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军少宠妻无度
只是,冻哑了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早就被风声掩埋。
隔得那么远,对方也许根本听不见。
她生怕就此错过生的机会,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化成声音,就这样一声一声的扯开喉咙叫着:
“喂——”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我在这——”
直到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有种腥锈的气味弥漫上来。
然后,光熄灭了。
世界重新坠入彻底的黑暗。
漆黑的,绝望的,无边无际。
素问探出岩石的脑袋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雪,眉毛睫毛上都覆上了薄薄的雪片,喝进太多风,嘴唇都发紫了,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连缩回去的力气都没了,就这样任由大雪将自己埋成雪人。
脑子里的麻木感越发严重。
给了希望又打破希望,对一个在死亡边缘近乎绝望的人来说,更是致命的折磨。
意识渐渐模糊,视线里的茫茫白色变成一个个白的光点,最后幻化成一张张脸。
远在北京的父母,周沫,小艾,叶子,还有薛绍峰?所有的人走马灯一样走过,最后的最后,却定格成一个人的脸。
陆铮。
陷她于这绝境的罪魁祸首,狠狠的抛弃了她,却让她义无反顾的大混蛋。
素问突然就哭了出来,仿佛单单陆铮两个字就让自己变得脆弱无比,眼泪才滑至一半,便被寒风冻住了,冻得脸颊生疼,睫毛上镶着碎冰渣,眨一眨眼都生疼。
这还有天理么,她都快死了,还不准她哭一哭?
正当她自怨自艾的时候,却恍惚听到自己的名字,夹在风声中。
素问抬起头,风雪刺得她眼睛更疼。
只是,名字却是真切的响起了。
“素素。”
那个声音,夹着喘息,同样微弱得很,可是那么真切与熟悉,带着一丝喜悦与安定的味道。
素问将脖子仰得更直,嘴巴一瘪,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心里的那个名字。
嘶哑得几乎无声。
“陆铮……?”
你这混蛋终于来了啊。
她的脑海里欣慰的回荡着这句话,只希望这千万不要是幻觉就好了,即使是幻觉,也不错了,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听到他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重担一下从身上卸了下来,她满足的闭上眼睛,无比轻松,却又那么无力。
睫毛上的冰渣随着她闭眼的动作掉下来一些,眼皮的缝隙里,逆着极微弱的光,有人影从上方落下来,在她的眼前晃荡,轮廓是黑的,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般,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更不知深浅高低的深渊,它明明是黑乎乎的一片,为何素问却觉得刺眼的明亮,仿佛已抵达了天堂?
*
陆铮松开了腰间攀岩的绳索,弯腰抱住已经失去知觉的素问,将她重新拖回遮掩风雪的岩石下。
素问的身体冷得像冰。
他伸出手,将她的冲锋衣拉开,探了探里面的温度,因为冲锋衣的缘故,倒没有湿透,只是透进领口的雪化了后潮潮的。他在这里当兵,早就学过人体失温的急救,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换掉了素问的湿衣,然后伸出臂膀,紧紧的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虽然他也冷得够呛。
手碰到她的胳膊,发现软绵绵的一点没有力气,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估计不是骨折就是脱臼了。
——这样的天气,带着昏迷的素问重新爬上去已经不可能。就算她醒来,以她受伤的手,恐怕也很难。无线电早在他顺着悬崖攀岩而下时,就已经失去信号。
看来得熬到天亮了。
但愿顾淮安那家伙看他们天亮还没回去,会派人出来找他们。只是不知道这么隐蔽的地方,他们能不能找到。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正在打盹的雪狼少校突然被一声急喝唤醒:
“头儿,快看,红点从地图上消失了!”
顾淮安一惊,睡意顿时去了大半。怎么可能?
这是热成像仪,只要是活物,能发出热量的,都会被仪器勘测到。从地图上消失了……除非,除非目标已经失温!
“快,无线电联系目标!”
