是小女。”

  顾小姐抿唇浅笑,欠了欠身。

  这般排场,若不言明反而令人心头添堵,非墨施了一礼之后,直截了当地问他:“顾老爷如此招待,不知意欲何为。在下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受宠若惊。”

  “诶,小兄弟切莫这样说。”顾老爷摸着胡须,颔首笑道,“老夫只是请小兄弟来吃饭的,又怎会谈别的……小兄弟恐是多心了。”

  “我顾家好歹在武林江湖之上也小有些名气,你昨日出手相助,老夫就当是酬谢。来来来,瞧瞧这点心如何?不过是清淡早点,不知可否合你胃口?”

  常歌粗粗看了一看,满桌的精致点心再加上一锅新鲜的燕窝粥,这顾家老爷真是有心,若说不是别有企图,她才不会信的。

  非墨一向不善言辞,故而也只淡淡道了一声谢。顾老爷见得如此,方扬手示意可以动筷。

  一时众人皆安静吃东西,常歌拿了几块糕点在嘴里细细咀嚼,余光又偷偷打量那顾家小姐的容貌。她此生是头回见得这么美貌的姑娘,要说好看的女子,在她心里自然娘亲是排第一位,不过二师父也算是美,只是常年板着个脸,未免有些没法亲近。

  这顾小姐一看便是个柔柔弱弱,不禁风的千金,听说将嫁的是那不学无术的沈家三公子。以前在汴梁就有人提及他的大名,因说此人品行不好,作风更是不佳。长年累月醉于花街柳巷,左拥右抱,揽上的风尘女子不知有多少……

  看她这模样,眼里半点精明神色也无,量不是个有心计之人,那日后可没有好果子吃。

  正出神间,顾老爷忽然问起她来。

  “对了,这位小伍姑娘身上的伤好得如何了?要不要老夫请位大夫过来看一看?”

  常歌一听就连忙点头:“我已经无碍了,多谢老爷关心。”笑话,不过就掐个脖子,要真找大夫过来还不是逗人家好玩的。

  不过既然开了话匣子她也就预备多问一些。

  “那个……不晓得昨晚上抓着的那个贼,可有审问了没有?他……招了么?”

  “咳——”顾沉衣刚咽下一口粥,握拳在唇下清了清嗓子,“那贼人是在下审问的。”

  一见他说话,常歌顿然就失了好脾气,沉下脸来看他,强压着不悦问道:“如何?”

  顾沉衣微微笑道:“据他所说,他此番只是前来行窃,并不清楚采花贼一事,自也不明我们的意图。”

  从此人武功套路来看的确不是上回遇上的那个,想必这番话没有假。不过瞧这人的性子,常歌猜测十有八/九是动用了大刑的……

  听他接着道:“起初在下不怎么相信,可后来从他身上搜得些许府中财务,又联系采花贼素来的行事,故而也猜想或许真有这种巧合发生。”

  顾老爷拧眉沉吟片刻,道:“既是如此,那采花贼定会再挑时日下手。府内的守卫不可松懈。

  钟管家——你一会儿去请三位神箭手于花厅等我,说我有要事相告。”

  立在他身后的管家依言应声:

  “是的,老爷。”

  待见他退下去,顾老爷又将视线落回至非墨身上,看他正专心致志地吃东西,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笑意:“话说回来,萧小兄弟的师父……若我没猜错,是姓凌罢?”

  非墨闻言一震,讶然抬头看他:“你如何知晓?”

  19、采花淫贼【四】

  顾老爷抚着长须朗笑道:“昨夜看小兄弟使的那一招‘隔空掌’,记得多年前也曾在江南凌家看到过,因说那般姿势的隔空掌乃是凌家的绝学。昨日又见小兄弟提及你的恩师,故而我便有此猜想。”

  听他这番话,貌似十分有理,但左右觉何处有不对劲,常歌喝着粥,小心谨慎打量他。

  闻得此言语,非墨也不似方才惊讶,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兄弟既有这身手,如何又到我府里做一名小小家丁?”顾老爷面目和善地看他,“不如这样吧,我提你做我的贴身护卫怎样?”

