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瑾秋+番外 作者:枪花怒放(晋江2013.11.18完结)





一脚狠狠地踩在她肩膀上,慢慢地揉捻着,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那一刻,她似乎听到骨头在身体里一点一点断裂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只有她凄厉饱含痛苦的叫声响彻云霄。
  “啊……”仇孽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滴答着水珠,口中呼出的白气迷离了眼睛。那一夜的疼痛似乎已经刻入了骨髓里,每每想起,浑身都会痛得发抖。
  过了许久,仇孽才从噩梦的惊吓中恢复些许平静。她回头望去,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洒落在地上,屋外的树杈上犹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正是黎明破晓之时,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阳春白雪  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一直没有更新。今日补上一更,有些匆忙,后面会慢慢修。
                    
  
  指尖还残留着那份温暖,却已经想不起温暖是什么感觉了。
  仇孽木然地看着院子里,听着下人们说着什么,看着远处渐渐走远,又渐渐走近的人,茫然不知所措。
  天气越来越冷,挂在树枝上的黄叶已然落尽,散了一地,奴仆拎着扫帚扫了一遍又一遍,堆成了一堆,又被风吹乱。地上的杂草已经干枯,乱蓬蓬地张成一团,偶有几只雀鸟在杂草丛中跳来跳去。
  仇孽便这样靠着窗子看着鸟儿,呆呆发愣。王夫带着人给她来送衣服,立在院子里看见这样的仇孽,心中无来由的心痛,默然地叹口气,迈步走进屋内,伸手将那扇窗子关上。回过头来看着仇孽,“你这是怎么了?”
  仇孽好似刚刚才发现屋内来了人,茫然地盯着来人,许久才缓过神来,怔怔道,“怎么了?”
  王夫坐在她身边,伸手抚过她散落的发丝,柔声问道,“既是伤好,便不要再闷在屋里。出去走走吧。”从下人手里取过衣服,在仇孽身上比划着,“我看看,果然这颜色比较衬你,比起你那些黑色的衣服显得你更加朝气了。才多大的孩子,就整日里只着黑色、灰色。”
  似乎兴头刚起,比划完犹不尽兴,逼着仇孽不得不进去换了衣服。那是一件红衣,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红的火烈,热烈却又不失严谨。仇孽穿着这身衣服站在王夫面前,看着他为她整理衣襟,为她挽发,亲手别上一只珊瑚镂空穿枝木槿纹钗。
  镜中的少女恬静地坐着,眉眼之间流露出无措和茫然。王夫失神地望着镜中的人,轻轻抚过她发际,柔软的发丝缠绕着手指,喃喃地念道,“她若是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走吧,玉瑾她们已经在等了。”
  仇孽一怔,面露难色,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跟着王夫一起到了前厅。前厅内,玉瑾一脸冷漠地瞪着玉润,玉润依旧我行我素满不在乎的玩弄着手里的弓箭,对玉瑾的冷眼视而不见。不同于玉润的一身戎装,秦秋则披着织锦皮毛斗篷,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脖,整个人像是被裹在皮毛当中,只留下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眼神有些像调皮时的玉润,比起玉润,秦秋多少缺些那种从小耳濡目染天然而成贵族气和傲气。
  见仇孽进来,玉瑾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仇孽,今日我们要去军营,你不是打算走仕途这条路,正好一起去提前熟悉一下。”
  睿亲王是赤尾军统帅,手中掌握着三十万大军,又是摄政王,有上斩昏君,下斩贪官,先斩后奏之特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而睿亲王暗中势力更是无比强大,这些年想要杀睿亲王的人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人可近其身。这也是她当日知晓沐瑾身份后,没有立刻报仇的原因。之所以要留在睿亲王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必须尽可能地了解仇人的情况,才能做好万全准备,一击得中,大仇得报。今日正是好机会,可以去看看号称钢铁之军的赤尾军究竟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言那么厉害。
