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金推高分vip2012-10-21完结,种田、宅斗)
这话说的就有含义了,兄妹间的事,善桐不可以多问,其实王大老爷也没立场多说。才说这一句话,米氏已经嗔道,“你说什么呢!”他也就不提,只问善桐,“含沁怎么没来?”
善桐因说,“早上本来要过来的,结果婶婶不舒服,便停了停等大夫来过了,一会再过来。”
便又让养娘抱了大妞妞来,王大老爷夫妻都很喜欢,米氏更早预备了一套长命锁等物相送。双方见过了,大老爷又问善榆,“来了两次都没见到,他也就不来了!”
“他成天到晚和先生、同学们一道泡在白云观,我时常叫他过来吃饭,叫十次才来一次。”提到善榆,善桐也是多抱怨的。“白云观又远,更给他借口了。”
众人因就谈起来善榆住处,米氏道,“早知道让他住在这里,我平时也多个人说话,横竖家里就我一个老菜帮子,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更能好好照看他。自从他到了京里,你娘连着写了几封信过来,只是让我们多看顾。可惜家里又小,倒真的歇不下他一帮人,不然就住在一块,我们也放心些,你娘也放心些。”
善榆会不会跟着住过来,善桐是很怀疑的,但她也觉得王家这间屋子实在是太狭小了一点——搭上了晋商,八万两都拿得出来了,大一点的屋子应该也能买得起来了吧。因就道,“正是想问呢,屋子这么小,以后大表哥二表哥上京可怎么住?也该换套院子啦。”
米氏还没说话,王大老爷唇角逸出一线笑意,他自信地一摆手,“京城也住不久,不过是暂寓而已,换屋子也是麻烦,别说买屋了,连你两个表哥我都不让他们过来,免得路上折腾!”
善桐顿时明白过来——这么说,大舅舅是对自己的高升之路很有信心,预备走大臣的路子了。
眼下王大老爷虽然当红,但这份当红是建立在皇上的宠爱上的,人家讨好你,无非是因为你有一手消息。要真站到朝堂中去呼风唤雨,建立起一方势力,他还没这么资历,也没这么资本。要建立资本,那必须外放,最好一条路,到地方上去做学政,累积过一两届的举人门生了,往上一步,或者经历一省,或者料理一处要紧的州县,再做过一两年,回京就可以直接入阁又或者是入部了,走这一条路子,最后泰半都是直入中枢,真正位极人臣,进入帝国的权力中枢,成为甚至能和帝王抗衡的寥寥数人之一,当然是要比皇上那虚无缥缈的宠爱要来得踏实得多了。王大老爷这条路虽然走得艰难,但现在如能走上正轨也的确不晚,善桐因关切道,“消息可准了?”
王大老爷笑道,“十拿九稳,听连公公口风,只欠临门一脚了。”
正说着,米氏又问桂太太好,因谈起来桂太太,“在西北多么康健,来京城就病了。这哪里是来相看儿媳妇的,竟是来受罪的吧。”
王大老爷便说,“提起这说亲的事,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好亲事,正惦记着什么时候让你舅母和你提呢!石家你也是接触过的吧——”
善桐一下有点傻眼了——这是来解释亲事的,怎么反而变作被做媒了?她不敢让王大老爷把话说完,忙就作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大老爷不禁一怔,问道,“怎么,已经是说上亲事了?”
“那倒还没有,但也是准备托人说媒了,叔叔和婶婶都看着好——”善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大老爷,“是郑家的姑娘……”
王大老爷和米氏齐齐吃了一惊,米氏润了润唇正要说话时,王大老爷却摆了摆手,露出了沉思之色。
243定亲
室内的气氛一下就有点僵了;因含沁卖了关子;善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说服大舅和郑家和好;此时就受了窘——朝堂上很多糟烂污的事,含沁回家是不大说的,她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探听;究竟郑家和大舅舅有没有冲突;她也只是模糊地知道纵有也不大;但私底下如何那就不好说了。只得看着王大老爷不说话;还是米氏忍不住;因轻责道;“怎么会选了他们家!郑家作风,何等霸道;当年事发时你还小,说不定还不懂事,难道你娘都没和你说过不成?”
