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瑾秋+番外 作者:枪花怒放(晋江2013.11.18完结)





  “呵……”邱嘉苦笑着松开手,“好一句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好、好、好得很!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我以为你只是面冷心冷一些,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你告诉我,玉阙公子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纳兰玉瑾入狱是不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
  仇孽冷目望去,见邱嘉一脸悲痛,但她却不得不压下所有的内疚和歉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玉阙之死,纳兰玉瑾入狱皆与我有关,都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玉阙公子接近纳兰玉瑾也是我授意,纳兰玉瑾夫离子散亦是我的报复。”
  邱嘉震惊之后,只剩下懊悔和悲痛,她做事一向问心无愧,唯有这次她觉得她做错了,她不该帮助仇孽,以至于害死了玉阙公子,伤害了纳兰家,损害家族的名誉。她踉跄后退,苦涩一笑,“是我错了,错了。”转身而去。
  仇孽吞下满口苦涩,狠狠地一拳砸向桌面,梨木雕花桌顷刻之间支离破碎,蓦然,她哈哈大笑起来,“走吧,都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京都这趟浑水已经发臭,她深陷其中,已无法自拨,只求不要再连累了其他人。
  
  深夜,刑部大牢一如既往的阴森冰冷,飕飕的冷风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进来,吹得牢房之内愈加鬼气森森。两个差役正守在火炉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说着说着,两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其中一人缩着脖子搓着手往大门口走,木门上手腕粗的铁链被她拉得哗啦啦作响。
  许久不见人回来,另一人有些着急地喊了起来,“好了没?冻死人了,动作也不快点!”
  去锁门的人哆嗦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小的见过睿亲王。”牢内的这人一听赶紧跑了过去,跟着跪下,抖着说:“小的见过睿亲王。”人都说,睿亲王面若罗刹,杀人不眨眼,当年边城一战,睿亲王以一人之力斩杀百人,其凶猛可见一斑。
  着黑斗篷的女人没有停留只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向里面走去,随着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刑部尚书张茜张大人,以及随后赶来的刑部侍郎仇孽。
  仇孽来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故而她脸色不好,一则这几日兵部尚书日日催促她审理此案,她烦不甚烦;二则,刑部尚书完全不管事,对她更是避而远之,今日却突然带着睿亲王入刑部大牢,这于她而言并不是好事;三则,便是睿亲王王夫私下找过她,虽然她表示会秉公办理,但她知道圣上绝没有放过的意思。
  仇孽走进去,张大人冷冷淡淡的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她,微微勾唇冷笑,“仇大人,睿亲王让你进去旁观她们母女谈话,免得使你为难。”
  仇孽皱眉,睿亲王此举又是何意?又见张大人眼中满是嘲讽,便隐隐有些烦躁。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给人留下把柄,是而并没有理睬张大人,径自入内。
  越往里便越加觉得冰冷,这牢里只有最前面差役值班的地方才架了火炉,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纳兰玉瑾又是那样个身体如何受得了,想到这里,仇孽不由自嘲的笑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担心完,怎么还有心思担心一个将死之人。
  纳兰玉瑾被关押的地方,并没有派人严加把守,只因为纳兰玉瑾身体残疾根本无法自己逃离,再则睿亲王想从牢里带走什么人,就算放再多的人也是无用。仇孽自嘲一番后,走进大牢,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看向牢房之内的两人。
  纳兰若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铺在干草之上,半蹲下身子看着她,“我知道你想救他,但是这条路是他选的,你没有必要自责。”
  纳兰玉瑾微微苦笑,眼中划过伤痛,“我……你怪我吗?”
  “我只怪你没有早一点告诉我。若是你告诉我,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这是我的事,更何况他母亲曾经那样对待过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纳兰若抱起纳兰玉瑾,将她放在斗篷之上,卷起她的裤腿,又拿出自己带来的银针,一根根银针在灯光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你小时候我总这样替你针灸,可后来,你便不让我来了,一个人躲在房里独自忍受。”纳兰若轻声细语道出感触。
  “娘,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你何曾让我失望过。从小你受尽磨难,却依然刻苦奋进,不气馁不自艾,我感到很欣慰。说起来是我和你爹对不住你,使你小小年纪就饱经磨难,瑾儿你可曾怨我?”
