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金推高分vip2012-10-21完结,种田、宅斗)
喜这丫头不懂事!有些事我是真的为了她好,她还觉得我是在害她。她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一心一意就想往上爬攀高枝儿。再说,这多不体面啊!也太不合礼教!这件事你可不能往里掺和,你明白不?三妞,哥哥再不说假话的——”
一边说,他一边看善桐的面色,善桐知道此时泄露一句,善楠回家必定要和善喜对上,两兄妹一场争吵是免不了的。她也明白善楠这么说的用意,就是为了勾引她和自己争吵,泄露出更多的信息。因此只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茫然地道,“你说什么呀,善喜和我谈城里的事呢,她活这么大都没进过城……我们还说些姐妹私话。我是不懂你这一番话怎么来的!”
她在贵妇圈中出入久了,又要在桂太太和慕容氏跟前应酬,几个月下来,自然是历练出了一番不俗的演技,善楠虽还有些狐疑,但看了也说不出话来。正好含沁又来叫兄妹俩吃饭,这话也就揭过了不提。善桐自己回头想想,也是有些纳闷,等晚上和含沁说起来善楠的口径“一心想攀高枝儿,多不体面”,便道,“也许是真的害怕善喜过门了被看不起……”
不想含沁一声冷笑,倒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什么看不起看得起,无非是害怕大姑娘嫁高门,要带走的嫁妆太多!你就等着瞧吧,婚事要成了,为了家产,他还有得闹!”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倒下,善桐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到善楠那热切又愤怒的表情,想到他数落自己时那丝毫不见外的态度,想到善喜的那句话,想到兄妹间的漠然,她有些迷糊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困啊
enjoy!
联手
在杨家村又住了两天,善桐倒是未曾再见到善喜——看来楠哥盯她倒是盯得很紧,她带了一肚子祖母的叮嘱和含沁一起回了西安,自然要到元帅府去拜访。含沁和善桐私底下商量过了,“虽然姑婆是这个意思,但人家大姑娘都找上门来给了准话,我们难道还能把话藏着不成?这件事,还是按原来的想法去办吧。”
善桐自然无话可说,这件事就交给含沁去办了,她自己进后堂给桂太太请过安,慕容氏又一脸艳羡地和她感慨:“嫁得近就是好!我想回娘家呢,七八百里路,也禁不起这个折腾。”
自从定了要换宗子,她就像是卸下了一张重担,在桂太太跟前都敢高声说话了。桂太太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慕容氏也还是兴致勃勃的,根本就不搭理,同善桐还说了几句乡下过年的事,她自己院子里丫鬟有事来找,她这才出去了——竟是脚步声都透着轻快。善桐和桂太太一道目送她的背影出去,桂太太半天才微微一笑,低声道,“等分了家,我看她把日子怎么过才惬意!”
看起来,似乎是不打算分出太多财物给老大了。善桐这几个月来沾手老九房家务,对他们的家底也是清楚的。桂含欣放弃宗子位置,实在是放弃了一笔很可观的财富,这非但是老九房的祖产,而且有相当部分还是全族的族产,是绝不可能给他带出去的。老九房自己的私房浮财,看起来倒不像是太多,桂太太稍微一卡,小夫妻就觉得有点吃力了。
善桐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绝不敢再为慕容氏说情,免得又惹来一身的骚味,反正桂含欣那也是桂太太的亲儿子,吃了苦心疼的又不是她。桂太太见她不应声,估计是自己也觉得没趣,就不多提起,而是和善桐商量,“含芳说不定也要去京城的,我们索性再等两个月,同路一道走!”
一边说,她一边看善桐的神色,倒是把善桐看得诧异起来:京城出缺的事,连自己父母都知道了,瞒不过桂太太也是肯定的事。但在桂太太看来,这份差事肯定天经地义那是桂含芳的东西,难道还需要看自己的脸色?
