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郎中伤不起+番外 作者:漫舞流沙(晋江vip2013.7.27完结)





  等到了地方一看,舒天心忍不住泪流满面,“师父啊,你瞧瞧你都把你徒弟逼成什么样了。都跑到青楼赚钱了!”
  方子白也是目瞪口呆,拉着商天久,“你怎么能带天心来这种地方?不对,你怎么能让师姐呆在这种地方!”
  师兄妹俩对望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方子白,“小白,你该不会是第一次逛青楼吧?”
  商天久这人浪荡,舒天心和乐天音跟着他也算是什么都见识过了。
  方子白红着脸,额上青筋直冒,“舒天心!你居然敢背着我进这种地方!”
  “别这么没见识,这种地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喝喝茶听听曲而已。”周围已经有人好奇的看他们,商天久一把揽住方子白的肩,带着他便进了烟雨楼。
  方子白简直要爆发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跟这些人一起长大的!之前他印象里的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兄友妹恭的神医谷难道都只是他的错觉?
  这几天方子白的人生观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烟雨楼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太过不堪的画面,除了更热闹些,豪华些,美丽的姑娘更多一些,跟一般的客栈也差不了多少。
  方子白处于暴跳如雷的边缘,商天久也没敢在大厅,怕他闹起来,让老鸨给开了个包厢。
  过了一会儿客人渐多,中间舞台上乐天音翩然登场,表演了一段剑舞。
  乐天音本身就生的美,精心装扮之后更是美得惊人,武功又是走的轻灵飘逸的路子,一段剑舞,仿佛谪仙翩然降世一般。
  满堂彩中,舒天心忍不住跟商天久说:“师兄,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不然咱们还是集体回师门反抗师父的暴@政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乐天音的声音在包厢门口响起,“跟师父没关系,我之所以在这卖艺,只不过是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刚从台下下来,跳舞的衣服还没换,眉间一点朱砂,眉目沉静如画。然而一开口,就完全破坏了这种美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严肃的说出了自己那个重大的决定,“师兄怎么花出去的钱,我就怎么给他赚回来!”
  舒天心看向商天久,所以,是师兄又干天怒人怨惹师姐生气的事了么。
  商天久无奈的咳了声,“这些恩怨先放一边啦,咱们还是先聊聊西南大旱,背井离乡的灾民聚集到这边,随时瘟疫爆发的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monkey亲的地雷哦。抱抱。景哥哥虽然离得远,但他木有被放假,他在跟着云无忧这个疯子上司做牛做马,伤不起啊伤不起。对于神医谷三个不靠谱的师兄妹来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如下图的喵星人和汪星人一样,悠闲的我咬咬你,你咬咬我。


☆、乌鸦笑猪黑

  师兄师姐的恩怨先放一边,瘟疫的事比较重要。
  但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于是讨论难免夹杂了互相指责。
  方子白沉默的看着这三位,其实这三位都一个德行,互相指责根本就是乌鸦笑猪黑!
  “我说,附近有没有水匪山贼什么的?去剿灭了,可以向官府换赏钱。也可以顺便捞点贼赃。”方子白提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建议,这还是上次跟着雷烈剿匪,尝到甜头之后想到的来钱办法。
  商天久无奈的看着他,“我都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哪儿还有贼匪剩下啊。”
  虽然困难重重,但商天久和乐天音在望海郡混了这么久,一直行医,跟当地的士绅商贾总算是有些交情。
  瘟疫是大事,就算是官府,也是愿意给予一些支持的。
  流民渐多,商天久他们几个组织施粥熬药,将有生病迹象的流民隔离,在安置流民的地方通风撒石灰水,忙的脚不沾地,开始还有空闲吵架,后来连耍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天舒天心和方子白在城外忙了一天,回客栈休息。
  “天心。”方子白走在前面闲聊一般开口,“防止瘟疫发生又累又脏,而且也不会像在瘟疫爆发之后力挽狂澜那般引人瞩目,还把师兄好不容易存下的钱都快花光了,你为什么会想要去做?”
