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 作者:镜中影(17k小说网vip2014-1-16完结)
“本王听说,你们随薄御诏来云州时,她还带上了自己府中的老管事及两名侍卫,如今那三人身在何处?”
今日,胥允执将天子派来保护薄光的禁军侍卫召集至府尹府内,命诸人将各自所知事无巨细从头说上一回,此过程中,他始终一言未发,直待每人陈述完毕,方淡然启唇。
“禀王爷,属下听说那三人如今仍跟随着苗寨大小姐在白云山内找寻薄监军的下落。”有侍卫回道。
胥允执沉吟,问:“迄今为止,你们可见过那三人中有人回来?”
诸侍卫纷纷摇头,有声道:“打薄监军出事后,便不见了那三人踪迹。”
“从来没有?”
诸侍卫点头。
他目澜疾掠,问:“卫将军率人进山救人时,你们中有谁随同?”
“属下等人随同前往。”六名侍卫出列。
“途中可以有什么横生枝节的事情发生?”
不知王爷所指何来,六侍卫茫然相觑。
林成出声提示:“王爷想知道的是,从你们出发到到达匪巢这一路,有没有发生什么蹊跷怪事?是一路顺风地直接到了匪巢么?”
六侍卫俱攒眉苦思,片刻后,一人嚅嚅道:“有件事……也不知算是不算?”
胥允执挑眉:“讲。”
“那天夜里即将进山前,瓦木大图司突然现身,还带了一位据说是本地勇士的人为我们带路,然后司将军与属下等人分开行事,听大图司说是抄近路去救薄监军去了。”
林成看主子凝然不动,遂替问:“那位本地勇士也是苗寨中人么?”
“属下不知。”侍卫冥思当夜情形,“那位勇士始终未摘下面脸上的面巾,但与大图司交谈时,的确是一口流利的苗语。”
还须去请教那位大图司一趟么?明亲王两眸深晦不明,抬指示意林成将所有人带下。
“王爷,苗寨派来的向导已经到了,不知几时启程?”林成问。
他淡道:“倘若熟知地理的苗人恁多天内寻找无果,你认为本王出马便有不同么?”
“……不找了么?”那大老远跑到这地方来作甚?
“不,本王仍然会找。”他扬唇,“告诉向导,直接带本王到薄监军落下的崖下。”
“这……”林成摇头,“王爷,怕是不成呢。”
“为何?”
“属下提前向他们问过,关押薄监军的那栋贼窟所临的三面悬崖是名副其实的万丈深渊,终年云雾缭绕,瘴气弥漫,纵是自幼生长其间的本土猎人,也没有一个敢下到那里面去。”
“本王竟是一点也不意外。”
林成未听清主子低语,道:“而且,昨日属下听向导说过后,请他带属下提前看了一下,果如其所说,那地方是去不得的。而且属下发现苗寨大小姐也只是派攀援高手顺绳索沿崖壁搜寻形迹。”
他眯眸:“真是棘手呢。”
“是啊,薄御诏只怕……”凶多吉少。
“这么说,本王还是直接去拜访瓦木大图司来得省事。”他蓦地长身而起,“备马。”
~
今早,薄光迎来了近来最是思念的人。
“良叔!”她欢喜迎上,不住地嗔怪埋怨,“你为何偏在这时候远行?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薄良揽着她娇小的秀肩,笑道:“老奴晓得,老奴错过了四小姐的婚礼,但老奴为四小姐带来了一份新婚礼物,聊算弥补老奴的罪过。”
她扁嘴,半信半疑:“良叔今日才到,何时晓得小光成婚?”
“老奴虽奉大公子的命去办事,却时时想着四小姐,看到了配得起四小姐的物件,当然要拿来奉上。”言讫,薄良从胸口暗袋内拿了一物,揭开其外两两层缎布的包裹,递到眉角眼梢溢着幸福光泽的主子面前。
“这是……”薄光倒吸口气,面现惊喜,“爹爹的东西?爹爹不喜欢任何赘饰,却喜欢将它挂在腰间,一年四季都不离身呢。”
薄良将那枚玲珑剔透的鱼形玉佩抖落开来,道:“是老爷当年放在老奴这里的,老奴离开天都时忘记带上,这次正巧返回天都,便取来做四小姐的贺礼。”
她一双秀眸虽看得瞬也不瞬,却一径紧摇螓首:“既然是爹爹送良叔的物件,小光怎么能要?”
