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金推高分vip2012-10-21完结,种田、宅斗)





,她也正好客气。“姻缘都是说不清的事,这哪有对不起对得起的,伯母太客气了!”
    又不免问几个堂姐妹的好,大太太说,“你二堂姐家里老侯爷去世了,这几年守孝呢,也很少出来走动。眼看着快出孝了,太夫人身子又不大好。六堂姐在宫中也就那样,七堂妹才过门没有多久,还是新媳妇,国公府规矩大,也不好常常和我们联系。”
    善桐本待还要去许家看看她的,一面也是好奇,一面也是因为含沁和许凤佳毕竟是有交情在。听大太太这么一说,再结合她连声嫌弃许家的态度来看,便模模糊糊觉得也许这五堂姐生前境况恐怕不大如意,而七姑娘本来就是庶女出身,就算有丈夫照拂,要在府里站稳脚跟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便熄了心思。和大太太又说了几句话,见大太太望着自己,动不动就满是感慨地叹一口气,便觉得很不自在,没有坐到午饭时分就站起来告辞,大太太苦留着吃了一顿饭,席间四少奶奶又和善桐谈起来,“虽然未曾见过,但家母和诸太太昔年乃是手帕交,随母亲下江南时,曾在诸家落脚,可惜当时大姐姐也不在江南,倒是缘悭一面。”
    没想到两个人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善桐忙又笑着道,“何止这一重渊源,我们家榆哥的病就是权神医妙手问诊大大缓解了的,当年还随在他身边一两年之久,这份深恩,我们至今是全家感念。”
    四少奶奶也道,“是听哥哥提起过,当年西北局势那样危急,你还陪伴哥哥到前线求医,说是胆子极大,心思又细腻纯善,极是出众。我那时就想见你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善桐面上不禁一红,忙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还小,也实在是情况太紧急了,家里没个男丁,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出面充数……”
    大太太倒没听说过这个,问得了究竟,看着善桐的眼神又自不同,“真是胆大包天,家里人难道就不心疼你?”
    没等善桐说话,就又叹道,“是了,有了儿子,看女儿就没那么重了。从前你堂伯何尝不是极疼几个女儿来着,自从有了九哥,女儿倒全都要靠后了。”
    这话善桐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得体——这位阁老太太就像是当年的桂太太,久居上位,当着一般客人的面可能还能掌住,在小辈跟前简直是满口里跑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顾忌场面。四少奶奶也大感尴尬,眼观鼻鼻观心,居然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
    好在还是大太太自己把话题给兜回来了,因道,“是了,我刚想起来,许家、孙家这一向都有事,可吴家这几天似乎正要办赏花宴,若是你们没有旁的事,我就带你们过去,也算是多认识几个人。这吴姑娘我看着人就不错!”
    “这几天除了林家恐怕也有一场花宴——”善桐刚开口,大太太眉头就是一皱,她打断了善桐的说话,“是永宁伯林家?”
    善桐微微一怔,自然是点了点头,大太太垂下头看了看手指尖,过了一会才说。“按理呢,这话不该是我说的,但你们初来乍到,京里的局势还不清楚。只怕觉得林家眼下热闹,就当作是可以来往的人家了……”
    她还要再说时,四少奶奶的眉头已经是越蹙越深,她忽然歉意地道,“是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刚才几个姨娘来找……我就先出去了。”
    大太太挥了挥手,并不在意,同善桐续道,“这么和你说吧,现在地丁合一的事,朝廷里闹得很厉害。文文武武,没有不分开站队的。林家名下土地多,跳得也就最高,仗着家里有一个圣上名义上的表兄弟,一向得到皇上的优容,这段日子以来,在朝堂上没少和你伯父作对,倒是和焦家打得火热……”
    言下之意,自然是昭然若揭了。
    善桐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无奈,她明白为什么四少奶奶要避出去了——桂家初来乍到,根本没有表露任何立场,虽说自己和阁老府上是近亲,但嫁出去的女儿,哪能事事都和杨家维持一样的立场?更何况世家大族之间联系有亲,总不可能因为她大太太一句话,任何不支持地丁合一的人家桂家都不予理会了吧?
