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
低嗓音一哼,嘲讽道:“难得你还惦记着她。”
欧阳扬音笑得更是嚣张:“我不是惦记她,我只是惦记着紫星宫……是否要后继无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七公主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七公主唯一的女儿就是秦月儿。
“死了?”
“她接受不了阮浩天背叛的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后就死了。现在能召唤出圣血麒麟的圣血继承者……除了年事已高的七公主,就只有她了……”欧阳扬音说这句话时,突然朝尹珉珉瞥去。尹珉珉直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讷讷道:“我?”
欧阳扬音肯定地对尹珉珉点了点头,突然一把扯过尹珉珉的左手,用短刀迅速地在她的手掌上刻出一个奇异的图案,尹珉珉痛得皱起了眉头,但突然蓬的一声,一股蓝光从她掌心窜起。尹珉珉吓得尖叫起来,闭起眼睛。而欧阳扬音却平静地对两个紫衣人说道:“现在你们信了吧?”
两个紫衣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单膝跪地,右手往左肩一搁,齐声道:“属下恭请小公主回宫。”
“回宫?回哪儿去?”尹珉珉不知所措,讷讷地问着欧阳扬音。
欧阳扬音拍拍尹珉珉的后脑说道:“你现在是紫星宫的正统继承者,当然是回紫星宫去。”
“紫星宫?天啦,怎么会这样。我不去,我不想去,我还有事情要办……”尹珉珉连连摇头。
欧阳扬音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叫他们帮你去办啊。”说到这里时,欧阳扬音脸色陡然严肃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对着单膝跪地的两个紫衣人说道:“紫巽紫离两人听命,令你们去取岳凌楼的人头回来复命!”
末了又补上一句:“这是小公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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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宫八大护法均以紫字为姓,再分以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大卦象为名。这次受七公主之命,出宫诛杀尹昀的两人就是八大护法中司火的紫离和司风的紫巽。嗓音较细的是紫离,嗓音较低的是紫巽。
“岳凌楼到底是什么人?”当紫巽问到这句话时,欧阳扬音的答案只是两个字——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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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软底的靴子踏过灰石板铺成的街道,却没有一丝的响动。遮住身体和面容的紫纱冉冉飘拂在夜风中,突然,脚步停住了,来人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头顶那块乌木制成的牌匾。紫离的嘴唇微微张开,低念着牌匾上楷书写成的四个大字——丘然医馆。
是这里了,紫离想着,嘴角就已掠起了一抹诡谲的微笑,陡然一翻手,便又是蓬的一声异响,掌心升起的那朵艳艳的蓝色火焰霎时翻腾起来。紫星宫人已经很久没有涉足江湖,竟不知道在这世上还存有那么多花狱火,更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还有人在种植着花狱火,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一凡世……
蓝色火焰哧哧的燃烧着,紫离一扬手,竟分成了两簇,如同两条长龙一般环成了一个火圈,把整个府园包围起来。
只一瞬间,浓烈的黑烟蓦然窜入了空中,丘府里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这从天而降的灾祸令他们猝不及防。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但却无处逃窜,因为整个丘府都被这妖火包围住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被烈火烧着的梁木不断地倒塌着,在轰隆的巨响中化为焦炭。窗棂和门楣也在瞬间燃为灰烬,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气味和烟尘。很多丘府中的人还来不及跳下床就被烧死在了床上,他们的尸体与泥土融为一体……
