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瑾秋+番外 作者:枪花怒放(晋江2013.11.18完结)
想到玉润小时候当面一套背后一招的把戏,着实为邱嘉捏一把汗,邱嘉这一下子要应付两个,还都是一等一的聪明机智,日子一定趣事连连啊。
似乎两人都想到了一处,不由相视一笑。
见大人都不理他们,茗儿嘟着小嘴,不高兴的嚷嚷道,“我不管我不管,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顺眼,除非你们再给人家找一个,不然人家不依啦!”
“哈哈……”仇孽大笑,“小茗儿才十岁就想着嫁人了,看来是郎大不中留啊!”
纳兰睿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这会儿突然跑到纳兰茗跟前,拉着哥哥的小手,甜甜地说道,“茗儿,茗儿,她不要你,我要你,睿儿要一辈子跟着茗儿……”
“才不要你呢,跟屁虫!”纳兰茗急急地甩开纳兰睿的手,一脸厌恶地跑远了。
纳兰睿受伤地低下头,盯着斜面上团簇花朵伤心。
纳兰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睿姐姐不必如此伤心,我相信,茗儿哥哥还是喜欢睿姐姐的。”
仇孽挑挑眉,促狭地看着纳兰玉瑾。
玉瑾皱眉,“好了,睿儿带端儿去外面玩吧。娘亲与姑姑有话要说。”
等两个小孩都出去了。玉瑾不禁揉揉发痛的头,“这几个孩子真不省心!”
“呵呵,孩子就该如此,倒是端儿有些过分早熟了。所以,我想让端儿在你这里多住些日子,改改性子。”仇孽总觉得自家这个女儿太过淡漠,一点儿也不像四岁的孩子,不免有些担心。
玉瑾点点头,“睿儿太过依赖茗儿,也是不好。不如你将睿儿带回中州,让他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也好。”
“你舍得?”
“我自然……不舍!”
两人又笑了起来,疼爱子女之心无论是谁都一样,纵然心中不舍,但还是达成了共识。
和儿周岁的时候,小小的禹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这些变化自然是细微末节,无人察觉。最平常不过的一家杂货铺却迎来了最热闹的日子。
歇业几日的杂货铺老板正在院子里逗弄小寿星。小寿星吐着泡泡从毯子上刚刚爬起来,就被可恶的姑姑一个手指戳倒,烦不甚烦的小人儿瞪着眼,一脸不悦地嘟囔几句,又从地上爬起来,戳倒,爬起,单调的动作不停重复,两个人似乎都不肯罢休,也不想先妥协。
于是,当秦秋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滑稽的一幕,不由大笑,“阿瑾,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个奶娃娃,你看你看和儿都要哭了。”
仿佛为了印证秦秋的话,小寿星娃娃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响彻了整个院落。
每个来参加寿宴的人都被这哭声吸引而来,围成一圈,抱着小寿星连连哄着,可惜小寿星一点面子也不给,兀自哭个不停。
“够了!”纳兰玉瑾不耐烦地厉声一呵斥,小寿星抽抽噎噎停止了哭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玉瑾不由板起脸,继续说道,“再哭让你屁股开花。”
于是纳兰玉瑾在和儿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恶劣的种子,以至于在她长大后,也一直对这位姑母敬而远之,虽然这位严苛的姑母早在她长大之前就已离世。
及至晚宴的时候,小寿星也是一副奄奄地可怜样,看得每个人都心疼不已。每个人都在桌子上摆上自己设想的东西代表她们对小孩子的祝福和期望,看着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的东西,小寿星被众星捧月一般放到桌上。如玉站在她对面,轻轻地摇着手里的铃铛,微微笑着。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左看看,右看看,好多好东西。有母亲平日里最宝贵的龙牙钢刀,还有父亲常不离手的书,那边还有叔叔、婶婶们的礼物,看得她都眼花了,小家伙歪着脑袋瞥了几眼桌上的东西,不经意间对上姑母面无表情的脸,她瘪瘪嘴,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爬到姑母跟前,肥肥的小手抓住姑母的衣摆放在嘴边蹭了蹭,以示友好。
玉瑾嘴角一抽,对于自己的袖摆被口水淹没的情形表示十分无奈,随手便从桌上抽了样东西塞给小家伙,小家伙眼睛眨了眨,苦哈哈地接过东西抱着自家父亲哭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同时玉瑾的坏人形象在和儿的心里也算是根深蒂固了。
仇孽望着玉瑾不禁莞尔一笑,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话,在心里却已留下最深依恋。
如她们之前约定好的,纳兰端和纳兰睿互换。
临走的那天,纳兰端只是淡淡地行礼,向父母亲告别。而纳兰睿却拉着纳兰茗委委屈屈地乞求,倒是茗儿一脸无所谓地不耐烦,硬是将纳兰睿推上了马车。
约定好一年后再见。可紧接着的一年迎来了巧国与燕国的一场大战。仇孽没有遵守约定去禹城交换两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婉若游龙】
“王爷,帐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正在看地图的仇孽有些疑惑地抬头问道。
“说是自荐军师,可身体不太好,整个人病怏怏的。”
“别废话,引人到前帐,我这就过去。”
“是。”
仇孽挑帘进入大帐之前,仍有些疑惑,可当她看到来人之后,却是一愣。眼神示意其他人都离开后,她几步上去,扶住那摇摇欲坠的人,“你疯了,跑到这里做什么?”