    她望了大太太一眼,见她面上虽有些惫懒,但双眼炯炯,也正打量着自己的神色,心下便更明白了: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虚的,这位阁老太太,那才真是顺风顺水惯了,这是不把桂家看在眼里,才上来就要把自己挤兑到必须二选一的地步,是明摆着要把桂家裹挟到支持地丁合一的这一边里来呢。——这女眷的交际,本来还没什么人往政治层次上想,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明晃晃地带上了深深的政治烙印。
    只是这也太儿戏了吧,政治上的事,哪里是两三个深闺妇人可以作出决定的?善桐看了阁老太太一眼,见阁老太太漫不经心的,不禁就在心底叹了口气。
    怪道说阁老太太脾气古怪呢,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出难题吗?答应下来,那是要给家里添麻烦的,不答应下来,眼看就要得罪阁老太太,在京城社交圈里还能落得着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太太出场了
    两条时间线终于要合上了,一脸血,不容易。
    大家enjoy!

221、有名
  也不知为什么,此时善桐想到的竟是多年前小四房二太太说的那些话。这位二太太提到自己的嫂子,虽然因为两重亲戚关系,嘴上是不敢明着抱怨的,可明褒暗贬的话却没少说。“她是名门闺秀,虽然是续弦所出,但从小哥哥姐姐们宠着,到了夫家,头些年丈夫也尊重,终究是命苦,生不出儿子来。脾气就越发有些古怪了,别看面上慈和,其实心底还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脾气。人命也好,王法也罢,都是顾不得的了。”
  这话里暗指的是什么事,善桐已经记不清了,更大的可能还是自己和母亲根本就没敢去问,就连四婶都不敢张这个口。小五房内部虽然不消停,但提到闹出人命,始终都觉得那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知道这样的阴私对她们来说也根本就没有好处,只是从这几句话多少也还可以看出来:哪管这位阁老太太看着和气,可私底下性子有多霸道,那是不用说的了。自己就是摆事实讲道理,恐怕也未必能说服堂伯母,反而会把气氛给越闹越僵。
  从前在西北的时候,没出嫁时什么事都有家里人做后盾,一家人内部争斗,她是嫡出,又得到大家长宠爱,其实天然就占了上风,说难听点,除了二房刚回西北那几年,善桐还真不用费什么心思去讨别人的好。出嫁后虽然桂太太难缠,但一来两边接触少,二来她自己烦心事更多,几个儿媳妇就没有让她消停过,双方小过一招也就互相罢手,再说,这都是自家人,斗得再狠也不可能反目成仇。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小夫妻两个孤身在京,什么事虽不说指望族伯照顾,但也不好第一次见面就把关系给弄拧了——偏偏这位堂伯母又不是易与之辈。而她身上除了自己、含沁两人之外,也有桂家这个担子在呢。 
  善桐真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她轻轻地润了润唇,只觉得这些年来祖母、母亲、父亲……甚至是嬷嬷奶奶、大伯母这些亲眷长辈的教导都在瞬间掠过了脑海,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已经艺满出师的学徒一样,这么多年间学了这众多本领,终于到了登堂卖艺的一天。而到了这时候,她也有一点眩晕了——这可不是一家人了,真的惹恼了堂伯母,人家一句话,自己在京城的社交圈内,就很难左右逢源了。 
  “您这是在为难我了!”她一咬唇,便多少带了些埋怨地说,嘟起嘴来,把不快给流露到了外头。“林家虽然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但和您说的一样,也是粘了皇亲国戚的边儿。若是我们杨家,那当然不怕啦,我们家也出了妃嫔,出了皇亲国戚嘛。可您想想,桂家在京城一点亲戚都没有,可得罪不起人!我要是不搭理她们,婶婶回头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这几乎是有点无礼了,哪有晚辈指责长辈为难人的道理?可阁老太太却一点都没有不悦,相反,她似乎被善桐的神态给取悦了,又似乎是被她这娇蛮地一嘟嘴给勾起了深刻的回忆,出了老半天的神,才猛地叹了口气,居然把语气给缓和下来了。“你说得也是……外头男人们的事,我们也不明白。”
  便又问善桐,“你姑爷成天随驾,到京城小半年了也很少过来请安。上回我们老爷还问呢,怎么搞得,我们两家本来这么亲近的,现在倒是不亲近了。” 
  桂家一个武将人家,能和先江南总督后内阁大学士有多亲近?两边说亲是一回事,亲事不成了那关系肯定自然淡化,反正含沁是从未提过在京城可以依靠阁老府,桂老爷也很少说阁老府的事。只怕是眼下朝廷内斗得实在是太激烈了,阁老也要四处拉人站队是真的,说不准连堂伯母方才的这一番试探,都是得了堂伯示意,否则也不会自己这边刚糊弄过去,堂伯母不忍心再逼问了,转口就说什么‘男人的事我们不懂’,又问含沁怎么不来。 
  不过和她比,含沁自然是只有更滑头的,善桐对夫君倒是很有信心,因笑道,“我来京这么几天了,他才回来吃了一次晚饭,忙成这样,恐怕是真的惦记不上,我在这给他赔罪了。”
  阁老太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说真的?他那样疼你,满京城都知道了,怎么你来了,他还不多回家陪陪你?” 
