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





我感觉良好的一塌糊涂,着实恶心。
  
  这座茶楼的价格高得离谱,不是一般穷书生能混得起的,出没于此间的非富即贵,多半是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在浪费笔墨互相吹捧。
  按照常理来说,胡悠是不会主动招惹他们的,因为惹不起,通常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竖竖中指而已……
  但是今天有堂堂的小侯爷撑腰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趁机狗仗人势耍耍威风得瑟一把多浪费资源。而且重点是,说不定还可以顺便把这个别扭小弟弟给逗个心花怒放,那就大功告成可以回去亲个嘴了……
  嗯……苏晗的嘴唇虽然略显薄了些,不过看上去很润很软,口感一定超好的,哈哈,啊哈哈……
  
  自己在肚子里‘□’地闷笑了一阵子后,胡悠唤来小二让其笔墨纸砚伺候。
  沈棠搞不清楚她想要干什么,也不多问,只是负手站在一旁看她泼墨挥毫。
  得益于苏晗的严厉督导且时不时被他罚抄书,胡悠虽然正经学问没学到多少,不过这手字倒还算是颇能见人。因为一直是当男孩子教养,她的字完全不同于女子的娟秀,虽然秀逸工整,但运笔的走势和力道却与男子无异。
  沈棠先是感叹了一下她那完全与性别不相符字迹,接着神色就变得越来越诡异乃至于有些扭曲。
  胡悠洋洋洒洒写满了半幅纸后,将笔一撂,吹干墨迹,然后手一挥:“走,咱们去会会那帮吟诗作对的高人去!”
  沈棠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禁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表达意见,便见那粉蓝色的身影已经当先窜了出去,只好连忙跟上。
  
  隔壁的包间要大得多,可同时容纳二三十人,胡悠大咧咧推门进去的时候,正有约莫十二三个贵公子装扮的年轻人或坐或立围着放于当中桌上的一幅字画观摩品评,褒扬之词不绝于耳。
  正吹得满嘴跑火车,却见忽然有两个陌生人连门都没敲便硬闯了进来,猝不及防之下竟面面相觑而忘了询问斥责。
  胡悠则浑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一般,笑嘻嘻地向着众人团团一抱拳:“不请自来冒昧打扰,抱歉抱歉。实因在隔壁听闻诸位的大作无一不精妙至极件件皆是传世佳作,忍不住拍案叫绝又有些心痒难耐,故而迫不及待想来拜会诸位文人雅士只盼能讨教一二受益终生。顺便还带来在下这位朋友临时草就的上不了台面的拙作一篇,若能得到一言半句的指点,则荣幸之至余愿足矣!”
  
  她明明一身女装打扮,言行举止却十足十的男儿态,且透着一股子迂书生所特有的酸腐之气,早已将一干人等看得傻了眼。而沈棠的两只眼则傻得更加彻底些,因为那样让人五雷轰顶的‘拙作’他实在是不敢贪为己有啊……
  满屋子的傻眼里,只有胡悠神色如常,笑容满面地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将手中的字幅展开,情绪饱满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打架用砖乎,照脸乎,不易乱乎。既然乎,岂可一人独乎,有朋一起乎,使劲乎,不亦乐乎。乎不着再乎,乎着往死里乎,乎死拉倒。你明乎,不明乎?明乎则已,不明乎拿砖照己脸乎,一乎则明!”
  
  傻眼的继续傻眼,徒留一室寂静,针落可闻。
  胡悠念罢,眼珠子骨碌碌四下转了几转,长叹一口气,对抿着嘴自始至终面容扭曲的沈棠无限怅然地说了一句:“曲高和寡,这就是阳春白雪的寂寞啊!”言罢,遂拉着他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乎板砖的段子,乃是妖怪我剽窃某有才的网友筒子滴!




