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堕主_华门赋_紫璃







一个妖艳尊贵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竟就像是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氤氲的雾气,长裙曳地,像是从遥远的远端步下那样优雅。 


还没有等柳梦璃惊呼出声,镜中的身影突然像是一道难以捕捉的阴影那样倏地靠近了她,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猛地将她淹没了。 


女人缓缓地伸出雪白的双手,纤细的纹路,在她线条优美的十指之上蜿蜒着,像是一幅魅惑的画卷一样。 

迅速地覆上了她额前那一抹娇艳欲滴的紫色,却又是异常地温柔。 


柳梦璃觉得自己几乎要惊呼出声了,绝望的后退了几步,却仍是没有逃离那一只冰冷的手指。 


火烧一般的感觉在触碰的一霎那被抽离了她的身体,她的视线里,迷蒙起女人那双充斥着些许温柔的凤眼,竟找到了久违的熟悉的感觉。 


天旋地转之中,她听见那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优美,动人,却十足地冷漠。 
  

“璃儿,我带你回家。”  
 
  
 作者:总堕主2008…1…15 21:18 回复此发言   
 

 
104 回复:【堕主华丽怨念第一弹】紫璃文之——《华门赋》  
 14 


痛楚离开身体的那一刻,柳梦璃同时也感觉到,一幕又一幕熟悉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上自己的脑海。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世界如此冷漠。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这个世界。 
  

记忆里是一大片深紫色的浩瀚星河,身边悬浮着的是璀璨的紫晶,折射出一层又一层的紫色涟漪,她就在那里,千百年的时光里,凌驾于万灵之上,发号司令。 


妖界。 


深如海洋的眸中,隐隐地泛起一丝疑惑和一丝了然,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她,本就是妖界少主,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属于这个荒谬的世界。 


妖界少主。 
  

就好像这个时刻是完全理所当然的那样,她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抬着头望向自己眼前那美丽妖冶的女人,瞳孔中的光泽不复之前的迷茫,确而代之的是一片明朗的清澈。 


那几乎泛着淡淡紫色的清澈,却又是那样让人疼痛。 


门外还回荡着慕容紫英敲击房门的声音,但是柳梦璃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伸出手捋了捋耳畔略显凌乱的黑发,轻启薄唇,很自然地唤出声。 


“娘……” 
  

同样优雅的姿势,同样温和的声线,却像是远在天边那样,无法触及。 


唤出声的同时,前程往事,还有她虚无缥缈的未来,都已尘埃落定,再无婉转回旋的余地。 


婵幽的目光,顺着线条动人的眉线,微微收紧,在柳梦璃的身上轻轻地转了一圈,半晌也没有开口说话。 


有好一会儿,整个厢房之中都几乎可以感受到窗外的落雪之声,有一点僵硬,有一点伤感,只剩下昏惑暗淡的光线在两人纤细的身影之间流转。 
  

然后,婵幽突然伸出手,冰一样的手指轻轻地抚上柳梦璃苍白的面容,浓烈却美好的唇角带出了几个因果不明的字符,却带了深深的劝诫的意味在其中。  


“若非我及时赶到,试妖水散尽你的灵力,后果会不堪设想。” 


面庞上传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柳梦璃微微一愣,几乎记不得这样的触摸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 


没有得到柳梦璃的回答,婵幽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停,又迅速地抽回了,只像是一带而过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这便随我离去。” 


一句话,让柳梦璃近乎惊醒一般地抬起了头,耳畔又忽地响起慕容紫英焦急的敲门声,恍如平地惊起的雷,敲得她心头一震。 


“梦璃!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要进来了。” 


下一秒,她的手像是条件反射那般飞快地抓住了婵幽的手臂,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 


霎那间,目光里的缱绻和犹豫碎落一地,好像是雪花融化之后,那一地碎裂的痕迹。 


婵幽轻轻挑眉,狭长清明的凤眼,倏地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诧,没有问话,手臂却停在了半空中。 


柳梦璃咬住自己的嘴唇,右手抓紧自己的衣襟,仿佛很困难那样,轻声开口道:“三天,娘,我只要三天。” 


