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
那笑容的最底层,却有一种让人阵阵发寒的意味。
敏感地抓住了这一讯息,西尽愁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问:「喂,你该不会想赶我去睡地板吧?」
「你说呢?」岳凌楼继续微笑,但是身体却朝西尽愁靠了过去,两人的视线直直地对上了。
「等等!」
西尽愁恢复冷静,竖起两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出来,随即再次躺到床上,双臂敞开,好像在量这床的宽度。别说是两个人了,稍稍挤一下的话,就算是四个人也能躺下。况且刚才说只要一间房的人可是岳凌楼自己,为什么现在要撵他去睡地板,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这应该是双人床没错吧?」
测量完毕,西尽愁起身,指了指身下的这张尺寸不俗的情侣床问。
「不过以我的标准来看,他小到连单人床都算不上哦。」
好像是存心要戏弄一下西尽愁似的,岳凌楼一点也不肯让步,并且还摊开右手,用动作对床上那位可怜人士示意道——这是我的,就请大人你下床让位吧。
西尽愁无奈地把头朝墙壁方向一扭,闹情绪抱怨一句:「我知道你富贵出身,和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不一样。耿家的床,和龙床比起来,应该也不会逊色吧。」
微微一顿,岳凌楼轻轻地回应着:「是啊,很大的一张床……」
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起来,仿佛又陷入了回忆。只见他默默垂下了漂亮的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这才接着说道:「那张床上不知道躺过多少人,耿原修,他真的是个很会享受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竟然直接问上了西尽愁。于是房间里的气氛瞬间转变了,由刚开始时的闲适轻松,骤然冷却下来。岳凌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愈发深邃的眸子,望着西尽愁,仿佛在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别提他了……」西尽愁随口敷衍过去,翻身下床,看来是让步了,准备认命乖乖去睡地板。不过有一点却很明显,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显然是心情变坏了。
第三章
这最后一句话,竟然直接问上了西尽愁。于是房间里的气氛瞬间转变了,由刚开始时的闲适轻松,骤然冷却下来。岳凌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愈发深邃的眸子,望着西尽愁,仿佛在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别提他了……」西尽愁随口敷衍过去,翻身下床,看来是让步了,准备认命乖乖去睡地板。不过有一点却很明显,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显然是心情变坏了。
耿家是岳凌楼心里永远的阴影,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一年,也该淡下来了。但是,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早已经渗入骨髓,哪是说淡就可以淡的?
「是谁先提的?」岳凌楼别过脸去,低声喃喃。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但倔强的性子,另他不会把话轻易收回,而是嘴硬到底。
「我错了,总行了吧。」西尽愁不再争辩,乖乖认错,「睡吧,明天还忙呢。」
「有什么好忙的?」岳凌楼随后问道,抬手理了理被子。其实这句话,他根本没有细想就已出口,只因为不愿意让这房间突然变得沉默罢了。
西尽愁坐在桌旁问道:「你是不是要回杭州?」
这个消息是他不久前,才从岳凌楼口中得知的。不过现在这么问出来,倒像是在赶岳凌楼走似的。于是,心里有些别扭的岳凌楼撇了撇嘴,想一想,才暧昧不清地回答道:「看看情况再说吧,其实也不急。」
「是么?」西尽愁低头给自己满上一杯茶,「在你临走之前,帮我向江城借一样东西,好不好?」
借东西?还是向江城借?一听这话,岳凌楼微微怔住。如果不是西尽愁现在提起,恐怕他早已把江城给抛到脑后了吧。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江城,还是在那间荒屋里。江城靠着千里蝶找到了岳凌楼的所在。后来,花狱火之毒突然发作,西尽愁带着岳凌楼急急赶去平安镇,碰上了一对奇怪的姐弟,再后来,欧阳扬音又找了过来……
「你想找他借什么?」岳凌楼好奇地问道。
西尽愁喝了一口茶,平静地挑明道:「千里蝶。」
「千里蝶只能寻千里香的味道,你借来有什么用?」
要知道千里香和千里蝶都不是好入手的东西,西尽愁要用千里蝶找什么呢?难道他还知道什么人身上有千里香?
