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作者:小襄(晋江vip12.9.19完结)
还未进宫,身边便没了两位秀女,让人不禁感怀自身,想到这些,灵儿便提议到殿前烧些纸钱祭奠徐毓秀。
宜主阁后偏僻处有一处假山,一处小池,小池里浮着些碎的冰块,一些夜风和缓地吹来,冰块在水面上飘飘荡荡,映着殿中的烛火,泛着支离的光影。
灵儿和娆娆寻了假山旁一处桂树下,点上两支红烛,手头并没有纸钱,便将香囊里的干透了的桂花一点点往燃了火的小铝盆里放,一粒一粒的干桂花在火盆里噼里啪啦地发出微弱的声响,继而一股浓香馥郁的桂花香从小小火盆里飘出。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谢灵儿口中轻念叨着,一边轻轻地将细小的桂花粒丢在火盆里,一边道,“九泉荒野,孤寂如鹜,徐姐姐若寂寞了,不若托梦与我和娆娆。”
娆娆听着灵儿低低的言语,心中一阵感伤,她犹记得初初见徐毓秀,她穿了一身鹅黄绣衣,头发挽成双鬏,一双娇俏秀目,在40几名秀女中明艳不可方物,后来便是出了花粉症,面容仍是动人心魄。她上船以来和徐毓秀说过好些体己话,谁成想,只半月多,便阴阳两隔。
娆娆轻轻道:“徐姐姐,你若泉下有知,定要告诉我谁害了你,我和灵儿为你伸冤。”
二人正默默感伤,却均感到背后又一阵寒意,耳听得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灵儿和娆娆心下大骇,同时回头,却瞧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不动了。
灵儿和娆娆两人头皮发麻,双双望着那人影,心里恐惧着,脚下似钉了钉一般半点挪动不得。
那人影呆呆站着,只是瞧着灵儿和娆娆,待过了一时,灵儿反应过来,轻轻移动,将背后的红烛露出来,烛光登时照在那人影脸上。
二人瞧了半晌,才认出来人是谁。
正是只见过两次的霁雨。
灵儿和娆娆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心里倒不是那么害怕了,那霁雨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原本是一张长脸,可今夜烛光下一照,两颊似乎都凹陷下去了,瘦骨伶仃的。她头发凌乱,似乎刚从床上起来。
灵儿和娆娆对看一眼,拉着手,娆娆试探道:“霁雨,你怎么了。”
霁雨只呆呆地将目光从地上火盆移到娆娆脸上,口中含糊不清道:“苏小姐。”
听见她说话,二人才不那么害怕,灵儿将红烛执在手上,登时照亮了霁雨的脸,这下二人才看清,霁雨不仅双颊凹陷,两支眼睛周围一片乌青,似乎是彻夜未眠的样子。
灵儿试着去拉霁雨的手,那手冰凉凉的,灵儿握到她的手方才放下心来,口中道:“霁雨,你怎么了,快随我们进屋。”
霁雨慢吞吞地摇摇头,口中只嗫嚅道:“我不该我不该。”
灵儿和娆娆不知原委,只是追问道:“什么我不该?霁雨你在说什么。”
霁雨将目光望向二人,灵儿和娆娆从她眼神里感受到无尽的惧意,她轻轻道:“我对不起姣儿,我不是故意的。”
灵儿和娆娆想起了白天顾青萍说霁雨因惧怕严姣儿鬼魂之事,都有些明了,只是安慰道:“霁雨,你别内疚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霁雨仍旧自言自语道:“你二人是瞧见的,我只打了姣儿一巴掌,回去以后我打她打的也不重,她怎么就死了呢?”她突然呜呜呜呜地哭起来,蹲在地上,口中含糊不清道,“你做什么老吓我,不怪我的,我哪知道你有咯血症。姣儿你别怪我。”
正在此时,却有一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霁雨蹲在那里,口中喊道:“霁雨!”