她心思不由得就有些浮动了,但善桐如今经过事情,尤其又吃了桂元帅一诈,这才算是渐渐明白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道理,便不曾开口说话,也不想着去摸桂太太的底,只道,“这就凭着婶婶安排了,我就是跟着您陪您说说话的,别的事,我不敢做主。”
“那你也不必这么说。”桂太太多少有些讪讪然,“我这一辈子还没进过京城呢,听说那地方的人刁得很,凭你身份再高也好,一个两个都瞪大眼睛等着看你的笑话。要是露了一点怯,别人嘴上不说,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这倒也不错。”善桐就顺着她的话往下吓唬桂太太。“再说京里显赫的人家也多,一品、二品那是遍地走,就不像西北,全都看几家几户的脸色了。”
桂太太顿时有几分若有所思:看来她也不笨,明白善桐的意思。到了西北,桂家算什么?她要摆谱,那是不能的了。恐怕还要提防那些门户相当的贵太太们,来挑她的毛病。
两人正说着,那边忽然听得了咚咚的脚步声,桂太太还说,“谁这么着急?”那边桂含芳已经一头扎进了后堂,他年轻而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一进屋就要说话,看了善桐一眼,倒是显然就咽下了话头。善桐忙站起身,说“去找大嫂说话”,这边就避了开去。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感慨:这情字也真是说不清的事,就那么几眼,他还真是把善喜往心里去了。
桂太太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含芳得了上京的消息,自然并不阻止善桐,也许还喜欢她识得眼色,甚至还投来了一点赞许的眼神。善桐却恨不得脚步能再快些,只可惜她要故作不知情,走得还慢——心里对桂含芳也不是没有埋怨的:自己才从村子里回来,这边就来提亲,桂太太要不是傻的,肯定会有所联想。桂家人怎么都一个样,你说他缺心眼好呢,还是性情中人好呢?反正帮他一把,不管是为了还情也好,为了兄弟感情也罢,总是要惹得自己一身的臊。
果然,还没出院子呢,桂太太的声音就喊出了窗户。
“你——你——桂含芳你——”
她是气得连仪态都不顾了,紧接着屋内就传来了清脆的器皿碎裂声,善桐吐了吐舌头,忙加快脚步出了院子,不敢再趁这个热闹。想了想,索性先套车回去,连慕容氏都顾不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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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桂含芳是怎么和桂太太说的,善桐问起含沁,他也是含糊其辞,只说,“含芳对婶婶说起来,说的是本来就留意她久了,但以为她是要坐产招夫,这一次听我偶然谈起,才知道她有了哥哥要出嫁了,便过来找婶婶。这也算是把我们给摘出去了。”
反正只要咬死了这个说法,桂太太也是无奈,估计她忙于和含芳做斗争,又吃过善桐的亏,这一次不敢迁怒了。善桐也识相,不去她跟前碍眼,倒是含沁若无其事,他现在是有司职的人了,反正每天清晨出门,有时候要吃了晚饭回来,有时候也回来陪善桐吃饭。又有些军官夫人,素日里看含沁好的,也请善桐过去做客,话里话外,自然都打听老九房的消息。不论是换宗子还是含芳的婚事,善桐一律都只说不知道。
不过,又过了半个多月,事情也瞒不了亲近的人了。连善桐都知道——含芳大少爷和家里闹别扭呢,这几天干脆就睡在官署,不回家了。那些军官太太们家里都是有人在官署的,哪里还不知道?正好卫太太小生日,善桐肯定要具礼过去,一屋子人说得兴起,也不顾善桐人在一边,就道,“从前闹一个,现在闹第二个,桂太太也不省心。”
桂家新闻,就好比西北的天家密事,众人于情于理都是要关心的不说,兴致也是格外盎然的。便有人道,“怪不得是要换了宗子呢,也就是二少爷最稳重了。你看看这事,娶了一个还嫌不够,还要再——”
说慕容氏善桐还可以装聋作哑,但怎么说善喜和她关系不同,她见善桃面上不以为然之色甚浓,似乎正要开口,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众人见到她在,就都不说话了,耿太太笑道,“好啦,谈些别的吧,人家家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转过身又叮嘱善桐,“这话你也不要搬运到你婶婶耳朵里了,免得坏了大家的和气。”
正说着,外头又来人道,“巡抚太太到了。”
卫太太小生日而已,总督太太和桂太太都没来,能请动巡抚太太,对卫太太来说已经是很有面子了。她忙带着善桃一块,又拉善桐,“你也来!”如此迎了出去,王氏打扮得也很是用心,遍体珠玉,大有压场身份,在一众下人环绕之中款款进来,大家携手互相问过了好,善桐便站到母亲身边,大家入席说话。
和桂太太不一样,杨家母女,自然是有城府的,尽管彼此关系还算得上尴尬,几乎才刚开始融冰,但自然不会让外人轻易看了笑话去,席间言笑晏晏,不露丝毫端倪。等吃过饭众人各自散开说话听戏,王氏才冲善桐点了点头,淡淡道,“姑爷送了些武威的腊肉来,你爹吃着好,下回有,再送些。”
这才是正常的翁婿关系,王氏口气虽然还带了浓浓的矜持,但善桐已有受宠若惊之感。更没想到含沁背着她居然又偷偷上门去打关系,想到他说的‘脸面值几个钱’,不禁又是熨帖又觉得有几分心酸。她忙道,“如有,那肯定送来,家里也许还有呢,我回去找找。”
一时又怕王氏婉转问起京城差事,便没话找话道,“怎么没见樱娘?”