  “不必了。”非墨当即惶恐地拒绝,解释道,“我不过是想来贵府上赚些小钱,等过几天便走。”

  “哦?小兄弟缺钱么?这倒不急着走……”他扬手就吩咐下去,“去取一百两来给萧小兄弟。”

  “顾老爷……”

  “小兄弟不用同我客气。”他打断着不欲让非墨多言,只敷衍道,“先吃完早饭再说,一会儿我带你去花园逛逛。”

  “……”

  常歌闷头暗暗一笑,出手这么阔绰,可惜有钱的也不止他一个。看他这么有意讨好,那八成过不了多久就将讲谈条件。此人老奸巨猾,既然能让他在意到这个地步,也不晓得是看上非墨什么了,那傻小子一贫如洗,想不出能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

  常歌尚在思索之中,自没有注意周遭,哪想背后正端茶过来的一个小厮不慎摔了一跤,那杯中的茶尽数倒在了她肩上。

  “啊?……”

  “你是怎么端茶的!”不等她开口,顾老爷却先喝道,“万一烫伤了人怎生是好!”

  那小厮吓得发抖,赶紧跪下来,唯唯诺诺道:“小、小人该死!”

  幸而这茶还不至于到滚烫的地步,常歌用帕子将水渍擦干,侧头看着这半边已湿的衣裳,一时觉得有些难堪。

  “没事吧?”闻得顾老爷一说,非墨不觉担心起来。

  “还好,没有烫伤。”常歌方起身,朝顾老爷及众人施了一礼,“抱歉,老爷,奴婢就先下去了。”

  “诶,小伍姑娘等一下。”顾老爷忽然扬手拦住她,回身对着底下一个丫头道,“你去找件干净衫子来替小伍姑娘换了。”

  顾沉衣刚提起筷子的手蓦地顿了一下,眼底里略有些讶然地对着他,继而皱了皱眉。

  常歌本欲拒绝:“老爷,我……”

  顾老爷像是并没听见她说话,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小伍姑娘下去!”

  “是……”

  实在是无法插口,常歌没奈何,只得随着那丫头往外走,临走前路过非墨身边,她伸手往他胳膊上捏了捏,低低道:“小心说话!”

  “嗯……”

  待瞧得常歌步出了大门,顾老爷微微眯了眯眼,弯起嘴角来轻笑,低低道:这个小姑娘,哼。



  莲池的花已经谢了,几片略黄的莲叶飘在上面。为不让整体瞧着太过衰败,家丁便将枯了的花瓣除去,如今看过去单单调调,几座假山,少许点缀。

  寒冬就将来临,院子里的树木早已凋零,落叶满地,墙边的几丛寒梅倒是生气勃勃的模样,花苞正好,含苞欲放。

  他素来对景色无感,幼年时候随师父住在山上,也往偏远的地方走过,自然风光看了不少,可惜无心也无暇去观赏,所谓景物,就算有再好看也不过是死的。到底还是人更为有灵气一些。

  非墨在回廊上站着看了一会儿,仍举步往住处走去,这几日夜里他都没有睡觉,总觉身体里隐隐有些古怪之处,自己又说不上来。平时不过就按那老人家教过的方法练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也不知为何不让告诉常歌。

  说来也有些奇特,自师父死后,一直以来压抑在丹田处的气息慢慢消失,脑子也清醒许多,似乎学起招式来也比以前快了。师父留下的几本剑谱他都参详完毕,虽除了心法看不懂之外,别的倒都已然铭记于心。

  难不成……

  当真是师父对他做过什么手脚么?可理由是什么呢……

  “啊哟,我说小姑奶奶,你存心玩儿我的是吧?”

  正想着事情,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嚷嚷着说话,这声音有些像伙房里的大娘,他放慢脚步抬眼望过去。

  “你才进府几天呐,这就准备不干啦?咱们那几日招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院子头,方大娘坐在小竹凳上,一边洗菜一边和常歌说话。

  “你现在准备走人,这工钱咱该怎么算?还有总管那儿,你叫我如何说?丫头哇,你可别让我难做。”

  常歌忙摆摆手:“我不要工钱,这总行了吧?”

  “那也不是好说的事儿。”方大娘劈头盖脸就回绝,连头也没抬,“现下府里人手不够,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了你两个……嗯,那非墨还好说,我这厨房该怎么办?难不成又得让我出去招一回人?”

  “这容易。”常歌把腰上系着的钱袋取下来,数了数,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