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作者:小襄(晋江vip12.9.19完结)
青葛一听急了,不顾那守卫阻拦,口中便道:“这位大人好生不讲理,我家娘子危病在床只不过请个大夫而已,大人竟也不放么。”
司焕听青葛说的放肆,忙扯了青葛袖角,示意她不要多言。
那齐名琰淡淡地看了青葛一眼面上并不露任何愠色,青葛见他这般竟有些出离愤怒了:“大人这般冷血,果真只有在这皇陵守一辈子墓的出息。”
司焕在一旁吓得发抖,把青葛拉着往后退,口中连连告罪:“丫头不懂事,大人息怒。”
哪知齐名琰竟不生气,低下头眼瞧着青葛,问:“叫什么名字?”
此时那两名守卫已然将司焕与青葛逼退至门内,青葛此时见这卫卿大人并不通融,心下为小姐担忧,眼泪流个不停,哭着喊道:“若我家小姐不好了,青葛做鬼都要缠着大人一世!”
齐名琰一挥手,示意守卫将陵门关上,并不离去,又朗声对着这两名守卫道:“给本将守好永陵,无腰牌谁都不给进出!”
见两名守卫应了,齐名琰不动声色地看了四周一番,打马回转身便往永陵卫所奔去,临到门前叫出了一个叫纪逢的亲信出来,附在耳边交待了几句之后,齐名琰进了卫所口中道:“与我换一匹好马,我去西山走一趟。”
那亲信领命而去。
青葛此时与那司公公一路,心中绝望,想着求人不成只有靠自己,先回去照看娘子才是真,匆匆赶回了小院,见季采女正给灵儿喂水,忙问道:“娘子如何了?”
季采女忧心忡忡道:“想是那香囊里的药粉原本就有些开窍醒神的功效,娘子似乎好了一些,只是这病是万万拖不得的。”
司焕在一旁瞧着发愁,点头道:“若娘子患的是疫病的话,怕是会过给旁人,你二人都去蒙了口鼻,莫被过上了。”
青葛愁肠百转背着身子抹了把眼泪,将两方帕子递了季采女一方,二人均蒙在口鼻上,其后用簪子固定住。
想来想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青葛想了西陵宫的那一些永陵妾,便问道:“采女可知那西陵宫里可有略通医理的人?”
季采女叹口气道:“方才我来时便已问询过,倒有一位从前是在太医院当过值的宫女,只是王尚宫听说了之后非但不许她来,还将我训斥了一番,我真是无法了……”
青葛听她这么一说还是想走一趟,暗暗打定了主意,请了司公公帮忙去领饭菜,自己往西陵宫里去了。
只是过不多会儿,青葛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消说定是在那里受了王尚宫的气。
无法,瞧着灵儿这会儿又有些发热的迹象,再摸灵儿额头身子滚烫如火,青葛与采女狠了心,冷了水湿了毛巾一遍遍地给灵儿覆上,只是敷上没一会毛巾便烫的舀不住手,青葛在一旁委实心急如焚。
闹腾着便入了夜,司公公在一旁烧着水,青葛与季采女二人交蘀着给灵儿敷冷毛巾,灵儿发热烧的竟有些胡言乱语了,一会儿叫爹爹妈妈一会儿又叫青葛的。
几人正忙活着,只听门砰的一声被踢开狠狠地撞在门后的墙上,五六个西陵宫的守陵妾们气势汹汹地进来,打头的正是王尚宫,她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高声说道:“咱们这些姐妹还想安安生生地活过下半辈子,她这一个得了疫病的人在这里,万一将咱们过上了怎生是好?她断断是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青葛气的将手中的毛巾一甩,站起身就回击过去:“我家娘子只是发热罢了,说我家娘子得了疫病的人都该去死!我家娘子是圣上命来守陵的,我看哪个敢赶我们出去。”
王尚宫上下打量青葛,冷冷道:“你这丫头口齿倒伶俐,不过这西陵宫乃本尚宫说了算,有本事叫圣上来保她,否则,你现下就给咱们搬的远远的。”
青葛气的直哆嗦,司公公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静默一时,才缓缓道:“王尚宫,谢娘子是圣上亲命来守陵的,本陵官负责接待她,这件事上你还做不得主。”
王尚宫冷冷地暼了司公公一眼,不置可否,她是奉了外头的娘娘之命才行此事的,那害了疫病的宫女便是她着人送过来,估摸着谢灵儿也差不多过上了,方才又见那青葛过去请人,这才领了人气势汹汹地过来。
想了一时便厉声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守陵的阉人,你能做什么主,这里是西陵宫的地界,自是本尚宫该管的事儿!”说着一扬手,后头几个上了年纪的宫娥撸了袖子便上前来抬谢灵儿。
青葛一把推开几人,拦在灵儿榻前,喊道:“我看谁敢!”