善桐还没答话,王大老爷已经心不在焉地说,“这也不是这么说,事情终究轮不到她做主,你这样说,还不是为难她?”
这倒是正理,米氏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道,“只是可惜了石家这闺女,她倒是真正做人不错,而且娘家也殷实得很!”
说着,看了王大老爷一眼,便放低了声音,“和渠家也是有来往的……”
这话说到这里,善桐心底雪亮:晋商还是舍不得西北这块大肥肉,费劲周折,还是想要重新讨好桂家。
要是在以前,她也还是无可无不可的,说不定看在渠姑娘的份上,还会为石家在桂太太跟前尽一点善意,说那么一两句好话。可现在既然知道了潜伏在西北能耐通天的那股黑势力,善桐几乎可以肯定,晋商是难以回到西北的,这么多心机,终究只是白费。但这话她又不好多说,因此只道,“您也知道婶婶的性子,和烈火一样,这件事不知道还好,要知道——”
正说着,下人来报,含沁到了。
这姑爷一到,不独善桐立刻觉得有了主心骨,连米氏都松了口气,王大老爷也不和外甥女说这事了——虽说他在几年前看好善桐,可现在善桐嫁了人,就是再聪明,那也做不了含沁的主。谁叫含沁比她还聪明伶俐了几倍?他和含沁关到书房里说话,善桐就抱着大妞妞和米氏唠嗑,米氏看来很喜欢石姑娘,真正是有几分嗟叹,“只可惜了一段良缘呢,要是王时有入仕的心思,我们都要试着说一说了,只是他不肯入仕。你大表哥又成亲了!全家上下,竟没有谁能配得上石姑娘的。”
提到郑家,语气又要比刚才不同了。“其实现在回头来看,你堂舅当时在福建也是过分了一点……”
这就是米氏会做人的地方了,但她心底对郑家的看法,肯定还是脱口而出的那‘何等霸道’几个字,善桐见她眼角眉梢还是写满了不赞同,因也就不提这事,只问王时的婚事,又和舅母抱怨,“二表哥和榆哥一样,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别人看起来真是一段美谈,成日里只呼朋引伴地做些风雅的事,在我看来,其实不知多令家人操心。”
“就王时那样,也就比纨绔好些。”米氏道,“倒是榆哥从小身上带病,现在这样也已经不错了。要是逼得很,岂不是也有——”
“我也不是希望哥哥光耀门户。”善桐忙道,“您还不知道吧?他跟着现在那个先生,在士林间似乎还很有名气的,就是什么都学,什么都玩。什么算学、金丹、天文、地理都玩过了,现在倒玩起火药来了!玩金丹的时候家里人就悬着心呢,好在他就是烧烧,自己是从来不吃的……”
估计榆哥玩什么,米氏是真不知道,被这么一说倒是真吓着了,连连说,“那还了得!就是王时这样浪荡,尚且也还不敢出格呢。他自己心里知道的,什么青楼楚馆的,敢踏进去一步就是逐出家门,因此这些年来倒没和那些名士学坏,偶然听听戏顶天了!榆哥这可不是胡闹呢吗!要是炸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说着和善桐一起只是叹息,却又都无计可施——连王氏尚且管不了他,善桐和米氏如何管得了?善桐只道,“盼着他现在进京后,和权神医多往来往来,能转了性子,对学医有兴趣那也好啊。”
两人又感慨了一番,米氏便提起王时的亲事,若无其事道,“已经说定了渠姑娘了,就是你见过的那一个。现在他人还在老家呢,一时还没到说婚事的时候。”
王时本身不入仕,虽有才学,在士林间也不是没有名气,但和长子相比,将来家业总是令人担心。现在倒好,要娶了渠家的姑娘,他一辈子就是再怎么奢靡也都有花不尽的钱财了。他又没功名,渠家虽说是高攀了,但也不能说就很不般配,善桐呆得一呆,一时又想到大舅舅这才进京没两年就想到外放,并且谈起来还是那样笃定,便知道背后说不准渠家是为他花了多少钱开路,便只是点了点头,笑道,“舅母好眼光,二表哥人什么都好,就是没定性,我看渠姑娘那样刚强的性子,是管得住他的。”
米氏容光焕发,也很开心,“你是见过她的,会这样说就好,那我就更放心了。”
正说着,王大老爷和含沁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进屋来,善桐细观二人神色,见欢容都是发自真心,心底一块大石头落地,大家坐下来吃一顿饭,米氏还着人去请榆哥,却又扑了个空。席间王大老爷说起来,“这一次会试主考,定了是钟阁老。”
