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金推高分vip2012-10-21完结,种田、宅斗)
“睡也等到了临汾再睡!”桂太太不由分说地道。“就是死,也等你到了京城再死!不然我看你死也不安心,拿出点气性,挺着!”
要在以往,说不定善桐还要笑,现在却觉得桂太太的话虽然粗鲁直率,但这靠谱的强硬态度反而给她添了些底气——不知为何,竟令善桐想到了母亲和大姐,还有远在村子里的老祖母。忽然间她极是后悔,自己走得匆忙,只是在年节里回去探望了祖母一次,没能多去几次。没有和姐姐再见一见,没有……没有和母亲多说说话……
人在病途,最怕思亲,善桐抽了抽鼻子,忽然间想哭了,她昏昏沉沉地和桂太太撒娇,“我……我想我娘……”
才说着,眼泪就不禁一滴滴滚了下来,桂太太倒不禁怔住了,她默然片刻,才大包大揽地道。“我是含沁嫡母,你就当我是你娘吧!”
善桐呜咽了一声,想要说:你才不是。但到底还有基本理智,便不曾开口,反而竭力振作精神,不去想负面的事,而是和桂太太指点些风景,又说着病好了去京城休养的事,来提振自己的心情。
因为她身体不好,大部队走得更慢,到了三更时分才近临汾——不过,榆哥一路遣人来问消息,说是已经和县令说过,令其别关死城门。善桐一路昏昏沉沉地,马车一停就忍不住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借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就要比从前好得多了,左右一打量,不禁一惊:她所躺的这间屋子,绝非一般客栈。只是在枕上望去,这桌上的陈设,甚至华美处就已经超过了善桐自己的卧室。
她动弹了一下,便有人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六丑揉着眼显然还有点困,和两个面目陌生却又容色和顺的侍女上前来,一道将善桐半扶起来,她欢喜地道。“姑娘果然是好了,我们可担心得不成!大夫说您今儿必好,果然不假!”
善桐左右一望,心中更是大起疑窦:这摆设,这格局,这洁净的环境,规格简直是要超过巡抚府、元帅府的做派了,她询问地望了六丑一眼,又要水喝,那两个侍女极为知趣,端茶送水之后便退出了屋子。六丑还嘱咐,“烦您们请大夫过来给我们姑娘扶扶脉!”
这边才三言两语给善桐解释了:榆哥当时找县令说话,自然要亮出身份名刺。虽说是已经快出了西北,但桂家名头也还好用,又是举手之劳,这件事办得水到渠成。没想到居然惊动了当地一个大户,主动要帮助接待桂家人,榆哥本来还有些疑虑的,又担心人家用意,又担心善桐病情,倒是桂太太知道了,说是‘病人第一,说不得要受一次奉承了’,便做主在这户人家里歇了下来。
这也已经是第三天一大早了,这户人家能耐很大,善桐进城后什么都备好了,从大夫也好,到这精致的绣房也罢——却是这姑娘家把自己的闺房让出来了。甚至连焚香都有讲究,是当地一种特产,治下痢不止竟有奇效。果然搭配了两方汤药,善桐的肚子居然再没动静,安安眈眈睡了一天多,这下起来就有痊愈的意思了。
能痊愈自然是好事,可忽然间得到这样殷勤巴结的招待,又不能不使人受宠若惊疑虑重重,善桐还要再问时,桂太太亲自进来看她,一时大夫又来了,扶过脉再开了方子,众人闹着吃药,四红姑姑也抱大妞妞进来看看善桐,道,“大妞妞这几天闹着要您,白天一醒来就哭。”
到底是亲女儿,一天见不到妈就难受,善桐心头自然而然涌起一阵柔情酸楚,叹道,“我又何尝不是……”
她还是不敢抱大妞妞,怕过了病气,只好伸出手逗了逗大妞妞红润的双颊,大妞妞便咯咯地笑了起来,含糊地嚷道,“啊啊、啊啊。”
