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
针头周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动,竟是房门被人推开了。
本以为是水寨中人,岳凌楼并没有多加在意。撩开遮住视线的发丝,朝门口望去——
那里竟站着一名他永远也猜不到的人!
好像有一记炸雷在头顶打响,岳凌楼触电一样的起身,望着门口的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望着,惊异的眼瞳里,除了不敢相信,更多的成分是惊慌。
也许他该解释什么,但对方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语不发,转过背就走。
「西尽愁!你站住!」
第十六章
「西尽愁!你站住!」
岳凌楼大喊一声,顾不上月摇光,起身追了出去。然而只听『砰!』的一声,房门竟然被西尽愁狠狠地甩上了。剧烈的碰撞,令脚下的地板都『吱呀吱呀』晃动了两下。岳凌楼只觉心口一闷,胃里的东西翻腾了一下,像是要从喉管涌出来。
糟了!差点忘了这是在船上……
岳凌楼的双腿顿时一阵酥软,没有力气再追出去。只见他一手按住了心口,一手撑在客房中央的木桌上,脸色差到极点,僵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从小就晕船,只不过昨夜风平浪静,船行平稳,与陆地上无异,所以他的身体也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但是刚刚,西尽愁一气之下甩上的那扇门,却好像惊涛骇浪一般震撼了岳凌楼的心。
混蛋!你竟敢甩我的门!
也许在一秒种之前,岳凌楼还想追过去解释清楚,但是现在,脑中、心中只剩下一种冲动,就是想把西尽愁吊起来抽的冲动!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掉头就走!
西尽愁,你到底什么意思!
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岳凌楼,泄恨似的踹了身旁的凳子一脚。但谁知道,这一脚踹过去,不但没把木凳踹翻,反倒把自己的脚踹得生疼。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穿鞋子,顿时只觉得又窝火又委屈,蹲下身子把汩汩冒出血来的右脚抱住,额头磕在膝盖上,整张脸都被凌乱地垂在耳边的长发遮掩住,看不清表情。
全身缩成一个小团的岳凌楼紧紧咬着牙,直骂自己可恶可恶,不过是小伤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得全身发抖,难受得双眼涨痛,什么东西在眼眶里直打转。
月摇光跳下床来,走到岳凌楼近前,蹲下。前一刻还严肃紧张的那张脸,这时又换上了笑容,那笑容是看到一场好戏后才会出现的笑容。他双手盘在膝盖上,又把下巴搁到手臂上,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痛得想哭?」
岳凌楼一直埋着头不理他。
月摇光接着道:「你是第一次坐船吧?船上摇摇晃晃的,所以这客房里的桌椅板凳,可都是打了铁钉,钉在船板上的。你竟然光着脚就去踢他们,流点血是小事,如果骨折可就麻烦了。」
「你滚。」
岳凌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依旧低着头,态度极其不好。他脚尖流出的血止也止不住,把船板都染得艳红一片。什么话也没多说,只听『嘶啦』一声,岳凌楼扯下一截衣料,想自己包扎伤口。但突然,脚踝就被月摇光拉住,猛地往前一扯。岳凌楼重心不稳,侧身摔倒在地,受伤的右腿被拉得直直的,而且脚掌就在月摇光的怀里!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觉脚指尖上传来一股温热,扭头一看,竟是月摇光含住了自己脚尖的伤口。月摇光本是一片好心来帮忙消毒,但这一做法无异于火上浇油。岳凌楼尚可以自由活动的左腿猛地飞起,朝月摇光的脸上狠狠踹去!
