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金推高分vip2012-10-21完结,种田、宅斗)
善桐得到皇后的特别青眼,这是明摆着的事,这一阵子进进出出,少不得有些人问她打听坤宁宫里的事。宁嫔偶然也问一问,善桐能说的自然露个口风,不能说的也只能守口如瓶:牛淑妃和皇后不卯,那是明摆着的事,但宁嫔和皇后的关系就比较微妙了。宫中就是这样,哪有谁能永远甘居人下?就是宁嫔愿意,也得看皇后心里怎么想的,因此两边提起来对方,善桐也都是随口敷衍,是绝不敢两头传话的。
“我不是小心。”她就捂着脸笑着为自己分辨,“我是不知怎么说,反正您也知道,这时间一天一天的过,那一位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娘娘可不是心事就越来越沉?”
说到这事,宁嫔也不禁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多少有些艳羡地道,“就是,哪怕要坐九个月的监牢,也都是值得的。”
说着自己也是一笑,“不过,就为了这事,现在宫里虽然近了腊月,可一片肃杀,一点过年的喜气都没有。慈寿宫、咸福宫成天到晚宫门紧闭,两宫只和对方走动——这就看出亲戚来了。本来坤宁宫还能去一去的,现在也不好常常过去了,人就这么几个,现在还闹成这样……皇上就和一点都不知道似的,一心一意,只记挂他的美人儿。”
她口中的美人儿,肯定不是指自己了,善桐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琦玉还是封子绣,好奇想问,又不敢多问。因只笑道,“你有缘时常出去伴驾,已经算是不很寂寞啦,还不知足?”
又告诉她自己上回见了小四房七姨娘的事,“人看着很富态、很安详,就连和太太说话,堂伯母都对她很客气。”
宁嫔顿时就听入神了,一叠声问了好些话,她脸上那点淡淡的寂寞,顿时为迷人的微笑取代。“也是,家里人都聪明,现在也没有谁敢给她气受了!”
却终究也不是没有遗憾的,“只是自我进宫,姨娘进不来也就算了,连娘都不来看我。要不是有你们在,娘家就在京里,我倒和没个娘家似的。”
善桐想到阁老太太那一心念着亡女,万事不管的劲头,也有点不知怎么答话,好在宁嫔自己也不在意,只抱怨了一句,又兴致勃勃地道,“说起这娘家,你哥哥同你说了没有?就是前几天的事,皇上把他叫进来说话了呢!我正巧就在边上……我看他结结巴巴的,说的东西我也都不懂,可皇上却听得很用神。”
善桐吓了一大跳,“有这事?我们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连含沁也一句话没说,我昨天还给榆哥带话呢,他不是正倒腾火药吗——”
宁嫔顿时笑开了,拍着手道,“我就说嘛,皇上还不信!我想着他恐怕都不知道那是皇上!说话才会那样不客气,皇上就非得说他们名士都是那样清高倨傲,他浑身这黑一块那黑一块的,还有什么倨傲可言呢。恐怕见皇上穿着便服,是根本没认出他来。”
这肯定是要细问的,宁嫔显然也觉得新鲜,一边拍手,一边就仔仔细细地和善桐交待,“有意思得很!就前几天皇上带我去南苑赏雪,因天气冷,琴弦涩,声音出不来。远处又有接连不断的轰隆声,皇上便命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知道是扬威库又在试炮了,一时兴起,就令人把领头的叫进来问话。你也知道,要是一般人进宫,还得先教礼仪换衣裳……皇上哪里耐烦等?恐怕中人们也都知道皇上的性子,生拉硬拽就把他给弄进来了。好家伙,大冷的天,只穿了棉袍,脸上还冒汗的,黑一道黄一道的,抱着算盘就只是打,别人令他行礼,他也是虚应故事。皇上看了都觉得好笑,便问他,‘这是在算什么?’”
