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迷幻录
黄衫羽士面色一变,道:“本门七星剑阵,威势无匹,剑阵一发,决无幸存,贫道作实不愿妄杀无辜,那就怨不得贫道了。”双掌互击。
掌声清脆,七道立时移动,剑势引发。
舒翔发在剑势引发之前,如先发制人,刀势疾展划奔,只见寒风问空舒卷,惨嗥扬起,七道几乎在同一刹那倒于血泊中。
乐宸骇然暗道:“这是什么刀法!”
忖念之间,右手飞扰而出,趁着黄衫羽土错愕失神不防之际,五指紧扣在“曲池”穴上。
“乐施主,你意欲何为?”
乐宸道:“老叫化与道长同去寺内,寻觅有无耿灵?”
黄衫羽士道:“倘真如贫道所言,无有耿灵则将如何?”
乐宸道:“听道长语气是要向老叫化讨还一个公道,好!这也容易,老叫化亲自押你回茅山上清宫,在贵掌门前还你一个公道就是!”
黄衫羽士闻言不禁胆寒,心中怨毒已极,故作泰然道:“就依乐施主,但你大错已铸,恐追悔莫及。”
乐宸冷冷一笑,示意舒翔飞随往,扣着黄衫羽士望大殿内走去。
在寺内存细搜觅一遍,并无藏匿可疑人物,老叫化手起一指,黄衫羽士应指倒下。乐宸道:“老弟,你我速埋藏死者,觅地藏匿,稍时必有来。”
片刻之间,死伤已然清除,黄衫羽士亦放置僻处不虞为人发现。
两人藏身钟楼下,视界可远及数里方圆,老叫化在身旁取出一包涵菜及葫芦酒,笑道:“飘萍天涯,酒食随身,老弟不要见笑。”
说时又取出两付杯筷。
老叫化敬了舒翔飞一杯后,面色一正,道:“舒老弟,你我相交虽浅,却一见投缘,老叫化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舒翔飞道:“老前辈有什么话只管请问?”
乐宸道:“方才老弟刀法正而不邪,却又蹊径别走,迅快无匹,老叫化对天下各大门派武功虽未敢夸称熟知能详,却也能依稀辨识,但老弟刀法……”
言尚未了,舒翔飞已自笑道:“老前辈对目前震惊武林的快刀门看法如何?”
乐宸闻盲不禁一呆,遥首呵呵一笑道:“老叫化不久前曾去过桑林集,但未现身露面而已,在小河口曾目睹华星隆及他同门两人施展刀法与老弟截然不同,快刚快矣,却满含邪煞之气,与邢无弼鬼刀异曲同上,差可比似,老弟绝非华星隆同一师承!”
舒翔飞暗叹乐宸目光锐利,道:“晚辈也说不正来武功宗何门派,恩师虽为佛门中人,自幼为晚辈札好上乘武功根基,由于晚辈习文深恶科举名利,练武更厌恶涉身江湖,动则杀人,睚眦必报,是以一事无成,迄至最近才恍然悟出恩师禅机,杀人亦是救人,杀一而千万蒙受其益,何必因噎废食,又曰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说此微笑了笑,道:“晚辈尽说些题外之言则甚,这点微薄武功都是因缘际会,无师自通之学。”
乐宸惊诧地望了舒翔飞一眼,道:“无师自通,这话委实无法令人置信。”
忽低声道:“有人来了!”
只见广坪上疾奔而来十数人,老少不一,多半奇装异服,不类中原武林人物,其中一少女最是惹眼,身着一袭豹皮衣裙,秀发披肩,明眸皓齿,仿佛甚美,衣裙甚短,臂腿裸裎,显露肤如羊脂,洁白如玉。
乐宸双眉沈皱,喃喃自语道:“怎么他们也来了?看来相当棘手!”
“谁?”舒翔飞道:“老前辈说出他们来历么?”
乐宸点点头道:“说来话长,稍时自会与老弟解说,但此刻必须先稳住那位少女,看来这非要借重老弟不可。”
继附耳密语一阵。
舒翔飞面有难色,道:“这怎么行?”
乐宸催促舒翔飞道:“老弟你就勉为其难吧?”
