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情皇帝
「皇上,该准备早朝了。」小顺子来到皇上寝宫,隔着锦帘喊道。
「今日不早朝,你走吧。」德稷冷冷地说。
「不早朝?」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不曾发生的事啊!
「对。你下去吧。」德稷闭上了眼。
「呃——是。」小顺子皱起眉,摇了摇头便退下了。
到了寝宫外,他看见春喜站在那儿,于是走上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有事想见皇上。」她有点害怕,却又不能退缩。
「你要见皇上?」小顺子摇摇头,「我看算了。连我现在见他都捏把冷汗,何况是你。要活命就闪远点吧!」
说来他也是好心,否则依皇上现在的心情,见了她肯定会触动心中怒火——谁要她是十八格格的宫女呢。唉!
「小顺子公公,我一定要见皇上,我要跟皇上说十八格格是冤枉的!」春喜执意道。
「你行行好吧!别再提到十八格格了。」小顺子回头望了眼皇上寝宫,真怕皇上发起龙威,那他可是第一个遭殃。
「小顺子公公,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要呈给皇上看!」春喜情急之下便朝他跪了下来,哭啼的声音还真是吵了寝宫内的德稷。
他眯起眸细听着外头的声响——
「你有证据?拿来我看看。」小顺子赶紧说。
「不,这证物我只给皇上看。」她坚持道。
「你不信任我?」小顺子可气了。
春喜直摇头,「不是的,春喜不敢。只是事关重大,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你……那算了。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请侍卫将你带下去!」小顺子仰起下巴。
「别呀!小顺子公公,春喜求您……如果皇上怪罪,春喜一人承担!」她拚命朝他磕头。
「就怕你承担不起……别磕了,快走、快走。」他压根不相信这宫女会有什么证据,就怕她想胡闹,把他的命都给玩了进去。
「不……我偏不走!」
「你……」小顺子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来人——」
「小顺子。」出其不意地,德稷就站在寝宫门口对他喊了声。
小顺子脸色一白,立即跪下,「皇上,您起来了?」
「你们吵成这样,要我怎么休息?」德稷眯起一双利目,满心恼火的他正愁没地方发泄,「找死吗?」
「不!」小顺子俯趴在地,发着抖说:「小的错了,不该跟春喜在这儿争执。可是她硬要见您,我不得不赶她走呀!」
德稷凛着脸转向春喜,「你想为你的主子出头?好,我看你有几个脑袋!来人——」
「皇上!」春喜咚地把头重重磕在地上,顿时石地上已染上鲜血。「皇上,春喜不怕死,只是……」她从衣襟内掏出两支烟管,「这是我跟踪于娘娘的宫女桂香,发现她把它们埋在后山……皇上,这是重要证物啊!春喜死不足惜,但请您千万要理性处理……」说完,她便扑倒在地。
德稷瞪大眼,缓缓走过去拾起烟管,凑到鼻间闻了一闻,立即说:「传御医进宫,救治春喜。」
小顺子立即答应,「是!」
握着烟管的手隐隐发颤,德稷眯起眸,任谁也瞧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眼底已闪现杀意——
第九章
无处可去的彩衣直在北京城里转,一方面她是希望能亲眼看见方云无罪释放,这才能安心离开京城,否则她会日夜承受良心的谴责,痛苦不已。
另方面是因为……她想「他」。明知道要他懂她、解她太难,回宫之日更是遥遥无期,但想他的心却与日俱增,甚至每每想起,都会有股抽心的疼痛。
总有一天,他会忘了她,但她却会想他一生一世……这就是云与泥之间的差异吗?