阴霾与清冷在两双相似的瞳仁里纠缠,燃烧,坠落,一个孤寂绝望,一个深沉无言。 


片刻之后,婵幽的眼神,夹杂着一丝心疼的冷漠,好像是稍纵即逝的流星,降落在柳梦璃的脸庞上,微微地半眯起来,指尖轻拂过柳梦璃身侧那块翠绿欲滴的翡翠,一字一顿地道:“好自为之。” 


华美却虚幻的裙纱,以一种极为绚丽的姿态抽身离去,瞬间在空气中幻化开来,好像是虚幻不实的雾气,消失在一片迷朦的雪色羽毛之中。 


……好自为之。 


一种轰然落地的声音在柳梦璃的耳畔猛然想起,让她几乎感慨地滴下泪来,这个时候,她至少是充满感激的。 


然后,身后响起的是木门被粗暴地推开的声音。 


慕容紫英手掌上的真气尚未散去,仍旧是保持着片刻以前那个夺门而入的姿态,清辉一样凛冽的目光,却只捕捉到屋中空旷的气息,以及跪坐在地上的柳梦璃。 

  
心里几乎是没有来由地一紧,快步走上前去,慕容紫英伸出手臂,一把将柳梦璃从冰冷的地上拉了起来。 


没有等他开口询问,就惊讶地看见,柳梦璃竟然是笑着的。 


一种由衷的开心笑容,顺着她的面庞浅浅地荡漾开来,没有掺杂任何别的情绪,只是这样笑着。 

弧线完美的唇,勾勒出清浅的清新,恬静中却深藏着一种别样的甜。 


“梦……璃?”沉溺在她的笑意之中,慕容紫英一时竟然有点走神,扣住柳梦璃的肩膀,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柳梦璃抬起眼来,第一次,没有躲闪,没有羞涩地,直视着慕容紫英目光里的深意,嫣然一笑。 


她经历了太多,也将要面对太多,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装不下其它,自私也罢,扮骄傲也好,她都想,做一回自己。 
  

即使,他们,没有明天也罢。 


“紫英,”柳梦璃的眼中绽开一种很柔和的波光,平静却灵动地划过慕容紫英清俊绝伦的脸庞,好像平湖起微波,轻盈柔美,没有来由地柔声问道:“那……算是在关心梦璃吧?” 


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怔住,慕容紫英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迟钝,仿佛不敢相信,柳梦璃会突然这样问自己那样。 


目光在她的身上略略地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伤之后,慕容紫英原本的抿紧唇边,竟突然融化出一丝难得的柔和与轻松。 


像是自嘲,却又像是一个严肃的回答,他缓缓地摊开手掌,看向柳梦璃眼中那一汪揉碎的星光,轻轻地颔首。 


无言以对,未必无心。 


那一刻,开化的前尘旧梦,就那样缠绵悱恻地,朝着宿命既定的未来缓缓地流淌起来。 


但是,还是很隽永,很美丽。  
 
  
 作者:总堕主2008…1…15 21:2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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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已过,这个时候的慕容府是最安静,最无波澜的时刻。 


静静地站在窗前,璇玑百无聊赖地鼓起了腮帮子,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身边的桌椅。 


不是头一次来慕容府上了,只是她每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都觉得有一种陈旧的压迫感,让她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大堂之上还端坐着刚来不久的慕容老夫人,正安静地端着手中的清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怀朔说着什么。 


偷偷地掩嘴一笑,璇玑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掩饰不去眼底的一抹笑意。 


慕容夫人是强作镇定吧?她不禁这样想着,敏感地将老夫人神色中的一抹慌乱捕捉在眼里。 


为了一些无聊的原因,谁也不会相信的愚蠢心情,却这样迷信掌门所谓的权威? 


不用想也知道,居然强迫自己的儿媳妇喝下试妖水,这样的华门大家长…… 


想必慕容紫英此刻的神色一定很难看吧,她尴尬地撇了撇嘴角,将不安分的手指藏在了衣袖之中。 


慕容老夫人的手指托着茶盏,缓缓地将瓷杯托离了桌面,故作悠闲地在嘴边轻轻一晃。 


端茶,送客。 


怀朔自然是领悟得了的,他神色复杂地朝着后院望了一眼,恭敬地一弯腰,谦和地对慕容老夫人道:“掌门还有要事吩咐怀朔,不便久留,此番叨扰了,还望慕容老夫人见谅。” 


