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天龙卷
牡丹道:“好!公子就从树干爬上来吧!
江涛道:“时候已不早了,咱们动身下山要紧!那有工夫爬树玩‘…”
牡丹滇道:“你不是要学轻功诀窍么?这正是最好的练功地方,怎么又不肯了?
江涛晒笑道:“练功方法虽多,倒没听说过练习轻功先要爬树的!”
牡丹娇嗔道:“不管哪!你爬上来就知道奥妙了。快嘛!”
江涛满腹心事,只想早些下山;被她催促不过,只好摇摇头,撩起衫角,依言从树干攀缘而上。站在横枝根部,问道:“现在又该怎样了?”
牡丹招手道:“现在顺着横技走过来;记住落脚要稳,尤其要提足真气,心无旁骛。假如怕摔下去,就闭住眼睛别向下面看。好啦!开始!”
江涛只得照她的话,缓缓举步向前走去。初行之时,尚能镇定;等到行至树枝外端较细部位,却感枝身颤抖,忽沉忽升。令人心悸目眩,几乎不敢跨步。
牡丹低声道:“别慌!提住真气,全神贯注落脚的位置。对!就是这样,大胆举步。反正只有三丈高,摔下去也不要紧
江涛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走完那半丈多一段距离,居然并未摔下去。但立身树枝尖端,脚下细枝已经不逾寸;树身下沉将及丈余,还不时发出“格格”轻响,就像快要折断似的。
牡丹笑问道:“怎么样?并不困难吧?
江涛摇头道:“这那儿是练轻功,简直在练胆量。”
牡丹道:“不错!纵跃飞行,蹑空蹈虚,胆不大怎么行?现在公子再练习一遍,走回去,再走回来。但每当提步的时候,记住将真气汇集腰后‘志堂穴’。举左足,气注右腰;举右足,则气凝左腰,就会领略到其中决要了。”
江涛依言而行,往返一次,果然竟有奇效。每一举步,真气换注后腰左右志堂穴,顿觉步履轻盈了许多。等再次立身枝头时,那横技仅下沉五、六尺,而且也没有“格格”欲断的声音了。心里一兴奋,暂时抛开纷扰心事;兴味盎然,又自动往返走动了两遍,竟一次比一次轻巧。
牡丹道:“行了,第一步就练到这儿为止;咱们再进一层,练习第二步。”说罢飘身落地,拾了一些各重二、三十斤不等的石块,仰面道:“公子已得摄气轻身诀窍,但徒手练习比较容易。从现在起,每次增加三十斤石块,以二百斤为限。必须做到托石若虚,树枝不曲,才算成功。”
江涛笑道:“好!抛上来!”牡丹先抛上一块大石,江涛往来走了数次,已能举步自如;于是又增加了一块……
不到一个时辰,石块由轻而重,由小而大,渐渐增至百余斤。江涛凭着深厚内功基础,再加天赋奇佳,一旦全神贯注,练来毫无困难。不仅做到了托石若虚,更视那线枝如康庄大道;迈步从容,轻快无比。
牡丹接连抛了一个时辰石块,两只粉臂都抛酸了。最后抱起一块重逾二百斤的大石,竟无力抛上三丈高的横枝。娇嘘一声,将大石向地上一掷,摇头笑道:“我的公子爷,请你自己下来拿吧!我实在抛不动了。”
江涛答应着,一闪身,轻轻跃落地面;俯身抱起大石,一顿足,凌空而起。刚惊起两丈光景,忽然一声惊啊,双手一松,从半空中滚落下来。砰砰两响,人石都摔在地上!
牡丹吓了一大跳,急奔过去,急问道:“怎么啦?摔伤那儿没有?”
江涛怔怔坐在地上,好一会,却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牡丹顿足道:“公子疯了吗?人家吓死了,你还笑——”
江涛一跃而起,指着那块重达两百多斤的大石笑道:“我成功了!你看,我竟能从三丈高处跃下来,并抱起这么重的大石块跃上去。这不是大功告成了么?”
牡丹一怔,也回嗔作喜,道:“真是的!我倒没有留意呢,公子再试一次!
