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瑾秋+番外 作者:枪花怒放(晋江2013.11.18完结)
主?五十三口人不论男女老少皆死于非命,罪魁祸首便是这穆马草,我恨这个地方,穆马草的存在不仅是越来越多水源、土壤、植物剧毒无比。”
“所以,你勾结外族,挖掘穆马草,私制毒药?”族长老迈的身躯在一个中年女人的搀扶下,从人群中缓缓走来,脚步沉稳,双眼霍霍,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势。
“是。在谒族,穆马草被奉为圣草,但它也不过是一味毒药,只要有人卖,自会有人买。这些年来,族中花销皆是我贩卖穆马草所得。”莫加尔并不否认,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族人能够活得更好。乌江资源贫乏,地域辽阔,但皆人迹罕至,不适合生存,只能沿江迁徙。穆马草不仅不能为她们带来希望,而且还会渐渐占据她们的生存空间。既然有人买,她便卖,这不过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我也从未后悔过。”
玉瑾此刻觉得这个人的形象无比高大,莫加尔坚定相信自己的信仰,坦然面对,坦荡承担,对于莫加尔而言,她没有做错。而对于一个封闭的部落来说,她的这种行为便是一种亵渎神灵、背叛族人的罪孽。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各自的信仰不同罢了。
“那对于佳希娜之死,你也没有后悔过吗?”
莫加尔顿时双目圆瞪,面目可憎,“若我当时能早点看清,我的好孩子就不会死了。”纵然她有千般理由,万般无奈,可当时,那一刻发现真相的悲切凄凉似乎再也无法压抑,一瞬间流泻出来,老泪纵横。她一生从未后悔过,但此刻她后悔了。
玉瑾平静地看着她痛哭流涕,等到她心情渐渐平复,才又问道,“你制毒销毒可还有人参与?”
“太迟了,她已经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已经销毁了。”莫加尔声音平缓,表情淡淡地说道,看尽沧桑皆是空。
“还不算太迟。”门外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众人皆回头看向门口,只见黑暗中,一人大步而来,直到穿过黑暗跃入光明,她的形象一下子明朗起来。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布袋,面部表情,神情冷漠,眼光坚定,淡然说道,“还不算太迟。”随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玉瑾,继续说道,“洛亚杰已死。”
莫加尔颓然倒退半步,默然不语,缓缓低下头。
玉瑾拿着东西和任夏、仇孽一起走了出去。
静夜中,玉瑾躺在床上,身边的秦秋发出轻缓的呼吸声,她却毫无睡意,似乎这个夜太过漫长,太过宁静,似乎刚刚逝去的生命还在静夜中凄凄鸣唱。她翻身起床,尽量轻地挪动身体,让自己坐到了轮椅上,然后,从衣架上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便踏着月光走了出去。
逆光中,院中已经坐了一个人。两人相视一眼,微微一愣,随即又微微一笑,紧挨着坐在一起。
仇孽将手中的酒坛递过去,“要不要来一口?”
玉瑾随手拿过来,仰头便是一口,大笑道,“好酒。”
月光清冷,遍地银辉。
两人并肩而坐,大口喝酒,却都是沉默着不说话。千言万语的愁绪在两人之间默默传递,她和她的心上都承载了太多,不论执念也好,仇恨也好,此时此刻,她们彼此心灵契合,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单薄,亦不需要语言的描述。
醉眼朦胧中,她微微眯了眼,望着仇孽执剑而起,长剑如风破空划月,风动叶舞沧海如粟,流光零乱夜满星,好似金戈铁马入梦来。她大笑,朗声诵道,“醉里挑剑,梦回金戈,三千里路云和月,五十弦上听角声,沙场秋点兵,仗剑出塞外,了却家国天下事,不为身前身后名,可怜……”低低一笑,悲凉至极,“可怜壮志难酬!”
长剑脱手而出,气势如虹,直入树身三寸有余。仇孽回身看她,默然不语。她低低的笑声转而越来越大,大喝一声,“来,喝酒。”
豪言壮语话今朝,千愁万绪一笑泯,醉卧苍野,夜幕为被,仗剑走天涯。
她和她好似久别故友,相见恨晚,就此以天为证,以月为盟,击掌为誓,金兰结义。
作者有话要说:
【鲜衣怒马 陆】
沧澜江畔,花开正艳。阳光灿烂中,树叶哗啦啦的响着。林中的大道上,只有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马车上不时发出几声懊恼的叫声,惊得路旁的鸟儿到处飞。
“不对不对,不是这里啊。”
“下棋不语真君子!”一人低声呵斥。
“都是你不听我的,又输了!”