谁知道,这一招厉害的攻击却被月摇光凌空截住。现在岳凌楼可是两只脚都被月摇光逮住了。只见月摇光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抓住脚踝,双手一扯,岳凌楼顺势平躺在地。因为力道过猛,岳凌楼的后脑还在船板上『咯噔』的磕了一下。
可恶啊,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么倒霉……
岳凌楼背部着地,仰面朝天,右腿被月摇光的左手抓住,左腿被月摇光的右手抓住,这姿势想不让人想歪都难。
月摇光板着脸说道:「老实点,我又不害你。」说着,右手一松,岳凌楼的左脚终于得到解放。
岳凌楼曲起左腿,挣扎着坐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斜着眼,狠狠地瞪着月摇光。月摇光从岳凌楼手中夺走他刚刚撕下的那截布料,埋头一圈一圈地为岳凌楼包扎起来,一边包扎一边戏谑道:「原来所谓的『真命天子』,也不过如此嘛。」
「你是故意的?」岳凌楼蓦然扭头,怒火中烧。
月摇光避开岳凌楼的视线,继续低头仔细包扎伤口,只笑不答。
岳凌楼续道:「你一定早就看到他上船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叫我帮你拔银针,又不准用刀,你故意让他误会我?」
月摇光沉默了一会儿,蓦然抬头,正视岳凌楼道:「是又怎样?」
「你太卑鄙了!」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岳凌楼撇开头,又问:「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月摇光道:「好处就是趁虚而入。」稍作停顿,又笑道,「看你刚才的反应,好像很紧张他嘛?」
岳凌楼打死不认帐,嘴硬道:「谁说的!」
月摇光一边把帮岳凌楼包扎好的右脚放下来,一边叹气道:「不用谁说,瞎子都看出来了。」
岳凌楼低头不语。
「你的脚已经包好了,你不去找他,跟他解释一下?」月摇光偏头问道。
「谁会去找他。」岳凌楼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坐下,望着窗外平静地出奇的河面出神。
月摇光走近几步,问道:「你不怕他误会?」
岳凌楼冷哼一声,道:「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好了。」
月摇光不再说话,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正像他想的那样,岳凌楼的别扭脾气,绝对不会先向西尽愁妥协低头。虽然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的条件反射,想要追出去。但那只是单纯的条件反射罢了,冷静过后的岳凌楼,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低头认错那种事情的。
◆◇◆◇◆◇◆◇◆◇
西尽愁并没有走远,因为岳凌楼喊出的那声「站住」。
他在等他追出来,然而出来的人却是月摇光。
「看到我你有点失望,是不是?」月摇光负手走近,面带微笑。
此时的西尽愁正双手搭在栏杆上吹风,听到开门声后转过了头,但却在看清来人后绷起了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月摇光道:「我来帮你解答疑惑。」
西尽愁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月摇光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是——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为什么不把他的衣服脱了看看?情事过后,多少都会留下痕迹,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西尽愁道:「只怕那样过后,无论答案是什么,我和他的关系都会破裂。」
月摇光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气昏了,原来你的脑袋还挺清楚的。」如果岳凌楼和月摇光之间什么也没有,那么西尽愁的怀疑,必定会使两人之间出现罅隙;但如果岳凌楼和月摇光真有什么的话,那裂痕只怕会更大。
西尽愁慢慢回头,望着月摇光的脸问:「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他有兴趣?」
月摇光笑道:「既然你可以对他有兴趣,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他有兴趣呢?」
第十七章
西尽愁慢慢回头,望着月摇光的脸问:「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他有兴趣?」
月摇光笑道:「既然你可以对他有兴趣,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他有兴趣呢?」
「这么说的话……」西尽愁眼神一阴,一张俊脸变得跟阎王似的,一把抓住月摇光的领口,拉近道,「你是来向我宣战的?」
月摇光一不挣扎,二不生气,笑眯眯地反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感到一点压力了?」
西尽愁揪住他领口的手骤然缩紧,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反驳月摇光的话。
也许岳凌楼确实对常枫很好,但那仅仅恰汗匕欢选S惺焙颍骶〕畹娜坊岢猿7愕拇祝换嵋蛭7愣械窖沽Φ拇嬖凇5窍衷冢矍罢饷幕钪氐哪腥恕乱」猓谝淮稳梦骶〕罡械搅顺林氐难沽Α?br /》
月摇光是杀害杨鹰的凶手,他夺走北极剑,成为北极教现任教主,后又联合紫星宫,插入了这场水寨风波。虽然现在还不能看清他的真实目的,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证明一件事情——他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并且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敢想敢做。
这样的人,会真心喜欢上岳凌楼?西尽愁不敢相信。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再说话。西尽愁的表情很冷淡,但他看着月摇光的视线却炽热地可以燃起火来,那是熊熊的怒火。而月摇光一直很沉着,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他把西尽愁的手从自己领口扯下来,理了理皱成一团的领子,不愠也不火,轻声道:「我喜欢战斗,特别是和有本事的人战斗。更何况,这次战斗的奖品,非常的诱人,吃过一次,就会想第二次。这种感觉,我相信你也知道……」
暧昧不明地笑着,月摇光慢慢靠近西尽愁,偏头在对方的耳边说道:「那天晚上我很兴奋,所以在他身上咬得比较重,那些痕迹,应该没有消失才对……」
西尽愁的身体突然僵住,月摇光在说什么他当然清楚。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假的,那是月摇光说出来扰乱他心绪的谎言。身体虽然僵硬了,但是头脑里却沸腾一片。刚刚推门而入,看到岳凌楼压在月摇光身上的画面不断浮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楚。无法克制住自己,也无法不去设想,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推开门,没有出现,他们又会做什么?脱去衣物的两个男人在床上,还能做什么?
