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
见萧烈目瞪口呆,胡悠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大梁的话,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纯属语言不通。”
“好吧……不过,你还是要补偿我的。”
“怎么补偿?”
萧烈歪着头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都是以德报怨,所以,就让你亲我一下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胡悠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回了个:“呸!”
“那不然,我吃点亏,亲你一下也成。”
“滚!”
“亲完就滚。”
胡悠后退,萧烈逼近。抬手想打,被轻而易举反握于背后。抬脚想踹,被一个弹指点中穴道动弹不得。没办法,技不如人便要处处受制,只是这个‘战斗机’的实力未免也太强悍了,难道是因为练了‘葵花宝典’的缘故?!太阳的,姑奶奶守了几十年的初吻莫非就要失于这个‘东方不败’之手?
看着越来越凑近的那张脸,胡悠空余满腔悲愤无可奈何。
萧烈将她抵在一棵树上,扑簌簌落下的积雪有少许覆上了她的睫毛。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雪粒在睫毛上稳稳的待着,即便在两人呼出的白雾间亦纤毫毕现。
很想吻上那眼帘,遮住那带了恨意的目光……
萧烈原本戏谑的神情渐渐隐去,浅棕的眸色一点一点加深。
她不许反抗,因为棋子,只需要服从。
长时间的静默让胡悠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你要亲就亲磨蹭什么?我就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却不料这样的激将法对萧烈完全没有作用,坏笑着在她耳边低语:“等不及了?好,那我马上成全你。”
“……靠!你居然宁愿当狗!”
“做狗说不定比做人还快乐些,有什么不好?”
“…………”
当那温热的气息抚上自己的脸颊,带着凉意的唇堪堪与自己碰触之际,胡悠彻底绝望了。
脑子里闪过的念想是,为了防止初*夜也这么稀里糊涂的见了鬼,回去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跟苏晗把床单给滚了,一了白了……
不知老天爷是不是不忍心看着苏晗就这么‘失*贞’,她刚刚想到这里,便闻一个尖锐的利器破空声,萧烈的身子瞬间紧绷,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两指在耳边一夹。
随即,衣袂声响,伴金属碰撞之音,一个白色身影急掠而至。
“四殿下,得罪了。”容颜俊逸,声音清朗。
萧烈看了看指尖的黑色薄甲片,微一使力,碎成齑粉,脸上却恢复了惯有的漫不经心:“小侯爷,是我要道声得罪才是,毁了你的战利品。”松开胡悠,转身摊开手掌:“还以为是何不轨之徒,一时失了轻重,小侯爷切莫见怪才是。”
“既然是败将的东西,那就不过是个废物而已,毁了便毁了,四殿下千万别放在心上。”
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青涩少年成长为昂扬男儿。原本柔和的面部轮廓如今线条分明,原本稍显单薄的身形如今成熟挺拔。完全长开了的眉眼里不再是时时闪过的害羞热切,而是历经磨练后积淀下来的沉稳硬朗。
胡悠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男子,喉中不由有些发堵:“臭小子,你果然胳膊腿齐全的回来了……”
沈棠收起之前针锋相对的凌厉,取而代之以疏阔洒然的笑容:“因为我怕被你再扒一次裤子。”
她整个人裹在粉蓝色的披风里,看不出身段,只能看出个头一点儿也没有长。模样也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五官更明朗了些,头发更长了些之外,与记忆中的那个俏丽女孩儿几无二致。尤其是发怒的神情,圆圆的眼睛,薄薄的鼻翼……
萧烈见状,眯了眯眼掩去眸中寒芒,转而装模作样唉声叹气:“胡姑娘,都是久别重逢,你的反应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不待胡悠作答,沈棠已不卑不亢拱了拱手:“此处风大,四殿下不宜久待。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可担当不起。还请四殿下尽速返回驿馆,我与故友尚有别情要叙,恕不能相送。”
萧烈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耸耸肩:“既然小侯爷下了逐客令,我也只好识相些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反正,来日方长。”
“长你妹啊长!”胡悠冲着他飘然而去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刚想动,却忘了腿上穴道未解,顿时张牙舞爪眼见要摔,然后,毫无意外地被一个强健的臂膀稳稳扶住。
沈棠随手解了她的穴道:“血脉要过一会儿才能畅通,你先别动,歇一会儿。”
胡悠攀着他的手臂忍耐酥麻感褪去:“你是和那个混蛋一起来的?他来干嘛?你刚才喊他什么四殿下?难道丫是皇帝的儿子?!”
