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闺秀_派派小说
“无尤呀,你总是随遇而安,上天给了你什么际遇你就接受什么;而我呢,太想自主我的一切。同样是情爱,你的慢慢的、一点一滴的侵蚀你的心,等到你发现时许已经不能割舍了。”青若继续道:“从我看见你让水红想尽办法写来让我帮你脱身的信时,我便已知晓林善信在你心中有多深烙印了。我平淡如水的无尤竟然做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儿。”
“那又如何,还不如不知不去不看,这样就会不痛不疼不空,我就还是我,如你说的平静如止水,多好。”无尤苦笑出声。
“我知你永远都学不会去质问,可是我却见不得你的委屈。”青若说道:“那个男人也许只是接住永安的发簪,永安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追随,你想过这些吗?”
“永安公主真的不在寺院里吗?”无尤问。
“我去了几次她的禅房,那些宫人嬷嬷皆不许进,我再想永安难道也只是虚晃一枪吗?现在看来我猜对了。只是她用什么办法竟然比你先到呢?”青若觉得事儿很可疑。
“冠府镇被围困,在我们赶到之前一两个时辰才解困,难道她仅仅就是比我多了这一两个时辰?”无尤自己也察觉到了。
“我想应是这般,若是我必然会问个清楚,可是你却就这么回来了,连让他知道你有担心他,你这一路有多艰辛危险都没有。我是该说你善良还是该说你笨呢?”青若歪着头,打趣了下无尤,“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自己的善良害死。”
“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去看他是否平安,至少初衷达到了。”无尤说着说着自己都放低了声音,可是城楼上的那两个身影还是让她不能介怀。林善信和永安站在一起那么的和谐,似乎只有彼此是相配的。无尤没有说出来,可却总是刺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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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收到了冠府镇解围的大捷,同时林善信在冠府镇所作所为随着捷报一起传来,本就看好林善信这个娃娃的夏相一连几日都把对他的夸奖挂在嘴边。一直到这会儿,安国公才把林善信的事儿给府里的女人们说了,元氏虽然知道善信已经没事了,但是还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叨念着阿弥陀佛,一直给绮晴说让把家里的补品都拿出来,等善信一回来就给炖上,要好好的补补。
李氏知道儿子平安也是放下一口气,听说林元机一早就知道儿子这般危险却憋着不说,对着他闹了好一通脾气。想到儿媳妇还不知道呢,打发了人给莲花寺送消息来了。无尤只是静静地听谷翠说,因为大多早就知晓便没有多惊讶。谷翠回家后给李氏夸无尤,说少夫人真是个能压得住性子的人,一点都没有惊慌。李氏听后笑着说谷翠那是没看出,无尤怕是已经吓的不会说话了吧。
七月底永安公主回到了禅房,那边禅房动静明显大了起来。无尤算了下,正巧是她回来后的第七天。又过了两日,永安邀青若和无尤去后山的圣地坐坐。后山这会还是绿的,只是没有什么应季节的花朵,草地上时不时有那么一两朵野花,黄色的、紫色的、淡粉色的。永安还是穿着紫色的衣衫,而青若和无尤似乎如说好一般都是水绿色的素衣衫。
永安说从未和无尤下过棋,上次见青若和无尤下,这次自己也想和无尤对弈一盘。无尤欣然答应。宫女把棋盘端了上来,摆好。青若坐在一侧看着,并不言语。永安选择黑子,无尤还是用了常用的白子。永安这日真是春风得意,笑盛开在眼中。无尤沉着应对,渐渐地她发现永安的下棋路数和最初林善信下棋的路数类似,都是快准狠,过于刚硬。无尤还是习惯于慢慢地布局,等着对方上钩。
青若看着无尤的布局,不知不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以往和无尤下棋总是被无尤出其不意地围困。这次看全局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而是一开始无尤就已经观测试探对方的路数,然后慢慢的缓缓的开始布局,一步步地把对方引进来。无尤总是开盘时示弱,让对方自傲一些,尤其是这种刚硬的下法,无尤越是示弱,永安就越张狂,殊不知自己早就入了无尤的局。
果然下到一半的时候,永安就发现自己似乎被困死了,怎么什么地方都是无尤的白子,极为扎眼的布满在黑子的周边,无论自己走那一步都会被无尤围困堵截。
“公主,还下吗?”无尤看着永安手中拿着那一子已经半晌了,却迟迟不下。
“容我想想。”永安没有抬头看见无尤的笑颜,那种小狐狸般的狡黠。
“好。”无尤和青若相视一笑。