“看着是要说话了!”桂太太也笑了,她看着善桐的眼神里居然有了一点点真正的关心和感情在,“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想想你女儿,你也要挺过来不是?可不就遇难成祥,遇见贵人了。”
不过,提起这贵人,她的态度也有少许疑惑:显然这忽然出来示好,又是如此富贵的大户人家,也使得桂太太感到一阵迷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昨晚还想要不要看跳水,结果直接失眠到三点。
呵呵,很多读者疑惑说,我文里的人似乎都有不要脸的一面,有时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比如说二太太啦,二姨娘啦什么的,我想昨晚戴利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人类的脸皮是没有下限的,为了一块铜牌,有的人简直是把脸皮硬生生血糊糊地往下扯啊。这还好他是没夺金,不然就是活生生的‘不要脸的人是赢家’这个典范了。
沙发自占~~~
把我自己贴里的话复制一下:
我猜有的同学要骂楠哥,但是我首先联想到一个人——大太太的大哥,秦大舅。一模一样的古板,下面上原文和分析~~~
楠哥:“楠哥尤其又是个老夫子,为人最板正了,一板一眼的,有时候甚至有些迂腐。别说善喜,就是他亲妹子善樱,恐怕也都不会多管吧!再说,他在城里的时候也不多,能和善喜说的上话的时间可不就更少了……””——
秦大舅:“秦大舅又是个古板人,虽然时常遣了管家过来问好帮忙,但除却公务外,全家人是再不出门一步的,大太太也深知他的性子,越发不敢随意外出拜见。
唉,要不是你大舅实在是个死板人,我真是恨不得上门问问你五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平国公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五娘子的这对双胞胎才满月就被送进了秦大舅府中,秦大舅是古板人,虽然自己被夺情留任,但平时一下朝就深居府内守孝,家中人口是一个都不放出来走动的,这对双胞胎进了秦家,就好像是进了监牢,一年多以来,就被抱到杨家和大太太相见过两次而已。”——
亲外甥女明显被人害死了,大舅都不允许大太太去许府问罪;外甥女的孩子活着,两家离得很近都以守孝为由不让孩子的亲外婆多见见……
我也不知道大舅算是什么心态,只是,可能大舅比楠哥更古板,这个古板深入人心的程度,善桐的程度不及大太太~~
好了,大家比较比较再骂吧~~~~
215殷勤
到底是多年没出西北了,虽然山西和陕西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但走到这里,已经能感觉得到风土人情的变化。 ~善桐总觉得进了山西地界,连饭里都平白无故要带了三分酸味,她当时身上不好,闻着就没有胃口,反倒是现在止住了下痢,便饥饿起来,恨不得马上吃点结结实实的东西。偏偏老大夫来看了她,扶过脉,还是让她进些稀粥,好在就粥小菜虽然不过八色,可实色香味俱全,半点都没有山西老陈醋的味儿不说,反而是地地道道的陕西风味。善桐一边吃,心底一边疑窦又生:这可不是天子脚下,临汾虽然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但仓促间要置办下这么一桌举重若轻精致中透着华贵的晚饭,似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到底是哪户神仙,本领这样大不说,关键是还如此殷勤服侍,简直已经不是好心收留,而是曲意承欢了。难道这户人家是有什么事要求到桂家又或者是杨家头上不成?