最后,她索性找了家客栈住下,但是她身上银两有限,不过三日盘缠已尽,她只好找上老板娘,询问如何才能让她继续住下,她不在乎以劳力偿还她的恩情。
老板娘是位性情中人,虽于数年前守寡,却也养成她坚韧的个性。对于彩衣想凭一己之力生活的打算也颇赞扬,因而一口答应。
幸而彩衣在江南时也曾在小馆帮忙,厨房的工作她可说是驾轻就熟,月余来的努力果真受到老板娘芳姨的肯定。
「芳姨,厨房已经没有新鲜鱼了,我去市场老朱那买去。」彩衣从厨房走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放鱼的竹篓子。虽然生活忙碌又清苦,可也给了她难得的充实与平静。
「好。路上小心。」芳姨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叮咛。
「我会的。那我走啰!」
彩衣才走到门口,又被芳姨追了上来,「丫头等等。」
「还有事吗?」她回头笑问。
「怎么没事?我问你,你没银两拿什么买鱼?」芳姨笑瞪她一眼。
「呃——真的耶,我怎么忘了?」彩衣抓抓头发又说:「不过老朱人很好,他会让我赊的。」
「我芳姨可从不赊帐。」说着,她便从身上的随身小褡挞内掏出几锭银子,「记得挑肥一点的,就买个二十尾吧。」
「我已经懂得诀窍了,你放心。」彩衣甜笑着道,离开了客栈。
走在路上,遇上熟人、熟店,大家都不吝与她打招呼,对彩衣的印象可是好得不得了。尤其是一些王老五更是不时献殷勤,一见到她就送吃送喝送穿的。
「彩衣,这是刚做好的包子,吃一个吧。」包子店老板大发拿了几个包子冲出来堵住她。
「大发哥,我不饿,谢谢你。」
彩衣谢过也拒绝了他的好意,继续走了几步,卖粳汤的明渊也端了碗汤过来,「彩衣,喝汤吧,暍汤不费时,很快的。」
「不用了明渊,我真不饿,刚喝了碗豆浆,肚子还饱饱的。」她微微一笑,技巧地闪了人,脚步也跟着加快,直到没有人再堵上她,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可就在她挑鱼的时候,身后却有名黑衣人直在一定范围外盯着她,她却完全不知情。
跟芳姨上过几次市场后,她也偷偷学会了讨价还价的功夫。
「老朱,这鱼太贵了吧,我们是老主顾,算便宜点啊!」
「我当然明白阿芳是我的老主顾,这价钱已经很便宜了。」老朱解释。
「是吗?可我刚刚瞧你卖给另一位客人也是这个价……那好吧,我回去把这事告诉芳姨。」说完,彩衣偷偷抿唇一笑。
「这万万不行!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芳姨的个性,她可会跑来跟我闹翻天的……这样吧,打个九折行吗?」老朱不得不退一步。
「谢谢老朱。」彩衣见杀价成功,开心的笑了。
包好鱼后放进竹篓盖上盖子,她便笑着离开了。黑衣人沿路跟着,直见她步进一家客栈与老板娘在里头有说有笑,这才转身离去。
德稷懊恼地待在御书房,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各方奏折,心底却直担心彩衣的安危。
一个月前,他下旨给已隐居山野的「溯王爷」葛沐风溯,并将寻找彩衣的任务交给他。虽然他于晌午到来,也告诉他彩衣是平安的,但问他彩衣到底在哪儿,他却拿乔,指称要等另一人到来才肯透露。
好啊,现在这些做臣子的一个比一个跩,个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看着吧,等他抓到他们的把柄,就看他如何回报他们的「忠心」!