薄良冁然:“此物的材质是上好的和田玉,又是由当年最好的工匠雕琢而成,到当铺内可换不少银两,老爷当初把它交给老奴,是想老奴在充军为奴后有样可以周济困境的东西傍身,但老奴始终舍不得。如今四小姐有了美满姻缘,还有比它更好的贺礼么?权当是老爷为您置办的嫁妆如何?”
“好!”薄光笑靥盛绽,“的确没有比它更好的礼物了!司哥哥~~”
司晗正值溪边与两名属下捉鱼为乐,闻听这声娇软呼唤,想也不想扔了鱼网即走。两条已在网中胖美鱼儿就此得了自由,摆尾顺流逃脱,令得高猛、程志跺脚哀叫不已。
“司哥哥,这是我的陪嫁,你从此后片刻不能卸下它哦。”她矮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玉佩系在他腰间。
薄良深揖一礼:“老奴见过姑爷。”
司晗手抚陪嫁物,面色微赧:“良叔多礼。”
“老奴此去,还夜探了司府一趟,捎来了司老爷给姑爷的手书。”
司晗愣了愣,面涌愧色:“家父还好么?”
“司老爷一切都好,嘱咐老奴转告姑爷:既然人生苦短,更须握住心爱之人的手,令每时每刻皆如天长地久,如此一日便抵得过过那些浑浑噩噩者的五六春秋。”
司晗眸际湿润,拱手:“有劳良叔。”
薄良回礼:“老奴还知道,明亲王来了云州,四小姐和四姑爷万事小心。”
薄光秀眉紧颦:“他来做什么?”
“许是来调查四小姐和姑爷落崖之事。”
她淡笑:“还真是劳他费心。”
“明亲王心机深沉,洞察秋毫,的确须小心行事。尤其瓦木那边,更得提防出现纰漏。”司晗忖道。
薄良目芒一寒,狠声道:“不如老奴设个机关,让他有来无回,葬身在此地?”
“不可。”司晗截然否决,“莫说他身边高手如云,纵使极易得手,杀了当今天子最看重的亲王,也是后患无穷,只怕连累苗寨的朋友和此地的百姓。”
薄良望向自家的正牌主子:“四小姐怎么说?”
她嫣然,牵起身畔男子的手指,甜甜道:“我听司哥哥的。”
四小姐当真是在学着放下了呢,仇恨,怨念,疏冷,淡漠……一切关于明亲王的情绪,如今俱化一笑了么?如此也好,如此正是老爷临终所望。
有念如斯,薄良也付之一笑。
三六章 '本章字数:2409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30 01:27:14。0'
明亲王二度的苗寨之行,貌似一无所获。
大图司瓦木将自己的侍卫长奇思推出,道其人先前是白云山内的猎户,曾险险葬身火腹,面目尽毁,行走坐卧都是一张粗布蒙面,便是那夜的本地勇士。
“既然允执特地提到奇思,就由他充当向导,领你进山罢。”瓦木慷慨出借。
胥允执未作推辞,带人回到府尹府内。
林成暗传当夜随行侍卫分辨,每人皆道此人身形、声嗓与那夜的本地勇士极为仿佛,至少**成可能。
听罢林成如是回报,他浅哂:“既然这样,你明日带人跟着几位向导进山寻人罢。本王也和你们分头行事,就在这云州城内明查暗访一番。”
如果这是一个局,足以见得是场群策群力的苦心设计,密罗织营,非一人一己之力构筑而成……他姑且静观其变。
因为,他绝不相信她会那般轻易死去。
“王爷,王顺公公求见。”府尹府下人来报。
他眉峰微动:“有请。”
一身平民衣着的王顺颠颠进来,跪拜:“奴才见过王爷。”
“王公公平身。”他摆手,“你比本王早来许多天,可有什么收获?”
“启禀王爷,奴才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他目芒掠动,身势前倾:“你有了薄光下落?”
“这……回王爷,奴才奉旨查办得是薄御诏何以被贼寇所掳的背后因由。”
“她何以被贼寇所掳?”他微微生怔,“有什么背后因由?你查到什么?”