  满京城都知道了! 
  善桐顿时觉得肩上的压力更重了,她眼睛几乎都要瞪得溜圆,“什么满京城都知道,这我可……”
  “我也是往大了说。”她越是七情上面,阁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就越慈和,“不过就连皇上都听说了,他自从到了京城,身边没有人跟着服侍起居不说,就连别人好心去送都给退了。那天皇上还打趣你舅舅呢,说是‘王大人的外甥女也太厉害了吧,实在是驭夫有术啊’。你虽然没到京城,可在我们几户人家间,已经挺有名的了。” 
  天家密事,天子当然也不是不会开玩笑的,但这种话流传出去的可能性不高,也就是几户重臣估计各有各的消息渠道,拿出来说嘴做个闲谈的话柄罢了。善桐想到去见舅母时,舅母劝了的那几次“该在身边提拔个人”,这才明白她的深意:虽说这纳妾不纳妾的,终究是个人的事,但含沁怕老婆,自己太彪悍,传出去始终大不体面。 
  果然,大太太见她神色阴晴不定,不禁又是噗嗤一笑,她亲昵地捏了捏善桐的手,推心置腹般地道。“傻孩子,其实你的心我尽明白的,你那位姑爷的身世,老爷也是提过的。这下嫁就是这样,男人呢顾忌到你的喜怒,自己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也是尊重你的意思。你自己要知道做人,若是担心子嗣,那不用着急,我这里避子汤的方子多得是,连药材都有,你什么时候要用了就尽管说一声。现在我也不经常出门,随常就在家为几个去世的亲人祈福诵经,外头的事我是懒得多管了,你闲了没事就尽管上门来陪我说话。”
  她禁不住抬起手来,以对初次见面来说略微过分的亲昵顺了顺善桐的浏海,“不怕和你说,我女儿虽多,可贴心的也没几个,除了进宫了的宁嫔之外,就连亲生的二姑娘都是牛心古怪的。倒是你呀,我一打眼就觉得可人疼,这长相、这做派,这笑起来的样子……”
  定国侯夫人是否牛心古怪,善桐不敢妄加揣测,她这会算是明白了:确确实实,不打折扣,阁老太太对她的喜欢里,十分里有十分,那肯定是移情了。 
  
  因这番缘由,她从上房告辞出来时就比较晚了,四少奶奶正好也是又进来请安,阁老太太居然要亲自送她出门,这让善桐十分不安,可老人家执意如此,也只好不安地受了。四少奶奶也叮嘱她,“得空了还是把大姑娘抱来,家里人口少,有个孩子的笑声也是好的。” 
  刚才大家也谈起过了,善桐知道孙家规矩大,孩子已经开蒙读书,没事不能出门。许家两个小公子养得金贵,是大太太不要他们经常出门。虽然两个女儿就近在一城之内,但平时也就一两个月孙家少爷上门一次而已。因便笑道,“有空一定再来,到时候别嫌我们烦。” 
  正说着,便握住四少奶奶的手道,“今日来也没和你说几句话,有好些事能聊的,下回再说吧。”
  她这倒是真心真意的——一来初来乍到,需要尽快打开局面,结交朋友;二来善桐迄今对权仲白铭感五内,同他的妹妹自然天然就感到一阵亲近。四少奶奶微微一怔,抿唇一笑,又将她上下一看,便也点头道,“那就更要常来了,我才过门,不方便多出去。” 
  说着双方告辞分手,善桐回了家里,少不得要和桂太太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