舒翔飞暗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此刻广坪上来人均进入大殿中。
舒翔飞纵身一跃,飞鸟般落在殿瓦上,迅步如飞跃入经楼内。
经楼内空无一物,四壁徒空,蛛网尘结,显然久已无人一履经楼,舒翔飞扬掌拂除一角积尘,盘膝坐下,只觉一股无名惆怅涌上心头,眼前幻化出玄衣龙女胡薇兰倩影,数十天聚首,从未一语涉及儿女私情,仅在互相磋磨武功精奥,江湖上险诡离奇典故,但不知何故,舒翔飞却对胡薇兰暗蕴爱慕,情有独钟……
风尘侠丐乐宸俊舒翔飞跃入经楼后,藏起酒菜,振臂穿空引落在山/,外,定了定神,高唤道:“舒老弟,老叫化迟来一步,寡你I久等。”
忽闻一粗鲁语声道:“什么人在此怪声乱嚷嚷的?”
接着殿内飞掠出十数条身形。
身着豹皮衣裙少女一见风尘侠丐乐宸,不禁惊噫一声道:“老叫化,不料在此又见面了。”
乐宸哈哈大笑道:“真乃人生何处不相逢,淑莲公主,你与老叫化缘订三生……”
乐宸倏地一怔,忙道:“不!我老叫化说溜了嘴,公主请勿见怪,老叫化是说前约未了,今日不期而遇,你我还得比划比划分个高低。”
少女本已柳眉微扬,王掌高举,见老叫化开口,玉臂缓缓放下,咯咯娇笑道:“凭你也配!”
乐宸道:“我老叫化不讳言本是公主手下败将,但士别三日,无复当日阿蒙,总有一天让公主刮目相看。”
说时认出三人是点苍杨廷孙吉鹏桑元康,其余均是随淑莲公主同来天竺高手。
淑莲公主笑道:“真的么?我委实迫不及待。”
点苍名宿杨廷孙抱拳笑道:“乐老英雄,你我久违了,来此定有所为,还望见告?”
乐宸道:“老叫化也不知为了什么,但却是应崂山玉清牛鼻子之约而来,老叫化本与忘年之交舒翔飞之事有关,途中相遇玉清,坚邀有事为他相助一臂之力,无奈应允随后即至,杨老师见着玉清道长他们么?”
杨廷孙摇首答道:“未见,这座古寺内竟空无一人,莫非玉清观主已先走了么?但亦不会不留片言双字,令人困惑不解。”
乐宸望了杨廷孙一眼,道:“但不知玉清牛鼻子为了何事,倘不出老化子所料,此事必然重大,不然天竺高手决不致万里迢迢赶来中原。”
杨廷孙似留有难色,道:“见着了玉清观主自会知情,在下亦不知为了何事?”
乐宸似若有所悟,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等只有守候玉清牛鼻子了。”
目光四外—瞥,就面现愉快笑容道:“原来他已来了,老叫化失陪!”
淑莲公主道:“谁来了!”
乐宸道:“老叫化忘年之交,舒翔飞!”
淑莲公主道:“他人在那儿?怎么我没瞧见?我就不信老叫化的眼力比我锐利!”
乐宸手指经楼,道:“他在这经楼上,公主当可发现一张红叶钉在窗页上,红叶系其信物,或许有重大发现与老叫化相告,诸位请勿随来,此人落寡合,僻性怪异,以免衡撞了诸位,老叫化无法交待。”
话落人起,一鹤冲天拔起四五丈高,半空中曲腰弹腿,疾如离弦之弩般向经楼瞥窗穿飞而去。
淑莲公主鼻中冷哼一声道:“我却不信又是一个怎么的怪物!”
双肩微晃,随着老叫化身后掠去。
乐宸身入经楼,只见舒翔飞盘坐壁角,暝目调息行功,轻轻唤道:“老弟台,老化子迟来一步,有劳久候了!”
身后微风飒然淑莲公主已自悄然声鼻落在乐宸肩后,晶彻
双眸注视在舒翔飞面上,暗道:“这不是怪物嘛!”
舒翔飞道:“玉清观主并非信人,此处乃是一座无人空寺!”
说着眼睑缓缓张开,一眼瞥见淑莲公主,不禁哦了一声,倏地立起,接道:“老前辈,这位姑娘何人?”
乐宸微笑道:“这位是天竺武林雄主曼陀尊王掌珠淑莲公主。”
舒翔飞抱拳一揖道:“原来是淑莲公主,在下舒翔飞失敬。”
淑莲公主目睹舒翔飞丰神俊逸,宛若玉树临风,咯咯笑道:“老叫化说你落落寡合,僻性怪异,恐是过甚其词吧!”
舒翔飞微微一笑不答。
乐宸道:“楼下尚有多人,老弟不如到下面叙话吧!”
说着示意涉莲公主先行。
涉莲公主穿窗外出,身未落地,却见舒翔飞已自踏实尘埃,不禁暗暗惊异。
老叫化与双方引见。
舒翔飞亦不介意,淡淡一笑道:“在下来此约莫一个时辰,并未见得玉清观主,老前辈与在下还有事待办,请诸位转告玉清观主代致歉疚之意?”