看到岳凌楼难得露出的疑惑表情,西尽愁突然轻轻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衣服。
岳凌楼朝着他指的位置低头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正纳闷着,西尽愁突然走到近前,伸手拉过他外衣的下摆,努努嘴道:「喏,还没发现?」
岳凌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角,竟裂了个大口子!从裂口来看,应该是在不久前才烂掉的。不,不是烂掉,应该说是被人撕掉的!衣角上缺了一块,显然是被人故意扯掉了!
「你干的?」岳凌楼狠狠地瞪了西尽愁一眼。
然而西尽愁却是一脸笑意盎然,道:「除了我还有谁?你这衣服上,熏了千里香的吧?」
「你什么时候撕的?」岳凌楼脸色变了,声音分明是在谴责。被撕烂了衣物,自己居然还不知不觉,这点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就是在上马不久以后啊。不仅撕了你的衣服,还把那截衣料绑到了马腿上。现在,恐怕那个可能是常枫的人,已经骑着它回紫星宫去了吧……」
西尽愁在床边稳稳坐下,突然得意起来。一双精明的眼睛,笑看着岳凌楼诧异的脸色,笑意渐渐变浓。即使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依然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凭着千里蝶的力量,寻找到紫星宫的入口。
岳凌楼莫名其妙地变得焦急起来,没细想,另一句话又已出口:「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几乎是脱口而出,西尽愁一口就把岳凌楼的话给抵了回去。但随即,眼神一变,转头朝岳凌楼看去,那视线从衣角慢慢上移,最后停留在了领口附近。直到岳凌楼不自在地朝后退了退,他才移开。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要去睡地板吗?怎么又坐到床上来了。」
说着,岳凌楼朝地板方向支了支下巴,示意他快点滚回原位。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事情吗?」西尽愁不但不走,并且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好像很理直气壮似的。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岳凌楼可没有闲情跟他玩猜谜游戏。
「是你叫我直说的,听了可不许生气。」西尽愁先让岳凌楼有个心里准备,随后不怕死地坦白道,「我刚才在想,如果我愿意,别说只是区区一截衣料,就算撕光你身上所有的衣服,你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光溜溜的了,你信不信?」
「你就在想这个?」岳凌楼翻翻眼皮,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晕倒了。西尽愁,你好歹在某些人眼中也是个正人君子好不好,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哪里的神经断了几根。
「就是这个,不行么?」西尽愁居然还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反问。
「无聊。」
岳凌楼懒得跟他多说什么,抬手就朝西尽愁的肩膀推去。本想把那个脱离正常人轨道的家伙撵到地板上去睡,却被西尽愁趁机扼住了手腕。这个人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错药了……岳凌楼嫌恶地挑了挑眼,朝西尽愁瞥去。但却突然发现西尽愁的脸,竟变得正经起来,正经到连令岳凌楼也不敢直视,慌张地垂下眼,躲开他炙热的视线。
「其实抓住你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西尽愁突然轻笑了一声,抓住岳凌楼的手,缓缓前移,移到两人之间,仿佛想让岳凌楼看清楚,此时谁才占到了主动的位置,谁才压在了谁的上面。很讨厌现在这种气氛,岳凌楼颦紧了眉,不再说话,只是手臂用了用力,使劲扯了几下,妄图从西尽愁的箍制中挣脱出来。
但是,这根本只是徒劳,西尽愁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用力更大,抓得更紧!
第四章
「放开!」
见挣脱不行,岳凌楼改用语言命令,手臂再次用力,但依旧无济于事。手腕被扼住的地方,西尽愁的力道又加大了不少,看来这次他是来真的了。不知为何,岳凌楼竟焦躁起来,胸口起伏了几下,通过深呼吸,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沉声重复道:「我叫你放开……」
我绝对不会放开!
