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





  南修竹摇摇头,“二少爷常年领兵,手下强将不少,清风不敢妄动。”他眼珠转动,似有话要说但是又卡住不说。江霖最讨厌这样,她很小就会用这招吸引别人的注意。她根本就不会再看第二眼,不想说就自己留着。
  “宗主,二少爷在军中威望颇高,怕,怕……”江霖目带寒光看着他,一时周围压力大增,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这一路他想明白了很多,既然做就要成功,而且男人心中都有有一点野心一点抱负,现在他的野心与抱负都上升了。“怕一山不能容二虎。”
  江霖慢慢说道:“南修竹,做大事仅仅心狠不够,杀光有用的人,留下一群废物还能成什么事。况且什么都还没有为江家得到就要杀江家人,还是我亲二哥。你不是昏了头吧,不要忘了我们目的是什么,更不要本末倒置。”她气势凛然,一句比一句逼人。
  “可是……”
  “我相信清风,他能完成任务。别忘了你身上流的还是江家的血,不要提醒我你的野心太大了,为了它你能做出任何事。你知道我心狠手辣,杀该杀之人手从不软。”她眼光在南修竹身上一扫,带着杀气。
  “我……我错了。”南修竹腿一软跪倒在水里,“但是形势万一到了危机之时,请宗主顾全大局。”江霖无言走开,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也只能万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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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与羌休战?”大帐里一个男子暴躁如雷,他比普通人足足高了一头,着黑色铠甲黑色战袍,头戴盔甲。他声如轰雷,营帐里却鸦雀无声,十个旋风骑低着头,手都放到刀柄上,静候命令。这次羌国出兵很奇怪,羌王亲自带兵,兵临城下又按兵不动。
  “命人马上准备出击,这次本将军要全歼羌军。”旋风骑每人都向前迈了一小步,无意间把他围在中间。大帐帘子被掀开,清风满脸疲倦。“二少爷,宗主有令,要大军与羌休战半月,二少爷不能阵前违背军令。”
  江武岳愤愤然,一掌拍碎了桌子。“我大哥没有打过仗,不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清风你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应该知道这次是全歼羌军的大好机会。我宁愿手宗主处罚也要出兵,来人……”清风来到战场就开始行动,旋风骑寸步不离江武岳,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江家出事了。
  眼看江武岳一定要冲出去,清风使了一个眼神,旋风骑弯刀齐出,把江武岳围在中间。“二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宗主之令不可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荒谬,我大哥是什么意思?派旋风骑来监视我?”江武岳也立刻抽出宝剑,宝剑指向清风。“我大哥性子柔弱,根本不会管战场之事。而且你们旋风骑也不是傻子,将在为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也该明白。你们今日之行为,无疑是背叛江家,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二少爷多虑,宗主明日可到此,请您多等一天,不要为难属下。众位将军也被清风支开,二少爷不要做困兽之斗。”
  “少称呼我‘二少爷’我担当不起,你清风是旋风骑首领,是西北百姓守护神。哪里还是我江家的家奴,我哪里还敢应你这一声‘二少爷’。”江武岳发指眦裂,“你敢背叛江家,我先杀了你。”他挥剑直奔清风。
  清风无父无母,三岁就被江家收留。与江家世子们一起读书习武,后来因偏爱武,就成了江武岳的小同伴,两个人感情极好,十六岁打败所有人竞争对手成为江家旋风骑首领。他刚到战场江武岳以为是来助阵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而且因为清风没有打过两军人数上万的大仗,江武岳就放手让他布军,偶尔提点一下,给清风机会去历练一番。谁知道不知不觉间他就被人控制了,愤怒之情只能通过暴力发泄。
  江武岳行军打仗出色,功夫也出色。大帐里地方狭小,旋风骑不能布阵也不敢伤他,清风心中有愧,竟真让他杀乱了阵脚。清风肋上挨了一剑动作稍慢,江武岳趁机突围,只要他出了大帐一切都完了,清风长啸一声,帐外的旋风骑也都抽出弯刀。万不得已啊万不得已。
  帐内江武岳一剑要劈开帘子,帐外二十旋风骑弯刀出鞘布下阵,出来的是神仙怕也跑不掉。
  “二少爷不要出去,”清风拼了命拦截住江武岳,他身上又多了一处剑伤,鲜血流到地上。他持剑守在门口挡住江武岳去路,“清风不会背叛江家,宗主明天就到,二少爷不要逼我,门外旋风骑已经接到死命。”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杀我。没有背叛江家敢贻误军机,没有背叛江家敢杀我?”江武岳气势更壮,一支长剑被他使地出神入化。清风死守帐门,寸步不让,身上又多了几处小伤。帐内旋风骑不敢下杀手,帐外旋风骑等得心焦。
  “宗主到!”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清风虚脱坐下,门外旋风骑收阵,江武岳用力扯下帐帘,怒气冲冲说道:“大……”帘外站在神色犹豫的江霖。江武岳一怔,“小霖?”