“奴才审问几个贼寇俘虏,据他说当日有一个汉人大夫自己投上门去,向他们的首领献计,设法擒拿薄御诏,以要挟司大人退兵。”
他眸际冷沉:“怎样的汉人大夫?”
“据供述,是个瘦小枯干的男子,不但献计,还为他们医治了不少伤者,其后在官兵攻山的当夜方不见了形迹。奴才根据这条线索,将云州地界所有行医的汉人寻访了一遍,又将几个外貌相符的人传来令那些贼寇辨认,全不是那名汉医。奴才遂想着,既然这人晓得薄御诏是司大人的义妹,问题当出在军中,就把两个军医拿来问话,经辨认也全非那人。奴才左思右想,或许是天都城那边过来的人罢?”
听王公公剖析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明亲王爷淡笑:“王公公不愧是皇兄身边的人,果然考虑周详。但本王想问,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是薄大人自己炮制了这场戏么?”
“这这这……怎么可能?”王顺惊瞪双眼。
“为何不可能?”
“那些贼寇是什么人?杀人放火奸 淫掳掠无恶不作,薄御诏一个花朵般的女子,好端端为什么设计自己进到那些人的贼窝里?就算她为了平定叛匪想出什么奇计,司大人也万万不会允她犯那等险的呀。”
“……听你这么说,倒是本王欠虑。”
“不。”王顺仗着胆子,一腔话喷薄而出,“是王爷对薄御诏固守成见,未肯设身处地考虑!奴才总算明白为什么薄御诏放着明亲王妃的正妃之位不要,宁肯进宫做个伺候诸位娘娘的女官,可以想见薄御诏对王爷当真是失望透顶,没有一点留恋!”
“你——”明亲王爷俊脸遽染愠意,“是在与本王说话么?”
王顺一颤,霎那省悟到自己的大不敬,骇得面目失色,“砰”声跪下:“奴才大逆不道,请王爷责罚!”
他冷笑:“王公公是皇兄的心腹,本王敢拿你如何?”
王顺愈加吓得魂不附体:“奴才知罪,请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出去罢,本王不想再听王公公的教训。”
“王……”
“出去。”
“是是是,奴才告退!”王顺抹着额头冷汗,倒爬着退出门外。
胥允执捏紧用来摇风送凉的玉骨扇柄,手背上青筋毕现。
若非有人曾作如是语,一个奴才可讲得出那番话?真真是受教了。
失望透顶,没有一点留恋?薄光,你最好当真如此,当真如此……
纵然你已然魂飞烟灭,本王也要在白云山顶做一场盛大的法事,上穷碧落下黄泉,令你在十八层地狱也难得安宁……无论你是生是死,本王绝不容你从此逍遥,绝不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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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云州有人回来。”王运禀道。
王顺远行前不敢将侍奉天子的大任交予一些手生眼拙的小太监,特地将自家兄弟调进明元殿暂且替值。后者也曾在皇上跟前当过一阵子的差使,熟门熟路,天子用得尚算顺手。
“终于有人回来了么?”兆惠帝目中无温,唇角却扬笑意,“宣他进来,你领着殿中的几个全去外面候着,莫放任何人进殿。”
王运应诺,招手将四名小太监唤至自己身后,声息轻微地消失于主子眼前。
“王公公,皇上连您也不让听,是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罢?”有小太监兴冲冲问。
“你个小兔崽子活腻歪了不成?”王运举起拂尖狠狠揍了这厮后脑勺一记,压嗓咒骂,“在皇上跟前当差,除了眼力好心眼活,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口风紧。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然凭你有十个脑袋也得给砍得一个不留,记住了没?”
小太监迭声告饶。
“小兔崽子下次再敢犯,咱家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他索性以老卖老,多骂了几句才肯作罢。
只是,资历职责之下,话自然是这么说没错,王运公公心中的好奇何尝少于这些个初来乍到的雏儿?试想,皇上既然派心腹赴往云州查访薄御诏落崖真相,为啥这云州城仍有来人?什么样的重大讯息,值得皇上摒退左右倾听?恨不能生就顺风耳,千里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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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元殿御书房内,初初禀述后,气氛一度沉凝。
“你确定如此?”兆惠帝徐徐开嗓,“确定司大人曾不带一兵一卒,单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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