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血
女人哭泣着,死命挣扎,努力扭动身体,双腿胡乱弹踢,男人折腾半天不能制住,女人已翻滚几个圈,更靠近陈依藏身的树丛。那男人终于不耐烦,朝女人肚子就是一拳,语气尤其凶狠。
“夫人非要逼我废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吗!”
那一拳似乎砸的不重,女人并没有吃痛的反应,却被男人恶毒的言举吓住,嘴里发不出声音,满头散乱的长发却随头左右连摆。
那男人在再抓她胸部时,僵硬的身体再不敢挣扎,只是呜咽声更急,泪流不断。内裤被扯下时,也不敢挣扎,极力夹紧的双腿经男人一吓便再不敢抗拒,任由褪下。
陈依初时被那女人黑夜里还白的放光的身体吸引,只觉得比看过的那些A片中女人还漂亮许多,但这念头只是浮起刹那,又为歹徒的可恶行径激起热血。本想就那么冲出去,如电影中的周星驰般高喊一声‘放了那个女人!’,理智却告诉他除非疯了。
男人见恐吓对女人有效,揉弄一阵女人双峰后忽然脱下西装外套,从腋下掏出把枪,又迅速解开裤子褪下。一手执枪抵着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撕下女人嘴上的胶布。
“夫人放聪明点,别逼我朝你孩子开枪。”
那是把银色的手枪,在夜色下闪着寒光,吓住了女人,让她的抽泣都压抑着不敢大声。也吓呆了陈依,本以为歹毒的凶器不过是短刀的他更不敢妄动,却已不知道反省举动是否愚蠢,只能屏息凝神,唯恐被对方发觉。
“想不到啊,夫人性情刚烈,为了这个跟奸夫怀的孩子竟然也会乖乖就范,早知道这样就不必多费周折了。”
原本屈服的女人勃然生怒。“胡说八道!这些年你一直替我开车,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为什么跟着他一样侮辱我!”
男人明显没有兴趣纠缠此事,不耐烦的拿枪抵上女人的头。
“有没有我可不知道,夫人在家里做过什么只有天知道!我只知道老板精子活力太低医生说不能生育。我委屈自己听老板的安排,也是喜欢夫人才甘愿当几年司机,过去多少次对夫人表达爱意都被夫人拒绝。
老板在外面的女人多的是,夫人独守空房本也难过,可是夫人不理会我的一片真心反而跟旁的男人勾搭成奸怀上孽种,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今晚夫人如果表现的不能让我满意,实话对夫人说了,老板虽然跟夫人离婚,但是也受不了这窝囊气,本来就让我把这孽种废了,夫人如果想保住这孽种,也只有过我这关才行。”
“你狼心狗肺!枉我过去待你不薄……”
“少废话了!真待我好,就不该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早要是接受我的爱意,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男人截断话头,使枪朝胯下扬扬,淫笑有声。“夫人,请侍候吧。”
女人神情激怒,男人将枪头移至她小腹,一声冷笑。女人神情几番变幻,终现出屈服之态。
“遂了你心愿就真敢违背他的命令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你敢吗?”
“这些年我对夫人怎么样夫人心里该知道,原本夫人不接受我的情意我心里也没有恨过夫人,反而觉得夫人可敬,如果不是这个孽种的事情,今天我绝不会这样对待夫人。只要夫人让我尝了心愿,回去我会对老板说事情已经办妥。
夫人也知道老板脾气,他以为结了此事日后哪里还有工夫理会夫人如何,就算将来得知夫人把孩子生下来,不过是责怪我办事不力斥责几句,为此挨几句责骂不算什么,夫人就尽管放心吧!”