“我输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永安抬头对无尤道。
“谢公主相让。”无尤客气地回应。
“在棋的造诣上我确实不如你呀,输的心服口服。”永安早就听说无尤下棋师承其父纪守中,纪守中的棋艺朝堂上无人能企及,就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公主,若事事都强于人前,会过的很辛苦。”无尤道,“棋艺这种多练习必然会超越,且公主又聪慧过人。”
“那无尤可是一个事事要强的人呢?”永安问。
无尤摇头,“无尤是个随波追流,随遇而安之人,万事随缘。缘来缘去皆不强求。”
再有几日,就是祈福日满了。无尤独自在圆通殿里坐着,看着观世音菩萨许久。来来回回的小师父们走路极为轻巧,若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到。
“无尤看了许久,可有悟?”很轻的声音传入无尤的耳朵,同时身侧坐下一人。
“阿弥陀佛,无尤什么都悟出。”无尤对着住持笑了笑。
“无尤在想人人都拜佛菩萨,他们必然很累。”住持也笑了。
“是呀,必然很累。”无尤又抬头看菩萨。
“无尤在想为何自己不能如佛祖菩萨一般有大爱。”住持继续说道。
“无尤的心事从不说,住持却每每都说的出来。”无尤侧头看着住持师太道。
“生老病死、爱别离、爱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皆为苦。孩子你又是为哪般呢?”住持问无尤。
“生老病死,人皆无可避免。爱别离,人皆要经历。爱憎会,豁达一些许可以放下,只是这求不得……”无尤顿住了,自己也是卡在了这求不得上呀。
“这古往今来,上至王宫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大多都在这求不得上苦苦挣扎,苦苦折磨自己。机关算尽、明争暗斗最后还不是一场空吗?”住持道。
“是呀,”无尤叹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后还不是要来去赤条条。”
“即便如此,无尤你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住持又问。
“无尤是都懂得,却还是放不下。”无尤道。
“你我皆不可一日成佛,出尘入世都是修行。”住持说罢就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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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尤在八月初七进了府门,以蓝连说想死小姐了。元香追着打以蓝道哪有把不吉祥的话挂嘴边的呢。以蓝连连求饶说自己是想糊涂了。无尤看着丫头们在院子里说说笑笑,突然觉得好开心。正开心着呢,绮晴就让人带了话来,说初十林善信就回来了。无尤的脸顿时瘪了下去,好快!元香道:初十正巧是秋分,老嬷嬷拿了南瓜来,正正好蒸了南瓜等少爷。
晌午才过,李氏遣了人叫无尤过去坐上一坐。无尤本觉得会有什么了不得事儿,过去才知是因为善信要回来了,李氏嘱咐几句罢了。无非就是善信这次舟车劳顿要好好的照顾,不要让在家里再病上一病,不然老太太必然要闹的,那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呢。然后说善信每年一进八月必然有风寒一场,以前是没人在跟前管不住,这会儿无尤在跟前若是在病了,老太太少不得又得拿无尤的错……无尤一一的听着,记在心里。
出来后,想着事儿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了阮姨娘的院子。无尤想起当日阮氏的警告,要转身离开,阮氏已经听见了声音,问着是谁进了院子。无尤只得更进一步入的内院,阮氏正在捡落在地下的树叶,看见无尤笑了一笑,让无尤随意地坐着就好。秋风吹动阮氏的发梢,顽皮地打在她白净的脸颊上,那一刻无尤突然错觉,似曾相似。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又走到这里来了。”阮氏笑着把茶放在无尤的手上。
“怎知我是走错,而不是刻意而来的。”无尤并没有想到阮氏会看出来。
“我看了一辈子人的脸色,这些本就难不到我。”阮氏也坐了下来,道:“你们小辈尊敬的叫我一声姨太太,亲近的叫一声姨婆,可是又能有多少人这般对我呢。除了你就剩下柳香瑜了。”
“姨婆,你低看自己了。”无尤想说些体己的话,可是阮氏只是低头笑了一下。
“没有高看低看,这便是真实的,妾室终究是个妾室,没有名分没有盼头,若是谁继承了安国公的爵位,说不定就赶了我出去呢。我终究是个外人。”阮氏淡淡的道,似乎这些话说的并不是她自己。
“继承爵位还说的远了去呢,这会儿早呢。”无尤知这安国公是武爵,子孙中继承者必然要武者承继。
“不说这些了,那些和咱们又有什么上心呢,”阮氏捧出一把杏仁,道:“你若没事,我教做杏仁酪可好?”