来人只是苦笑着,连连咳了几声,接过仇孽递过来的水,低声说道,“我只有自己踏上那片土地,才算是真正了了心愿。”
“你!”仇孽气急,可看她面色惨白,想来是一路奔波所致,心内不免有些心疼地说道,“玉瑾,燕国灭亡指日可待,你何必跑这一趟,莫不是对我不放心?你现在的身体……”
来人正是纳兰玉瑾,她强撑着病体,一路奔波至此,为的就是要亲眼看巧国大军攻破燕国都城,只要这样她才能真正死而无憾。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十年前就知道,不差这一点。”
“胡说八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就不会冒着随时送命的危险,勉强自己站起来,你这样只会让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你就不能为别人想想,至少,至少也想想秦秋!”
玉瑾抓着桌沿,冷冷地看着仇孽,“我……绝对要亲眼看着燕国灭亡,才能放下仇恨。你不会不知道吧?”
仇孽痛苦地闭上眼,转身狠狠地砸了桌子上,“你想留,就留下吧。疯子!”
是啊,她一定疯了。玉瑾不禁自嘲地笑笑,扶着桌子坐下,自己的双腿已经全无知觉,只能靠着铁制器具才勉强站起来,这些年身体也越来越差,几乎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缠绵病榻。
她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
三个月,
一年,
两年,
……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倒下再也醒不过来!十年前她就知道自己所剩不多,才会孤注一掷,如今亦是如此。
有生之年,她想做到的,至少有那么一件事不想太遗憾。
娘,这一次,就让她再任性一次,等这件事了了,便告诉仇孽真相。
战火纷飞,狼烟四起。
饱受旱灾的燕国早在十年前损失惨重,内忧外患之下,已成了一个空壳。巧国大军压境,燕国毫无招架之力,只短短数月,巧国便将燕国仅次于国都的即墨城团团围住。
“如何?”仇孽从沙盘边退开身体,侧身望着玉瑾。即墨城在燕国的地位举足轻重,既是政治中心、又是军事中心,经济发达,百姓富足,被称为燕国陪都。若攻下即墨,于此战有重大影响。
玉瑾勉力起身扶着沙盘边缘站定,目光深深地锁住沙盘上标注的每一个地方,神情凝重,许久嘴角浮出一个极淡的笑来。“燕国败局已定。”她返身极慢地坐回椅子上,抿了口茶,才开口说道,“自古用兵之法,攻心为上。燕国最缺什么,便送她什么。”
仇孽沉吟片刻,起身在帐内来回走动几圈,蓦然停下,“刘副将!”
“末将在!”
“将军粮匀出三分之一,命人护送至城下。将下面的话重复三遍,务必保证城上每个人都听到。”接下来仇孽说了一段话,也不看刘副将那副震惊不已的表情,便打发她出去了。
很快这个任务得到了很好地执行。
粮草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显然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对于久旱颗粒无收的燕国来说同样重要。面对一城忍饥挨饿的士兵和百姓,守将若还能对拱手送上的粮草无动于衷,那就真是无可救药了。
当然,这粮草也是打通两军关系的桥梁。百姓对谁做皇帝没有兴趣,她们只关心温饱,关心生计。送去粮草,既可以收买人心,又可以动摇敌军军心,同时,劝降就便得更加容易了。
当即墨城城主打开城门,俯首称臣的那一刻。
仇孽和玉瑾相视一笑,从容不迫地踏入这繁华百年的即墨城。
在燕国境内的大小战役中,仇孽和玉瑾一直这样相互合作,出谋划策,研读兵书,行军推演。似乎她们又回到了当年一起闯关破案的时候,携手相依,性命相托,并肩作战,直至攻破燕国国都未央城。
“王爷,玉军师适才吐血了!”
