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闺秀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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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到,两个人都做好了荷包,虽然缝纫都过关,但是姜五小姐的荷包平淡无奇,并无新意。倒是水红的荷包让人眼前一亮,没有绣花却似绣了好。不出意外,这局当然又是林家胜出。
  
  ***
  
  第三局比字,上场的是张二小姐,无尤淡定地从位置上走了出来。都说张二小姐漂亮,无尤看了她一眼,第一次笑的如此张扬,原来也不过尔耳,比起永安那便是天差地别。不过无尤很相信善信说的一句话:若心中只有一人,眼中也只能看见她,就算在人潮中也总是第一眼望到那个人,也许她不是世人眼中最美艳的,却是我心中最美的归属。无尤面前是上等的南纸,高老夫人信药师如来,这次题目便是药师如来十二大愿。张家小姐看了题目,先是蹙眉,然后才提笔。
  
  无尤先是磨墨,然后在心中默背十二大愿,等墨磨好了,用笔试了下,浓稠正好。握笔、抬起手,一手三指捏住另一手的袖笼,微微抬起,这才下笔开写:
  
  【第一大愿。愿我来世于佛菩提得正觉时。自身光明炽然照曜无量无数无边世界。三十二丈夫大相及八十小好以为庄严。我身既尔。令一切众生如我无异。
  
  第二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清净无复瑕垢。光明旷大威德炽然。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若有众生生世界之间。或复人中昏暗及夜莫知方所。以我光故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
  
  十二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众生。贫无衣服寒热蚊虻日夜逼恼。我当施彼随用亦服种种杂色如其所好。亦以一切宝庄严具花鬘涂香鼓乐众伎。随诸众生所须之具皆令满。】
  
  中途又磨了几次墨,等写好,无尤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时间才到。水红已经起身来扶无尤了,好久没有写字,的确有些生疏了,也写的很累,胳膊都有些微微地抖。等无尤坐下,一个熟悉的气息圈住了自己,不用想必然是善信,他还是不放心。高老夫人看见林善信到,忙加了一个凳子,虽然是女眷居多的场合,但是善信也顾不上什么,学正说有比字,善信就晓得无尤必定自己来。不是觉得无尤的字不好,只是担心她那七个月的身子哪里受得了这般的辛苦。
  
  学正、书院老师、高相爷亲自评审,无尤的字胜出。高相爷看完无尤的字,当堂问出:“纪御史是你何人?”
  
  善信代无尤答道:“正是在下岳父。”
  
  高相爷对着无尤连连点头,道:“棋艺、书法当朝无人能及纪御史,求他一个字真是比走蜀道都难。丫头,你可差着你爹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这纪家笔法,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尤起身盈盈一福身,道:“爹爹常说在外不可说与他人这是他教的,道丢不起这人。”
  
  无尤说罢,高老相爷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这般!”
  
  在座的人里不少人眼含震惊,本是想打雁,如今却被雁啄了眼。
  
  ***
  
  第三局比试厨艺,屈家大小姐上场。屈家是城中最大酒楼的拥有者。虽说是比厨艺却不是要大家做饭,只是各方做出一道小点即可。无尤在元香耳边说了两个字,元香就上场了。元香要了四样食材:牛奶、酒酿、鸡蛋、糖。善信问无尤,元香要做什么?无尤笑着道是奶酪。高家早前在京城当官,对京城的小吃奶酪情有独钟,老夫人请过几个师傅来,都没有做的满意的,所以无尤想讨这个巧。元香和无尤以前在故明园里几次就这个奶酪的做法来回的实验,还请教了大师傅,这个奶酪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就看着元香取了鸡蛋清、去了米的酒酿汁、把煮熟的牛奶放在冷水中降温。用手试温度,在牛奶温乎的时候,加入酒酿汁和蛋清液,牛奶充分搅拌融合。然后加入少许的糖,继续搅拌融合。然后把这些搅拌好的汁液倒进一个个的小碗里。然后把这些小碗盖上小盖子隔水蒸煮,小火半个时辰即好。元香做好奶酪的时候,屈家大小姐也做好了脆皮鸡蛋酥,听闻是屈家的招牌小点。三个评委,其中一个是高老夫人,另两个都是贺府有名的厨子。果然都在无尤的意料中,高老夫人这一票让元香胜出。
  