江涛点点头,仰面略一张顾,双足微顿;身形破空激射,竟达五丈多高!飘然落在树枝尖端,枝不沉,身不晃。气定神闲,儒衫飘飘;宛如玉树临风,金童降世。
牡丹既惊又喜,拍手笑道:“快拿谢师礼来,好好酬谢我这位师父……”
江涛飘身落地,道:“应该重谢!若非姑娘慧思巧运,想出这特别练功方法,在下绝难领悟其中秘诀。等回庄以后,禀明聂老前辈,再酬谢姑娘指点之情。”
谁知牡丹听了这话,却突然笑容尽失,急急摇手道:“不!不!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小姐,那不是谢我,反是害了我了
江涛诧道:“为什么?难道聂老前辈知道了会不高兴?”
牡丹神情变得十分慌乱,忽又摇手道:“‘不!不!小姐当然会很高兴的。不过……不过……这原是公子天赋高,资质好,内功又深厚,才能举一反三。婢子是说着玩的,怎敢真的居功索赏……”
江涛情知这绝非由衷之言,心念一动,笑道:“姑娘不肯居功,说给聂老前辈听听,也不要紧呀?”
牡丹竟急得险些要哭出来,颤声央求道:“公子,就算你可怜牡丹,千万不要告诉咱们小姐。因为——这是咱们小姐的独门心法,严瞩不准转授外人。都怪婢子一时忘情,倾告了公子,小姐知道定会重责……”
江涛摇头道:“我不信,我要当面问问聂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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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隐衷难言
牡丹一急,忽然“噗”地屈膝跪倒,凄声道:“牡丹私授本门秘诀成全公子,公子何苦定要害牡丹领受重责才甘心呢?”
江涛侧身避开一步,注目道:“聂老前辈侠誉至隆,素受武林敬仰,断不致秘技自珍,严禁转授外人。你说这话,如果不是另有难言之隐,就是对聂老前辈侠名的一种侮辱。如此大事,当然非要弄个水落石出!”
牡丹惶然落泪,低头道:“这么说,是婢子一番挚诚,反惹祸灾了!”
江涛心里颇感不忍,却又不能不装作冷漠。当下进逼道:“除非你愿意把心里的真话说出来,否则,我非禀告聂老前辈不可!”
牡丹仰面惊问道:“公子要牡丹说出什么真话?”
江涛道:“你心里有隐衷,为什么总是言语支吾,不肯实说出来?”
牡丹急道:“婢子并无隐衷,是公子误会了。”
江涛冷笑道:“那么我问你,昨天那只信鸽,分明是人饲养的,你为什么骗我说是赶不走的野鸽子?”牡丹娇躯猛地一震,面色顿变,默然垂首无语。江涛又道:“还有,庄中今天要来的客人是谁?你们为什么在藉口把我遣开,又将我迁入后园,不让我跟来客见面?”
牡丹重又扬起头来,满脸泪水纵横,说道:“这件事不是隐衷,那位客人是咱们小姐当年一位闺中旧友;小姐盼望与他见面,已经多年了;难得重晤,自有许多不便让人听见的体己话要说。所以才请公子迁居后园,此举并无恶意。”
江涛道:“既是聂老前辈的闺中旧友,就该请他住到后园才对。”
牡丹摇摇头道:“他是一位男客……”
江涛一怔,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太多疑了……但聂老前辈已多年末与他晤面,怎知道他今天一定会到庐山来的呢?是昨天那只信鸽带来的消息吗?”
牡丹踌躇地道:“这个……婢子也不知道……”
江涛疑心又起,晒道:“我一提起那只信鸽,你就不肯说实话,显然那只鸽子必有秘密。反正从今天起,我要搬进后园去住了;总有机会到小楼后面去看个明白,你瞒也瞒不住的。”
牡丹霍然张目,急道:“公子千万不可造次!被小姐知道了,你会后悔莫及……”
江涛奇道:“为什么?小楼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牡丹含泪道:“公子不必多问——任怎么问,牡丹也不敢多说。我只能忠告公子一句肺腑之言,公子最好……”语声微顿,痛苦地连连摇头,竟无法继续再说下去。
江涛大感惊异,柔声道:“最好怎样?你大胆说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牡丹扭头四顾,泪眼中遍布惊恐之色;几次张口,又强忍住。似乎话一出口,就会大祸临头一样。江涛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笑着安慰道:“不要害怕,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说出来,不会被人听去的。”
牡丹抽搐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颤声道:“公子……最好快走!离开庐山,离开寒林别业,越早越好……”
江涛骇然一惊,道:“我早就想走了,无奈聂老前辈不允牡丹嘶声道:“别让她知道,偷偷走吧!谁也不能告诉……”话犹未毕,突闻一声冷哼,后左侧林中闪出一条人影,冷冷叱道:‘牡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子。牡丹一见来人是个满头斑发的独眼老妇,登时倒抽一口凉气,面色惨白如死,颤抖地叫道:“孙大娘——”
那独眼老妇浑身黑衣,手里拄着一根乌光闪闪的拐杖;双目精光灼灼,面含冷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步履沉稳,神情阴骛,一望而知是个武功精湛的人物。江涛没有见过这独眼老妇,横跨一步,挡在牡丹前面,沉声喝道:“你是谁?站住说话!”