不知何时,月摇光已经离开。空荡荡的甲板上,只留下西尽愁一人。天还没有亮透,整片天空就像河水一样,灰蒙蒙的一片。晨风很凉,灌入他的衣襟,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头凉到了脚。如果西尽愁稍微转头,再稍微往上看一下,他可以看到岳凌楼。
此时的岳凌楼正坐在窗边,而西尽愁的背影正好在他的视线之内。他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从月摇光离开房间开始。他一直看着月摇光去找西尽愁,看着他们说话,然后看到月摇光离开,西尽愁独自留在原处吹风。
他不知道月摇光到底跟西尽愁说了什么,但他知道不是好话。因为他看到西尽愁抓住了月摇光的衣领。
也许真的该去解释一下……
他相信西尽愁会更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是脚却抬不动,不是因为脚上的伤口,而是没有那种勇气。虽然抬脚不需要什么勇气,但低头却需要很大的勇气。岳凌楼很少向人低头,而且这次的事情本来也是误会。
『我没有错。』
岳凌楼这样对自己说。就算有错,也错在西尽愁身上,错在他自己的胡思乱想上。如果他先开口问,自己就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他不问,就说明他不在意,自己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正想着,那个趴在栏杆上的黑影突然动了动,突然转过头来。
岳凌楼吓了一跳,正想避开,却被西尽愁的目光逮到。于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了,就连视线也无法移开,好像一移开就表示自己因为偷看而心虚似的。
突然,他看到西尽愁笑了,就像以前一样,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笑容。然后,他又看到西尽愁朝自己招了招手,像是在叫自己下去。
岳凌楼狐疑地望着西尽愁,半天动不了一下。心想他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脑袋已经断路秀逗了。或者,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西尽愁应该知道自己不会跟月摇光怎么样……呆立了一会儿后,岳凌楼还是推门走了下去,来到甲板上,西尽愁的身边。
「干什么?」岳凌楼望着河面问。
「起风了。」西尽愁也望着河面。
「所以呢?」
「叫你下来吹吹风。」西尽愁曲起右手支住下巴,偏头望着岳凌楼的侧脸说,「听说吹晨风可以治晕船。」
岳凌楼道:「这船很稳,不会晕。」
「是吗?那就好……」好像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似的,西尽愁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手臂垂在栏杆上,下巴也搁在栏杆上。
岳凌楼摸摸袖子,静静地站着。的确是起风了,虽然很轻,但却可以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已经传来轻微的晃动。考虑了好久,终于还是岳凌楼先问了出来:「他刚才跟你说了些什么?」
轻轻笑了两声,西尽愁淡淡答道:「他说他身上长了虱子,叫你帮他捉,不凑巧的是,正好被我看到了。」西尽愁偏头望着岳凌楼,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岳凌楼听后呵呵一笑,道:「又不是猴子。」
西尽愁道:「你不信啊?」
「信。」岳凌楼冲西尽愁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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