  “大哥没有来,来的只有我。”江霖意有所指,江武岳却没有听出来,“他没有脸来,快回去,这里不安全,在江门城你想怎样折腾都行。”江霖心里又羞又愧,“二哥,爹已经把宗主之位传给我,我现在就是宗主。”
  江武岳手中还拽着帘子,他是军人,自然比养尊处优只管江家家规的元老们聪明。但是他不信,强笑一句:“小霖,别闹了。”
  “二哥你知道我不胡闹,整个家你最了解我,大哥最不了解我。”江武岳苦笑,“我是了解你,你想找理由为你开脱都不行。你聪明狠绝谁能控制得了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我还是想问,你要拿我怎么办?”
  “二哥交出虎符与你的私印,一年后二哥想再带兵我双手奉还。”
  “我不交出你想怎么办?”
  “私印我已经派人取来,虎符,我想二哥是知大局之人,会给我。”
  “好,好,一切都在你预料中,我不能领兵去打江家人。”江武岳抛出虎符,“大哥在哪里?”
  “淮水城,我派人保护。元老们在江门城一起安好,爹把宗主亲卫交给我,我有能力控制住江门城。”江家宗主亲卫军共有三万,是精锐之师,只忠于宗主。用三万强兵控制江门城太容易了,江门城是江家大本营,周围有几个城镇保护,安全无外敌威胁,城中除去守城兵卫只有宗主亲卫军。江霖用亲卫军控制着江门城,一点消息都穿不出去,再一点点收回兵权,兵权到手谁还能说什么,她本就是宗主亲任的。
  江武岳心里万般滋味,江霖做宗主比江文丘好,这是喜。可是一个女子为宗主必定有人不服,又怕起乱,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他只能选择帮助江霖。
  “下一步你想做什么?”
  “引羌入燕州城,让那群大赢高等人看看没有西北‘野蛮人’的保护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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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道十天,十天不归休怪我们手下无情。”清风一箭射去,箭死死定在羌王龙旗旗杆上,他用内力传过去一句话。坐在金色龙椅上的人忽而一笑,整个战场的气氛都变了,变成了闺阁小姐的后花园。他抬起右手食指晃动几次,“本王不愿意。” 羌王是个美丽的人,美丽形容一个男人不合适,但是用在他身上最合适,总好过媚态十足。
  他现在心情很好看着清风脸色变难看,富裕的燕州城送到他面前,他拒绝了一定出乎某人的意料,想到这一点羌王笑得愈发妖娆动人。“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她亲自来,一切好商量。”
  清风再次取下长弓,搭箭拉满弓,箭如飞的直奔羌王而来。众人大呼大叫眼睁睁看着箭钉在龙椅上,还带着几缕发丝。羌将大怒,有人已经拔出剑来,“某家佩服旋风骑为这草原大漠做的贡献,但不能侮辱我王,我向你挑战。”他是阿布勒,羌国第一大将,他有一张英俊的脸,不像关外的武将,倒像东南水秀山青里养的书生。
  清风也不多说废话,拔出弯刀跳下马,做出防御的姿势。“我等诚心来传信,你们羌国也需要这次机会。可羌王不但不合作,反而侮辱我家主人,理在何方?”阿布勒哑口无言,的确是自己主子先无礼,可是他看旋风骑不顺眼也很久了。大踏步上前,“旋风骑威名震天下,传信必用箭射主旗,甚是欺人,今日我要领教一番。”
  说话间阿布勒已经动手,刀来剑往过了几十招招,阿布勒渐渐不敌。论武功他差清风一大截,清风给他面子才没有让他更难看。又撑过十几招阿布勒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他还是咬着牙不退,清风恼怒正要下杀手,羌王恰在此时开口。
  “阿布勒,回来。本王承认是我错了,清风将军,不知道本王亲自向你家主子道歉算不算是有诚意?”羌王站起来撩起被打乱的发,风情万种。他不顾其他人反对走到清风面前,“来人,备马,本王亲赴江家军军营,有旋风骑保护本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布勒,守好大营等本王回来,你可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不能像清风将军这般……”清风是旋风骑首领,旋风骑一共只有七十二人,羌王话中之意众人都明白。在阿布勒快败时他以高姿态唤回人,事后又来这一段话,在场的都是军人,他们崇拜武力高、能以一敌百敌千之人,更崇拜能指挥千军万马打大仗的人。清风是前者,阿布勒是后者,所以就算比武清风赢了也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清风只能躬身请羌王上马,羌王一个人都没有带,他还真不怕被人咔嚓了。