沈棠简略回了句:“此人是澧国的四皇子,我奉命护送他来与我大梁商议边境事宜。”
“居然真是……你说都是皇帝的儿子,咋就跟凌王差那么多呢!妈的,看样子这次的闷亏是吃定了……”
“虽然现在暂时动不了他,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沈棠语气淡淡,眉目朗朗。胡悠想起当初那个少年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有人敢欺负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出气!”
不由轻笑着抬手在他的头顶比了比:“臭小子你长高了不少呢!大概比我小舅舅还要高上一些了。”
沈棠也是一笑,却以手掌摩挲了一下她的头顶:“小胡柚,你好像矮了嘛!”
“不可能!还有,你喊我什么?”
“我们军营的周围种了很多胡柚,我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想起你,便越来越觉得这个称呼跟你很合适。”
沈棠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风铃,乃是以牛津细绳将黑色薄甲片串起而成,没有任何花俏,简单质朴的甚至于有些粗糙:“这些取自于三年来败于我手上的敌将铠甲,一共三十七片。刚刚被萧烈毁去的那一片,日后我会从他的铠甲上拿回来,给你串上。”他说得轻松而随意,就像是要去菜场买斤大白菜一样:“这个先送给你。”
胡悠接过来,轻轻一摇,叮当脆响中带着金戈长鸣:“这是你的战利品,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哪里有资格?”
“本就是做给你的。”沈棠见她腿上血脉已经差不多恢复,便示意她离开树下,细细为她掸去肩上和发端的落雪:“边关苦寒,没什么稀罕物件。我想倘若来日再见面的话,总不能两手空空,便趁着闲暇做了这个。怎么,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我只是……”胡悠的目光在他执兵器的右手上停留了一下,依然还是曾经那样的麦色肌肤修长而有力,却不再是曾经那样只有薄薄的一层硬茧,而是多了几道伤痕,看上去也粗糙了不少:“你打了很多仗吧?是不是还会受伤?敌将一定很难擒获对不对?在那种危险的境况下,你还管什么给我的礼物啊?这个风铃……”
沈棠接道:“这个风铃,是我的军功,是一个军人最珍视的东西,所以我要送给你。”
胡悠在他炙热而坦荡的目光注视中不由得有些心慌,手中一抖,风铃连绵轻响,杀伐之气将枝头积雪震得翩然散落,仿若起了一阵白雾。
“当年,你说我没有弄明白对你的感情。”沈棠的声音不再如溪流击山涧,而是稳如内流暗涌的深海:“现在想来,自己的确是糊涂,竟会听了白大哥的主意用那样的法子去验证。”
想起往日的种种荒唐,两人都忍不住莞尔轻笑。
“究竟怎样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我其实到现在也依然说不清楚。但我想,不管是快乐痛苦高兴还是难过,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总是那个人的时候,应该就是喜欢了……”
没等他说完,胡悠突然‘哎呦’叫了一声,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大腿:“萧烈那个混蛋下手太重,到现在还麻呢!”
沈棠眉梢轻轻一扬,不去拆穿她的伪装:“是吗?那好办。”
说完一俯身,竟直接将胡悠背了起来。
“喂!你……你干什么?”
“你既然腿麻不能走,那我就背你走。”
“傻小子,我骗你的,早就没事了,快放我下来!”