灵儿和娆娆看清来人,却是顾青萍。
她急匆匆地跑过来,站在霁雨蹲在那里,忙试探道:“霁雨。”
霁雨抬起头来,看到顾青萍的脸,只哇的一声大叫,继而哭了起来。青萍顾不上和灵儿娆娆打招呼,只是要将霁雨扶起来,霁雨一边躲着闪着,口中一边大叫。
灵儿看这情形,便道:“便让霁雨在我们屋中歇息一宿吧。”
青萍急匆匆地摇头道:“不行的,掌事姑姑如果瞧见,会罚你们的。”说罢使劲将霁雨拖起来,口中一边安慰道,“霁雨,你乖,不要怕,回去好好睡觉。” 就这样说着,将霁雨慢慢地扶走了。
灵儿和娆娆瞧着方才之事,一时也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夜风吹来,将手中红烛吹熄了,二人才缓步回房。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未亮,整个逢恩宫却像炸开了一样,霁雨上吊了。
灵儿和娆娆二人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
慌慌赶到逢恩宫正殿飞仙殿,此时殿中已聚满了秀女,霁雨的尸体搁在殿外,蒙着白布。等了许久,那银冠子才缓缓而来,身后跟了好几名宫娥。
她往殿前一坐,先是环视了众秀女一番,又轻咳一声,道:“缪霁雨畏罪自杀一事暂且不要宣扬。”此言一出,众秀女纷纷沸腾起来。
灵儿心下疑惑,畏的是什么罪?徐毓秀还是严姣儿?
正疑惑,那银冠子又缓缓道:“前些日子秀女徐毓秀被害一事已然查清,今日原本是要带凶手,未成想凶手已然畏罪自杀。”
灵儿和娆娆闻言心中均是九成九不信,霁雨与徐毓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平白无故地伤她的姓性命。
那银冠子望向灵儿和娆娆,又道:“缪霁雨昨夜写了封遗书,我已看过,她已经承认了害死徐毓秀,并栽赃苏娆娆的种种罪过。”她说完,便命人将霁雨尸体抬走,自己也施施然走了。
秀女纷纷议论着散去,殿上还坐着些未离去的,灵儿瞧见角落里顾青萍蹲在那里,忙拉着娆娆奔过去。
跑到面前,才瞧清楚顾青萍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再看她一脸的泪痕,妆面全部都花了。她看到灵儿和娆娆,摇着头哭道:“灵儿、娆娆,我不相信是霁雨做的,她虽然野蛮了些,可不是歹毒的人啊,况且她和徐小姐根本不认识啊,没理由害她的。”
顾青萍说的话正是灵儿心中所想的,听见顾青萍这样说,灵儿心下除了质疑还是质疑,娆娆摇摇头道:“我昨日瞧见她的样子已经很不对劲了,果然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
灵儿一阵黯然,道:“若说她害姣儿我有些信,害徐毓秀我是半分都不信。”
顾青萍哭的梨花带雨,只是蹲在地上抽泣,灵儿和娆娆劝也劝不住,过了一时,只听一个女声冷冷地在旁边道:“灵儿姐姐,你管她做什么,我瞧着她也不是什么好人,霁雨死了说不定就是她逼迫的。”
灵儿对这把嗓音再熟悉不过了,不是良女又是谁,心里一阵冷笑,头也不抬反驳道:“跟你又有什么相干。请走开些吧。”
良女冷哼一声,仍旧高高在上,道:“灵儿姐姐说话还这么尖酸呢。”她呵呵呵笑了几声,又道,“灵儿姐姐,我奉劝你一句,自己没什么能耐,就别一天到晚管这么许多闲事,小心引火上身。”
灵儿怒气横生,娆娆在一旁悠悠道:“灵儿,有些人啊,就不要理她,越是理她啊,她越是来劲。”
灵儿一笑,应道:“说的是。”
良女在一旁撞了个钉子,怒气冲冲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啊,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还想选什么妃子,我瞧着也是被打发回家的料。”她在一旁说的兴起,抱着膀子,哼道,“自以为自己生的漂亮,我瞧着也是两张下贱脸。”
灵儿也不理她,将顾青萍扶起来,携了娆娆的手,便往自己殿中走,那良女一头怒火没地方撒,气的直跺脚,大叫了一声,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37秦莺
霁雨自缢,徐毓秀被害一事也算有了了结,这几日在逢恩宫中学着礼仪,灵儿却兀自惦记着那日逢见的元修。
这逢恩宫中住了40名秀女,在东面和西面还有沐合宫、祈福宫各住了50多名秀女,只待两日之后,参加在麟止宫鸾栖殿的殿选。
鹅黄绣裙的裙摆上,前后左右缝缀了大约40几颗铃铛,沉重不说,教习嫲嫲说了,走起路来至多有些轻微的响声,若谁叮叮当当响的声音大了,便要多练习两个时辰。
灵儿一边轻轻挪着脚步,学着宫中见到圣上、太后的礼仪,跪拜再起身,心却飞远了,那日她回转府中,左右睡不着觉,又无处打听元修的来历,偏生第二天便要进宫待选,唯有安排天高山明山青丁四以及门人,若有人前来镇国公府打听谢灵儿,定要告知她的去向。为此,她告诉天高,只要有了消息,便在丹凤门门外从午时等到申时。
只是三日过去了,离殿选还有两日,她在宫中像与世隔绝了一般,不知如何与外界联系。午时时分,灵儿回到宜主阁,委实坐立不安,娆娆乏了在自己屋子里歇息。灵儿在主堂上坐着,只是托着腮眉头紧皱。
正坐着发愁,稍稍抬了头,瞧见那清扫宫殿的小宫娥秦莺在小池边清理冰块,她穿了一身青色宫装,背影瞧上去很是娇小。
那秦莺清理了一时,擦了擦汗,回转身欲走,瞧见了坐着的灵儿,微微颔首,行了个常礼。灵儿左右无聊,道:“秦莺,咱们说说话。”
那秦莺闻言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小步走进主堂,道:“姑娘不歇一时?”