中军帐内,仇孽正在与各军将领商议如何攻城,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惊,“军医怎么说?”
“军医、军医说玉军师恐怕时日不多。”
“不可能!”仇孽狠狠地拍下桌子,瞪大了眼怒吼,转瞬人就冲了出去。
帐内浓重的药味也遮掩不住那淡淡的血腥味,仇孽的脚步顿了顿,怔怔地望着躺在床上形容憔悴的人,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即便是当年自己报仇心切之时也不忍杀她,如今见她瘦骨嶙峋,憔悴消瘦,心口便钝钝的痛。
仇孽记得凌州城地宫之内,玉瑾曾嘶声力竭地呼喊她的名字,流着泪骂她混蛋。她还记得那个在月河的夜里,她舞剑,玉瑾吟诗,醉卧苍野,夜幕为被,仗剑走天涯的豪言壮语。
她和她曾患难与共,视为知己者死。
她和她曾以天为证,以月为盟,击掌为誓,金兰结义。
她与她曾割袍断义,反目成仇。
“玉瑾……”
“城破了吗?”玉瑾虚弱地问着,望着她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期待,整个人都变得灵动起来。
仇孽微微摇头,上前扶她坐起来,“快了。很快了。”
玉瑾靠在仇孽身上,淡淡一笑,“那就好。我想去看看。”
“你现在这样……”
“不碍事。生死无常,乃是天命,无需介怀。咳咳咳……”
雪白的帕子上被鲜血染红,血滴如同绽放的红梅妖娆凄美。仇孽心痛地抱紧她,“好,我带你去。只是你答应我,城破之时,便立刻回去。”
“这是自然。”
给她换好衣服,披上厚实地斗篷,仇孽这才抱起已经轻的毫无重量的玉瑾走上战车。战车行驶的很慢,立于高处,玉瑾望着渐渐拉近的战场,嘶杀声震天,无数勇士架着云梯登上城楼,与燕国士兵拼杀,血染红了城墙,洒在了热土之上。直到白日变成黑夜,又从黑夜变成白昼,直到那面象征燕国的旗帜被摘下,她才微微笑了一下,静静地倚在仇孽身上。
“城破了。”
“城终于破了。”
“玉暖……”玉瑾突然抓紧仇孽,轻声唤道,“玉暖……爹,很想很想你。他觉得很对不起你,为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你,这让他一生不安……你别怪他,他一直一直很想你,我听见他一遍一遍写你的名字,然后泪落满襟。她们她们两个人能走在一起太不容易,所以别怪他……咳咳咳……”
“别动……别动,听我说完。玉暖,玉暖,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叫你了,可这名字会束缚了你,也会让你痛苦。其实……其实……娘还活着,爹爹也还活着,对不起,我们骗了你……”
纳兰玉瑾说到这里,再也撑不下去,蓦然倒了下去,仇孽连忙接住她,“玉瑾!玉瑾!来人呐,快宣军医!”仇孽大声嘶喊着,可玉瑾睡过去了一般毫无生气倒在她怀里,面色惨白,如同白纸一般,嘴角一丝血迹冰冷得提醒着她,玉瑾时日不多。
“大姐……”
从燕国返回巧国的路途上,纳兰玉瑾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少部分清醒的时候,总是靠着仇孽听她吹箫。仇孽并不会吹箫,所以玉瑾便教她。仿佛那些过去恩怨从未存在过,仿佛她们一直是这般好的姐妹,相互扶持。
玉瑾的箫是纳兰若所教。此时她教仇孽,倒真有种长姐如母的意味。
她叫她玉暖。
她叫她大姐。
“娘最疼的人不是我,是你。玉瑾,握瑾怀瑜,只是最一个孩子最单纯的期望。更何况那时她还不知道我是她的女儿。很可笑是不是,我也只比你早了那么一点点。五岁的时候,我还什么都?