  “你们主子有多高了?头发多长?”羌王两眼闪光问,没有人回答。
  “应该到我肩膀,头发差不多这么长。”他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自答。
  “你主子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羌王欠身看着清风,清风扭过脸不看他。
  “应该跟我差不多。”羌王再自答。
  ……
  素以铁人之称的旋风骑们想找个地洞,把羌王塞进去,太罗嗦了。他们如若拿下面具,脸一定也是跟铁一个颜色,羌王浑然不觉自己罗嗦,孜孜不倦地自问自答,每个问题都能与自己挂勾。
  “她喜欢紫色还是红色?”
  “都喜欢我也能买得起。”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应该就是我……
  “我家主子喜欢威武高大、武功高强的男子,最好还能入赘江家。”忍无可忍清风硬邦邦抛出这句话,谁知羌王摸着下巴道:“我高大也威武,武功现在练应该还有机会成为高手吧?”清风提缰绳离他远一点,只听羌王继续说道:“入赘是小事。”入赘是小事。”旋风骑有一半的人都在马上晃了一下。
  “到,到了,我们到了。”羌王指着江家军大营大呼小叫,旋风骑都离他很远,生怕与这个人扯上关系。
  “什么?她已经走了,走了?”羌王美丽的脸变白了几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清风,好似别人欺负了他一般。“怎么就走了,都怪我的马,我要换一匹快马,我先回去安排攻打燕州城的事情。”他自说自语拉着马就要回去。旋风骑对望一眼,无奈跟上,至少要把这位给安全送回去。回去的路上羌王不停打着马,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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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召集所有将军,有要事相商。”羌王甩掉马鞭边走边吩咐侍卫,他现在像一支出鞘的宝剑,锋利、有杀气。
  羌王把重云山的地图、燕州城内的布军图都铺开,招呼众人过来看。阿布勒先开口,“只要江家让出一条道路,燕州我们是手到擒来。”
  羌与江家交战二百年,是死敌,保守的将领不愿意冒险。“我们要燕州没有用,万一被困在那里,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王,此事不妥。”
  “江家一向言而有信,借道十天不会为难我们。燕州是靠近西北第一大城,富庶之地,我们把燕州城掏空了几年都不用再愁吃穿。”阿布勒指着燕州城,“西北江家十城七十二镇都供养它和往东南的城市,眼下刚刚入冬,这一年的供给还留在燕州城,我们拼了。”羌国太穷,土地贫瘠,百姓吃饱都难,这样的诱惑值得冒险,众人意见渐渐统一。
  “我们连夜出发,借道凉州瓜州,这要两天时间。过了瓜州休息一夜,然后翻过重云山,从燕州城南门进攻。探子报,燕州南门城门都要枯朽掉了,城里兵将的腿也在窑子里变软了。”阿布勒大声笑道:“是上天给我们机会去收拾这群不合格的军人。”一番话把士气拉起,众人不由开始讨论该如何带回燕州城里的东西。
  羌王见时机一到,就抛出令符。“阿布勒你领兵,快去快回,十天期限不能耽误。本王随后就到,我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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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州城南门城门不仅仅是快要腐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