那人扶额,低声一笑,完全是鸡同鸭讲。对面的女子嘴角含笑,面上却是清清冷冷地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男子或懊恼或欣喜的声音时而不时惊扰窗外的鸟儿,一路远去。
离开乌江后,原本她们是要去追查逍遥派的事情,但是逍遥派并不在西梁境内,路途遥远,她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回一趟中州,再和仇孽一起去查查逍遥派的事情。
“秦秋。”
“啊?”秦秋双眼紧紧盯着棋盘,头也不回的应道。许久没有听到她说话,便有些不耐烦的囔道,“有话快说,没看我正忙嘛!咦?你干什么?”
玉瑾不说话,只抓住秦秋捻子的那只手缓缓落下,“这里。”
秦秋盯着棋盘,又抬头看看玉瑾,喃喃几句,忽而惊喜道,“哈哈,我赢了赢了。哎呦……”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秦秋没防备一头撞进玉瑾怀里,玉瑾皱着眉头,忍着痛意问道,“怎么回事?”侧身探头出窗外,只见数十个墨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小姐……”玉瑾挥手制止小荀子,冷眼看向四周,“诸位意欲何为?”
人群中,有一人骑马缓缓走出,抱拳道,“惊扰到诸位,我等十分抱歉。我乃逍遥派左护法千鹤,想请诸位到我教别院游玩几日。”
将秦秋轻轻推开,玉瑾挑眉冷笑,“既是相请,那我们也可以拒绝了?”
那人微微一笑,“这位小姐莫要开玩笑的好。”
玉瑾也是微微一笑,神情中更多了几分调侃,冲着仇孽眨眨眼,端的事顾盼生辉,仇孽勾唇,无奈地笑笑,打马向前,“请带路。”
逍遥派并不算是大派,在武林中也勉勉强强才跻身前十。剑法以轻灵飘逸著称,弟子广布淮阴等地,西梁境内倒是少有,却不想在凌阳城居然还有据点。但别院并不在凌阳城内,而是在城郊。
马车驶入别院后院。小荀子停了马车,任夏将玉瑾从马车上抱下来,将她安放在轮椅上。秦秋正拿了毯子铺在她双腿上,推着她去找仇孽,而另一边,仇孽与那位左护法低声交谈。
可就在此时,突然冲出一个人影,长鞭挥舞,猎猎如风,本是冲着仇孽而去,可不想恰好秦秋和玉瑾挡在了前面,众人一愣,只见那长鞭狠狠地抽在了秦秋的后背上。
“小姐!”
仇孽提剑立刻迎了上去,与来人缠斗起来。小荀子和任夏连忙冲过去查看秦秋和玉瑾的伤势,“你怎么样?”却见秦秋趴在玉瑾腿上,背后一条狭长的伤痕露出里面的血肉。
“啊,少夫君你怎么样了?”墨鸦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不敢碰他,生怕弄疼了他。
那边打成一团,这边又乱成一团,左护法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对这几人说道,“伤口需要马上处理,我让人带你们先去疗伤,此事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直到几人离开,左护法不由抹把汗,感叹一句这沐小姐的气势真是强大,黑着一张脸,即便一句话也不说,也让人不得不低头。这时,她回头看向还在打斗中两人,急忙喊道,“别打了,别再打了,都是自己人啊!”
可两人哪里听她的,招招狠冽,毫不退让,未过几时,只见仇孽一手狠狠抓住甩来的鞭子,长剑一挥,竟是生生将玄铁而铸造的铁鞭斩断,后劲之力震得来人纷纷连退几步。
左护法连忙上去扶住来人,“少主,少主,你怎么样?”
被称为少主的却是个男子,生的冷若冰霜,此时更是黑如炭,双眼狠狠地盯着仇孽,死死咬着嘴唇,吐出两个字,“没事!”