好强烈的火焰,强到仿佛超脱了这一人世,那不是人界应该存在的东西……是否来自冥府?所以才能把人烧得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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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府被烈火包围的同一时间,刘府内暂躲在刘以伯以前的房间里的岳凌楼突然“啊!”的惊叫一声。
“怎么了?”身旁的耿奕正问着,就看见一簇火焰从岳凌楼的腰间燃起,于是急忙出手扑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耿奕不知道好端端的,岳凌楼身上怎么会突然烧了起来。
岳凌楼也不答话,只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革囊,那里面装着的是花狱火,而就在刚才却不知为何突然燃烧了起来。革囊被烧得只剩下一点边角,里面的花狱火化成了焦黑的粉末,不祥的预感陡然窜起,岳凌楼抓住了耿奕的胳膊喃喃念道:“去离阳,你马上到那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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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耿奕只身来到离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昨夜的大火已经熄灭,丘府变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四散堆积着,没有一点昔日丘府的景象。突然,耿奕看见在这废墟之中还站着一个人,走近才认出是西尽愁。吃惊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尽愁抬头看了耿奕一眼,没有回答,低着头望着身边那具焦黑的尸体,那尸体的手紧紧扣住一块地砖。那是丘然的尸体,虽然已经烧毁得不能辨认,但是西尽愁知道那是丘然。
他本想到离阳找丘然再询问一些关于花狱火的事情,但丘府不幸碰上了这种灾难……没有一个活口。西尽愁顺着丘然的手臂,刨开周围的碎石,竟发现了一个把手。用力一拉,一个秘道的入口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西尽愁和耿奕对视了一眼,翻身跳下了秘道。沿秘道而下,漆黑一片,里面是直路一条,高度刚刚可以走一个人,秘道顶正好擦着西尽愁的脑袋,所以他想要顺利通过,还要微微弯腰才行。
双眼习惯了黑暗以后,西尽愁渐渐可以看到脚底的道路,耿奕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强烈的不安夺去了他们言语的能力。再做什么猜测都是无用的,因为这种事情,如果答案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你就绝对猜不出来。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竟已来到了户外。虽是户外,但却丝毫没有人迹,芳草鲜美,宛如世外桃源。
耿奕放下挡住眼睛的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充斥在空气中的那股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花狱火……香甜却又具有魔性的气味……
西尽愁还在继续往前走,而耿奕却拦住了他:“回去。不要再往前走了。”
而西尽愁却不听他的,走出十余米远后,出现在他脚下的是一面山崖。不远处有一条长约五十米的吊桥,桥下是深深的山涧,水面上浮着一层烟雾状的东西。是水汽吧?西尽愁想着便踏上了吊桥,对面是一片石渚,渚上有股莫名的幽香。
西尽愁低头看那植物,竟是从未见过的。耿奕突然惊叫了一声“这是……”,蹲下身去,仔细看着这些奇异的植物。花色腥红,宛如地狱中燃烧的业火一般,难道这就是花狱火么?耿奕虽是天翔门南堂堂主,但他见过的花狱火都是被制成粉末状的成品,像这种植物形态的花狱火,耿奕也是第一次见到。
花狱火?当这三个字浮现在西尽愁头脑里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虽然是芬芳的花朵,但它妖冶的色彩和迷惑的气味,以及那个不祥的名字……都给西尽愁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些花狱火是谁种的?丘然么?为了保住薛秀婷的命而从南洋运来种子,让它们扎根于这片土地,生长,繁盛,然后带来毁灭?
突然,一声怪笑从身后传来。西尽愁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披紫纱的人正站在身后,笑得猖狂:“多亏了你们带路,我才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这里。没想到,这里竟然种植着花狱火……”
说罢,紫离掌心着地,又是一条妖艳的蓝火宛如苍龙一般地从地面迅速烧起,向那片还未成熟的花狱火烧去。紫离的目的是要毁掉这片石渚。花狱火是紫星宫的,其它人都不可以拥有。
突然,耿奕拔剑窜起。插剑入地,削起地表,连同着那妖火一并挑飞。叱喝道:“你是什么人?”