第三十一章  纠结的小弟弟

  刚刚接到编编紧急通知,本文本月26号也就是本周三开V。注意了注意了,重点是——从30章开始倒V两章,所以亲爱的们,没有看的抓紧时间赶紧看呐~~还是那句老话,能不走的就表走了吧吧吧吧吧吧…… 
  
  另外:按照不知道哪个王八盖子定下来的倒霉催的规矩,入V当天要他令堂的三更,于是,本来就卡文卡得无比销魂的本妖怪去……SHI了……
  如果没SHI透的话,那就是后天上午九点,中午十二点半,还有下午两点半见吧吧吧吧吧吧……
  
  又另外:想要积分看文的筒子们记得在评论后面加上“JF”字样,字数越多分数越多哦!不不不,我没有变相要长评,没有!……反正我不承认死也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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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悠与沈棠回到自己的雅间,将门关紧,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前仰后合两眼飙泪。沈棠一开始还想板着脸批评一下她的栽赃嫁祸行为,但刚一张口便绷不住也随之笑了起来。
  “你看到那些人的表情没有?精彩吧精彩吧?好想拿块板砖挨个去掀他们的前脸儿!正所谓,乎死一个少一个也!”
  她边笑边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摆出拿板砖乎来乎去的架势,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两瓣月牙儿,长长的睫毛被笑出来的泪水打湿,不停轻颤。
  沈棠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她玉白的脸颊好像正泛着奇异的光芒,禁不住抬手以指尖轻轻触了一触。一种微微的酥麻感顿时从指尖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唬得他连忙将手缩回来藏在袖中。
  胡悠倒是浑不在意,只是喘着气擦着眼泪随口问了句:“你干嘛?”
  “我……我没……你脸上有个……有个苍蝇……”
  “去你的!这种高级地方哪里来的苍蝇?噢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借着小舅舅的那句话来骂我的是吧?活得不耐烦了吧你?”
  说着提脚就是一记飞踹,沈棠笑呵呵侧身闪开:“我哪敢……”
  
  渐渐西沉的太阳给天边的白云镀上了一层耀目的金边,沈棠错身移步恰至窗口处,乍然望去,竟像是那金色的光芒被吸引着垂射下来,在他身周流连不去,为其俊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魅惑。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胡悠擦擦热乎乎的鼻子,摇头轻叹。
  “什么?”
  “我是说,你这样才对嘛!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大白牙,比刚才黑着一张铁锅脸瞪着两只死鱼眼的德性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你这是在夸我么……”
  “当然啦,我夸你笑起来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无与伦比的勾人销魂……”
  “…………”
  沈棠明白若是由着她继续说下去真不知还会冒出什么吓人的比喻来,连忙截断:“好好好,那我以后常常笑行了吧?”
  “本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得苦着一张脸的?难道你把自己装扮成一根苦瓜,事情就解决了?”
  
  沈棠低下头,复又抬起,带着一个明朗的笑容:“谢谢你,我知道,你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要开解我。”
  “臭小子算你聪明!现在爽了吧?那就赶紧回去,我都好多天没见小舅舅了。”
  “悠……悠儿……”
  “你喊我什么?!”
  “好吧,悠姐。”沈棠被她一瞪便没了脾气,无奈地笑了笑:“反正,喊你什么都没有关系。你不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跟苏大哥起了争执的么?”
  胡悠无所谓地摸了摸鼻子:“你们那些乱糟事儿我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如果你愿意说,我倒也不介意听一听。”
  “孰是孰非你也不关心么?”
  “是非对错本来就没有定论,反正在我心里,小舅舅永远是对的。”这句话胡悠冲口而出,然后才发觉貌似有点不妥,这不就等于是在说沈棠咋整都是错?这小子的情绪刚刚才好转了一点儿,可别又郁闷回去了,遂连忙补充:“当然啦,你和他之间的关系那么好臭味相投的,肯定不存在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非要辩个对错输赢,是吧?”
  
  沈棠定定地凝视着她,原本黑若点漆的眸子里竟像是因为霞光而带上了些许的琥珀色:“可是在我心里,是非对错是有定论的,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境况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也许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致使黑白颠倒,但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还其本来面目。”
  胡悠跟着苏晗混迹公门的这些年里,见过很多是非不清善恶不明的事情,所以在她看来,这世上不仅仅只有黑白两色,还有灰色。
  不过呢,像沈棠这样满腔热血纯粹执着的人,属于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一定要多多呵护少少打击才行……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胡悠的表情很严肃:“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有了你这样的人,所以山才是青的水才是绿的太阳才能照常每天从东边升起……”
  
