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作者:小襄(晋江vip12.9.19完结)
银冠子头上的朱钗轻轻一颤,稍停顿片刻,并不看灵儿和苏娆娆,只是淡淡道:“各位姑娘先在此地休息片刻。”又转向柳佳,道:“姐姐,可否随我到外面一谈?”
柳佳看了众秀女一眼,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走去,银冠子旋即跟上。一时间,内室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秀女。
☆、18风絮
船巍峨不动,外面的雨却悉悉索索的下了起来,此时已是辰时,北地晨烟弥漫,雨丝和雾气飘在河面上,清冷又萧索。
娆娆凝视案旁暗吐香气的狮子香炉,心中气闷,冷了脸坐在椅上,灵儿执了娆娆之手,默不作响,青葛偎在灵儿身旁,眼中泪水犹自未干。
这厅里,一时间,死寂无声。
许久,却听有脚步声传来,片刻,杜秋匆匆走进,手中捧了一方白帕子,她环视一圈,并未见到柳佳及银冠子,便欲转身离去,却听良女道:“杜秋,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杜秋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身道:“是。”
良女将手一伸,道:“你手上的帕子里放的什么,叫我看看。”此话一出,众位秀女均是一惊,均感良女不知礼数。
杜秋眉头一皱,并不看良女,口中道:“姑娘妄言了,这不是你能看的东西。”说罢,便欲离去。
良女脸色一变,倏地站起身来,道:“我为何看不得?”她嘴角带笑,傲慢之意油然而生,“你只不过区区医女一名,我们却是将来的妃子,我跟你说一句话,都是你前世修来的。”
说罢,冷笑了数声,复又坐下。
杜秋微微笑了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并不还嘴,转身便离开了。
灵儿和娆娆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般想法,这良女,时时刻刻都端着她那千金小姐的礀态,着实可笑。
良女见众位秀女均呆坐着,顿感无趣,她今次出言设计灵儿,并非一时兴起,她与灵儿相处也有段时日,她身体不适,也是灵儿和青葛贴身照顾,她不是不记得,只是她二人皆为备选秀女,况且灵儿之礀尚在她之上,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况且,她并不是平白编排,灵儿子时外出,这又不是凭空捏造。
想到此,良女复又看了娆娆和灵儿一眼,不由得恨意萌生,苏娆娆也就罢了,肤白貌美,天生妩媚风流,这谢灵儿在她身旁倒也丝毫不逊色,一个妩媚,一个无邪,偏偏这二人还拧成了一团。
良女冷哼一声,换了一副凄婉神情道:“灵儿姐姐,你不会恨我将你说出来吧?”
灵儿闻言,抬眼看向良女,并不答话。良女忽闪了几下眼睛,又道:“我还道灵儿你心善,未成想竟然做下这等事来,哎。”
灵儿心中气闷,眼前一阵发晕,娆娆握紧灵儿的手,冷冷道:“红口白牙乱说一气,青葛,今晨子时,吴小姐是不是也起来了?”
青葛对上娆娆的双目,顿时明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苏小姐说的是,青葛也瞧见吴小姐起来了,至于去哪了却不晓得了。”
良女脸色顿变,怒道:“放屁!”此言一出,自感粗俗,再瞧见众秀女均面露笑意,心中火气按耐不住,上前扯了青葛,一个巴掌就打上去,青葛躲闪不及,被扇倒在地。
灵儿见状大惊,慌忙将青葛从地上扶起,再瞧见青葛左腮立时红肿一片,心疼的眼泪便掉下来,这良女委实太过分了
她转向良女,拭泪冷笑道:“吴小姐好生本事。”言毕,右手便给了良女一巴掌,这一巴掌甚是用力,良女猝不及防,差点歪倒在地。
打完这一掌,灵儿气的浑身发抖,娆娆扶住灵儿,冷言道:“吴小姐,一报还一报,如若你再敢放肆,便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良女捂着脸,双目怒视着灵儿和娆娆,又见周围秀女们窃窃私语,心中怒火燃烧,口中只是恨恨道:“下贱婢子,狗生养的。”
灵儿听她骂的粗俗,几欲想捂上耳朵,就在此刻,只听啪啪两声响动,只见门口的地衣镇角的滑石小香炉倒地,地衣也被牵动的皱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顾清萍跌倒在地,她本坐的离门较近,此刻却倒在地毯上,方才一番争执,大家都没有主意到她。
她脸色微红,呼吸急促,尴尬道:“小女失仪了。”
正在此时,银冠子和柳佳面色凝重,踏进室内,身后跟着的婢子将滑石小香炉等扶好镇好,杜秋跟在其后,手托帕子。
待坐定,柳佳示意杜秋,杜秋面对众秀女,温言道:“方才查验徐姑娘遗体,发现伤口深处有柄断过的钗尖。”
说罢,将手帕上尚带着血迹的钗头举起,这显然是一根钗子的尖端,上面血迹已然凝结,众秀女心中均是一惊。
杜秋又道:“钗子是银钗,上面有青梅图案。”
银冠子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自家人行事。”她面向柳佳,道:“姐姐还不下令?”
