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
。给,现在不是给,是供,只有他们服从才是给。”
江祺爬起也不说话,死死瞪着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没有错。”他正气浩然的样子在江霖眼里不过像小丑在表演。她嗤笑道:“离开江家,你这种人只有死。你若无知我不怪你,你却是无脑子。”她这才算死了要培养江祺的心,不能让一头羊变成一头狼,违背了羊的天性。
江武岳本对江霖很冷淡,看了这一出戏他倒同情起她,想要把这样一个没脑子的羊教成狼,太难了。天天对着这头羊,听他说这些没脑子的话,太难受了。
千里马昼夜不停,狄军袭击漠镇抢粮的消息传到羌国,羌王大笑三声,狄国果真是没有粮食了,他立刻率领五万大军正面西方攻击狄国。又令阿布勒率军向南出发在漠镇与江家军会合,再一起进攻,留下遍地冰洞的北方。他倒要看看狄王是被他生擒,还是逃入北方。
羌军粮食充足,马壮兵雄,士气如虹,一路厮杀,狄军几乎没有抵抗能力,羌王亲临阵前指挥作战。
阿布勒与江家军会合,江霖只提供粮草与地形图,她不会让江家士兵为这样的战争丧命,不值得。江武岳杀性大发,非要参战,阿布勒热烈欢迎,惹得江霖咬牙切齿,不得不给他五千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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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王宫,狄王提着大刀立在王宫门前,发髻散开、战袍染血,他双目带赤手指远处精致的马车大叫:“你出来见本王,为什么……”马车内粉白水嫩的阿珠正给羌王揉肩,羌王半眯着眼挑起一颗葡萄,葡萄慢慢变形,汁液流到手中。
他端详了一会阿珠,问道:“想去见他最后一面么?”阿珠动作不变摇摇头,羌王笑道:“好孩子,吩咐下去,砍掉他四肢别让他死了。”
江霖留在漠镇半个月,江武岳的捷报一个接一个到来,她看多了就习惯了,这场战争从开始就注定了狄灭这个结局。狄王的下场传到她这里,她也不过点点头,别人的恩怨与她无关。
失算(大修)
越州城外,狼烟起战火燃,云梯、滚石、乱箭、热油……战场上该有的东西都出现了。这已经是江家第四次强攻越州城,双方死伤无数。南修竹立在战车上声嘶力竭指挥江家军进攻,可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江家军这次碰到对手了,出动五万人,围困一个月,越州城内人心还没有慌,粮没有断,箭没有绝。
南修竹心急如焚,如果再不攻下,如此拖下去不利于己方,战士们斗志明显下降。想到此,他拔剑指向越州城城头,“江家儿郎们,我们是常胜军,这小小越州城又算什么,给我冲,入城后每人赏银五两,战死者家人免税五年。”
这次进攻不能再有失败,前三次损兵折将,这次全军出动也只有四万人左右,能指挥作战的人不过五人。任海涛就是其中一个,他负责攻南门,靠近帝都的方向。一波一波士兵涌上,又被箭雨逼回头,尸体堆积在城墙下。任海涛虎目里尽是血丝,再次进攻的命令怎么都发不出去。
与当年羌军攻打燕州城的情况相反,他们第一次攻打南门大意之下几乎全军覆没。越州城的南门守军多,指挥作战的人经验丰富,该引诱时引诱该下杀手时下杀手,把江家军耍的团团转。之后江家军收起轻视之意,可又两次大败而归。任海涛的先锋邵向辉在第三次进攻中被一箭射中喉咙,当即死亡,下个月他就要是新郎了,战争,尤其是不为自卫的战争,令人厌烦。
“副将,如此强攻城上人仍不见慌乱,可见城中还有后备军力。我怕,我怕……”校尉李云羞愧低头,他们不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江家军,经此一战,江家军心中的骄傲、自信也都没有了。
满眼皆是伤病,任海涛闭目,有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没日没夜制定战略、安慰伤病,他精神已经有点不济。“收兵,”声音也沙哑了,见传令兵不动,他有大喝了一声,“有我顶着,收兵。”
围攻南门的江家军迅速撤到会营地,城上的收兵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守将立刻跑下城墙,骑马直奔守卫府,不等通报就闯进后花园花园。花园里几株梅花吐着芬芳,梅树下的石桌边坐着一个男人,黑衣黑袍,面罩黑纱,他正对着一个残局沉思。
守将单膝跪下,“主子,南门江家贼逆不敌我军已经撤退,是否该把守军调往北门?”
