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血

迎头碰到个总门战士，彼此识别身份后并肩追蹑。

最后停在个打开盖子的井道前。

那变异者离开波震枪的探索范围，简单说，追丢了。

陈依自责来的太晚，如果早点汇合上，那变异者绝对跑不掉。就要下去找时被那总门战士拉住。

“放弃吧。下面道路复杂，这变异者既然知道避开我们就必然早有逃跑安排，连方位都失去就这么下去非常危险，再追上的机会也接近于零。”

这是实情。陈依虽然不怕危险，但他如果下去，这个战士也必然会跟下去，别人是血肉之躯，如果有陷阱赔的是命，还是因为贸然行动赔的性命。

主脑来的信息也变更了指示，认为不能贸然追击，改而另外发布该变异者相貌信息到各武馆，日后密切留意。

无功而返。

陈依脱下皇帝新衣后想起来还觉得郁闷。这么狡猾的变异者觉醒程度肯定不低，留一天就不知道会多害几个人。

郁闷的心情半响才得以缓和。忽然就想起林青，暗叫糟糕。

她真的会读心异能，那意味着她早已经知道总门的事情，监察之眼会把这信息传递给主脑，主脑会怎么做？

‘权限不足拒绝查询信息要求……’

他想询问主脑，但得到的只是这种回复。

于是又穿上皇帝新衣，尽可能挑选昏暗的路线奔往基地。

过去他先坐的士到关外，但现在身无分文。

到达基地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他找到裁决门总组长，直接问了此事。

陈依早已经明白，除了他师傅还有裁决门总组长是了解总门所有秘密的人，包括他。只是裁决门总组长从来装作不知道。

“不是你职责内的事情。”

裁决门总组长拒绝的很干脆。

“我想知道会怎么对她？”

“清除记忆，破坏她的读心异能。因为她不适合加入总门。”

陈依不知道怎么理清此刻的情绪。因为他，林青受到牵连，洗脑加丧失异能。可是他很清楚总门的事情不能被人知悉。

“她只是个学生。”最后他只能这么辩解。

“情报门一切按规章办事。你不要多余关心了。”

陈依有些生气。他知道总门要这么做，但是，也许是因为刚知悉了林青曲折不幸的身世，让他感情上总不愿意因为自己带来这种遭遇给她。

“规章……假设一个不能被催眠洗脑的人会读心术呢？”

“会沟通，让他明白什么话不能说。”裁决门总组长回答的很冷静。

“还是说了呢？”

“送精神病院让对象自我反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总门不因此杀人。不拿为了正义必须保密的理由采取灭口。最无可奈何的情况也是送精神病院，定期有人去探望，如果对象认识到处境就能离开回到正常生活。否则，最不人道的无奈情况也是继续在精神病院里关。”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保证设法说服她禁口！您也说过，洗脑这种事情即使很出色的异能者也不敢保证未来不出现后遗症。因为洗脑跟催眠术的封存记忆不一样……”

“明白跟你说吧，情报门人早已经出发了……”总组长忽然停住，片刻，微微耸肩。“一个坏消息，情报门的人已经回来了。”

陈依心一紧。

“一个好消息，对象精通此道，情报门洗脑失败并且被催眠后返回基地。所以第二步是采取沟通的方法，就由你去吧。”

陈依心情两极剧变。

难以置信林青的本事，竟然能抵抗情报门异能者的洗脑，并且把情报门的人催眠回了基地……

厉害，真是厉害！

“谢谢总组长交托的任务！177保证完成！”

陈依谢罢告辞。背后传来总组长无可奈何的声音。

“不用道谢，主脑认为你最合适。”

陈依又穿着皇帝新衣赶到林青楼下。

想起身上打电话的钱都没有。

只好按响她家门铃。估摸着是林青指的那号房。只是抬头看屋里仍然没灯光。

“喂？”

“还没睡？是我。”

“干嘛？”

“能下来会吗？”

“三更半夜叫一个女孩子下楼干嘛？”

陈依没好气的道“你当然知道是干嘛！”

“不知道。我妈肯定会问谁找呀？这么晚了找你干嘛呀？我怎么说？”

“那好吧，明天再说。”陈依心想还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林青几年前大概就知道了。也不差一个晚上。