  “这是医者的责任啊,只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救回很多人命,为什么不去做?”舒天心想了想,又补充说:“我跟师兄师姐都是师父捡的孤儿啊,谁知道这些流民里面有没有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其实这样的心肠,何尝不是一种侠义呢。
  已经很晚了,客栈的走廊里也没什么人,舒天心困的头一点一点的,跟在方子白身后,冷不防方子白一转身,她便撞入了方子白怀里。
  “怎么了?”舒天心揉了揉眼睛。
  方子白拥着她,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少年的嘴唇柔软,客栈的灯火昏暗,所有人都已经沉睡的深夜,这个吻轻的仿佛一个梦。
  “啊?”舒天心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浑身汗毛猛的炸起来,脸皮控制不住的烧起来,往后跳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才开口,“小白,你怎么啦?”
  方子白借着夜色遮脸,理直气壮的说:“天心,我觉得我们以前的相处是错的。我与你之间,跟师兄、师姐与你都不一样。我们是未婚夫妻。”
  “啊?”舒天心有些跟不上方子白的思路,他这是抽风了么?还是逛了回青楼,突然春心萌动了?
  “咳。”方子白轻咳了声,“回去睡吧。”
  于是舒天心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去睡了。
  方子白这些天想了很久,他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他不明白一起长大的四个人,为什么只有他的想法不一样。
  尤其是商天久师兄说的那些话,简直让他悚然而惊。
  方子白一直都明白,当初伯父方君义受伤,在神医谷调养,与神医谷文谷主定下儿女姻亲,之所以选他不选方子战,就是因为方子战将来必定是要继承方家的。
  可是他也是男人啊,他的一生,被人提起的时候,不能只是方家的旁支,或者神医谷新谷主的丈夫,他不甘心!
  野心勃勃,在儒家中庸思想深入人心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这不是个好词。
  然而他父母早亡,依附于伯父生活。他如果不努力,什么也没有。
  像二师父那样,一辈子被困在神医谷,被人提起时永远只是因为被绑架了,甚至连名字都不被人记得——他不敢想象自己将来也要过这样的生活。
  他并没有对二师父不恭敬的意思,只是二师父尚且能做些药材生意,他又能做什么?
  他不是舒天心的玩伴也不是她的兄长,他们之间不应该仅仅是嬉笑打闹,插科打诨。
  他们订婚九年,当时她六岁,他八岁,从小都知道彼此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可是如今他才意识到过一辈子的意义是他们注定要一辈子绑在一起,那意味着彼此妥协。假如她要继承神医谷,那么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他希望他们能对未来有一个规划,夫唱妇随——好吧这很自私,但至少有个折中,不要牺牲他的自由。
  这些天方子白心里很迷茫,很乱。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舒天心开口说这些。
  他知道她小事大度,大事执拗,他的理想在她眼里大约一钱不值。
  方子白想了几天,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服舒天心把神医谷推给商天久或者乐天音,这一生陪他浪迹天涯。——甚至想到要跟舒天心说这样的话题,方子白都觉得很怪异。他认识舒天心这么多年,他们除了讨论第二天的菜色之外,几乎从未对未来计划过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像恋人。
  她尚且懵懂,那就由他跨出第一步吧,先像普通恋人那样相处。
  舒天心觉得方子白最近实在有些怪异,难道是她跟景山青通信的事被他发现了?
  她一贯坦荡,对方子白更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可是自从两个人激烈的争吵过后,与景山青的来往就变成了必须瞒着方子白的秘密。这是她这么多年,不能对方子白明言的第一个秘密。
  自从上次她没粮食养小沙鼠,打发小沙鼠随便送了个信之后,她与景山青就时常一来一回的聊些家常。景山青前段时间传信给她,跟她说云无忧屠了云华派——这个消息估计再过两天才会传到这边来。
  屠门灭户,云无忧实在是心狠手辣是非不分。哪怕是舒天心,激愤之下也产生了要提剑去维心宫挑战云无忧的豪情壮志。
  当然舒天心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若是方子白知道了,他的反应就算不是发奋努力去挑战云无忧,至少也该是暴跳如雷的质问她为什么还要跟景山青联系吧?