女人迟疑片刻,终于屈服,被男人捧着后脑朝胯下推,朦胧星月光辉照耀下,那张美丽的脸上悲屈之色尤其让人难过。
陈依一直在为自己打气,手里的健身剑刃薄,无锋,不能依仗。他也未存杀人之心,早脱下恤衫缠绕剑身紧抓手里,意图使金属剑柄袭击歹徒后脑,据说那里遭打击轻则昏迷,重可致死。
他估计该不会死人,毕竟人小气力有限,只恐怕不能一击把歹徒打晕。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这种刹那间决定成功失败,生与死以及一个可怜孕妇遭遇的压力让他久久不敢行动,直到此刻看见女人脸上的悲屈,曾看过A片的他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如果再晚,冲出去也就变的豪无意义了。
他冲了出去,用长这么大以来最快的速度,最壮烈的情绪。也许此刻的心情约可与小学课本中董存瑞的英勇相媲美了吧。
这是他冲出去刹那最后的杂念。
他的视线全集中在歹徒的后脑,夜幕中,陈依看见最喜欢的白光。
女人的脸上现出惊愕,引起那男人的警觉,男人回头移枪的同时,白光准确无误的砸中他的后脑,带着定格的错愕,男人倒地。
“呼……呼……呼……”陈依大口喘着粗气,发抖的双手,发抖的剑,在女人面前的虚空震动。
“谢谢你,小英雄。”女人比他更快恢复镇定,谢过他时,谨慎的拿过死活不知的男人手中银枪。迅速拉好衣裙,面有羞涩的迅速将内衣裤揉成一团藏放背后。
草团外的水泥道上停着辆黑色的奔驰,是那女人的,揉成一团的内衣裤被女人放进车里,又回身朝陈依道谢,见陈依仍未从紧张中恢复平静,拉他在车里坐下,见他只顾喘气,知道多说无用,安抚两句,自顾拿起砖头大的大哥大电话。
陈依因为她的通话回神。
“林天明!你这个王八蛋!”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到,但女人很激愤。
“我险些被强*奸了!……闭嘴!……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要害自己的骨肉!你在害自己的骨肉你知不知道!……好,好!林天明,今天我不求你相信,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如果这孩子生下来鉴定不是你的,我当你面掐死他,当你面从窗口跳下去!如果是,我要你跪着对我和孩子磕头认错!你敢不敢?
……我是为了孩子,但不是为了根本不存在的野男人!我要清白!我要你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多愚蠢,有多灭绝人性,要你知道自己的自信有多盲目!
……好!林天明你等着,我也等着看你后悔莫及的嘴脸!”
通话挂断。
陈依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有钱,车的款型他不知道,只知道奔驰都是一百多万一辆,在百万富翁都罕见的年代私家车是不敢奢望的事情,甚至价值两万多的大哥大在这个年代也没有多少人拥有,曾听陈父说通话费每分钟一块多。
他只觉得女人这么会工夫就说没了好几块钱。
女人丢下大哥大,砖头似的块头压低了一块座椅真皮,那份量如其价值的贵重。
女人轻声抽泣,双臂抱脸,不知是为遭遇还是为通话内容的争执。
“已经没事了。”陈依大着胆子,笨拙的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女人这才发现他恢复平静,擦着眼泪,朝他报以感激微笑,那张含泪又真诚微笑的美丽神态,陈依觉得永远都无法忘记。
“你多大了。”
“十二岁。”
女人笑意更浓,夹杂着赞许。“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勇敢,真是个当之无愧的小英雄,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陈依摇摇头,视金钱如粪土般凛然谢绝。“不用说报答,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谈报答。”
女人彻底笑了,全没有忧愁似的,为他这时与年龄不相称的严肃表情。
“你跟丈夫吵架了?”终究是孩子的陈依忍不住好奇心驱使,完全没考虑这话题会勾起女人的伤痛。
“要离婚了。你毕竟还是孩子,说这些你也不懂。”
陈依默然,怔怔有所思。
“结婚不是因为相爱吗?为什么结婚后又是吵架,又是猜疑,甚至还要离婚,如果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结婚?我是不明白。以前觉得有很多钱的人应该不会这样,阿姨应该很有钱吧,但和丈夫也是这样。”
女人想不到一个孩子口中会说出这番话,隐隐有所动,猜测他父母或许也不和睦所致,却不追问究竟。
“常言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或许有道理,但如果总以为有钱就能买来幸福和快乐的话,其实只是忽略过错和不足,把一切归咎于大多数缺少的飘渺问题上。呵,我真是,怎么跟你说这种话。”
陈依听着很有感触,虽然并不觉得完全明白,却很愿意听,连忙摇头。
“这些话很好,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懂,但是将来也许会理解。”
女人笑说他早熟。
两道灯光忽然射来,他们回头眺望,见一部银色的凌志轿车缓缓驶近,停下,走出两个着齐整黑西装的男人。陈依的心不由一紧,女人察觉到了,忙微笑安慰。“他们是来帮忙的,我丈夫,不,前夫的保镖。”
车门打开,两个男人恭敬的请女人下车,打量陈依几眼,淡淡微笑询问究竟。其中一人请女人上车,女人看眼陈依还待说话,其中一个保镖知她心意,忙开口打断。
“夫人请放心,老板都有交待,您今晚受惊了,还是尽快去医院吧。”
女人确实担心胎儿受惊,料想保镖此来定有准备,只微笑朝陈依挥手道谢告别,上车去了。
剩下的那个保镖随陈依看那昏迷的歹徒,问明情况,微笑着说借他手里的剑用。陈依有些迟疑,却还是在对方的注视下递了过去。那保镖赤手拿着未开锋的剑身,就那么使力挥舞剑柄,一下接一下的朝昏死的歹徒后脑猛砸,骇的陈依手足冰冷,不敢言语。
接连七下,那保镖终于住手,俯身轻试歹徒鼻息,打量眼剑柄,才递还陈依。
“小兄弟不必害怕,这种吃里扒外卑鄙无耻胆敢欺主的王八蛋死有余辜,纵使送进公安局也不过判刑几年,出来了还会祸害无辜,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世界还干净些,对不对?”