紫离因为耿奕的防碍而有些恚怒,阴森森地说道:“你先不要急,待我烧了这片石渚再来慢慢对付你。毕竟知道花狱火真面目的人还是少点为好……”
耿奕冷笑着:“只是懂得说大话罢了。谁来对付谁,还是刀口子下自见分晓吧。”说罢挥剑向紫离心脏刺去。紫离一步未动,伸手就握住了耿奕刺来的剑锋,就在他的手碰触到剑锋的刹那,一簇蓝火自剑尖逆着刀锋急速向上窜起,竟窜到了耿奕的手肘部位。耿奕匆忙收回了剑,暗想道:“这也太邪门了吧……”
紫离冷笑两声,手心再次落地,但这次还来不及腾起火焰,就被西尽愁截住了手腕。西尽愁低声威胁道:“你信不信只要我再用一点力,你的手腕就会立刻粉碎掉。”
紫离紧颦着眉头,嘴角有些抽动。突然眼神一利,突然伸出左手,向西尽愁的肩膀抓去。但妖爪还来不及碰到西尽愁,就被西尽愁反手一扭,咔一声断掉。
紫离忍着剧烈的疼痛抬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西尽愁道:“你莫管我是谁,你……”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一簇蓝火又自紫离的右手再次燃起,西尽愁猛一偏头,躲过了这妖异的火焰。情急之下,他竟下意识地把紫离甩飞了出去。只听紫离一声尖叫,那紫色的身影直直跌落山涧,湮没在一片雾气之中……
突然,西尽愁听见耿奕也发出了叫声。回头一看耿奕正扼着自己的手腕——那手腕已经变成了蓝色。难道刚刚窜上耿奕手臂的火焰竟是有毒的?
“你不要动!”西尽愁急忙封住了耿奕手臂的穴道,减缓蓝焰之毒的扩散速度。但这仿佛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带着腐烂气息的蓝色已经攀升到了耿奕的颈部,他半边身体已经全都麻痹无知觉了。
西尽愁俯下身去,问了一句:“你怎样?”
此时的耿奕完全说不出话来,一手按住心脏,一手拽住西尽愁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凌楼……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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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楼炸毁千鸿一派总舵府,早已与千鸿一派结下了仇怨。只要抓住这一点,让千鸿一派的人知道岳凌楼在刘府内,那么他们不去要人是不可能的。
就在耿奕离开岳凌楼后不久,刘府门外就聚集了众多千鸿一派以前的旧部,他们知道岳凌楼就藏在这刘府之内,而放出这个消息的人正是欧阳扬音。
不知道这一突变的岳凌楼还在房间中修养。花狱火兀自燃烧的事情,让他放心不下。早就知道那药古怪,但却没有料到它竟古怪到那种程度,凭空燃烧起来……
“凌楼!”岳凌楼想得正出神,常枫蓦然推门闯入,急匆匆地说道,“乱起来了,常枰在外面控制场面,你先躲起来吧。”
句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嘈杂起来,想必是那些闹事者已经闯进来了。常枫条件反射地关紧房门,在房间内转着圈子。这个房间不过三十多个平米,没有箱子也没有后门,要往哪里躲呢……
岳凌楼倒是从容,曲起指节扣了扣身下的床板,床板突然塌陷,那下面竟然又是一条秘道。常枫惊道:“这是……”
意料之中的事情,岳凌楼没有多大的吃惊,缓缓说着:“如果是刘以伯的房间内,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我刚睡到这张床上时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因手脚不方便,没有去看那秘道究竟通向哪里,没想到……现在倒是可以用来当躲避的地方……”
“要下去么?”常枫俯身望望那黑乎乎的地道,犹豫着向岳凌楼确定了一遍。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么?”岳凌楼笑他,从来没有见到常枫对某种东西流露出特别的感觉,虽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却仿佛与世隔绝与世无争。其实静下心来想想,这也算是一个优点吧?那是岳凌楼不可能达到的境界——他无法容忍自己被蒙在鼓里,他希望了解所有,希望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陷入一次又一次的险境,但好像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常枫没有多说话,翻身跳入秘道,抬手阖上床板,抱着岳凌楼顺着潮湿的石灰壁朝前走去。秘道里光线很暗,两壁上有插火把的设备,但看它荒废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很久没人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了秘道的尽头,那里竟是一面没有出路的死墙。
不可能!岳凌楼目光一沉。这里不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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