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我的哥哥们下部 荼蘼花未了






他就蹲在浴缸旁边。我手心滚烫,面颊火热,感觉身体周围皆布满金榔的眼睛。

“你走开!”我叫道,声音多少有了些惊恐。

没有声音,只有金榔细细的喘息。

我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却不敢张开眼睛。

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颈上一凉,是金榔的手指。

我缩了身子,向旁边躲。

“哥的羊形玉偑,你……居然还戴着?”金榔的声音好轻好轻,接着一阵轻笑从他嘴里抑出。

我打了个寒颤,就觉得脖子一紧。

细线断裂。

这个强盗!

我气愤地张开眼,又赶紧闭上。

手着急地向空中抓。

“还我!还给我!”

金榔冷哼一声,站起来。

“我洗好了,你自己好好洗吧”

“砰”门关上了。

我张开眼,湿淋淋地从浴缸里爬出来。

我抚着空荡荡的脖子,感觉喉头像哽着什么东西。

让我想喊,想大声哭出来。
25 香玉“四小姐……”阿香惊呼一声,忙跑进浴室拿出大毛巾给我擦。

我一屁股坐在靠床的地板上,只管怔怔地发呆。

“四小姐,对不起……”阿香跪在我面前,忙碌的手停顿下来。

我回过神来,扯开嘴角笑笑。

“看又说傻话,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间做什么,快去歇吧”我拿过她手中的毛巾说道。

“大少爷要我给小姐送热奶茶过来”阿香红着眼圈将热腾腾的杯子递给我,“赶热喝了,再去冲个热水澡,要不赶明儿感冒了,大少爷又该操心了”

“你不惦记着我,却惦记着大少爷操心不操心,好没羞的丫头”我刮刮脸。

阿香“嗤”地一笑,顺手抹了抹眼,“四小姐这时候还拿阿香寻开心……我看着你喝完就走”

“不然……大少爷又该怪我了……”我捏着嗓子接了阿香的话,见阿香脸红,方才端起杯子喝了。

阿香又嘱咐我快去洗热水澡之类,才小心翼翼地给我关上了门。

我拿着空杯子发了会儿呆。

那只杯子还带着些许余温,虽然身上现在湿漉漉的凉,但心里却陡然温暖起来。

“大少爷真好,每天都不忘给小姐送来奶茶,而且他从不让我插手,要亲自沏……”阿香说过的话飘在耳边,犹记得阿香软软的口音以及无比羡慕的神情。

以前想起阿香这话,心里会甜的要命。

现在,却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

渴望他的好,他的关心,但这种关切,却因为身份和立场的转换而变了味道。

将杯子搁在桌上,我叹了口气。

打开笼子,抱出小柯。

小柯在我膝盖上探头探脑地转着圈子。

“小柯,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跟别人说啊”我一边抚着小柯的绒毛,一边慢慢地说。

小柯停下来,支起耳朵,用红宝石般的眼睛歪头瞪住我。

“那天晚上,我管干爹叫爸爸了……可是干爹他并没否认,他承认了……我是他的女儿……他以为我是她的女儿……”

“……原先,我好想叫他一声爸爸,虽然每次都叫他‘干爹’,可在我心里,那跟‘爸爸’没什么区别;那天晚上我终于叫他爸爸了,可是,他在我心里他却再也不是‘爸爸’……是他毁了妈妈,我该恨他的,对不对?”

“为什么槪透缍级晕夷敲春媚兀克嵌际撬亩印缇褪悄歉龊⒆樱歉鏊撑崖杪韪鸬呐松暮⒆印】拢腋迷趺窗欤趺窗臁?br />
…………

森林,一片茫茫迷雾。

“哥,等等我!”金樽的影子若隐若现,无论我怎么赶都和他只差一步。

雾,更浓了。

“哥!”就在我以为他就要消失的时候,他却转过身来。

他伸出手,手心里是块盈盈兔形玉佩。

“该各自物归原主了,你并不是我妹妹”他的表情冷淡疏离。

“哥……”

“把我的还回来吧”他将手中的玉佩塞进我手里,却仍伸着手目光冷冷的看着我。

我开始抓着脖子。可是明明一直不离身的玉佩不见了。

我慌乱地抓着自己的脖子。

玉佩……玉佩……

良久,我抬头。

“哥……哥!”

白雾茫茫,整个森林像一只漩涡。

只有我一个人。

“哥!”

