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秦之秦简





  嬴政手持长剑已经杀红了眼,已经疯狂。他一边大吼着一边劈刺砍剁,鲜血浸湿了龙袍,脸上身上全是黏稠的血,已经分不出来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叛军看得有些眼直,但是仍在不断地围拢,嬴政凌厉的剑法已经渐渐显得有些迟缓,他一招乌龙扫雪,一转身砍断了不少马腿,几剑结束了坠地叛军的性命。
  嬴政抬脚踹翻了刺在剑上的一具尸体,筋疲力尽地持剑在手,扯开嗓子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蒙恬!”喊声直透云霄。
  喊声刚落,不知哪里杀出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就像平地冒出来一样。这些人全都是一身黑色劲装,个个手持五连发的劲弩,对着叛军就是一阵狂射。
  箭如雨下,叛军如高粱秆一样,一波波倒下。
  寒芳见终于有隙可乘,大声一喊“蚊子!上马!”用腿一夹马腹,骏马跃过堆积如山的尸体,跃进包围圈,来到嬴政近前,她俯身伸出一只手。
  嬴政探手抓住寒芳的手,跟在骏马后面助跑了几步,飞身跃上战马,二人在弓弩队的掩护下,冲杀出一条血路,飞一样向冠礼台奔去……
  宗室大臣听说大王回来了,精神为之一振,接到旨意后,纷纷冒死赶往冠礼台,吕不韦的嫡系听到消息,也只有忧心忡忡地赶到冠礼台。
  叛军也从四面八方涌向冠礼台,准备做最后的突袭,可是还没有冲到嬴政身边,就被蒙恬的弓弩队射杀倒在地上。
  到了冠礼台,嬴政跳下战马,顶着如蝗箭雨,跨过一具具尸体,一步一步向冠礼台走去……
  嬴政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每一步都走得都很沉着,都很稳健。他站在高高的冠礼台上,冷冷地扫视远处血腥的厮杀,高傲地俯视台下的肃立的群臣。
  他眯着眼睛,亲眼欣赏着伟大的战争场面;他背着手,回忆着自己刚才的忘我及疯狂;他高傲地仰起头,感觉自己就要体会到胜利后的狂喜和无法替代的成就感。他感觉自己天生就喜欢战争,喜欢那种疯狂的快感。
  奉常捧来水让嬴政简单地净了净面,嬴政看着被血染红的清水,他的眼眸深处是和血一样红的颜色。
  他凛然站直身子,挺直了腰板。他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咔咔地响,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他的目光中露出飞扬的神采。
  众大臣躬着腰低着头,不断有人偷偷扫视自己的同僚,大家的目光碰在一起都是火花一闪,却没有人说话。
  蒙恬带领着劲弩队环立在冠礼台周围,蒙恬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弓弩队任何的调动,全靠手里的一面令旗井然有序地完成。
  寒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感叹: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蒙恬,就是这支队伍的将军,合格的将军,未来的名将!
  吕不韦躬身上来,恭敬地给嬴政戴上了王冠,目光无意中和嬴政对视,心头一颤低下头去。
  嬴政的目光太锐利,太凌厉,目光中还有三分挑衅和怨恨。
  刹那之间,一股颓废涌上吕不韦心头:我老了!他心里感叹着,小心翼翼地捧起宝剑给嬴政佩戴,却被嬴政厌烦地一把推开:“不用你!”回头目光望向寒芳,沉声说,“寡人要让她给我佩剑。”声音虽小却像一个惊雷。
  众大臣都是一愣,纷纷交头接耳,表示异议。这太离谱了!一个女人给大王佩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在弓弩队的环视下却没有人敢公然反对。
  群臣的小声议论,寒芳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心里发毛,头皮发麻,手心已经握出了汗。
  嬴政眯着眼睛扫视全场,眯起的双眼充满了笑意,但是那种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吓得大臣们的声音渐渐细弱蚊虫,最后鸦雀无声。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他已经彰显出了一个王者独具的霸气和不容抗拒的威严。
  奉常把宝剑捧到寒芳面前跪下。
  寒芳看了看面前古朴精美的宝剑,迟疑着望了嬴政一眼。
  嬴政正微笑着望着她,此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寒芳顿了一下,颤抖着手捧起宝剑,只觉得这剑有千斤之重。
  众目睽睽之下,寒芳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冠礼台,耳边还能听到远处金戈铁马的厮杀声,似乎也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她每走一步感觉就像走过了一年,每跨上一个台阶感觉就像是跨过了一个世纪。
  经过漫长的等待,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她将亲手为历史写上这样永恒的一笔!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腿在颤抖,她的心在颤抖,她的心脏紧张得快要跳出胸腔!