柳佳轻咳几下,道:“我已命护卫去搜查。”
良女插嘴道:“谁会这么傻,杀人了还留着凶器。”银冠子看向良女,冷道:“这位姑娘好生不知礼数。”
良女惊了一惊,旋即低声道:“姑姑恕罪。”银冠子冷冷地别过头,并不理睬。
此时,厅里一片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几名婢女快步迈入,道:“回禀二位姑姑,在秀女苏娆娆的随身包裹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将手中的断钗举起。果真是一柄断了头的银钗,上面沾染了些已经泛黑的血色。
娆娆闻言,头像炸开了一般不敢相信,灵儿和青葛皆脸色剧变,将娆娆扶住,娆娆失声道:“这不是我的。”
柳佳接过婢女手中的断钗,细细端详,这是一柄银制钗,并不精致,做工粗糙。
柳佳看了娆娆一眼,厉声道:“大胆苏氏,你有何话说?”
娆娆再也控制不住,泪一滴一滴落下,拜倒在地,口中恳切道:“小女从未见过这柄银钗,定是他人诬陷,还望姑姑明察。”
灵儿一并拜倒,道:“娆娆身为知府之女,家中虽不甚富,却也锦衣玉食长大,这柄银钗做工粗劣,断不可能是娆娆之物,姑姑还请明鉴。”
柳佳细细思量,现今,大户人家的闺秀以配金饰、玉饰、明珠、玛瑙等以示尊贵,银子制成的手镯、钗子多为小门小户之女,或丫鬟婢女所使,即便使了银饰,也会在银饰上镶金嵌珠,做些雕花之类,而苏娆娆之父为徽州知府,断不会佩戴如此粗陋之物。
正思量,银冠子一旁却冷冷道:“姐姐莫忘了,苏氏和谢氏一向走的甚近,今晨又是她二人结伴外出,这杀人的凶器或许是婢子青葛的,也未可知啊。”
灵儿和娆娆闻言都是一惊,这银冠子向来以慈祥面容现身,这时候却说如此花,让灵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娆娆气极,扬声道:“小女和徐姐姐情同姐妹,绝不可作出这等下作事来,况且,这银钗是从何处取来,如何能证明是小女之物?”
银冠子闻言,慢悠悠道:“取这银钗之人是我治下婢女,听苏姑娘之意,是说我诬陷姑娘吗?”
娆娆抬头,目光直视银冠子,倔道:“小女不敢妄言,但事关清白,小女不得不提出质疑。”
银冠子嘴角浮现一抹浅笑,突然厉声道:“作出如此狠毒的事来,还嘴硬,兰香,给我掌嘴。”
兰香闻言,上前,一巴掌便打在娆娆脸上,灵儿气极,站起身来,将兰香推倒在地,护在娆娆面前,道:“事情还未定论,如何能私自用刑?回禀过殿下没有?”