“你真笨！回家打电话跟我说呀。”

陈依无语。

“XXXXXX，回家打给我。”林青说完又问“你怎么回去？要不我从窗口丢20块给你坐车吧！”

“不用了，我跑步回去。”

“那好吧！40分钟后再打给我，我还要洗澡呢。”

陈依回到家，洗完澡，累的就想睡觉。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只有强打起精神。偏偏头又隐隐生痛，加上眼皮不由自主频频合上的倦意，真是苦不堪言。

总算熬到约定的时间了。

他拿起电话拨号码。

‘嘟，嘟，嘟……’

得，那边竟然在通话中。

他打着呵欠，双手紧按头部缓解痛楚。

一次又一次的拨打，始终都是通话中。

半个小时过去，他开始咬牙。

一个小时过去。

又半个小时过去……

“我靠！”他终于怒不可竭的把电话丢回床头柜子上。

‘我凭什么非得现在打啊？还一次又一次的打！’他忽然觉得愚蠢，只觉平生未曾如此，根本没必要如此。

第二天早上他精神不振的下楼，带于成杰一块去福东村买了馒头，后者尝过后也是赞不绝口。

到了学校，林青来的更早。不过精神也不太好。

陈依人刚坐下，刚想发作。林青已经满脸愠怒的质问道“说好给我电话为什么不给？害我抱着电话等了一个多小时！”

第十三节　对，我们是朋友（下）

“你……”陈依按耐住暴走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火气。尽量平静的一字字道“你把话筒抱怀里了吧？我……我打了一个半小时都是通话状态！”说道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发脾气，想起当时的苦不堪言就没有来的火大。

“是吗……”林青的火气就消了，怔怔想了想后讨好的陪笑道“可能是呢，昨晚太困了呀，就把电话抱被子里等了……嘻嘻……我也很惨呀，还以为你忘了呢，累的眼皮合上又张开张开又合上，等了一个多小时！”

“行了行了！别提了，阴差阳错我也不怨你了。这事别提了！”

陈依是不想再提了，提起就一肚子无名火起。

他不提了，林青也答应说不提了。

于成杰同桌的女孩忽然扭头过来，满脸猜疑夹杂吃惊的表情打量他们探问道“你们那么晚了还打电话呀？”

陈依这才意识到刚才情绪太激动，两个人都没控制好声音。

“这有什么呀，朋友聊天嘛。”林青不以为然的接话。

“也是喔！”于成杰的同桌别有深意的回过头去，没一会就凑近于成杰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早读时间。

不过陈依从来不早读，就算班主任来了也就竖起课本发呆。

今天只有班长监督，他更没顾忌。直接拿了草稿本，在上面写了字递给林青。

“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当然没有呀，万一总门要杀我灭口怎么办呀？”

陈依放心了些。

“请你继续发扬怕死的精神，永远都不要跟别人说。”

“放心吧，我这人最怕死了，为了能活的长寿点呀，绝对不会自寻死路。”

陈依把纸撕了，粉碎性处理后丢进和林青课桌间挂的塑料袋里。

又拿了五毛钱纸币递给林青。

后者摇摇头道“我喜欢硬币。”

陈依只好摸了枚五角钱硬币。

林青还是摇头。“这个太旧了。”

陈依又换了枚。

“这个又太新了，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

“……”

陈依什么也没说的把硬币收起来。暗想回头去银行换一堆让她挑个够。

第二节课是电脑课，在机房上机。

过去陈依和于成杰在最角落并排坐，今天林青跟于成杰换了。

“现在说话方便了，不用等到中午吃饭。”

陈依是有些着急想问读心术异能的事情，本来打算中午请林青吃饭的时候再说。

“什么都能读？”

“当然不是呀。人的想法也是种波，在我脑子里不是变成声音或者文字，只是种能接受并且理解的信息。有很大的偶然性，譬如这一秒知道你的念头，下一秒就未必知道了。”

“真没想到身边会碰上个有特异功能的人。”陈依过去总觉得异能离他很远，那类人都在总门，都是总门的精英，仿佛全国没多少个城市存在。

“这什么稀奇的呀。我都碰上好几个了，不过他们都不会跟人说，如果不是读心术的关系我也不会知道他们原来有异能。”