  “娘,女儿从未有过这等想法。”纳兰玉瑾急切的说道。
  “呵呵,不得不承认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至少会哭会闹会撒娇,不像现在总是一脸正经,娘在和你开玩笑。”纳兰若想起小时候玉瑾撒娇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纳兰玉瑾面上一窘,脸色微红,“我才没有撒娇呢!”
  纳兰若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带着怜爱与疼惜。“你且在这里安心等几日,娘很快就会让她们放了你。”收起银针,纳兰若起身将裘衣披在玉瑾身上,“好好休息,过几日我来接你。”
  走出牢房的刹那,她回头微微一笑,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样子,倍感心疼。纳兰若走出来的时候见到仇孽依墙而站,神情冷漠。她走过去微颔首,道:“哼,没想到你连栽赃陷害这种卑劣的手段也能使出来,真是让人小瞧了。你师父从小就教了这些旁门左道下三滥的手段吗?”
  “休要污蔑我师父,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她老人家无关。”
  “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所作所为,她草菅人命、杀人如麻,是非对错,到底其中有谁该死,有谁无辜,你就从来没想过吗?”纳兰若步步紧逼,咄咄相问,忽而大笑出声,“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为了报仇能做到什么程度。”
  仇孽握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才将自己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后,仇孽回头看了眼牢房之内已经安然睡下的某人,转身离去。
  
  天空阴沉沉一片,天际才刚刚泛白,朦朦胧胧的清晨,巍峨的城楼之上,仇孽静静地看着城楼之外那条通向江南的大路。她在等一个人,应该说是混在新兵队伍中的一个人。
  今日是邱嘉随军启程去江南的日子,城楼之下有许多的百姓前来送行,也有的人如她这般默默地站在城楼上目送亲友远行。
  寒风瑟瑟。她微微勾唇,看着新兵们迈着整齐地步伐穿过城门,她并不知邱嘉在哪里,只是想在这个时候来送行,无论看见也好,看不见也好,唯求心安。队伍渐渐远去,只剩下一个淡墨似的影子。她执拗地看着,默默于心间道一声,珍重。
  “大人。”
  有人喊她,她才恍然发现人早已走远,黯然回首,“说。”
  来人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圣上召大人入宫。”
  仇孽再次看了眼大道的尽头,才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她知道圣上是为何事召见她。兵部尚书前几日还对追查杀女凶犯的事情不依不饶,昨儿一早却突然告老还乡了。这戏剧化的变故自然让女帝措手不及。睿亲王的手段可真是不一般,顷刻之间,情势就倒向了她那一边。
  再者,睿亲王昨夜入宫面圣也不知说了什么,今日早朝的时候,突然说要将赤尾军兵权交由兵部掌管。仇孽隐隐猜到,睿亲王定然是用手中的兵权作为筹码交换纳兰玉瑾。
  钟粹宫。
  仇孽走入前厅,掀袍跪地,“微臣参见圣上。”
  “免礼。”
  仇孽抬头见女帝神色倦怠,但是眉眼之中又带了几分喜气,想来是心想事成表现出来的喜悦。
  “你可知朕召你来所为何事?”
  仇孽摇摇头,“臣愚钝,不知。”
  “哈哈……你可以一点儿都不愚钝。”女帝大笑,继而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睿亲王愿意将兵权交出,但是我却不能让她交到兵部。你可知为何?”
  仇孽低着头,恭敬地说道:“臣愚钝,不明其意。”
  “哼……”女帝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起,透出几分危险来,“她舍得交权,朕却不能轻易地接过来,不然天下人都只会在背后骂朕忘恩负义。”仇孽在心里点点头,纵然女帝的做法情有可原,但也难堵悠悠众口。“所以,仇孽朕要你今夜暗中除掉纳兰玉瑾,干净利落,别留下什么把柄。”
  仇孽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帝,“圣上,这、这纳兰玉瑾乃是睿亲王独女,若是杀了她,睿亲王岂肯善罢甘休!”