说着示意乐宸告辞离去。
蓦地——
随风传来一声刺耳长啸,谷鸣回应,袅袅不绝。
啸声犹自回空,只见一黄衣少年率着八红衣面目黧黑之人飞掠而入。
淑莲公主惊诧道:“怎么大师兄也来了!”
乐宸低声向舒翔飞道:“天竺万象门中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其中必有蹊跷你我还以原定之计,徐徐查出真情,再定行止。”
舒翔飞点点头,暗中察出天竺高手均面卢黝黑,不类国中人物长像,那黄衣少年虽稍皙白,但悍气逼人,鹰鼻狮口,目光阴沉闪烁,不言而知是个心术不端之辈。
淑莲公主冷冷笑道:“大师兄来此何为?”
黄衣少年笑道:“奉师父之命赶来相助!”
“真的么?”淑莲公主并道:“临行之时,我爹无意遣你来此,怎么他老人家竟会改变心意。”
黄衣少年道:“愚兄怎会欺骗师妹,师父说中原人士狡诈无比,为此放心不下,是以命愚兄赶来,但此行仍由师妹作主。”
淑莲公主面泛笑容,鼻中轻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听命于我!”
黄衣少年笑道:“愚兄天大胆子也不敢忤命师妹。”
说时目中闪出一丝异芒,但一闪即隐,接着又道:“此行究竟为何?还请师妹见告?”
淑莲公主摇首答道:“我也不知详情,但到时自知。”
杨廷孙道:“看来我只有守候玉清观主了!”
淑莲公主道:“只有如此,别无良策。”
忽疾闪在舒翔飞面前,娇笑道:“你别走,我还有话和你说咧!”
舒翔飞不禁一呆,道:“公主有何见教?”
淑莲公主玉手一牵舒翔飞左臂,道:“走,我们去寺外再说!”
拉着舒翔飞快步如飞走出寺外。
黄衣少年神色异样难看,欲待随去,却倏又忍住不前。
老叫化乐宸看在眼中,暗叹一声道:“是非烦恼皆因情而起,各有因缘莫可强求,老叫化定须成全他们才对。”
第 八 章 千里玄书入中原
舒翔飞究竟年少面嫩,被淑莲公主拉着直向寺外走去,不禁俊面通红,耳热心跳。
淑莲公主落落大方,娇笑道:“我最讨厌大师兄,自作多情,此次前来中土,原是避开他希图落个耳根清净,不料他又赶了前来。”
舒翔飞道:“同门师兄,何厌之有?”
淑莲公主道:“心术不端,卑劣无行,我爹最近方知,无奈师徒一场,暂且按怒。”
舒翔飞心中一动,欲言又止。
淑莲公主瞧出舒翔飞神色,诧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别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舒翔飞微微一笑道:“在下只觉疏不问亲,何况在下与公主尚是萍水初识,公主师门来历皆属陌生,是以在下有话也不便说出。”
淑莲公主水汪汪双眸凝视舒翔飞良久,方嫣然一笑道:“你知道么?我一眼见得你就喜欢你,希望你别把我当作外人,这叫做一见钟情……”
舒翔飞不料淑莲公主说得如此露骨,一张俊脸羞红涨热,幸得并无他人在旁,不然真个无地自容了。
只听淑莲公主说下去:“老叫化在我国为仇所伤,为我施救,疗医经年才免葬生异域,老叫化教了我许多事,但武功不及我,比试四次老叫化仍然败北,不过老叫化为人诚实无欺,说一不二,与我一般,你是他忘年之交,人品决然错不了。”
舒翔飞郝然一笑道:“这是公主谬奖之词,在下愧不敢当,不过在下此来毫无所知,在下亦不愿卷身江湖是非……”
淑莲公主娇嗔道:“你怎么左一个在下,右一个在下没完没了,我知道你要远离是非之地,恨不得马上离去是么?”
“不错!”舒翔飞道:“并非不愿留此,而是不便留此,徒贻旁人话柄。”
淑莲公主咯咯娇笑道:“你要走必须同老叫化一同离去是么?”
舒翔飞点点头。
淑莲公主道:“假如老叫化不走你是否单独离去么?”
舒翔飞默然无语。
淑莲公主拉着舒翔飞在老树虬根之上并肩坐下,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此行危难重重,多日行程胸中抑郁难欢,幸而老叫化你们异地重逢,不快之感为之尽散。”
舒翔飞道:“公主胸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