  好不容易走到嬴政面前,寒芳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告诉她:“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谢谢你!”
  寒芳含着眼泪笑了笑,低下头往嬴政腰间挂剑,可是眼前模糊一片,颤抖的双手怎么也不听话,她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嬴政低下头温存地笑笑,有力的大手握着她颤抖的手,把宝剑稳稳挂在腰间,四目对望,他深邃的眼底全是柔情。
  寒芳禁不住流下欢喜的眼泪,笑了。
  嬴政拉起寒芳的手,另一只手抽出宝剑高举在空中大声宣布:“从今以后,政令出于秦王一人!”
  吕不韦和群臣跪下,肃穆地随声附和道:“今后政令皆出于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站在高高的冠礼台上,望着伏在脚下的群臣,又紧紧握了握寒芳的手,扭过头像个孩子般天真得意地笑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芳,我要让你和我一起同享这份尊荣。”
  寒芳没想到自己能见证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感觉像做梦一样。她迷离地望着匍匐在脚下的群臣。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不再是那个傀儡秦王,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秦王政。他要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他要为横扫天下,统一六国的目标而奋斗。他会让每一寸土地都踏在自己脚下,他会让六国全部臣服于他的脚下。
  嬴政笑容一敛转回头,对着台下厉声道:“让城外的地方军进来见驾!”
  不一会儿,马蹄声响起,地方军首领刘贾带着众将领进入城内,来到冠礼台下。
  嬴政迈步下了几级台阶,面对大军,没有一丝的慌乱。他背着手立在台阶上,笑眯眯地问:“你看寡人像被挟持吗?”
  刘贾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李斯出现在刘贾面前,向着叛军冷笑,高喊:“秦王在此,嫪毐谋反!”
  蒙恬麾下的勇士同声高喊:“秦王在此,嫪毐谋反!”声震咸阳,直冲九霄。
  嬴政从容淡定地说:“嫪毐谋反!尔等被贼人蒙蔽,若及时悬崖勒马,寡人赦你无罪!”声音虽小却透着难以抗拒的威严。
  刘贾听得清清楚楚,顷刻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忙滚鞍下马,匍匐在地,高声道:“罪臣刘贾被贼人蒙蔽,险些酿成大祸,请大王治罪!”
  其余众将领也忙扔下兵器,都匍匐在地,山呼万岁。街道上、小巷里、城门边跪满了士兵,此起彼伏“万岁”的呼喊声,在整个咸阳城连绵不断。
  嬴政俯视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众人,过了片刻,他仰起了脸望向天空,正午的太阳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寒芳可以感觉到嬴政的手在微微颤抖,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更有力。自己不觉也用力握了握。
  一切终于结束了!寒芳忍不住再次流下了热泪。她抬手擦了擦激动的泪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再看嬴政,他黑色的龙袍也早就被鲜血染透。寒芳心里无限感慨:这就是在血雨腥风下诞生的王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投鼠忌器

  咸阳巷战经过了几个时辰,总算完全平定,蕲年宫伤痕处处,咸阳城近乎半毁。叛贼全部被俘,只有嫪毐一人逃脱,嬴政下令加紧追捕。
  宫中近侍开始整理平叛后凌乱的痕迹,百姓也开始慢慢重建自己的家园。
  宫殿可以重建,家园可以重建,可是失去的亲人再也不可能复活,留给人们内心的伤痛即使经过岁月的流逝也永远不可能平复。
  北风呼啸,很快吹干了地上的滩滩血迹,吹散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吹走了天空中飘荡的浓烟。
  嬴政在虎贲军的护卫下,在群臣的簇拥下,轻轻拉着寒芳的手,缓步走在满是创痍的大街上。