  想到这里,仇孽微微低眼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握拳的手缓缓松开,微一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马车穿过集市,出了城门,走过荒芜的田野,寒风肆虐的树林,最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还未到跟前,远远地便能听见将士们训练时发出的整齐的步伐声和铿锵有力的嘶喊声,声声鼓舞人心,听来让人不由热血沸腾。等到了校场里面,仇孽才知道这里并不是赤尾军的驻扎地,而是赤尾军的一支小分队。
  守门的士兵拦住马车,例行检查后,才终于笑着说道,“大小姐这是又和小公子置气了吧。”
  玉瑾无奈地笑着点头,“你们倒是看起笑话来了。”
  “哪里哪里,只是这五年来,大小姐可没少因为小公子学武这事闹矛盾,这不刚刚小公子还气呼呼地进去找人练手去了。”原来玉润此番轻装简从,已经早一步骑马进去了。反而是玉瑾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坐马车,再加上秦秋,速度上便慢上许多。
  闻言,玉瑾挑眉,这小家伙真正是越来越不像个男孩子,成日的打打杀杀,她倒要看看这军营里还有谁敢陪他练。
  早年,玉瑾因为玉润学武这事没少和他闹矛盾,但是无论她如何的担忧,玉润依然我行我素,连着几年风雨无阻的跟着任夏学武,常常到军营里找人练手,俨然成了个假小子。
  马车驶过校场的时候,传来一阵喝彩声,秦秋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层层人群围着一个木头搭建的台子,台子上正有两个人打斗,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玉润,秦秋惊愕的喊道,“快看快看,那是玉润!”
  玉瑾瞥了一眼,苦笑着不说话。
  “他毕竟也是将门之后。”仇孽淡淡说道,眼神却漠然地看向比武台。流露出这般执着而坚定神情的玉润,又怎可能仅仅是为了玉瑾才学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正因为仇孽是个外人,才会一眼看出二人之间的症结。
  身为将门之后的玉润,因着家族显赫历史的影响,甘愿以男儿之身承继武将之神,为姐姐,为母亲,也为家族荣光。
  仇孽望着台上刚刚结束战斗,满头汗珠,狼狈不堪的玉润,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在心中乍然晕开,待到细想之时,又无迹可寻了。
  她们几人走进比武台,看着秦秋拉着玉润露出既羡慕又不赞同的神情,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喧闹之中,玉润回头仰着笑脸看向她们,在那样的笑容中,比阳光还要耀眼。
  微微失神之间,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仇孽并没有听清,只是当她被叫喊声唤回神智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众人的焦点。周围的呐喊声一声赛过一声,全部都嚷着让她上台比武。
  她回头望去,玉瑾和玉润站在一起笑得狡黠,秦秋还在一旁随着众人附和。仇孽瞪眼,有些不满地飞跃上比武台,挑战者一连上来三个,看着自己的对手,仇孽知道这一定是玉润搞得鬼,看来她不认真一下也不行了。
  顿时,喝彩声、助威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将整个校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于是,当威远将军罗文走进校场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个情景。一百多人围着比武台,喝彩声和鼓声连成一片,声音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见到此情景,她不由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比武台上那一身绿衣如游龙一般轻灵地穿梭在三个对手之间,分明只要几招便可击败对手,但那人却迟迟不肯结束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罗文厉声责问身边的副将。
  副将挠挠头,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最后喏喏地说,“这人好像不是营里的。”哎呀,都是这帮兔崽子,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们罗将军要来,一个个还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们。
  “怎么了?”罗文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来人随手将马缰绳交给小步跑来的士兵,几步上前,冷着脸瞪了瞪副将,转而看着罗文,“几年不见,你来有什么事?”