灵儿百无聊赖地摇摇头,示意秦莺坐下,秦莺惶恐地摇摇头,道:“秦莺是最低等宫女,不能与姑娘坐在一处,姑娘您说便是。”
灵儿看了看左右,道:“没有人看见的,你坐吧。”她想起自己屋内还有些点心,便示意秦莺等着,跑到自己屋子里,拣了一些蜜饯果子瓜子,用帕子包起来,递到秦莺手里,道:“我瞧你忙了许久了,你且吃些。”
秦莺望着手中的吃食,一阵感动,道:“姑娘。”
灵儿瞧秦莺生的娇小,稚气未脱的,便问她道:“你可有14岁?”
秦莺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说笑了,婢子今年已15岁了。”灵儿瞪大眼睛,不信道:“我瞧你面相很小呢。”
秦莺笑了笑,不再说话,灵儿仍旧托着腮坐在椅上,过了一时,那秦莺瞧了瞧日头,开心道:“姑娘你瞧出太阳了,这下那些冰块可就自己化了。”
灵儿瞧着秦莺笑的开心,也蘀她高兴,又想起自己烦心之事,便问道:“秦莺,你可知我们这等秀女能不能出宫?”
秦莺闻言惊奇道:“这个是自然不能的。”
灵儿泄气道:“那外面人能进来看望吗?”
秦莺小心翼翼瞧着灵儿脸色,道:“。。也是不能。”
灵儿将头使劲撞在桌子上,趴在上面,郁郁道:“罢了。”
那秦莺瞧了瞧灵儿泄气的模样,便问道:“姑娘宫外可有什么未了之事?”
灵儿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那你们可能出宫?”
秦莺抿抿嘴,摇头道:“我们更是不能出宫,不过能去宫门附近。”
灵儿一听,心里有了些主意,只是这秦莺不相熟,也不能随便交托。
秦莺瞧着灵儿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姑娘若有什么想送出去的,婢子可以效劳。”
灵儿闻言心一动,但仍是犹豫不绝。
秦莺见灵儿静默不语,便道:“姑娘待我很好,秦莺这次愿意为姑娘冒险,也是希望日后姑娘若做了娘娘,能提携婢子。”
灵儿万万想不到秦莺看上去稚气未脱,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有些心动了,一个人若是将条件利益摆出来,那定是爽快之人。
她想到此,便不再犹豫,便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知道我家府人有没有给我带些信儿。”她仰头看秦莺,道,“我只求你代我去丹凤门前瞧瞧有没有我家的府人前来。”
秦莺点点头,又道:“那若是在,我和他说什么?”
灵儿想了想,道:“你就问他有没有信儿,他自然会说的。”秦莺嘟着嘴道:“那他如何相信我,姑娘不若写个凭条我带过去。”
灵儿犹豫了半晌,将头上一枝五彩玉纹金簪摘下来,往秦莺手中一放,口中道:“你舀这个给他看,他就晓得了。”说罢,又笑道,“这支簪子便送你了。”
秦莺瞧着手中的纹金簪,有些愣神,过了一时才道:“姑娘您放心,我过一时便去。”
灵儿点点头,秦莺说了几句安便退下了,灵儿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只想着那元修又没有来打听她,却没想过,就算元修来打听她,那又能如何?
灵儿伸了伸腰,便往自己屋中走去,坐在软榻上,看了一会子书,却乏了,倚着山枕便睡着了。
到了申时三刻,灵儿兀自躺在软榻上,却见娆娆赤着脚跑进来,玉容慌乱,口中道:“灵儿,出事了。”
灵儿瞪着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银冠子带了几个宫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后面怯生生地跟着的,是秦莺。
灵儿脑子里轰的一声,知道秦莺出卖了自己,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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