仇孽松手,将手中的断鞭扔在地上,未置一词便离开了后院。
“噗……”
“少主,少主,你怎么吐血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喊叫声,仇孽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心,血顺着指尖滑落一路。
飞来的长鞭过于狠烈,秦秋因此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半夜里又发起高烧,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玉瑾一直陪在他跟前,冷眼看着,不发一言。墨鸦一边照顾秦秋,一边又要忍受玉瑾过于强烈的目光,做事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自家主子迁怒到。
“墨鸦!”
“啊?什么?少主。”墨鸦连忙应道。
“给我!”
“什么?”
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墨鸦,慢慢地都是警告。墨鸦连忙将手中的湿巾递过去,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看着玉瑾,在他第三次掉了布巾的时候接受了照顾秦秋的任务。墨鸦心内哀嚎,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敢表露情绪,默默地守在一旁,看着玉瑾冷着脸照顾病人。
如此这般三日,秦秋才算真正好了起来。墨鸦端着药进屋的时候,秦秋刚好醒来,茫然地看着满室飘飞的纱幔。“少夫君,你醒了啊,正好我刚熬了粥,你先起来尝尝。”
被墨鸦扶着坐起来,后背的伤扯得一阵痛,秦秋龇着牙,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才缓过神来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逍遥派的别院啊,你受了伤自然哪里也去不了。”墨鸦笑着,一勺一勺地给秦秋喂粥。
“……那她呢?”秦秋低着头,问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墨鸦继续笑着,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道,“小姐有事要出去几日,临走时,特意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呢,小姐可没有忘记你哦!”
“是,是吗?”
他默默地喝完粥,吃过药,趴在床上,听着外面潺潺的秋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嘀嗒嘀嗒,他的世界也如此沉沦下去,除了雨声,再听不到其他。恍恍惚惚间,就这般睡了过去。
门外檐下,滴答雨声继续。凌风而立的人满脸憔悴,淡淡摇头,“我,不知道。”
对峙的人挑眉,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看来你在她身边只是摆了个架子。”
“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主子的事岂是我们做下人的可以置喙。”
“荀况。”身后传来任夏呼声,她急切地回头,无声地询问,任夏却只是默默摇头。“你先过去看着吧,她说过了这日便好。”待荀况走后,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逍遥派少主千离,“千少主无事就请回。”
“你!哼,这是我逍遥派的地盘。”男子扬着下巴,冷冷地嘲讽着。
“我们是你逍遥派请来的客人。”任夏这般回答,转身再不与他多言一句而去。
“那你也记清楚,我才是主,哪有宾客给主人甩脸子的?”
无论身后的人如何气急败坏,如何恼羞成怒,也未得到任夏任何回应。
千鹤站在长廊一边望着气急败坏的小主子,蓦然一笑。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敢惹的小魔头最近似乎一直在吃瘪。而让他吃瘪的人,竟然是这么几个在江湖中名不经传的人,真真是好笑。
不过那个叫沐瑾的的确有那么一股气势,让人不能忽视,那种与生俱来的桀骜和高贵气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培养出来的,恐怕来头不小啊。
荀况也就是小荀子小心地守在门口,仔细地听着门内任何声音,一面又警惕着四周任何可疑的动静。许久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她有些着急地在原地踱步,来来回回三五次,最后,终是一咬牙,贴着门小心问道,“小姐,你现在怎么样?”
屋内仍旧一片默然。
“唔……”许久屋内才传出一声细微地j□j,声音中满是难耐和痛楚。
“不许进来。”刚想要推门而入的荀况立刻停下动作,绷紧了身体紧紧地盯着门,仿佛要将门射穿一般。屋内的人除了这一严厉的呵斥外,再没有发出其他声音了,又归于前一刻的寂静。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少女如同呢喃般的声音里装满了不安和恳切。
“一定。”少女猛然回头,双眼明亮地看着眼前的人,整个人都有些哆嗦。“少主一定会没事的。”任夏看着门前战粟的少女,又透过她似乎看到了里面的那个人,那个一直太过坚强,太过执着,太过坚定的孩子。自五岁到现在,十六年如一日,无时无刻不在经历噬骨的痛苦,但她从未放弃过,哪怕一声抱怨也没有。所以,任夏相信现在她也能熬过去。
恐怕玉瑾还不知道,她的母亲为她做了多少。这么多年只要她痛苦,她的母亲也会跟着痛苦,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