“真是让人感到可怖的能力。”

“我还觉得烦。你听着觉得这多好啊是吧？从记事起就没清静过，脑子里总会收到无数乱七八糟的信息，有人在考虑晚饭做青菜还是豆腐，有人在琢磨到底买不喜欢的一块五的便宜笔还是买看上眼的三块五的笔……”

林青说着忽然凑近他耳旁，目光巡视电脑房上机的同学小声道“而且你分辨不出信息的具体来源。如果我们在说话接受到你的信息，很容易能通过距离感确定是你的。但是机房这些同学的杂乱信息就让我很困惑了。刚才有人再后悔出门前没考虑到来机房的问题，不该穿大脚趾破了个洞的袜子；还有人在庆幸今天没继续穿昨天的臭袜子；还有人在担心脚气有没有发作，会不会有臭味……”

陈依听着觉得好笑。

“可是呢，我就无法分辨这些信息到底是谁的念头，因为离的太远。唉……不知道谁呢，在怀疑我们两为什么坐一块上机，还有个可恶的，觉得林青这女人真荡呀，又勾搭男人呢，得，还恶意揣测咱什么时候上床，受不了，直接拿A片的画面意淫了……这个肯定是骷髅骨的想法，盼着那三个老欺负他的踩单车被汽车撞死，呵呵……”

陈依从开始的觉得好笑到听的笑不出来，最后心情变的沉重。他觉得过去确实偏见了，因为林青当年那句‘有需要用手呀’，总觉得这她是个没矜持的人。现在他有点明白了，这样的异能，加上她这样的外貌条

件，从小到大接受到多少并不希望知道的他人想法，很多是让她觉得不堪的信息。

不疯掉，就肯定会变的麻木吧。

“别说了。这样……很痛苦吧？”

林青微微一笑。“感觉到了？”旋又淡淡然道“如果不能用戏虐的心情看待这些信息，如果逃避的抗拒在心里叫喊不要烦我，不要烦我这种没用的话，这些信息就会变成……嗯……看过大话西游吧？”

“非常喜欢那部电影。”

“就像一只，不对，不是一只，是一大群苍蝇你在耳边嗡嗡嗡嗡……啊，救命啊……！”林青模仿者大话西游里面周星驰面对观音时的语气表情。最后又补充了句道“见过大群的苍蝇吗？”

“黑压压的飞舞成群，十分可怖。横村的菜市场环境很糟糕，去年都还这样。”

林青用力点头。“就是那种。我呢就像是关在一间小房子里逃不出去，里面还有成群的苍蝇包围着我嗡嗡嗡的不停飞舞……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管是上课，还是休息。”

“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陈依早就想问，昨天晚上就想问。林青可以隐瞒自己的秘密不说，为什么要说出来？

“因为你可靠呀！何况在这里，我就剩下你这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了。”

“对，我们是朋友。”陈依点头。

“不怕蛇仔误会了？”

“现在我认为你拒绝他肯定有理由。”

“他太恶心了。”林青断然结论。“看起来好像很真诚很有真心是吧？”

“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表面上是这样。可是你知道他每次面对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你肯定会吃惊的，因为他只是不断的在意淫我，殷勤的搭讪时是这样，殷勤的买水递过来时也是这样，好像很希望了解我的事情，甚至询问我喜欢什么时候的也这样……多恶心！”

陈依无话可说。

“当然，我没有偏激的认为一个男人对女人有这种念头就恶心。但是绝对不可能只存在对肉体的遐想和意淫，那是感情吗？好多次看着他那满脸真诚感情流露的模样我就有一酒瓶子砸爆他头的冲动。”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提蛇仔！”这当然不是感情。陈依对她的判断毫无异议。

聊天的缘故，这节课过去的特别快。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陈依还怀疑是不是坏了。看见其它同学都理所当然的站起来，才敢相信铃声没有问题。

走出机房穿鞋时，王丽忽然叫住他。

带着他走了另一条有点绕的路回教室。

“陈依你不会跟林青成朋友了吧？”

“对啊，我们是朋友。”陈依反问道“怎么了？”

王丽微微笑笑，好像有些犹豫。最后摇头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