  可是,那时刻关注的眼神,无人时越来越频繁的拥抱,甚至亲吻,咳,当然还只是亲额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给流民施粥试药的事繁琐又累人,舒天心有时候忍不住偷空躲懒,或者把不喜欢的事情推给他做,他也不抱怨她麻烦了。
  有时候她捉弄他,明明都看到他额角青筋直跳了,可他依然会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宠溺的说:“别闹。”
  舒天心简直要毛骨悚然了。
  “师兄,有些药不够了,我就换了几种替代,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小白这几天,怎么像是吃错药了?”舒天心翻着给流民的药方,虽然因为预防及时,并没有大规模的瘟疫产生,但他们几个经常跟流民接触,还是跟流民一起喝了清热解毒的药。
  “你才吃错药。”方子白面无表情的在旁边忍了半天,伸手出去敲舒天心额头的手在落下的时候犹豫了片刻,终于改成抚摸,“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恋人。”
  “我们从九年前都已经是恋人了啊。”舒天心弱弱的说:“小白你现在才意识到么?这是有多迟钝。”
  到底是谁迟钝啊!方子白深呼吸了一口气。
  然而舒天心实在是会挑战人底线,她想了想之后说:“小白,咱们下午去逛街吧。”
  “喂,流民那边怎么办!”商天久不同意。开玩笑!虽然看这对小恋人闹得很好玩,但他们去逛街,流民那边岂不是都推给他跟乐天音了?
  方子白感激的看向商天久,果然还是男人更懂男人的苦啊。
  商天久慢悠悠的说:“建议你们直接去首饰店,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假,逛完赶紧去干活。”
  “……”方子白忍了忍,以壮士断腕的姿态尽可能温和的跟舒天心说:“好吧,我陪你去!”
  舒天心其实也不是很想逛街,当然问题的关键还是没钱。她只是想看看方子白的底线在哪里。他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很不踏实啊!
  总感觉这些天一旦嚣张,等哪一天他正常了,就会被一起清算啊!
  过了几天,西南的武林人士传来消息,维心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屠尽了云华派满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走的时候更是放了一把火,将尚武大殿付之一炬。
  中原武林哗然。
  中原武林各派之间也经常有摩擦,但屠门之举,哪怕是被中原武林视作邪门歪道的圣火教之流,也轻易不会做,维心宫此次,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何况据可靠消息,维心宫屠了云华派,什么也没带走。既不为利益,也不为云华派多年典藏的秘籍。只为杀戮。
  云华派跟维心宫虽然一直不对盘,但也不至于结下这样的血仇。
  一个女人而已,而且已经死了,也不是云华派害死的,何至于此呢?中原武林几乎公认云无忧是个疯子。可是此时此刻,他们都还不知道,云无忧有多疯狂。
  这种事,肯定是惊动了朝廷。奈何朝廷多年来重文轻武,对江湖的掌控力影响力比前朝不知弱了多少倍,何况维心宫隶属苗疆,杀完人便龟缩回去,朝廷除了贴几张通缉令外,毫无建树。
  侠以武犯禁,哪怕是中原武林,跟朝廷的关系也很微妙。当然中原武林,也并不愿依靠朝廷。
  得到消息的那天,方子白很不开心。
  舒天心害怕方子白一时冲动之下去找云无忧拼命,伸张正义,一直粘着方子白。
  方子白其实是想一个人呆着的,可是看着舒天心,他最后还是妥协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
  少年躬身,瘦削的下巴搁在她肩上。这个略显示弱的姿势让舒天心有一种方子白很脆弱的错觉。
  “我不会去找云无忧的。我也不想跟人一照面就被杀死,像是云华山上毫无意义死去的那些人一样。”方子白第一次斟酌着措辞,耐心的跟舒天心剖析他埋得最深的想法,“所以天心,我想变强。”
  “很没有意义,很多管闲事,很自不量力……”少年一向自信满满的语气里带了些自嘲,“可是,云无忧这样的人,难道就只能靠天谴来制裁吗?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可是这个高个子是谁?我只是江湖上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