“她都定了亲的人了,在家备嫁呢,没事就不出门了。”王氏看了女儿一眼,还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年发嫁,嫁妆还没绣,她也要加油赶工了。”
善桐嗯了一声,不禁笑道,“恐怕大姨娘也要暗地里帮一把了——她这还是说的堂舅家吧?”
“就是说的你堂舅家的一个表哥。”王氏忽然微微翘了翘唇角,“你爹本来说要为他物色一个晋身的台阶——也是有举人功名的人了,我说算了。你大舅舅在京里,让他依附着过去就是了,前程还是我们王家自己谋,那是最好。”
善桐还以为她要再提京城的事,正是暗叫不妙时,王氏又看了她一眼,便压低了声音,在喧天的锣鼓声中低声道,“楠哥私底下管束他妹妹不和你往来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这一问就把善桐给问住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母亲会知道这事的,一时张口无言,半天才道,“我——我——”
王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伸手捏住了善桐的手腕,看起来是亲昵,实则力道用得极大,几乎把善桐给捏痛了。她似乎要通过这动作来发泄心中的苦闷与怨气,一手捏住善桐的皮肉,狠狠转了半圈,才松手笑道。“知道痛了?让你以后行事再这样莽撞!连一个从奴才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都敢看不起你!”
话中那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自然是浓得不能再浓了。
善桐很有几分不服气,握着手又不敢多说什么,才要嘟嘴,王氏横了她一眼,她又忙学着母亲,做出一脸若无其事的笑来。她心底掂量了一会,也明白了母亲谈到京城大舅舅的用意:现在大舅舅就是王家最显赫的希望了,以他身份,也还提拔不了善樱的丈夫,自己的那位未曾谋面的表兄。王姑爷就只能依附大舅舅过活,看大舅舅的脸色度日了。而母亲不管怎么说,对这个哥哥是没得说了,前前后后帮了多少银子了,将来就是表兄入仕了,头两年要捏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更不必说这暂时没有入仕的几年了,善樱妆奁不厚实,王姑爷也不是什么太殷实的人家,善樱别看远在京城,其实日子好不好,还是王氏一念之间的事。
要在往日里,这么一说也就是说了。可先说善樱,再提善楠,个中含义不言而喻:不要以为你杨善楠过继出去,有了嫡子的身份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甚至连妹妹都敢这样暗地里疏远诋毁。善桐做法对不对不说,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亲妈亲哥哥没说话呢,你算什么?过继出去了又怎么样?你生母亲妹妹还在家里呢。就算将来跑了善樱,大姨娘还活着呢!
亲娘就是亲娘,两个人闹成这样,知道善楠做法,还是不由分说先占了个先手,大有日后从容收拾的意思,善桐只觉得满口发苦,她又是有些说不出的感动,又是有些说不出的安心——毕竟和母亲之间还没走到绝路,可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垂下头来拨弄着衣襟,过了一会才轻声说,“是姑爷告诉你的吧……”
“他要不说,还有谁告诉,我还指望你告诉?”王氏握住茶杯呷了一口,眼睛盯着戏台,轻声道,“不过就是现在,十三房也——”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唇边现出了个嘲讽的笑来,“大姨娘急得天天往我这里走动,话里话外,问的就是你们桂家的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事情至此,似乎善楠对这门亲事的反对主要还是出于陪嫁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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