“报告,头儿,无线电信号受风雪干扰,从进山后就失去了联系。”
“……”顾淮安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惊慌担忧的神情,短短一秒,已重新凝神,“雪狼特别突击队,听好了,换好装备,三十秒后集合,跟我进山找人!”
整齐划一的:“是——”
*
素问的知觉并没有失去太久,可能就是昏眩了一会,身体渐渐回暖,意识也重新回到脑壳里,朦胧间,发现自己正依偎在一个人的怀里,暖暖的温度,暖暖的味道,熟悉的让她几乎泪流满面。
对方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脸,并不温柔,那是一种急切的,粗糙的,异乎寻常却带着感染力的抚摸,仿佛只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确认她的存在,带着余悸后的惊惧。这样的惊慌,让聂素问都不太敢相信,这个人是陆铮。
因为陆铮总是气定神闲。
他在翻车的那一刹那都能冷静的作出正确反映。
她略微动了动。
抚在她脸上的手蓦的停下,仿佛带着不确定的惊疑,俯下身来,用疲惫的,但是又异常沉稳的声音,轻轻的问她:“醒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在这样的寒夜,同样是让人心安的温度与气息。
波澜不惊。
他是陆铮。
仿佛刚才的慌乱,只是聂素问的一个误读而已。
“你怎么……来了?”
半天,她才虚弱的问出一句。
千言万语,竟也只得这一句。
她是真的很惊讶,在最初的惶恐,喜悦,与安定之后,只剩下巨大的疑惑。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空降在这里?
陆铮的眸色却暗了暗,只是夜太黑,聂素问看不见。
“不然你还指望谁来救你?”
一想到萧溶那混蛋跟他一样紧张的样子,某人心里就极度的不爽啊。好在让他先找到素问,不然现在抱着她的,岂不是变成了那混帐王八蛋?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某人居然很认真的吃起醋来。
素问也觉得陆铮的语气有点莫名其妙的奇怪,不过,她现在真的没力气了。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素问又动了动,从陆铮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气,让她恢复了不少知觉,不过半边身体还是麻木的,动也不能动。
“你答应过我好好回北京的呢?你就是这样让我放心的?”
一句质问,顿时把素问噎得无语了。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消失得无声无息了?你就不能乖乖的听话吗?”
“对不起……”聂素问认错的态度,比小学生还诚挚。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吗?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啊?”
素问真愣了,她都这副模样了还要惩罚啊,不过看陆铮一板一眼的表情,好象是认真的。
“就罚你……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吧。”
即使是死,也不可以。
他干涸滚烫的唇蓦的落在她唇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算真正的意识到,他是真的找到她了。
他找到素素了。
一个人在黑暗的风雪里流连了那么久,时间越久,那种失望与绝望就越深刻,也许,比起身陷绝境的聂素问,他也好不到哪去。
几近崩溃。
除了体能,和即将面对的庞大得让人心生退缩的大自然,最可怕的是当他攀附在悬崖上,突然张狂的想象力。连他也不敢相信,从这样的悬崖上摔下去,她还有可能生还。只要一想到她已经不在了这个可能,单单只是想一想,便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
事实上,他是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他以为自己早已克服了高反,然而吊在悬崖上的时候,那种不适感还是传来了。
若不是那夹在风里,若有若无的,疑似聂素问的声音,他恐怕也无法支撑下来了。
隔得那么远,他明明不可能听到的。
或许只是感知。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你可以说是第六感,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在某些时候,它就是准确的叫人心惊。
又或者是神山给他的回应,当他虔诚的乞求上天把他带到素问身边时。
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潘下来时。
他真的看见了她。
着陆的同时,他听见了自己心脏坠落的声音。
他找到了她。——也救了自己。
湿暖的吻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声被压抑下去的咳嗽,迟钝如素问,也立刻感觉到了他的虚弱。顶着风雪,从那么高的地方爬下来,他一定很辛苦!