她顿了顿,钓足善桐胃口,才合掌大笑道,“他头也不抬就说了一句,‘说了你也不懂’!连皇上都懵在那儿,几个中人嘴巴都长大了,我又是想笑,又觉得害怕,在屏风后头都为他担心。好在皇上也没生气,还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两人就这样说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什么硫精、什么伏火、什么铅子,皇上越问越觉得有兴致,可那人答得没什么好气,到末了还甩袖子说,‘你还是不懂,这些都试过了,并不对的。还是原来那个方子对,不懂一边去,别瞎添乱!’一边说,一边左右看了看,好像回过神来了,忽然问,‘我、我这是在哪儿——?你们把我拉到哪啦!快快,我得赶紧回去,下个方子不应该这样配——’”
善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怪不得榆哥——他这一辈子可能也没和太监打过交道,估计对他来说,晕晕乎乎上了一辆车,再下来进了一间大房子,就被人连珠炮一样地逼问起来,对方就告诉他那是去见皇上的,对于沉浸在计算中的榆哥来说,只怕也是耳旁风,听过嗯嗯两声就算了。
宁嫔显然也做如是想,她捂着嘴又笑了一阵,才道,“皇上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回去了。转头令连公公去查了查才知道,那是我亲堂兄,说来也好笑,亲堂兄进来都不认识……”
她见善桐神色,又反过来安慰她,“不要紧,皇上非但没生气,还高兴得很,直说,‘有这份心,说不定还真能把方子搞出来,就让他去搞!’你就放心吧,皇上心胸宽大得很,能为他做事的人,脾气越大,他越喜欢。”
说着又不禁撇了撇嘴,酸溜溜地道,“你瞧,就那个谁谁谁不就是?什么身份,还敢和皇上闹别扭……皇上也就由着他。要不是堂兄逗他高兴了几天,他这几个月,都没怎么笑过。”
269得遇
皇上和封锦之间你来我往耍的花枪;现在已经不是善桐关心的问题了。 要不是顾忌问得过分仔细,可能会招惹宁嫔不快;她是巴不得令宁嫔把皇上每句话都说出来听听——榆哥这个漏子捅得不大不小,也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可皇上要真计较起来;他按律那起码是要蹲几年大牢的。当然;听宁嫔的意思;蹲大牢是肯定不至于,但善桐也得为哥哥的前程考虑;在这上头;她倒和一般妇人一样,一听见皇上、皇上笑了云云,心里就想着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宁嫔又岂能不知道善桐的心理?娘家人肯定是多出息一个是一个;她也说得很仔细,又一再安慰善桐,“你不知道,皇上心底是很看重这个火药的。南洋海盗多,没有个傍身的利器,人家一炮过来我们的船就要沉了,这和从前不一样,不再是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候了,只有我们打人,没有别人打我们……可自从那场大火之后,这事儿就耽搁住了,仓促间也寻不到什么能工巧匠来继续做事。咱们哥哥能挑得住大梁,他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可不会介意这么几句话,再说,那也是不知者不罪——”
话虽如此,善桐出了宫,自己想想,也还是恨不得把榆哥叫到身边来数落一顿:只看他出了宫并无只言片语,就连自己送衣服过去,也没听他说起这事,一心只扑在了火药上,便可知道榆哥恐怕到现在都还不晓得自己见了皇上,是真的转头就又忘了这个插曲,根本就没把皇上当回事。
回到家和含沁一说,含沁先吃惊,后也不得不钦佩榆哥:“奇人也不是没见过,淡泊名利到这份上,连皇上都不当回事的,也就是大舅哥一个了。”
又道,“这事恐怕知道的人也还不多呢,咱们且先不说什么,静观其变吧。要是真能捣鼓出什么明堂来,皇上也不会吝啬功名的。”
善桐也是这样想:反正都这么着了,也无谓去扰乱榆哥的思绪,就错有错着,让他这么继续捣鼓下去也就是了。免得说穿了,一群人一旦患得患失起来,反而误事。她就只是嘀咕,“就不知道那一群人究竟都怎么想的,竟让榆哥进去,但凡换作李先生,也不至于这样……”
“那是李先生爱他。”含沁道,“我们应当备重礼谢他才对。”
善桐被含沁这么一点,也就明白过来,点头道,“是该谢的,回头我给家里写信吧。”
又将宫中事说给含沁听,两人感慨了一番,含沁有几分庆幸,“虽说宫里有人也好办事,但实在烦心事也不少。你看孙、牛两家,可不是泥足深陷。真是宫里人也不舒服,他们外头人更不舒服,双方挖空心思,就只是斗吧。”