我惊醒了。

脸上全是汗,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一个星期天的午后,整个金宅都静悄悄的。

我摄手摄脚地打开金榔的卧室门。

他出去了,我敢肯定。

别人的星期天,金二少却最忙碌。

“吱”我从门缝里探头,房里和外面一样安静,只有天蓝的窗纱在轻轻舞动。

关了门,我立刻瞄准了贴着整面墙的复式玻璃柜,那上面有无数个镶宝石的小抽屉。

或许,我的玉佩就在其中的一个里面。

我拉动抽屉,一个一个地翻找。

猫腰,踮脚,无意识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

在左边第九个抽屉,我找到了生日那天干爹送的却被金榔抢去的梅花腕表。

看到它的一刻,心里一下子涨满惊喜。

仿佛天外飞来一份意外的收获。

我雀跃地拿起它,手却停在了腕边,脸上的笑慢慢凝固。

我捏紧腕表,心里剧烈地挣扎。

我咬着牙,手慢慢上扬。

我要做什么?我心里掠过一阵惊恐。

“啪”一声脆响,然后“叮叮咚咚”珠落玉盘声,梅花腕表瞬间四分五裂,破碎的零件在地板上滚动。

“当”一件什么东西滚到脚边。

低头,是枚梅花形小小的水钻,还兀自地在我脚边晃动。

我握紧了手,强迫自己转身,继续翻捡抽屉。

我敏感地觉察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奇怪的磨擦声。

警觉地转身,可屋子照旧安静如初。

只有天蓝的窗纱在舞动。

我暗自取笑自己的多疑。

吸了吸鼻子,不禁身子一凛。

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

起来越浓……

我缓缓后退,后退,直到身子贴在窗纱上。

“啊”猛抬头,我打了个激灵。

落地窗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只玉制骷髅。

无底洞似的眼睛,玉胎上黄色的杂质块,恰恰做成两排森森牙骨,在绿意衬托下发着幽幽的冥光。

那两只凹陷的黑洞,似乎随时都会把人的灵魂连同骨肉吸食进去……

我后退,身子抵住了什么东西,却不是窗台。

“啊”我惊叫,立刻感到脖子上被冰凉的手指掐住。

我几乎魂魄散尽,鄂然回头。

却是金榔!

他斜坐在窗纱后的台子上,一只手夹着烟,没吸,任淡烟凫凫飞散……

另一只手则掐住了我的后颈。

他扯起嘴角,眼睛却没笑,手稍稍用力,将我的脖子扭回原处。

正对了那只骷髅。

我赶紧闭了眼,一时间无力挣扎。

“光天白日的,你来我屋子里做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收拾屋子……”我定了定神。

“收拾屋子?”他冷笑一声,将烟掐掉,伸手揭了窗帘。

只见玻璃柜上的抽屉张张合合,可谓千姿百态,地板上除了碎掉腕表的“尸骨”还遗落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也叫收拾屋子,我的小女佣?”金榔拍拍我的脸。

我心里一恼,方才的惊吓也消了几分。

便伸手想掰开掐在脖子上的手指。

但我的双手立刻失去了自由,被金榔的一只大手捉住束在身后。

他则俯了上身,对着我吐气,“别动,乖乖的,不然……我就掐死你!”脖子上的手指像征性地紧了一紧。

“讨厌,放开啦,你到底要干嘛?”身体被他控制,喊声也显得苍白。

“不干嘛”金榔懒散地答道。他的手沿着我的颈子滑动,滑过脸颊,捏住下巴。

一用力,我的脸和他对视。

我只能拿眼用力瞪他,这时候能用上力气的只剩它了。

“我很好奇,为何你会摔了爸爸送的腕表,如果记忆力不差的话……我明明得你生日当天,拿它当宝贝一般……为什么?”他的手又用了些力气。

“无赖……”我吸了口气,立刻火冒三丈地骂,“要你管!”

金榔眼一暗,“你骂人的台词真是少得可怜哪,还有没有别的?……不要我管是吗,好,我去叫林妈把表收拾起来捐去孤儿院……”

叫了林妈,岂不是间接通告金家?

我恨恨地咬牙,“是我不小心摔的!”

“是你不小心摔的?”金榔机械地重复。

“是”我点头。

“不捐去孤儿院了?”

“不要,那是干爹送我的礼物”

“我的妹妹何时变得这么明理了,你不是最擅长把别人送的礼物捐去孤儿院吗?”