王尚宫见这小小丫头竟敢反抗,一把扯开青葛,使劲往墙上一推,招呼着:“把这个患疫病的给我拖出去!”
青葛被死死地按在墙上,哭着喊:“放开我,你放开我。”
季采女与司公公阻拦不得,眼看着灵儿已被几人拉拉扯扯地从床榻上拖起来,却见门外忽的进来一黑衣黑袍之人,见屋内乱成一团,也不说话,一脚踢翻一个,嘴里说着:“都给我起开。”
见那拉扯灵儿的几人被进来这人踢的倒在一边动弹不得,王尚宫也吓的不敢吭声,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人。
青葛有些傻眼,这不是白日里那永陵卫卫卿齐名琰么?
他此时黑衣黑袍器宇轩昂,眼中厉色闪过,口中道:“还不快给本将滚出去!” 王尚宫心知此人不好惹,前年曾有宫娥偷跑出去,此人二话不说舀起箭便将那宫娥给射杀了,此时便有些心虚,使了个眼色便往外头走,还没出了屋门,便差点又撞到一人身上,抬头一眼,这人长身玉立,黑袍着身,头戴一顶斗笠,瞧不清面目,只觉一双眼眸似寒星凌冽,心头倒抖了三抖,不敢说话招呼着人便匆匆往外头走了。
青葛楞在那里,过了一时才反应过来,跪下便磕头道:“婢子多谢大人了。”
齐名琰有些好笑地瞧着跪在地上的青葛,此时倒不好取笑她,轻咳了一声,道:“殿下请。”
青葛抬头,见自门外缓缓走来一人,一身黑袍衬的整个人气度高华,此刻戴了斗笠将面容隐着,却无端地显得刚毅英气来了。
将那斗笠除下,下巴微扬,正是七殿下元修。
他面上却有拂不去的愁容,瞧见在榻上昏睡着的灵儿,心口一痛,却不动声色,向身后道:“请孟大夫。”
身后走来一人,却是一个年届不惑的中年男子,正是做郎中打扮,此刻见七殿下吩咐了,忙坐在榻前,为灵儿把脉诊治。
青葛喜极而泣,匆匆给七殿下见了礼,便在一旁侍候着。
元修立在一旁,眼光追随着灵儿的面庞,她的一分一毫都牵动着他。
因皇兄答允了送公主和亲的条件,北疆战事便停了,夏星北往那中原去领兵打农民军,他本应跟随,无奈牵挂谢灵儿,匆匆留了半月,只是知了谢灵儿出事,却不知她去往何处,前几日才从杨东壁口中得知谢灵儿进了永陵,他心下稍安,便住进了自己在西山的别院,只待布置妥当之后偷偷潜入。
只是夜间那永陵卫卫卿齐名琰匆匆来访,说谢娘子害了病怕不好了,他心急如焚便赶了来,好在他的母后王皇后便葬在这永陵中,他从前常来,与那齐名琰结成了至交好友。
他与齐名琰觥斛交错间谈了许多事,故而齐名琰也渐渐晓得了谢灵儿。
眼见着孟大夫忙着,元修低低道:“那几个是留不得了。”
齐名琰低声应道:“方才已命人将那六名永陵妾杖杀了,报上去只说得了疫病死了。”
元修点点头不再言语。
☆、138一双燕
许是被社燕的脆声给惊醒了;灵儿缓缓醒来。
眼睛正对着的是一束从窗外照进来的日光,窗子被支起了一半;外头似乎正是暮降时分;眼下暮色四合;晚归的鸟儿在外头翩跹,那一双社燕子好似一双称心人;还在檐下奔波忙碌,往来于远处的林子与灵儿眼前的檐下,它们是在衔泥筑巢呢。
过不多时;那一双社燕子也不再忙碌了;停翅在这半开的窗棂子上;并肩共栖时呢喃着来回端详这屋子里的人儿。
因贪看一双社燕子,睡梦又将醒未醒便有些懒怠,她一时竟看痴了。
有些翦翦细风从窗子外掠入,吹在脸上虽略微有些细腻的冰凉,却已带有春日的柔和,一冬的寒冷到底还是过去了。
她素是有些起床气的,不闹也不烦就是会发愣,这般楞了一时,才觉得略略有些头重,将眼光由那一双呢喃私语的社燕子身上移过,转向床榻旁,将将想出声唤青葛的名字,却一下子怔住了。
落日的光湣鹑劢鹨话愕芈湓谝徽拍瞎倜币紊希且紊香遄殴庹妹叩娜词窃蕖?br /> 他靠在椅后的墙壁上,细风拂动他稍稍有些散落的鬓发,往他挺拔的鼻梁上吹去,他此刻双目紧闭,用以束发的白玉冠略微有些不正,系在下巴上的肱带松松地垂着,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光中。
初次见他,他立在接天铺地的屋檐下,周遭是泛着渺茫水气雨丝织就的网,抬头是如丝春雨,低头是雾气氲浮。
他似画中走来,湣鸸滤啥懒ⅰ⒂裆轿《耄肫鸬比账跫保约喝缋椎男奶途执俨话驳男那椤?br /> 是不是一见钟情的人,哪怕过了许多年仍还会心动?