「皇上,步郧贝勒回来了,已在外头等着呢。」小顺子快步走进书房。
「这家伙现在才回来,看我怎么治他!」德稷指头扳得咯咯作响,「让他进来。」
「是。」
小顺子离开不久,步郧贝勒进来了。
「你这小子!」步郧还没站稳呢,德稷就朝他击来一掌,而他也技巧的闪开。
「皇上,您这样的见面礼也太大了吧。」步郧还不忘开玩笑。
「我问你,你为何带个假格格回来?」德稷走下阶梯,与他眼对眼,「欺君之罪,当斩!」
「皇上,属下当真以为她是十八格格呀!」他故作无辜。
「你以为这么说就可甩开一切罪行?」德稷怒目圆瞠。
「皇上,我想步郧贝勒这么做是逼不得已的。」就在这时候,葛沐风溯站在门外说道:「您想,当时老佛爷病危,亟欲见着十八格格,但当调查出来十八格格早于十年前已死于瘟疫,我们不做善意的隐瞒是不行的。」
「你也知情?」德稷眯起眸,「好,那我就斩了你们,让你们在黄泉也有个伴儿!」
「不,皇上。就算属下要伴也不是他呀,是否能派个美丽小姑娘呢?」步郧居然不怕死的回道。
「唉……既然这个假格格让皇上这么生气,我看她的下落就没必要说了,请皇上赐死吧。」葛沐风溯对步郧贝勒眨眨眼,两人一同跪下。
「你们——」德稷眉重重一拧,跟着咬牙说:「起喀,恕你们无罪!」
「谢皇上。」两人再度挤眉弄眼后,笑着站起。
可德稷冷然的目光却没松懈,他转向葛沐风溯,「溯爵爷,看来你是隐居太久,以为世界只有花草鸟兽是不?忘了还有皇上这么个人。」
「臣不敢。」他拱手道。
「都放了你,就别再装了。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德稷眯起眼,「或是你想跟我比式几招再决定?」
「皇上,就算臣有九条命也不敢呀。」葛沐风溯笑着走近他,「至于那位小格格的下落……」
附在皇上的耳畔,他细说了几句,就见德稷拳头一握,就要急冲出宫。
「等等皇上,换件便装吧,可别吓坏了老百姓。」步郧笑着喊住他。
德稷眉一蹙,这才转向寝宫,「小顺子,更衣!」
「彩衣呀!」芳姨直喊着在厨房工作的彩衣。
彩衣立即拭了拭手跑出来,「芳姨有事吗?」
「是这样的,二楼五号上房的公子要盘点心和三壶茶,你帮我送上去。」芳姨底下已是招呼不及。
「哦,好。我马上去。」快步走回厨房,彩衣先沏了壶好茶,跟着将点心装上盘,而后端着它们步上二楼。
她先在门外喊了声,「客倌,我送茶和点心来了。」
屋里的男人在听见她声音的刹那,身子竟控制不住地颤抖,双手也控制不住地紧紧握住。
「客倌?」门外的彩衣迟疑了会儿又唤了声。
他闭上眼,再度张开时,眼中已显现浓热光影,须臾才压低嗓说:「请进。」
彩衣愣了下。这声音……
随即她又摇摇头,轻轻推开房门,步进里头将茶和点心搁下。
「这点心是刚出炉的,您趁热吃。」
猛然抬头,当她瞧见房中男子的脸孔时,她狼狈的连退数步,直到背脊撞上冷墙,手里的托盘落了地,发出一记清脆声响。
不,不可能是他!是她夜有所梦、日有所幻吗?
可眨了几眼,他仍是他——
「才月余不见,你已忘了我?」德稷半眯起眸,持平的嗓音里却饱含一种听不出的哽塞。
「我……民女叩见皇上!」她以为他指的是她的无礼。
瞧她就这么跪了下来,还自称民女,德稷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这就是你报复我的举动吗?」
「民女不——」
「够了!」他站起来冲向她,将她扶了起来。「我不要再听你喊自己什么民女,你明不明白?」
「明白……」她吓得脖子一缩。
「你怕我?」德稷心痛莫名,「你怎么可以怕我?你绝对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多急……」
「你找我?」她诧异地看着他,「你找我做什么?是……是想抓我回去治罪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嗓音中有着异样的浓稠。
「否则我想不出来,你找我还能做什么?」她紧张地抱住自己,小脑袋禁不住胡思乱想着。「该不会是方大哥……你打算处死他还是放了他?如果……如果我替他死呢?你能不能饶他一命?错在我……真的错在我,我不该无意间逛到那间竹屋,我不该——」
彩衣愈说愈心慌,跟着又跪在他面前,「我知道你是皇上,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什么都不是——」
「彩衣!」德稷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将她伤得这么深!他蹲下身牢牢锁住她的身子,「我已经放了方云,你就别自责了。」
「你放了他?」彩衣这才抬起脸,「谢谢你!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不要你对我这么客气!」他着实受不了她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这不该是她呀!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彩衣终于可以松口气,不用再生活在被自责深深捆缚的茧中。
「好,既然你无论如何定要谢我,那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