那个时候,西尽愁的眼神是这样告诉岳凌楼的。
「你……」
只发出了一个音,岳凌楼只觉眼一花,连眼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就被直直压倒在床。长发凌乱地散开,衣襟也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微微敞开。如果此时还有一样东西是平静,并且宁定的,那便是岳凌楼的眼神。
他就用那样的眼睛望着慢慢欺近的西尽愁,本来打算要说的话,此时竟全都说不出来,因为那些话已经被西尽愁牢牢封死在口中。四唇交叠在一起,又被舌齿挑开和咬合。西尽愁深深地吻了下来,热情得令岳凌楼有些窒息。
到底、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西尽愁令他有些不安,岳凌楼的脑袋跟着混乱起来,一时间热浪滚滚袭来,意识渐渐模糊。但好像有一股沸水始终在头脑里汩汩作响,令他本能地反抗着。
别开脸,躲过西尽愁温热的嘴唇,但却暴露了白皙的颈项。那里细致的皮肤,在爱抚之下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双手已被固定在头顶,就连身体也被死死压住,甚至连扭动一下都非常困难。从西尽愁的身体上,传来烫人的体温,湿热的呼吸就扑在耳边和脸颊,一阵意乱情迷。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到底……
突然,头脑里有一个场景一闪而过!
岳凌楼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瞳孔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没有任何光芒闪动,空洞得就像是失去了灵魂。记忆里,一个很深远的地方,也有一个人这样压了下来。以绝对的优势,控制了自己,然后占有和索取。没有任何理智,就像疯子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些动作,在自己体内肆虐!
……最害怕去回忆的过去,最不愿想起的记忆。竟在这一刻,在西尽愁的刺激下,一股涌出!所有片段,历历在目,不停地在头脑中闪现。那些暗红的木案,窗棂子透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情儿情儿,慕容情……还有那个人的声音,也听得到,就在耳边,仿佛魔咒一般萦绕不去!
「放开我!放开啊!放开我啊!」
不要,不要让我想起来!
岳凌楼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嘶哑地吼着。
「凌楼……」
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西尽愁的对方的胸前流连着。岳凌楼熟稔情欲的身体哪经得住这般挑弄,他轻轻上扬着下巴,一些零碎的呻吟从唇齿之间渗漏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啊……」
求救的声音由先前的强硬,转变成了柔弱的哀求。在那一瞬间,岳凌楼竟变得害怕起来,他害怕这个牢牢控制住自己的人。害怕这种被人压在身下,任人为所欲为,自己却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感觉。
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就连西尽愁的身体,竟也和那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耿原修……是耿原修啊,他又出现了!他还没死,他永远地活着,活在自己漆黑的记忆里,甚至是身体的深处,每一个被他碰触过的地方,被他爱抚过的地方,都残留着那个男人的味道,都有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永远永远,即使到了自己化成枯骨的那一天,它们依旧存在,不消不亡……
想到这里,岳凌楼紧紧闭上了眼睛,好像想把那个男人的影子从脑子里挤出去似的,很用力、很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甚至在眼角挤出了一些明澈的液体。
「凌楼……」
西尽愁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嘶哑,气息中微微带喘。细碎的吻落在岳凌楼的颈项,小心翼翼地印上了红色的痕迹。真的好想好好爱他,好好珍惜他……已经很久……真的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他,这样爱抚他,这样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和他相遇后,对西尽愁来说,一切都只是折磨。看着他生气时皱眉的小动作,看着他轻轻地笑,看着他倔强的眼神,包容着他偶尔的小脾气……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折磨,巨大的折磨。
凌楼,你知不知道?我到底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那种想要重新得到你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
身体在不知不觉间贴紧,西尽愁的手覆上了岳凌楼的腰。顿时一股热气,从腰部瞬间传向脊柱,岳凌楼的身体不禁抽搐了一下。想躲,但却躲不开,那股热气顺着身体的弧线,又渐渐向上攀去。触电般的酥麻瞬间袭来,岳凌楼的后腰竟敏感地抬了一下。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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