  ***
  
  第五局开始前,许家的人来到高相爷面前说了些什么。高相爷说:许家愿出两个女儿,一个抚琴一个画画,曲毕画成。许家显然是想提高难度,之前一个个都算是惨败。许家是有名的书香世家,两个女儿在贺府都颇有名声,是出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自然不在划下。无尤看看善信,善信笑着揉揉无尤的头发,道:“我陪你玩这一场。”无尤知道若是自己开口,善信必然会上,可是如此的痛快,倒是难得,本以为他会先撇眼睛鄙视下自己的,却不想他宁愿不顾知州身份,也要宠一宠自己。
  
  许家选的是阳春白雪,无尤想了下选了幽兰,她喜欢那曲子的空旷和安静,也适合善信作画,加之这也是青若最喜的曲子。许家两个姑娘先上了场,这两个明显比另外那些知礼,先是对着众人行礼,才开始。水红悄声对无尤讲,不是很喜阳春白雪的过分欢快。无尤倒觉得那抚琴的姑娘弹出了冬雪消融春日来临万物复苏的喜悦萌动。善信看着另一个姑娘的画,也是微微点头,小小年纪已经能把山水画的如此,实属难得,虽然还是缺了气势,过于柔和了一些。
  
  “无尤,到咱们了。”善信扶起无尤,对着她笑,眼睛里是无尽的宠溺。善信一路扶着无尤坐到琴凳上,仅仅是几步之遥,却让无尤觉得这段路可以更长再长一点,无限期才好。善信看了看无尤的手,干净而洁白。然后信步走到白绢之前,站定。有容已经站在一侧磨墨了。善信对无尤点点头,无尤拨动七弦琴,悠扬的琴音如流水一般地缓缓溢出,空谷幽灵。学正闭上了眼睛,果然没有听错,在衙门后院抚琴的就是林夫人。
  
  无尤抬眼看善信,他也正旁若无人地看着无尤,无尤心中一暖。那个男人还是如初见一般俊美挺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桀骜不驯的张扬。只是当日他的眼中是捉狭的玩笑,现在他的眼中是直勾勾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他变得更成熟了,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一分卓然的气质或是风骨,无尤也说不清。善信不再看她,低头间,无尤分明看见他双瞳变得深沉如海。席间安静地只能听见无尤的琴音和善信笔下的刷刷声。无尤弹完,善信最后一笔勾勒好。无尤站起的间隙,善信已经提步到了无尤身前。
  
  “你累了一日了,我们回去吧。”善信侧头对无尤道,不是询问,是决定。
  
  “好。”无尤从不在人前违逆他。
  
  善信对着高老相爷和高老夫人,道:“内子这些日不可常动,我们先行告退。”
  
  高老相爷对着一侧的管家道:“送知州大人及夫人。”
  
  瑞紫询问紫杉:“不等结果了吗?”
  
  紫杉笑:“结果已不重要。”
  
  “为何?”瑞紫不解。
  
  “小丫头片子,等长大了就晓得了。”元香拍了下瑞紫的脑袋,道。
  
  “你画了什么?”无尤坐在轿子里问善信。
  
  善信笑而不语。
  
  “荷花?”无尤猜测。
  
  “不全对。”善信道。
  
  五日后,高家把表好的画送了来。无尤拿着画看了看,挂在了东面的墙壁上。水红道原是画了荷花呀。无尤摇头,看似画了荷花,其实却是画了荷下那两只互相追逐的小鱼。水红又看了看,才道:这鱼画的似真物一般灵动。水红和紫杉一边剪着板栗,一边说着林善信当年书画文章名满京城,果不虚传。
  
  比试第二日临州城就传遍了,知州夫人的才情、知州与夫人的鹣鲽情深。那一幕让多少动了歪脑筋的夫人放弃了嫁女的想法。傻子都看得出来,林善信的眼里心里除了纪无尤,怕是谁都放不下了。
  