  一行人所到之处,百姓抹着眼泪跪下行礼,却没有人嚎叫痛哭。他们尊敬他们的大王,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是因一个叫嫪毐的人而起。他们痛恨嫪毐,痛恨嫪毐毁了他们的家园,毁掉了他们原本幸福平静的生活。
  嬴政停下脚步,转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蒙武吩咐道:“从国库中拨些钱粮,帮助布衣黔首重建家园。”
  “遵令!”蒙武躬身领命。
  寒芳不经意瞥了一眼吕不韦,看到吕不韦一脸的落寞,低着头,眼神中全是无奈,无奈中似乎还有些欣慰。
  巡视了一周,不知不觉走到了成蟜的府邸。
  嬴政望了望府门上歪歪斜斜的匾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命令:“所有官员回到岗位上,各司其责,清理战后事宜,明日早朝如实上奏。”
  众大臣行了礼躬身退下。
  寒芳和嬴政轻轻迈步进了成蟜府。
  树倒猢狲散,成蟜的家仆听说成蟜谋反而死,纷纷卷铺盖逃走。偌大的府内,走半天遇不到一个人。府内的东西被人趁乱席卷一空,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斜挂在上面的残破门窗在风中忽闪作响。
  迈步走到成蟜的卧室。空荡荡的床榻上已经看不到那张傻呵呵的笑脸。几口箱子敞着箱盖,箱内的东西散乱了一地。
  寒芳蹲下身拾起一个被摔碎的面人,看着支离破碎的面人,黯然神伤。
  嬴政走到箱子边,往箱子里瞅了瞅,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小木剑,默默看了片刻,颓然地在箱子上,眼睛望着屋外,无限感伤。
  二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都没有说话。只觉得屋内阴冷得像冰窖一样,心也被冰冻了。
  嬴政抬头看看西垂的斜阳,把地上散乱的玩具拾起,逐一放进箱内,挥手传进虎贲军,吩咐道:“把这几个箱子抬回宫。”
  寒芳抬头看到窗后一株梅花开得正艳,迈步绕到房后,站到梅花树下,仰头静静看着,忽然听到隐隐有哭泣的声音,忍不住循声找去。
  后院一间厢房内,几个妇人抱着几个孩子正在低声哭泣。最大的孩子也不过两、三岁。最小的只有几个月。
  嬴政也跟着寒芳踱到后院。
  几个妇人看见来了人,都缩在一起惊慌地看着,看到嬴政更是大吃一惊,恐惧地向墙角慢慢靠拢。
  寒芳蹲下来,轻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成蟜的家人?”
  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妇人抽泣着点点头,顿了一下惊恐地说:“大王饶命!”此话一出妇人都哭了起来,孩子见状也放声大哭,一时间哭喊声一片。
  寒芳和嬴政明白了,虽然成蟜没有正式娶妻立妃,但这些都是成蟜的姬妾和遗孤。成蟜出了事,家仆全部逃亡,只剩下这些妇孺无处可逃,躲在这里暗自垂泪。
  嬴政也蹲下身,温和地看着他们道:“寡人曾经说过,成蟜没有谋反,他的爵位由其长房世袭。”
  这些妇人一听一个个失声痛哭,各自搂着自己的孩子,以头碰地。
  安置好这些妇孺,二人心情沉痛地离开成蟜府。
  路过快乐豆坊,寒芳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惘然若失。
  “你要是想进去,我们就进去看看!”嬴政理解地说。
  寒芳点点头。
  屋内的摆设被人踢得凌乱,稍微值钱一些的东西都被仓皇逃窜的叛军卷走。
  寒芳蹲下身,就像拾起已经破碎的记忆一样,一点一点把东西放在原处,想要把记忆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嬴政也帮忙收拾着。
  寒芳把屋内的摆设恢复成了原样,呆呆坐在几案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在想什么?”嬴政蹲在她身边轻轻问。
  “我在想就是成蟜带你来了这里,我们才认识的。”寒芳言不由衷地回答。
  嬴政心里一紧,半晌没有说话。
  窗外渐渐暗了下来,夜幕悄悄降临。
  “晚饭我们在这里吃,好吗?”嬴政征求寒芳的意见,“我们自己动手做。”
  “啊?哦!”寒芳心不在焉地答应。
  嬴政淡淡一笑,出门吩咐虎贲军去准备材料。
  寒芳点燃桌上的油灯,回头却看见快乐豆坊的牌匾还静静躺在墙角。她慢慢走过去,缓缓蹲下身,抱起牌匾,盯着“快乐”二字,把牌匾又慢慢放下。快乐已经不存在了!她把字面冲里翻了过去,赫然发现,在牌匾的背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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