孙大娘身形一停,遍布皱纹的脸上忽然换了一副牵强的假笑,说道:“江哥儿,你不认识老婆子,老婆子却认识你。咱们小姐就知道牡丹这丫头最好搬弄是非,怕她跟哥儿疯言疯语,才叫老婆子随后跟来……”
江涛截口道:“我没问你这些,只问你是什么人?”
孙大娘眼中凶光一闪,似有愠意,嘿嘿干笑道:“老婆子是什么人,哥儿问问牡丹就知道了。”
江涛侧顾轻问道:“牡丹,她究竟是谁?”
牡丹一只手紧紧拉住江涛儒衫后襟,颤声道:“她是小姐的乳娘,公子千万别放过她;否则,咱们都活不成了……”
孙大娘脸色一寒,叱道:“牡丹,你好大的胆子!小姐待你不薄,你竟敢忘恩负义,挑拨江公子;教唆他侮慢前辈,对付老婆子?”
牡丹分辩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孙大娘冷哼道:“小贱人,还敢嘴硬!老婆子句句入耳,只怕由不得你强辩。”接着,忽又堆下满脸假笑,扬声道:“江哥儿,你是名门高弟,千万别听这种长舌贱人的挑拨。咱们小姐岂是量窄之辈,什么独门轻功诀要,不许转授外人,……全是这小贱人胡说八道的疯话;哥儿要是不信,只须回庄去当面问小姐,就知道了。”
牡丹急忙接口道:“公子绝不能跟她回去,一回去就是死路……”
孙大娘独眼一瞪,杀机暴露,厉叱道:“大胆的贱人,我先宰了你!手中拐杖一顿,猛地欺身而上。江涛左掌一翻,横护胸前;右手骈指如戟,虚虚一扬,沉声道:“慢着,我有话问你!”孙大娘目光扫向江涛右手,暗吃一惊,连忙顿住前扑之势,阴笑道:“哥儿有什么话说?”
江涛肃容道:“大娘今年贵庚多少了?”
孙大娘微微一怔,笑道:“哥儿问这个干啥?”
江涛道:“大娘请先回答在下的话。”
孙大娘无可奈何地道:“老婆子今年五十六岁了。”
江涛冷笑一声,又道:“你真是聂老前辈的乳娘?”
孙大娘大声道:“自然是真,这还能假冒不成?
江涛鄙夷地道:“我只知道飘香剑聂老前辈三十年前即已名满江湖,如今少说些,也有五十多岁了,可不懂你这位乳娘是怎么来的?”孙大娘神色一震,顿被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半句话来。
牡丹低声道:“她本来就是假冒的……公子留神……”话未完,风声入耳,孙大娘已经抡拐横扫而至。江涛剑眉一挑,脚下疾转半匝;左手一带牡丹,飘然闪开数尺,沉声喝道:
“你想干什么?”
孙大娘桀桀怪笑道:“小哥儿,你出身名门,你要被小贱人美色所迷,做出损份逾理的傻事。快跟老婆子回庄去,咱们小姐正等着呢!”她口里说着话,手上却未稍停;一根精钢铸造的拐杖,呼呼风生,急如骤雨,直向江涛和牡丹卷了过来。
江涛展开“九转迷踪步”,进退腾挪,身若飞絮;虽然不致被拐杖扫中,但却终因顾及“飘香剑”聂云英的身份威望,在事情未彻底弄清之前,不愿失礼成仇;所以只守未攻,显得掣肘迟疑。牡丹见他犹存疑虑,急得大叫道:“这老巫婆心狠手辣,功力甚高。公子别再躇踌了,赶快用赤阳指制她……”
孙大娘凶眸一转,拐杖急攻三招。突然一旋身躯,迅若怒矢般扑向牡丹;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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