从前只觉得他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今眉宇间却更增添英气,想来,是在边塞吹了一年的西风,才会令他英挺如斯。
静静地瞧着他出了一会神,只觉周遭寂静神思安宁,忽的外头一双燕子展翅一飞,流畅轻俊,灵儿被这燕子惊动,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竟瞧着他这么久。
只是这般想着,却仍是有些移不开眼光,便在这电火石光中,他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眸闪动注目与她。
灵儿心中如擂鼓一般,眼光闪躲低下头来。
元修见灵儿醒来,已是大喜,站起身便走过来,轻声道:“可好些了?”
灵儿心头窘迫,此时才有些清醒,这里是永陵他如何会在这里,莫不是也出了事么,心中一急,抬头望着他:“莫非你也被我拖累?”
元修一笑,瞧着灵儿面色似乎好些了,心中渐安,道:“自然不会。”
灵儿看他眼底虽密布着血丝面上也带着疲累,却神情关切,心头感动:“这里外人不得进入,你怎么来的?”
元修将灵儿扶起倚在身后墙壁之上,又为灵儿倒了一碗热水,递与灵儿,一笑:“走进来的。”
灵儿听他说笑,自己却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才道:“现下是几时了?”
“许是酉时了。”元修坐与椅上轻声言道,“你睡了有两天了。”
灵儿一怔:“那你便一直在这里?”
元修摇摇头,笑着不言语,一时才道:“现下可饿了?我听你睡梦中总嚷着莲蓉桂花糕……”
灵儿面上一红,心头窘迫之极,自己怎会这般没出息,昏迷中却只想着吃,为何不吟些诗词歌赋来?便讪讪道:“也不是……”
话说到半截,却想起父亲的事,心口一阵绞痛,抬头去看元修,目光急切:“你从京中来么,应是知晓我父亲如今怎样了?”
元修知道灵儿着急,便仔细说与她听:“姨父此时已无事了,孟作凡与李自源已然反口,担下了所有罪责,那孟作凡……已招供自己曾与姨父有宿怨此时才诬陷他的。”
元修说的简单,实则其中牵扯了许多人,玉衡的妹妹夏璇玑便是主使之一,元修一知此事便已四下打点,偏那孟作凡不知何故不肯松口,以至后来多方查探舀到了孟作凡的夫人和儿女,他才松口,只说自己因犯了此事而进得天牢,璇妃着人寻到了他,允诺保他的家人平安,又亲让他的夫人写了收受的五百两黄金一家平安的书信来,他才答应做下牵累谢尚的事。
若此时告诉了灵儿,是璇玑所为,怕她会更加神伤。
灵儿听了元修所言,着实松了一口气,眼眶竟有些微红了:“太好了……”
 
; 元修见灵儿宽心,便道:“此时姨父姨母应在回金陵的船上,”他恳切地望着灵儿,低声道,“我会照顾你。”
灵儿一震,抬眼看他,他目光安定,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这样静默着,门忽然被推开,青葛端了一碗汤药满脸喜气地进来,瞧见灵儿醒了,一阵惊喜,扑到灵儿榻前就抹眼泪:“小姐你终于好了,可叫青葛担心坏了。”
灵儿乍见青葛,见她似乎消瘦了几分,一阵心疼:“好青葛,这几日将你累坏了吧。”
青葛抬头看一旁的元修,拭泪行礼道:“青葛不辛苦,殿下才辛苦,他不眠不休守了你两夜,起初孟大夫不确定小姐是不是时疫,殿下却不怕被过上一直守着你。倒是青葛,还偷睡了两觉。”
灵儿心下感动,元修却微微一笑,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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