素问把脸埋在他怀里,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摸索着,抱住陆铮的腰,紧紧的搂住,然后,泪就流了下来,挂在下巴那里,又被冻成了冰凉。
捏着她下巴的手触到那冰凉,陆铮的嘴角慢慢勾起来,然后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好了,没事了。”
他说,没事了。
从前只要他说的,她就去相信。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是信任他。知道他会为自己铺好路。但是这一次,素问却莫名的一团窝火,头一偏,恨恨的说:“骗子。”
“嗯?”陆铮似没听清。
素问咬着嘴也不说话了,嘴里还留着他口中芬芳清新的味道。她憋着脸,蜷成一团,小猫一样。
陆铮也不恼,反而神色渐宽。
还有精神怄气,说明状态不错,他检查过了,素问除了右手有伤,其他地方并没有大碍,刚才也只是冻僵了而已。现在被陆铮这样搂着,透过衣衫,仍能感觉到他身上电炉子一般源源发散的热量,连她都觉得神奇,男人的身体怎么就比女人热呢?
她仰头望了望上面,仍然是天地茫茫,她这才渐渐觉悟到:怎么只有陆铮一个人来啊?
救援队呢?医疗队呢?这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他就一个人来了?
“你……蜘蛛侠啊?”其实心里是担心的,这时候却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调侃。
“……攀岩也是部队的训练项目之一。”准确点说,是特种部队的训练项目,陆铮只不过是以前在户外俱乐部尝试过,也幸好他体力和耐力好,才能坚持到找到她。
“为什么——来?”
素问的手还是没有离开陆铮的腰。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余,这样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在半夜登山,自然不是为了训练。
他为她而来。
“你说呢?”陆铮心不在焉的反问了一句,腰部却敏感的察觉到素问手臂缩紧的力道,唇角又不由自主的勾了上去,在这个严寒的环境下,笑容初绽。
天黑得像要塌下来一样。
此刻,荒山野岭,四下无人,佳人在怀,又冷得吓人,若是拍电视剧,该是他脱下衣服,然后两人无比缱绻深情的对视了一会,互相脱光光,抱在一起取暖,无限旖旎,风情,YY。
然而,聂素问却很煞风景的嘟哝了一句:“你不该为我冒险的,我们不是都已经……分手了。”
陆铮的笑容慢慢敛了回去。
沉默。
素问是为他感到不值。
为了一个“前”女友,要是把命都送了,多不划算啊。
心里窝着火。但是手仍然不太舍得移开,仿佛抱着自己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陆铮沉默,素问也抿着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跟着一起沉默。
他们离得很近,可是又离得很远。素问仍然能感觉到陆铮身体的热度,心中潮涌般莫名的激动却在慢慢的沉淀。
四下一片沉寂。
“忘掉那个说分手的混蛋。”
许久以后,陆铮终于开口,他低下头,几乎要贴着素问的脸,双手托住她的脸颊,因为离得近,素问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仿佛从未这样认真,也从未这样严肃。
那让人看不清的漆黑眼眸,几乎比身后的夜色更深更黑,仿佛某种奇异的磁场漩涡,在素问接触到那束目光时,就已经无法再移开自己的眼睛。
只能被他牵引。
“可是你一会儿说这样,一会儿说那样,我该相信哪句呢?”
他固定着她的脸,牢牢的盯着她,近乎霸道了:“聂素问,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不许忘记,也不许怀疑。”
素问撇嘴,本想再反驳几句,然而被他这样箍着,也不得不低头了。
“忘掉那些混帐话。我不可能丢下你,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分开我们。因为,你已经在这里——”他拖过她的手,将她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只要它还在跳,你就会一直在。”
素问怔怔的听着,也不用他强迫着她了,其实已经呆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其实是在表白,因为他清冽磁性的声音,本身就带着魔力,就算风声再大也压不住的存在感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