  罗文瞪眼,附送白眼一个,理也不理这人,大步走进人群,有看见得士兵都小心翼翼地退后,让开一条道来。渐渐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弱了下去,热闹的校场也一下子笼罩在一片高气压之下。
  “怎么你想上去比比?”身侧之人再次发问,说出的话依然如此令人生厌。
  罗文回头挑眉,冷笑着说道,“王爷,近年来武艺生疏不少吧?不如去比一比,正好也让末将大开一下眼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睿亲王纳兰若。纳兰若看了看鸦雀无声的校场,又看了眼台上静默而立的仇孽,冷哼一声,纵身跃上比武台。
  “不用对我手下留情。”这是纳兰若跃上比武台后说的第一句话。
  仇孽看着她,顿时心中强自压下的恨意再次喷薄而出,再也难以压抑。
  这个人是她的仇人。
  这个人杀了她的父亲。
  这个人的女儿害死了文越。
  她出招,一招一式都带着滔天的恨意,每一次出掌都带着全部的气力,像是要拼命一般不停地出招,变换着各种招式,却都狠戾充满杀气。她的脑海中只剩下师傅日日严厉的训话。
  报仇。
  报仇!
  她要杀了这个人!
  “咔嚓……”
  众人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个个痛苦地看着比武台上那站在断裂栏杆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同时在内心狠狠地将最初提议比武的罗大将军责怪了一番。那可是王爷啊,要是出点事,她们几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在她们印象中文不成武不就,徒有虚名的睿亲王就这么败下了阵。然而,睿亲王的气势却是无论何时都非常吓人。谁也不敢松一口气,直到人都走远了,才将心重重的放下。在心里对那个出招狠厉的少女竖起了大拇指,又不由感慨一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新兵总是觉得睿亲王徒有虚名,因为睿亲王来军营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因为睿亲王实在没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除了她大权在握,除了她脸上那张千年不变的面具,真的没有什么可值得说道的。老兵总是吹嘘当年这个将军,那个将军,却无人敢说一句睿亲王的事。知情的人都明白,那是因为那场发生在军营之内的兵变太多血腥,睿亲王的手段太多狠辣。于是,众人噤若寒蝉,绝口不谈当年事,是敬,也是畏。
  当年事已无法考究。但眼前事却是可以算一算的。
  这一天夜里,营中痛呼声整整喊了半夜,将周围零散的住户吓得不敢出门。后来,人们才知道,当日营中所有士兵都被加操,平日所有的训练都从头练了一遍,高强度训练让这些太久生活在安逸中的士兵吃尽了苦头。
  




☆、【阳春白雪 玖】

  坐在营帐之内。
  罗文冷着脸望着满不在乎的纳兰若,“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也不见长进!”语气中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纳兰若淡淡地品着杯中清茶,袅袅烟雾遮住了她眼中划过的伤痛。光点在水中浮荡,她烟睫微动,漠然起身,“罗文,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望着那个流露出淡淡悲伤的身影,罗文微微有些失神,木然地点头,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颓然地叹气,蓦地又大声说道,“来,喝酒。”
  玉瑾转动手中瓷杯,内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墨色瞳中深邃无底,浓稠一片似乎隐藏了什么。“罗姨,我娘……”玉瑾蓦然抬头,怔怔的看着罗文,然,问话的却不是她。
  罗文又是一杯酒下肚,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仇孽。刚才的情节似乎太像太像,如同当年的翻版,也怪不得她会连还手之力都无。“我给你们讲讲十七年前与燕国的大战吧。”
  十七年前。燕国举国来袭,数日便攻下三城,三个月便侵占了大半个西梁。那时候,睿亲王临危受命,率领十万大军迎战燕国大军。然后,大将军纳兰羽逝世后,赤尾军就成了几大势力争夺的对象,军中各方势力安插的人比比皆是。睿亲王空有一支担着铁军名号的队伍,却什么优势也没有。
  敌军将领则是在燕国享有战神之称的护国公轩辕铭。此人十几岁就参军入伍,十年来大小战役不下百场,却从未有过败绩。纳兰若这个从未上过战场,从未杀过人,从未读过兵书的人却力挽狂澜,计擒叛乱者,力退敌军,孤身入敌营,几次生死,终于将燕军赶出了巧国境内。
  然而,这背后又付出了多少心血,那场人人噤若寒蝉的平乱又该是怎样的惨烈。
  罗文至今都记得,那日破晓时分,纳兰若背身而立,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沉沉道,“这世间种种于我本就是浮云。吾心安处唯有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