“姨婆会做这样?”无尤家里每每只能去买杏仁酪吃,因为没人会做。
“年轻时最拿手的就是这样了,秋日了就教教你,去去秋燥,还能驻颜。”阮氏今日心情极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阮氏先拿出石凹子,把杏仁一个个都捣碎了,然后用细纱布裹着碎杏仁把汁液挤了出来。汁液放在一个小碗里备用,阮氏拿出手摇的小石磨,把这些已经挤汁的杏仁放进去磨细,一遍一遍直到磨得放在手中捻起不疙瘩为止。阮氏让无尤拿着杏仁汁液和磨细的杏仁碎随着她进了小厨,厨房灶上早就已经开始熬糯米了。
阮氏用勺子舀一勺看了下糯米这会儿正好煮软了。阮氏告诉无尤这个时候就可以下手中两个碗里的东西了,先下汁液,再下磨细的杏仁碎,然后搅拌,把糯米、汁液、杏仁碎充分融合。搅拌了一会儿,阮氏拉着无尤出去坐着继续喝茶,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样子,两人又去看了看,这会儿锅内已经很浓稠了。起锅灭了火,盛出两碗,加入一些冰糖粒粒儿。
无尤用小瓷勺舀出一勺,吹凉了放入口中,软糯爽滑,杏仁的苦涩味全然没有,还带着冰糖的丝丝甜。阮氏问如何?无尤直点头。阮氏让丫头拿了小瓷罐给无尤装了一罐,让她晚饭后再吃一些,去秋燥养心肝。
无尤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正回来得林善渊,无尤行礼。两个人就是随意地寒暄了几句,就要各自告退。
“善信初十就回来了。”林善渊又提了一句。
“谢大伯伯提醒,无尤已知晓。”无尤低头回应。
“其实我是想说善信以前许是身边有过女子,但是自从婚后就一直规行矩步。”林善渊想起上次善信走之前和他提起关于永安公主的事儿,便想给无尤说上一说。
“谁人无旧识,无尤明白。”无尤还是低着头。
“弟妹本聪慧,是我多心了,那我先回去了。”林善渊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弟妹纪无尤算是兄弟几个媳妇里最明事理最聪慧的一个。
“还是谢谢大伯伯提点。”无尤退向一侧,给林善渊让出了路。
初十一早,无尤就去请安了。元氏因为知道林善信要回来,叫着绮晴做了很多,也拿出了很多东西,说晚饭要和孙子一起吃。无尤请安后就告退了,进了院子就看见丫头们一个个手拿鸡蛋,也不知在干吗。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无尤问元香。
“少夫人,秋分日要立蛋呢,俗话说的好呀:秋分到,蛋儿俏。”元香手里拿着两个道。
“这要怎么个立呀?”无尤好奇地问,以前家里人少,这些习俗很多都不做的。
“要选一个光滑均匀的新鲜鸡蛋,”元香晃了晃手中的鸡蛋,道:“最好是新下的四五天的蛋,然后把鸡蛋放在平地上或平桌上,立起来的赢。”
“生鸡蛋?”无尤又问。
“是呢。”瑞紫接了话。
无尤挨个地看过去,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却没有人立起来,摆明了这个习俗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