我背一僵,不解地抬头看他。

的确,金榔送的扳指,金榔的项圈儿,金榔几年来送我的一切礼物,我都让阿香捐给了我原来所在的孤儿院。但我并不是以我自己的名义,而是以金榔的名义,这点我并不亏心。

可是,他怎么知道?还是他猜的?

几张纸飘落在我脚边。

我低头,脸一下涨红。

金榔先生:

您捐赠的白金项圈我院已找到妥善买主,筹得义款XX万,现已为孩子们备置了玩具、衣物……若干,感谢您长久以来对XX孤儿院的大力关怀与厚爱,在此,全院同仁向您表示深挚的谢意……

“怎么了,没话了?”金榔的手指松开,只用手轻轻托住我的下巴。

我立着没动,心里涌起一丝丝欠疚,但如同夏季天空划过的蝉鸣,一忽儿就消失了。

我咬了咬下唇,想扭头。

但下巴上的手似乎会解语般,立刻擒住了我想扭动的下颔。

“我并没有以我的名义”我只能背对他。当然,事实证明!如果当初我狠点心的话,或许他现在不会知道,而且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孤儿院的人们都知道你,他们……都很感谢你……他们说金家二少是一个好人……”

“好人?”金榔嗤之以鼻,“我不需要!”

“反正,东西已经捐了”我赌气说,“再说,它们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场,不如送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呵……”金榔怪笑,“我亲爱的妹妹还真是善良呢”陡地,笑声隐去声音变沉,“现在,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

“我伶牙利齿的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说反正那些别人送的劳什子也没什么用场了?”

“你……你放开!”我挤出一句话。

“放开……可以,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这么不诚实”金榔的口气变得很轻,夹着轻轻的笑意。

我真是摸不透他,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我替你说了吧,你是为了这个!”一条红丝线从我眼前垂下,顶端悬着的恰是那块被劫去的玉佩,“你是为了这个才来……呵……我早就料到了……”

那条红丝线在我眼前突然拉长,变成一条长长的钓杆儿,我眨眨眼,伸手想去拿。

但双手一紧,才意识到手仍然被金榔束缚着。

“金榔,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把哥的玉佩还我!”我扭动着身子。

红丝线蓦地从眼前消失,重被金榔收回掌心。

双手和下巴上的手同时收紧了,我的头也被金榔紧紧扣在怀里。

头皮上传来一阵冷笑,“你终于承认了……这块玉佩有这么好吗,比我的项圈还好?还是……”他轻轻的笑,沉吟着,“同样是哥哥,待遇怎么就这么不一样?我真的很伤心,被你伤了心,我亲爱的妹妹……”

我身体一阵发冷,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牙齿都要冷的打颤。

这是我听到的最最肉麻的话了,呵,竟从金二少的嘴里吐出来。

“槪杖沾髯拍强殴砥谋纯牵茄蟮囊恢还砹常幢Ρ吹囊?杉淼模枪砘拿佳鄱聪窦四橙耍氡厥悄歉觥橙恕退陌伞孔蛱欤乙布缟砩洗髯趴橛衽澹臀沂掷镎饪橐荒R谎词强橥眯斡衽澹艺娴牟欢耍承┤宋尾淮髯约旱纳ぃ雌不斗醋糯鳎肯氡厮模彩钦飧觥橙恕偷陌伞靠墒俏一故遣欢阏庋胬呐⒍巳硕妓腿耍丛趺雌淞艘桓觯俊?br />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那个鬼脸的眉眼酷似于我。还真没发现他心思竟如此细密。

原来……我送哥的玉佩他真的戴着……

想着,想着……

“不要笑!”耳边传来一声大喝,下巴被紧紧捏住。

我……有笑吗?

我吸了口气,下巴真的很痛。

不过,我总算弄懂了,他只不过想故意找茬。

我在他的手掌里甜甜笑开,“这样说真的很抱歉呢,二哥,楣儿不是有心的,好,楣儿明天就买给你。可是……你是要海螺呢,还是要一块生肖猪?”

沉默……我听见后背金榔磨牙的声音。

倏地,身后的手掌狠狠地推开我,我踉跄几步,才站稳,回头,我身子一凉。

金榔的嘴角紧抿,黝黑的眸如同千年冰窖。

“算了,你走吧”他冷冷的撇开头去。

他的样子让我有些胆寒,不过我还是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