钟阁老是内阁次辅,挑他来当主考,算是不偏不倚,限制了焦阁老,却也没给杨阁老拉来更多的助力。含沁看了善桐一眼,笑道,“吃饭,吃饭,只可惜她哥哥今天没来,不然就更热闹了。”
吃过饭,因为地方还狭小,小夫妻也不多坐,善桐得了含沁眼色,便起来告辞,两人一道坐了一辆车,肩膀挨着肩膀,含沁把女儿放在膝盖上,又掀开帘子让善桐看看街景,道,“有我在就不大忌讳了。”
善桐自然不会拂了丈夫好意,只是碍于到底是在外头,只是冲含沁甜笑了笑,便透过碧纱往外看看各色招牌,口中还道,“咦,这条路我走过的,是大护国寺后头的那条街嘛,我上回在护国寺里头那楼上还眺望来着呢。你看,那是卖年糕的。”
含沁看了一眼,就不禁发笑,“哦,那虽然写的是年糕李,其实是卖茶水的。”
善桐微微面红起来,强要撒娇,“我说那是卖年糕的就是卖年糕的!”
正说着,见车子经过一间黑洞洞的门脸,里头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郎正往外走,她一下想到了上回在楼上见到的那小中人。便要和含沁说时,无意间再看了那人一眼,却又觉得他分明是那小中人,定睛去瞧时,车已走过。含沁还和她说,“这条街上有一处地方,是你再想不到的。”
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不服气地道,“就你什么都懂?你才没想到呢,上回林三嫂和我说了,就是那间屋子……”
她看了大妞妞一眼,便把声音压低了,含混一说,又往身后一指,以显示自己的见识广博。含沁果然被她唬住,怪异地望着她,“你想到哪里去了,这还真连我都不知道!我是说那有一个狗市,专卖各种京城哈巴狗,这个是西北没有的……”
一边说,一边自己忍不住要捧腹,又拍着大妞妞的手让她笑话母亲,大妞妞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又喜爱父亲,父亲这么一逗她,她就自己拍着手指着善桐笑起来,露出依稀几个小小白白的牙来。善桐脸上烧红,要说话又没声音,一路闷头到家,下了车才和含沁发怒道,“以后都不理你了!”
含沁哪里会当真?将大妞妞交给养娘,自己一路都笑,直到见了桂太太才正经起来,道,“她舅舅人很明理,并没生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两家要因为这件事重新往来起来,倒也不错。”
桂太太也不大吃惊,唔了一声,“现在郑家正是当红得意呢,王家却倒得差不多了,也就是他一个人前程有望。在仕途上有进步心的人,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很常见的事。”
看了善桐一眼,又代她发愁,“就是不知道郑家有没有这个意思了……”
“我和郑家大少爷是相熟的。”含沁根本胸有成竹,“平时肯定也难免谈到王家,看他话头,从前的事那是从前的事了嘛。连皇上都不在意了,他们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原来是两边都有意。”桂太太笑了,“就差你这个大媒人了!”
她难得说俏皮话说得这么贴切应景,不说善桐,连含沁也不禁噗嗤一笑,却又似乎觉得这一笑过分流露真情,连忙收住——桂太太却也看出来了,一时也不说话,气氛又有些尴尬,善桐忙稍微打了个圆场,便和含沁退出来回了自己屋子。含沁因道,“这段时间实在是忙,过一阵应当能稍微规律一点,什么时候休沐时间凑上了,亲事也说定了,把婶婶送走了,咱们有空就去香山赏秋,郑大少是急着要见识你的风采呢,说是能把我管得这么严的,那绝非凡人。”
要是自个儿去还好,这种聚会,真正赏秋的还不只是男人?女人就闷在院子里望着不一样的天空罢了,善桐有些兴致缺缺,嘴巴一翘,道,“我真是连表面功夫都来不及做,就背了个妒忌的名声了,不过也还妒忌得值得,不像是林三嫂,真是吃亏,没面子也没里子。心里的苦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吧。”
“你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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