  

无尤生产,善信自吓'VIP'
  

  九月底从京城回来的屈家少爷给临州城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就是今年四五月间,安国公的三孙子也就是人称诗画字文章满京城的林三公子,曾大闹岳父府,就为了对妻子真情表白,宁愿放弃看似前程似锦的京城高官,宁愿放弃天下第一的永安公主,宁愿违逆彪悍的爷爷安国公,也要自己的糟糠之妻,当朝左都御史纪守中的女儿。如今这两人就是现在临州的知州林善信及夫人纪氏。
  
  消息一传出整个临州炸开了锅。那如花美眷的天下第一永安公主都得不到林三公子的心,竟然还有人不自量力的想把自家闺女送进知州衙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更有甚者知道纪御史,那人的清廉之名甚比山中孤荷,那人的臭脾气堪比茅坑中的石头;甚至八卦出了纪御史当年虽然仅仅是取了个一甲三名却本是状元才,因为考卷中直陈当时时弊,句句锋利如弯刀,让很多人畏惧,其文一时成为京城士子追捧的奇文……还有所谓知情人士道纪家女儿曾年少就在莲花寺,深得莲花寺住持的真传……
  
  八完了纪家,又开八林家,说林三公子小小年纪就已是京城有名的神童,三岁能读、五岁能写、八岁成诗,十四岁时已经是名惯京师的少年才子,风流自不用说。曾有人远远看过此少年,当下便说此人非凡胎。不久就靠字画得到当时大家的绝赞,从此林三公子一直在游学,每一次回京城都会带来一次骚动。此人却很低调鲜少出来见人,只有相熟的人才会时常聚首,不少女子扮男子打扮就是为混入书斋一睹林三公子的真容。见过的人说此人气宇轩昂,所以越传越邪乎,堪称京城一说。林三公子后来被当今圣上选中太子陪读,接着走了一个男人的平常路,小登科后大登科……再次轰动京城便是今年大闹御史府,一瞬间成了女子们趋之如骛的追逐。
  
  “林善信。”无尤戳着善信的胸口,道。
  
  “咋了,你不舒服?”善信从书册里抬起头,看着无尤。
  
  “听说你是翩翩少年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朵梨花压海棠啊。”无尤顶着已经九个月的肚子,斜眼看着他。
  
  “呃,”善信哑口,最近无尤的脾气是一日不如一日,随便点事儿就能找茬,怪就怪在谁的茬儿都不找,就找他的。
  
  “少年才子、幼年神童、一出门是不是青春少艾的女子如织呀……多少人就盼着见你一面。”无尤看他不语,更火大,一手托腰一手指善信道。
  
  “没有的事儿,我都不出门。”善信忙回应,不然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更离谱的呢。
  
  “不出门?那更厌恶,故作神秘,哼!”无尤冷哼一声,道:“现在不知多少人戳我脊梁骨呢,说我纪无尤配不上你林善信,你心里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善信扶额,直接想装晕倒地,却不得不打起笑脸,道:“传闻都是胡说的,不可信。”
  
  “你竟然笑,现在连偷着乐都不偷了,干脆明面了。”无尤指着林善信,“你愈来愈肆无忌惮了,你连敷衍都不愿敷衍我了。”
  
  “我……我……”善信连说了两个我,何其的委屈,“我笑也不对了,难道哭给你看。”
  
  “你现在埋怨我,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给你开门,你个白眼狼,没良心!”无尤气了,直跺脚,“应该一盆冷水丢过去!”
  
  林善信再次扶额,起身叹了口气,抱住无尤,在她唇前印下一吻,道:“你这样三五天一闹,很累!真的很累,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有怨气,身子不舒服不爽利。我也恨不得那个大肚子的是我就好了,看着你这样,我也很不舒服,很难受,可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你真的要拿出来质问我吗?那些传闻,你到底还要介意多久?你明明心里明白我除了你,谁也不会要的。”
  
  林善信低沉的声音就如一股清流缓缓地到了无尤的心底,她那股无名的火气,顿时降了下来,渐渐平缓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