这番原本就具备说服力的话在陈依这种孩子听来的确有道理,只是亲眼目睹这种言也不眨的杀人行径,内心不免恐惧害怕。
“吓着小兄弟真是抱歉。不过小兄弟既然能见义勇为,一定对这种恶徒深恶痛绝,应该能理解我的做法。当然,杀人毕竟违法,于情虽然说的过去,于理难逃责罚。
所以希望小兄弟对今晚发生的事情能够不对任何人提起,万一被人知道,小兄弟难免惹上麻烦。我这番话绝不是恐吓小兄弟,只是怕你毕竟年轻,不知轻重的口无遮拦对人提及惹来麻烦。
老板和夫人都很感激小兄弟的勇敢义行,这里是老板的一点心意,小兄弟千万别嫌少,也是老板考虑到小兄弟年轻,钱如果多了只会带来麻烦,父母会疑心,同学老师也会猜疑,是不是?”
陈依这才明白对方借剑目的,尽管听出言语中隐含的威胁意思。但那保镖面含恭谦微笑,语气十分诚恳,言语中关怀入微,合情合理,甚至递来薄薄一叠百元人民币时都以双手,微微弓腰低脸。
根本让他没有发作的理由,更何况,此刻也没有发作的勇气。
“不……谢谢,但我……”那保镖把双臂伸的更直,腰躬的更低。“请小兄弟不要拒绝。”
这笔钱并不多,陈依估摸是一千元整,每年压岁钱总有三四千的他并没有因此乐红了眼,只是觉得若收这钱,对不起自己在车里跟那女人说的话。但对方的表现让他无法拒绝,他可以想像对方极尽诚恳的递上谢礼最终被拒绝的感受。
如果是他,一定不痛快,即使是这样的孩子,更何况对方大概也不愿意亏欠一个孩子人情吧。
那保镖看出他态度的转变,将钱塞进他手里,微笑道“谢谢小兄弟,也能让我回去跟老板复命了。小兄弟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陈依哪里敢告诉他,忙说就在附近,不必麻烦。
所幸对方并不坚持,微笑道别开车离去。
夜色下,林木摇动,恍惚间陈依望见水泥车道对面草丛旁似乎站着条人影,黑色的长发在风里飘摆,他想再看仔细些时,影子凭空不见了。
诺大的园林,夜风吹拂的枝叶沙沙作响,车尾灯的光消逝视野后,只剩握着钱怔怔发呆的陈依……
这一天,他遇到真正的犯罪,看到了手枪,第一次作出勇敢的决定,看到一个有钱的不幸女人。
回到家里,他撕下这天的挂历,记住了这个日期。
1994年五月十五号。
第二节 心识荒诞身处平凡
这一夜,尽管心情忐忑,疲惫的陈依仍旧睡着。直到次日天亮,被母亲叫醒。
他还犹自期望昨夜经历只是怪梦一场。
“你父亲打我,你也不帮忙,就让他这么欺负我你才开心?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他就继续把那个臭婊子姓方的女人带回来是不是,那个女人对你好不骂你打你是不是……”
陈母的抱怨粉碎了陈依自知不可能的幻想,昨夜父母的确吵架打架了,总是这种时候母亲才会对他抱怨这种话。
五年前陈父分到现在的房子,也是那时候陈母才带着女儿来到这座城市定居。陈母口中的女人的确存在,过去一直与陈父同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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