  “……停停停!”沈棠无力地靠着窗棂:“其实,我也不是说苏大哥错了。只是……”英气的眉头皱了皱:“我有些失望。你应该知道,家父定远侯十余年来镇守边关,与敌血战无数次方能守得我大梁寸土不失。军中将士个个铁血卫国,虽埋骨沙场亦无悔无憾。然而,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亏空粮饷。这几年来,物资饷银多有克扣,好多次,将士们都是穿着夏天的单衣在寒冬里饿着肚子与敌死战。若非家父多方奔走筹借,又素有威名,恐怕三军早已哗变。介时敌国入侵,大梁百姓必陷战火之中。踩着将士们的血肉尸骨往上爬,你说,这种国家的蛀虫难道不该办不该杀?”
  即便是倚靠而立,沈棠的身子依然挺拔笔直若宁折不弯的钢刀。说到最后,他的语音虽沉缓却字字句句仿若透着金戈之声,身周像是又有白雾在隐隐蒸腾,胡悠这次可以确定,是杀气不假……
  
  “该!谁敢说不该?”
  沈棠冷冷一笑:“苏大哥。”
  “……不会吧?他就算这么说了,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就这么相信他?”
  “当然啦!”
  沈棠垂下眼帘,低低说了句:“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毫无条件的相信我……”
  这句话,胡悠没有听清也没心思去弄清,想了想正色道:“我跟小舅舅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自认还是很了解他的。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断定,他以前是一个好吏,现在是一个好官,绝不会做出鱼肉百姓祸国殃民的混蛋事情!”
  沈棠低着头,好一会儿没有出声,然后轻轻笑了笑,抬头时已是眸色清明:“我知道,我也相信苏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凌王如何会这般信任他。今天只是一时冲动,没有听他解释完便拂袖而去,实在失礼。咱们快回去吧,我定会向苏大哥好好赔不是的。”
  
  胡悠一听,心中大石算是彻底放下,乐颠颠窜上去拍着他的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姐姐的乖弟弟嘛!”
  她脸上的那种奇异光芒好像又出现了,好想触碰一下……
  沈棠暗自下死力以拇指指甲掐了蠢蠢欲动的食指指尖一下,疼得他忍不住嘴角一咧。
  胡悠则打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哎呀差点忘了,得让小二给我打包几样点心带回去,要不然小舅舅一定饶不了我。你不介意一起付钱的哦?”
  “……不……”
  我不介意付钱,只介意你什么都想着他,惦着他。可我为什么要介意呢?
  沈棠想不通,很纠结。
  
  两人刚走出茶楼,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华服青年迎上前来,此人面容英俊举止斯文,只是当那狭长的眼角在微微眯起时,整个人就像是忽然多了几分莫名的邪气。
  “这位姑娘,兄台,在下已等候多时了。”
  胡悠和沈棠对视了一眼,确定都不认识这个人:“你特地在这儿等我们的?有什么事么?”
  “在下对兄台的大作很感兴趣,不知可否借来仔细一阅?”
  胡悠和沈棠又对视了一眼,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抽风:“你不是成心来拿我们开涮的吧?”
  “岂敢岂敢。在下是委实觉得那段话虽看似荒诞实则却大有深意,故而才来真心求教,还望二位莫要怪在下唐突才好。”
  这青年背着两只手,摇头晃脑拖长了腔调,十足十的酸腐书生模样。胡悠心中顿时大为不耐,且着急赶回去也懒得与他多掰扯,便掏出那幅字递给他:“既然如此,你就拿着回去慢慢研究吧!我们还有急事要办,不能继续奉陪,先行告辞。”
  “多谢,多谢!”
  
  策马离开时,沈棠回头一瞥,恰见那青年迎风站于夕阳下,打开字幅正凝神细看,心中觉得似有一丝异样闪过,待要思量又无迹可寻,便摇摇头不再多想,只管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胡悠。
  
  回到山庄,苏晗却早已离开。
  胡悠二话不说拨转马头便回家去找他,说是怕点心放久了不好吃。沈棠欲相陪,被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理由是点心只够一个人吃的不许来抢……
  望着胡悠绝尘而去的身影,沈棠颇是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