她吃过饭,就要见见主人当面致谢,不想桂太太却道,“你现在也还不方便起身,既然都已经叨扰了,那就索性再住几天,等全好了再见人吧。”
这是桂太太怕她起身理妆折腾,善桐也自然省得,便依了桂太太的说话,又同她谈起来,才知道这户人家似乎是从商的,因桂太太等人乃是客居,并不便细问太多,只知道是本地几间铺子的东家,至于是哪几间,桂太太不但自己不问,也就不许下人们再问了。
大约是担心她们不自在,主人出现得也少,只有两个管家是随常见的,除了几个内眷并李先生、榆哥在院子里落脚之外,那些随行的下人亲兵们也都被妥善安置,住到了客栈里,每日里还有精致酒食送上。桂太太要让人结房钱饭钱,又都不收。总之,就实在西安城自己的地盘里,恐怕这些人都也没有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
善桐着实是有几分纳罕,榆哥进来看她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当时见到的就是管家,主人似乎并未出面。现在我们也不好开口再多问什么了,反正你就安心躺着,若是有求于我们,在危难中施以援手,自然会尽量帮忙,若帮不上忙,大不了到时候加倍给结银子就是了。”
他这话倒说得不错,善桐便宁静下来,在此处又多住了两天,她暗暗品度此地的起居用度,只觉得陕西那边好一点的官宦人家只怕也就是如此了,尤其西北人作风简朴,吃穿用度以朴素为主,哪里像这家人,连喝茶用的一个杯子都算得上考究,就更别说一日三餐了。 ~要不是这里始终住着有点悬心,善桐都觉得被这么伺候着,是要比在家还更舒服点。
如此又住了有四五日,她已经完全痊愈,下床走动无碍不说,胃口也几乎恢复。因为害怕含沁在京城等得着急,便和桂太太商量着动身的事。桂太太还说,“不急,再恢复几天好了。”
见善桐坚持,她这才应承下来,又要请管家来转致谢意——众人也都看出来了,主人似乎有心避讳,并不想和他们照面。管家却道,“主人前几天有急事往太原去了,也昨日方才到家。//还有主母本应出面招待,却又怕惊扰少奶奶贵体,此时既然少奶奶痊愈,便当可出面拜见了。”
这话说得善桐大为吃惊:很明显,看主人家的意思,却又不想要巴结桂家,而要把这个人情准确地卖给自己了。虽说因为辈分关系,肯定处处以桂太太为先,但等到善桐痊愈了再来拜见,倒说明他们最看重的还自己。
这可就怪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在桂家不过个小虾米般的侄媳妇儿,就含沁在仕途上也才刚出头呢,桂太太不巴结,反倒来巴结她了。要说想巴结杨家,现放着榆哥不?她觉得这事越发有些蹊跷离奇,却又不好露出来,只好将吃惊藏在心里,笑道,“早就想见见主人亲自致谢了!”
正说着,管家便在前导引,将桂太太、善桐引到了正院中相见。善桐一路走一路看,只觉得这正院反倒没有自己住的闺房精致,到了堂屋,便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夫妻相候,还要作势拜见:“草民见过太太、少奶奶。”
看他们称呼,身上不带功名的,大秦在这一块也管得严厉,官员并家眷不能亲自出面经商,商人也不能捐纳功名,甚至直系子弟都无法进学读书,两个阶级连穿着打扮都有很大的不同。善桐只扫了那妇人一眼,见她虽然金银首饰也有穿戴,也遍体绫罗绸缎,但衣裳纹饰上都些花花草草,不像桂太太家常偶然也穿着瑞兽纹饰的便服,便知道他们真商人身份,一面感慨‘晋商真有钱’,一面忙笑道,“快别如此,路遇艰难,幸得您们施以援手……”
双方客气了一番,主人夫妇又自我介绍身份,通了姓名,一个渠字出口,善桐和桂太太同时恍然大悟,对这宅院中处处的奢侈,一下就不以为意了。
当时天下最有钱的,无非晋商、徽商,一个开票号,一个经营盐业,一北一南均富可敌国,其余各省纵有河南帮、江浙帮等巨富豪贾,但论有钱人之多,向心力之大,则公推这两大商人群体。尤其晋商之间关系紧密,几大豪门联络有亲不说,在生意上也时有合作。善桐等人身在西北,自然听说过乔、渠、曹、常等家族的名字。只官商之间的来往,往往都很隐秘,官员自恃身份,一般不大搭理这些商人家眷的,纵他们富可敌国,也要受到层层盘剥。眼下善桐受了他们的情,那自然要笑面相迎,不然若在一般场合遇见,善桐还好说,桂太太可能连眼尾都懒得瞥他们一眼——善桐一下也明白过来了,桂太太曾经下狠手收拾过西安城里的晋商势力,将几间米号闹得收歇的收歇,转手的转手,还有几间票号的生意也都大受影响,除了宜春票号她没动之外,在灾年私下放贷的票号,掌柜的不砍头就充军流放,桂家和晋商的关系,实在比较冷淡的。
既然这么着,那渠夫妇如此热情,自然看重杨家了?可善桐用不着深想也明白:杨家小四房当了十多年的江南王,论和商家关系那也轮不到晋商来献殷勤。这种事又不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杨家转开立场的,不要说小四房了,就自己的老爹会不会被打动都还难说呢。再说,要巴结杨家,那也显然应该找榆哥才对啊……
一重疑虑消失了,换来的又一层深深的迷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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