银冠子站起身来,冷冷地瞪了灵儿一眼,又转向柳佳道:“姐姐,你还不说话吗?”柳佳默然,道:“你做主便是。”
银冠子走上前来,照着灵儿脸庞便抬手一巴掌,口中狠狠道:“秀女苏娆娆、谢灵儿加害秀女徐毓秀,证据确焀,押在底舱看管。”
一旁侍卫得令,将灵儿和娆娆抓住。
灵儿被打得眼前泛黑,脸颊生疼生疼,她看着银冠子的脸,心中只是一阵作呕。
银冠子又道:“其余秀女回房收拾行李,即刻上岸转乘马车。”她方才恶狠狠地脸又换了一副慈爱模样,道:“散了吧。”
众秀女闻言,均轻移莲步,在门外散了去。
☆、19青葛
雨渐渐地密了些,天将黑未黑地将船只映照出巨大的影子,此刻已是戌时,本定好明日换陆路的,不知为何,在午间的时候,沧州府河间县的知县已派人用车马将秀女们一一接驳上路,急匆匆的,秀船已然空荡荡的了。
青葛木着脸跪在岸边,雨落在她的头发、肩膀上,此刻她的脸白如一张纸,发丝粘在脸上,越发衬得她瘦削弱小。
天空一声惊雷骤然响起,青葛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登时醒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灵儿和娆娆自早上被关进底舱,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她去求银冠子,却被护卫拖至甲板,无人管她。无奈之下,她便欲求鄱阳王殿下,但却被告知,圣上召他回去议事,早间便回京了。
青葛只有跪在接驳秀女的车马前,等候银冠子和柳佳姑姑,但却始终不见踪迹。
如今人人视她们为洪水猛兽,害死同船秀女这等罪名实在是恐怖之极。再加上良女的添油加醋,秀女们个个自诩柔善,怎会再与她有瓜葛。
唯一让她感到一丝儿温暖的,是那日和顾清萍起纷争的霁雨的,她悄悄地塞了一片油纸给自己,青葛想感谢她时,她却惊慌失措地离开。
青葛慢慢地起身,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她哭得累了,哭得疲了。想到此刻还在底舱关着的小姐,青葛心里难过地像炸开一样。
老爷的掌上明珠,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系在腰上怕跑了的宝贝,哪怕7年前家中遭遇变故之时,灵儿都被保护的严严实实。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羞辱。
没有了父母的庇佑,孤身上路,她们就如同没了帆的小船,在狂风暴雨中摇摆,直至覆没。
☆、20人事凉
黑不见天日的底舱,低矮极了,站在那里,稍一挺直身,便会碰到头顶舱板。密不透风的舱板透着阴冷,灵儿和娆娆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那根银钗绝不是我的。”娆娆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异常冷静。
灵儿抱紧娆娆的手臂,道:“我自然知道。”她轻叹一口气,“徐姐姐没了,你和我如今在这里,四个人去了三个,想必那位娘娘该满意了。”
娆娆轻笑一声,道:“我算瞧出来了,什么银冠子姑姑,柳佳姑姑,都是一丘之貉。”
灵儿摇摇娆娆的手,示意她噤声,娆娆继而道:“灵儿,咱们得好生想个法子出去。”
灵儿在黑暗里瞧了瞧,四周黑不见五指,看不见任何光亮,她将头倚在娆娆肩膀,轻声道:“怎么出去。”她轻轻地将脖颈中挂的一块虎型玉摘下来,递到娆娆手中,道:“娆娆,我从小外出的机会格外少,除了小时候认识了几个朋友,向来都是青葛陪伴我,如今我结识了你,心里面好生欢喜,我们不若在此地结为金兰,今世不能相伴,来世还能凭此信物结为姐妹。”
言罢,眼泪滴滴滑落。
娆娆闻言,也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将灵儿之手握住,将手腕上的编丝金手镯褪下,套在灵儿腕上,拭泪道:“灵儿,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我何罪之有,怎么会枉死在此!”
说罢,娆娆便大声叫喊起来:“有人吗?放我们出去!!!”
灵儿也随之大声喊:“有人吗!!!有人吗?”
门咣当一声响,一名长脸的嫲嫲持了一盏烛台,慢悠悠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两名宫女打扮的女子。
那长脸嫲嫲弯下身子将烛台之火光照往娆娆和灵儿之面,火光红红的,二人的脸颊霎时被映照地湣鹩辛艘恍┭?br /> 那嫲嫲看了半晌,将烛台往身后婢女手上一送,婢女接住,舱内顿时有了些光亮。那嫲嫲一双厉目盯着灵儿和娆娆,一声也不出。
灵儿和娆娆被看的心里发毛,那嫲嫲却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慢悠悠道:“这里滋味如何?”
灵儿隐约觉得此人说话声音甚熟,却想不起来,那嫲嫲见二人不做声,又道:“下贱胚子,长得一脸□样儿,还妄想进宫伺候皇上。”
此话难听至极,灵儿只是按捺不住,怒道:“我二人究竟何罪之有,得来嫲嫲如此污言秽语?想必嫲嫲平日里正是此事做的多了”
话音未落,那嫲嫲已是怒目相对,低下头来,面目在烛光里显得狰狞不堪,她恶狠狠道:“死到临头嘴还恁硬,桐花榕花给我掌嘴。”
嫲嫲身后的两名小宫女立时上前,抬手便欲打,灵儿怒目相对,倒唬的那两名小宫女不敢动手。那嫲嫲一把将两名小宫女扯开,一脚将灵儿踹倒在地。
灵儿心口被踹,顿时疼的倒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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