慕容老夫人神色和蔼地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盖,轻轻拂袖道:“仙山来使,自当礼迎,何来叨扰之说,既是有要事在身,老身也就不作相留了。” 


彬彬有礼的对答,却好像有淡淡的无奈在其中,璇玑抿唇一笑,脑海里又浮现起了慕容紫英面上那冰冷的神情,自然是知道两人的无奈从何而来。 


正起身告辞之际,一个回眸,便望见了慕容紫英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院落的一角迎风伫立,就好像是一颗在寒风中挺立的松。 


蓝色的长袍,在他的身侧飞舞着,模糊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在他的旁边,柳梦璃轻柔地拂开发丝之上晶莹的雪绒,淡红色的唇边,正荡漾开一个柔和的笑容,朝着慕容紫英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说着什么。 


慕容紫英的那一垂首,淡定的目光化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风雪之中,两人就像是并蒂生出的蓝紫色双茎冷荷,以一种但如烟雨的气质对视着,纠缠着,难以分离。 


清冷的色调,却仿佛是和谐的乐章,让人在一瞬间,只想得到四个洒脱却清晰的字符。 


——天作之合。 


怀朔只觉得心里格登一跳,随即朝着慕容紫英的方向欠身行礼,算作是告辞。 


慕容紫英没有回首,英挺的剑眉轻轻地上挑,带出漠然的气势和冷酷。 


倒是一旁的柳梦璃,抬眼看向正要起身离去的两人,嘴角噙着笑意,优雅地蹲了蹲身子,就此别过。 
  

脚步有些僵硬地台下台阶,在慕容府的前院里,怀朔忍不住,还是站住了脚。 

悻悻地朝着慕容府,回望了一眼,好像有什么话,尚未说出口那样,欲言又止。 


这一回头,却正好看见璇玑也正回着头,微微地蜷着身子伫立在风雪中回望慕容府的大厅。 


不等自己发问,只听得璇玑低垂着头,细细的发丝在风里翻飞着,漫过她娇俏细致的面容,淡淡地开口问道:“师兄,你不觉得吗?柳姐姐……生得好美。” 


怀朔愣愣地“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向璇玑,眼中尽是一片茫然,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璇玑咬住自己的下唇,忍不住仰起脸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谁是妖谁是人呢?即使妖界重临……就一定要着样,草木皆兵吗?” 


怀朔猛地一愣,连忙一把拉过了一旁的璇玑,扬眉道:“璇玑,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璇玑自己也是一怔,不住叹了一口气,将收不住的情绪又藏回了心里,任凭自己的话语飘散在风雪之中。 


怀朔皱起眉,自顾自地,语重心长地拍这她瘦削的肩,说:“妖界重临,是天数,是劫数……生灵涂炭,十九年前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璇玑低着头,苦涩地笑笑,乖巧地点一点头,吐着舌头接道:“我明白!身为琼华派弟子,便是要全力以赴,阻止妖界重临是不是嘛?每次都这样讲……” 


怀朔看见她脸上古灵精怪的表情,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随即想起了什么,自嘲一般地笑笑。 


慕容府的背景之上,漫天的雪,吞没了所有苦涩和不安,让气氛变得竟有点诡异了。 


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与慕容紫英对视的画面,怀朔艰难地蠕动着唇,好像自言自语的那样说道:“我们……除了草木皆兵又能做些什么呢……阻止妖界重临谈何容易,命之轮回一旦启动,最后还不是只能让小师叔他……” 


两个人在这句话之后,突然一瞬间沉默了起来,就连璇玑也咽下了自己嘴边的话语。 


她仍然仰着脑袋,目光在那棵壮硕高大的祁神木之上来回地流连起来,就好像那枝丫上飞舞的白色冰花是最美丽的花朵那样,让她移不开眼。 


祁神木,伴天命而生,降惊世奇才。 


琼华自古有明训,祁神木以仙气为引,随风华翼而生。 


风华翼剑阵,穷仙基,逆天命,天上地下,却只有慕容紫英一人习得。 


她当然知道怀朔的后半句究竟想要说什么,也知道这棵祁神木为什么独独生在慕容府的后园里。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天命。 


天命轮回,无人能阻,要制止妖界重临,就只有让慕容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