“我们在背后跟着架秧子起哄,也不是什么好货。”善桐轻轻地撇了撇嘴,因见四下无人,一半也是自我宽慰,一半也是和含沁商量,“现在看来,只要东宫身子能见好,不管终究好得了好不了,咸福宫有个皇子,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个皇女,娘娘还未必惜得和她们斗,要是皇子,东宫身子又不好,往后十几年,估计牛家的心力也多半都放在后宫、孙家那块,要和他们斗,想的倒不是西北了。 ”
不管怎么说,眼下能做的都做了,就看咸福宫这一胎究竟争气不争气了。宫中水浑,牛家一时分不出身在西北经营,桂家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在过去的事情上动动手脚。善桐自觉她和含沁一道,把局面运作到这一步,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算是对得起本家了。她经过和七娘子一番谈话,也渐渐学会从小处着眼,不再为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操心。余下一段日子,只是用心和含沁一道操办年事。一面四处送年礼,一面自己家里给全家人做新衣、预备年货,准备分发赏钱,年终盘账等等……反正到了年下,家家的主母忙的事情都大同小异,京城一年四季几乎从不停歇的社交活动也罕见地全面停摆,整整半个月,善桐就收到定国侯府送来的一份新契而已:孙夫人处事明快,有恩必报,就这件事里的表现,已是给十八房在船队生意里多占了一成股份。
“听着没什么,进出就是几万两银子。”善桐就和含沁感慨,“到了这一步,来钱真是快,小汤山的院子不就出来了?只是二堂姐也太见外了一点,两家亲密,本也不是为了钱,她这样弄,倒是显得生疏了。”
“就是再亲密,那也要封你的口。”含沁倒有不一样的看法,“这钱你不收她还不安心呢,人情是人情,好处是好处。孙夫人是把官场这一套给琢磨得透透的了,真是个女中豪杰,怪道侯爷能放心南下。”
他的眉毛若有所思地蹙了起来。“只是侯爷几个兄弟都领命在外,迄今也没调回京里……就不知道皇上是什么心思了。”
他们现在是隔岸观火,自然是悠然自得,林三少奶奶来探她时,提起来宫里,“真是看不懂了,我们家那位和后宫几个太监相好,年年都要一起吃几顿酒的,今年就没吃成,据说后宫是一点年味儿都没有,厉兵秣马的,不知在闹什么。”
眼下琦玉的胎还一两个月就要满了,东宫闹了个春宫事,两边还不知怎么互相使劲呢,善桐听了就笑,“就是,真不知道闹什么劲儿。娘娘虽然宠我,可却一句话都不多说。”
其实,桂家和孙家多少是有里应外合一道对付牛家的意思,这个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的。陕甘肖总督递表请辞闹得是沸沸扬扬,有心人稍加咀嚼,不难联想到皇后对善桐格外的喜爱。反正都是局中人,这些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三少夫人不细问了,喜孜孜地和善桐说了几句儿女的事,又低声道,“真多亏你帮我,现在我时不时撒娇放赖的,姑爷倒很受用,这几个月,才新抬举了一个通房……”
善桐也为她高兴——三少夫人是去上香路上顺便进来坐坐,说几句话也就走了,她就又高高兴兴地忙她的年事。抱着大妞妞在自己屋里站着,远远地看着丫头们进进出出地扫东厢房。
大妞妞今天心情好,抓着她的肩膀,拿嫩嫩的脸蹭她的脸,一边蹭一边咯咯地笑,又要善桐亲她——一岁四五个月,话说得很清楚了,也懂得贿赂了,让母亲亲了她几口,又亲了母亲几口,她就清脆央求,“娘,我要吃江米糕。”
她今天吃过两块了,善桐不给她吃,便唬她道,“江米糕都在小哥哥家里,要把你送给小哥哥才吃得上。”
这边的小哥哥,特指的是许家那对双胞兄弟,大妞妞果然吓得一缩肩膀,窝在母亲怀里不敢则声,过了一会,又笑着冲窗外道,“爹,爹。”
善桐便抱着女儿候在帘子后头,等含沁进来了笑道,“你今天回来得倒是早。”
含沁换了衣裳,见女儿在妻子身上探过了半边身子,切切地要她抱,便抱起她来温存了一番,大妞妞还是老三刀,先蹭,再笑,又互相亲,最后索要江米糕。奈何虽然爹爹的胡渣磨红了她的脸,可善桐一摇头,含沁也就只能乖乖地回绝了女儿,大妞妞便生气起来,挣扎着下地跑出去寻养娘了。含沁和善桐笑着看她出了屋子,含沁方告诉善桐,“今天听说,宫里贵人身上不好,胎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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