“又不是没背过,当年你可没这么多废话。”
“……你倒是和当年一样都是那么拽……”
他的背很宽厚,让人安心。胡悠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趴伏着。
“小胡柚,你怎么还是这么轻呀?要多吃点儿才行。”
“什么小胡柚?我是你悠姐,悠姐!”
“小胡柚小胡柚小胡柚!”
“……香蕉你个烂芭乐……”
积雪在脚下轻响,混着手中的风铃声,很好听……
第四十九章 敲定奸*情
接下来的几天,雪一直断断续续下着天阴冷得厉害,胡悠便懒得跑出去玩而选择彻底宅在了府里。
沈棠这次来京公务在身,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厮混多久就厮混多久,故而只过来了一次小坐片刻。
看着雪景跟胡悠一起喝茶聊天回忆年少荒唐事,偶尔也会提及那片满是硝烟的战场,那帮生死与共的战友。在他的话里,有血有火也有死亡,却绝没有畏惧没有后退,哪怕再凶险的战事也不过是横刀立马冲天一笑。
这个时候的沈棠,自信疏阔豪情满胸,对胡悠而言是有些陌生的。然而当他跑到院子里堆雪人的时候,那份不由自主所流露出的孩子气,则又依稀仿佛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胡悠看着他冻得红红的脸上灿烂而纯粹的笑容,忍不住抓起一个雪球砸了过去。沈棠侧身避开,迅速还击,于是一时间你来我往雪球乱飞。
如果按照身手,多少个胡悠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但是结果却是,沈棠完败。
没多会儿,他的头上脸上身上便满是碎雪,跟旁边的雪人倒是很有兄弟相,而胡悠则只有发端衣角寥寥几个地方中招。
“不玩了不玩了,你耍赖!”
“我都成这样了还耍赖?”
“你故意放水让着我就是耍赖!”
“男人本来就该让女人的不是么?”
“切,小小年纪就这么大男子主义。我小舅舅跟我玩的时候就从来不让我,这样才有意思嘛!”
“那你岂不是输得很惨?”
“小瞧我了吧?他从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沈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原来苏大哥如此有闲情逸致,百忙之中还不忘童心未泯。”
胡悠却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他自打来了京城之后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哪里还有空陪我玩这个?其实说起来,上一次跟他打雪仗还是六年前刚刚迁到州府的时候,那一年的雪,下得极大。”
沈棠于是笑容陡然加深:“六年前?以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打赢苏大哥?他摆明了是在让你好不好?只不过,依着他的本事,应该做得不留痕迹,不会像我这样明显罢了。”
胡悠之前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呆了呆:“不可能吧……别忘了,我可是有武功的!”
“就你那两下子?”沈棠在她的怒视下连忙很明智地终止了这个话题,想了想又道:“就算真的论武功,苏大哥也不会比你差。”
“拿我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提并论,你找打是不是?”
移步躲开扑面而来的雪团,沈棠转到胡悠的面前,抬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头顶:“小胡柚呀小胡柚,我看今后还是改口称你为小糊涂好了。苏大哥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但他既然曾是凌王的贴身侍从,基本的拳脚功夫总还是要有一些的。你跟了他那么多年,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胡悠懵了懵,然后猛地当胸推了他一把:“你别总像摸小狗一样摸我好不好!还有,你这是一副什么悲天悯人的表情啊?不是我糊涂,是他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过,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那倒是,苏大哥这个人的确深不可测。”沈棠赞同地点了点头:“否则,又如何能短短三两年便在这复杂的朝局中站稳了脚跟,甚至,已隐隐然有左右局势之像。”
胡悠的心中莫名泛起一阵不安:“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个三品的官儿罢了,你未免也太给面子了吧?”
“官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沈棠摇摇头:“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也不懂。”
“那些乱糟事我是不懂,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胡悠低下头有些烦乱地踢着地上的积雪,闷着声音:“盛极而衰,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