“不用,让他们歇着。”
“主子,北门兄弟们正吃紧……”守将急得满头大汗站起来辩解,他原以为这是必然的事情,为何让南门守军歇着也不去为北门守军解围?
黑衣人拿开几个白子,淡淡说道:“只怕他们去了北门,整个越州城就要保不住了。”说罢他站起,尽管宽大的袍子遮住了他的身形,他依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江家军以为城中后备足才士气大跌,你让南门守军去北门,想告诉他们越州城已经是没有一个兵可用了么?”守将头上的汗更多,再次跪下,“卑职鼠目寸光,主子高见。”
“副将,北门守军没有异变。”听到探子如此回报,任海涛眼里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以为还可一战,现在他也没有任何信心了。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双手递给李云,“速去漠镇,把信奉与西北王,我与这几千兄弟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信岛江霖手中已经是三天后,江家军死伤无数,江霖听罢大怒,立刻启程回燕州,一路马不停蹄。她对南修竹的不满升到极点,为什么无缘无故起兵,这般没有准备的仗如何善后。更何况区区一个越州城,江家军竟然攻不下来,可见别人早就有了预谋。她又怕南修竹已经把任海涛等人处决,江家军军法严明,临阵逃脱是死罪。
鹅毛大雪密密麻麻在空中飘着,骑兵们眉毛上都是白霜,人能看到的距离很短。“吁,停下,”江霖突然勒马停下,身后十几个骑兵也跟着停下。 这些人不是旋风骑,旋风骑被她派给了江武岳,江霖冷笑拔出剑,“你们留在这里。”前面来的是个高手,这些擅长马上功夫的骑兵去了也是送死。
单骑往前行走百米,江霖看着前方说道:“出来!”
“啪啪,”拍手声响起,有人从雪中爬出,他白衣白帽白雪,站在大雪里几乎不能被人看见。一把小刀在他手之间转圈,他上上下下看看自己,困惑了。“难道我隐藏的不够好?”
“是你?”江霖下马,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谁派你来的?”她脱口就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脸上有点热,心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羡德会在这里,难道李坤没有死?还是有其他原因,她记得羡德对李坤忠心耿耿。
江霖的心乱了,她自己都没有觉到她的反常。放在一起,她不会问任何问题,她自己会推测,也不会说任何话,直接动手才是她的作风。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羡德还纠结刚才的问题,两条比细细的眉毛拧起来,很认真的模样。江霖又一次不正常,她回答了,“你的杀气。”
羡德一脸倨傲,“我要杀人当然有杀气,不怕要被我杀的人感觉到。”他的杀气更加强,江霖的战马嗒嗒小步后退。她跃下马背,“你有自信能杀了我?”
“当然,”
“好,如果你败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哼,当我是三岁小孩,我杀不了你就被你杀,少说废话。” 羡德一脸不耐,手中小刀抛出直奔江霖胸口,他刀柄后面带有长长的细丝,用内力控制刀上下翻飞,逼得江霖狼狈不堪。羡德得意说道:“我的名气不如安然,我武功可不比他差。”
“哼,你比他差远了。”江霖冷哼一声,漫天雪花突然都改变了方向,都涌向羡德。眼前一片白,小刀劈开白色后江霖的宝剑已经架在羡德的脖子上。“至少他会用毒,我不敢近他三尺之内。”
“多谢夸奖。”这四个字入耳,江霖与羡德的脸色都变了,只见安然施施然走出雪花屏障,他挑起一朵雪花放在鼻尖。“好香。”
寒风阵阵,另外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江霖,嘴唇发紫。她把剑微微动了一下,羡德的脖子上冒出几滴血。“我耐性不好,我诚信很好,今日不要你命不问你问题,以后我们江湖再见不提此事。”她轻喘一口气收回剑,“马上给我滚,别等我后悔。”
羡德身影消失在雪花中,安然慢慢来到江霖身边,轻声唉了一声。“你何必,自身难保,他留下……”
江霖手中长剑微动,“你在雪中下毒?”