  “她自然不肯,但是若她已经交出兵权,才得知女儿惨死,又能乃我何!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瞒住纳兰玉瑾死讯三日,朕保你以后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这可是你报仇的绝好时机。”女帝眯着眼冷冷地看向仇孽,“你不打算报仇了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臣不敢忘。圣上放心,臣定会办好这件事。”
  “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事成之后,这兵部尚书的空缺就由你补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早生华发 肆】

  【早生华发肆】
  碧蓝的天空,浮云点点。微风拂面,寒意森森。仇孽出了皇宫,心内烦闷不已,由着性子在街上闲庭信步起来。
  无论什么季节,什么时间,京都的街道永远是如此热闹。似乎从未被朝廷的激流暗涌所影响。
  仇孽下马,将缰绳交到随从手里,“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转身便进了玲珑巷,这条据说抛金洒散的风雅之所,显得有些萧条,似乎并没有人光顾。仇孽却觉得这里既安静又不偏僻,听得见人声,又不嘈杂,正是她想要的。
  她独自一人在玲珑巷慢慢走着,不时看几眼旁边的店铺。无聊的小厮正在打盹,闲聊,也有几个正在拨弄算盘。她笑笑,普通人比起她这个平步青云的刑部侍郎要过的快活多了。
  可是,女帝今日所言却如同大石一般压在她心上,令她就算是喘息也十分艰难。她依然记得初遇纳兰玉瑾地情景,那时她满心悲伤,独自一人于屋顶喝酒,是纳兰玉瑾有违常理邀她一起喝酒。再到乌江镇斗智斗勇,一路相随,迷宫之内的患难与共,中州时的殷切关怀,若是她们没有上一代的恩怨,也许,也许真的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任她如何铁石心肠,如何报仇心切,让她亲手了解纳兰玉瑾地性命依然难以做到。
  苦笑一声,叹口气,抬头入眼的是一间胭脂铺。她忽而想起王宜修死之前送给她那盒胭脂,便掉头进了胭脂铺。
  “客官,你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什么颜色都有,您瞧瞧。”
  仇孽点点头,随意地看着陈列的几种胭脂。
  “敢问客观是要送给什么人?”
  “这也有说法?”
  “呵呵,客观有所不知,这送礼端看要送给谁。若是送给自家正夫,这种胭脂醉便是极好,若是送给恋人,桃花香才最适合。”
  仇孽笑笑,从怀里拿出王宜修的那盒胭脂递过去,“劳烦掌柜的帮我看看,这种胭脂可有?”
  那掌柜的打开盒子先是看了看颜色,又闻了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沉思许久,默然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胭脂应该是定制的。这种胭脂是由一位刘姓的男子所制,通常有顾客想买就去下单,写了要求,然后,等一个月的时间,再来取,价格也是极高,故而只有少数达官显贵或宫中贵夫才会定制。”
  “那你可知如何下单定制?”
  “出了门往前走,再转两条街有一个小巷,倒数第三家便是了,门上挂了个牌子。这刘公子性情古怪,也不是所有的订单都会接,姑娘这是打算去下单?”掌柜的有些好奇的问。
  仇孽收起胭脂盒,又问道,“掌柜的做胭脂这一行很多年了吧,应该是此行中的老人,我想再打听一件事。”
  “姑娘请说。”
  “胭脂可有什么典故?”
  掌柜微微一笑,高兴地说道:“这胭脂不过男儿们点缀面容的东西,倒也没有什么惊世传奇之类的故事。只是前朝有一个故事与这胭脂有点关联。前朝建立之初,京都有位王姓公子与一位将军相爱,那时连年战事,将军领命出征,朝中奸臣当道,欲害将军性命,便抓了这王公子设下陷阱,将军若是前来相救,必中埋伏。王公子得知之后心焦不已,又无力抗争,便让身边伺候的人送了一盒胭脂给将军的死敌。也不知为何,最后,王公子和将军都无事,还走在了一起,成就一段佳话。”
  这个故事其实算不上什么典故,只是众多民间传奇故事中的一个最不起眼的。但仇孽却恍然明白了王宜修的意思,他是在求她放过纳兰玉瑾。“这说的是赵青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