“为楚国皇帝陛下泄愤而已,当是还了你下蛊那件事情。哦,这毒不毒,折磨人而已。”他怜悯地看江霖一眼,“楚皇传话愿意助小姐一臂之力灭掉大赢,条件与以前一样。还有,长公主甚是思念你。”
“墨香?”
“不错,我皇已将长公主许配大赢三皇子李坤。”安然说话时眉头也皱起,满脸不高兴。“我皇言等你消息,”说罢他就消失了。
江霖却突然倒下,抱住双膝在雪地滚动。五脏移位、经脉逆行,皮肤下血管突出,一条条红色的线甚是吓人。这是第几次痛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每次都是痛不欲生。原以为修炼江印传授的心法就能恢复正常,可惜她的正常后面还有不正常,现在就是不正常的时候,而不正常的引子正是李坤,他果真没有死。
一个时辰后江霖才出现在众人眼前,冷冷看了众人一眼,把他们看得都低下头。她的战马自己跑回来了,她上马时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不过没有人看到。
日夜兼行,经过大城小镇也都是换马匹,三天后有人从马上摔下,江霖没有回头看一眼,继续前行。她很想知道谁在越州城坐镇,心里隐隐有种希望,这种希望驱使她做出放了羡德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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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阵脱逃,罪无可恕。”南修竹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这个八个字,他心情极糟,阴沉着脸接待前来求情的官员。当日他本想就地解决任海涛,也为战败找个理由,只可惜任海涛身后还有几千带着伤的士兵。为了避免发生动乱他才等到今日,安抚了伤病,也造了声势。水到渠成,又来了一群官员。
南修竹现在代理西北事务,话语间带着几分煞气,吓得官员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明日处斩,让江家军都看看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下场。”
“好!说得好。”众人听到此声音大喜,江霖在官员参拜声中走入大堂。“不知道私自出兵是什么罪?”一句话让南修竹白了脸。
“都散去,后日再议此事。”待官员们都退下,江霖把剑扔到南修竹脚下,满脸戾气问道:“谁给你的胆子去攻打越州?我如何向江家元老们交代?损兵折将也没有拿下越州城,南修竹你不打仗的材料。”
话语间的鄙视与咄咄逼人不但没有压住南修竹,他反而愤怒起来,他指着江霖责问。“你不是没法想元老们交代,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江霖呼吸一顿,手扶着桌子才站稳。
“你夺江家宗主位的时候没有怕过元老们,你当初准备攻打大赢也没有怕过。后来你变了,就那元老们当借口,你为了一己之私,要陷江家与险地。你不配做江家宗主,不配。”他大声叫嚷,语气里失望与悲愤交加。
“我原以为你真能全心为江家,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是现在,你就能为了他,一把江家的利益抛在脑后。”
……
后面的话江霖都没有听到,脑中嗡嗡乱响,心中那个自己都不敢确认的秘密被人公布于天下,原来真是她有私心了,不知不觉中就有了私心。又气又怒之下,所种之毒突然开始大肆兴风作浪,一口黑色的血喷出,她软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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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城护卫府的后花园,羡德立在黑衣人身后有半个时辰了。任务没有完成,过程也讲清楚了,他人还是不能走。
“她说当没有发生?”黑衣人反反复复说着这一句话,他嗓子沙哑声音难听,到后来几乎挤不出声音。“很好,很好,果然会折磨人。吩咐下去所有士兵今夜撤出越州城,飞鸽传书给韩大将军,要他日夜关注楚国动静。”
李坤很烦恼,有很高兴。亲自到西北布局,他离开不过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就那么多。楚国突然派人来和亲,指名要他,二皇子以为找到了一个盟友,立刻就把他未死这个消息宣布了。而同时他在西北的踪迹被人发现,仓皇间逃入越州城,本欲马上离开。南修竹却带兵攻城,还真当他是个无用之人,李坤偏偏留了下来,把江家军耍的团团转,现在江霖该焦头烂额了吧!
他现在要回去,看看楚国的国君到底打什么主意。如遇到对手的狮子,李坤高兴微笑着,笑中带着暴虐与嗜血。
“阵前脱逃,整个西北都知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